作者:凌又年
两人出去后,江清泉又冷笑了一声。
温窈被江清泉这冷笑逗乐了,她看了江清泉一眼,笑着道:“江婕妤看来精神还不错,南巧,你们都出去罢。”
南巧哪里放心:“主子!”
温窈看她一眼:“去罢。”
说完,她看向青鸾和玉青:“你们也出去罢,等会儿去跟太医拿药煎药。”
青鸾和玉青可不敢有异议,她们看了主子一眼,便应诺退了出去。
众人一走,屋里便只剩下了温窈和江清泉。
一路过来有些热,温窈倒也没客气,径自朝里走,坐在了冰盆旁。
江清泉看着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的温窈,怨恨是一方面,震惊也只是一方面。
现在的温窈哪里还能瞧出当初那个唯唯诺诺整日里缩着脑袋过日子的温才人的样子?
莫说是刚入宫时,就是后来晋了位份,照样是一副小家子气。
现在终于露出真面目了!
她早就说过,论演戏,谁都比不过温窈,果然一语成谶,让她给说中了!
越想,江清泉就越气,早知道,她刚进宫时,就不该因她怯懦单纯的样子心软,放了她一马。
现在反倒让她成了事,还踩着自己的脑袋,耀武扬威。
江清泉等了一会儿,见她只是坐着,也不说话,忍不住道:“人都赶出去了,温妃娘娘立威给谁看?这岂不是扫了温妃娘娘威仪?”
这敌意,温窈想忽视都不行。
她抬头看向江清泉。
江清泉脸色很差,因为情绪起伏太过,脸上泛着病态的红晕,不过依然是个大美人。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眼见江清泉越来越激动,连眼睛都开始泛起了红,温窈这才移开视线,一脸平静道:“你好像很恨我。”
明知故问!
江清泉不屑地冷哼了声。
“可我并没有挡你的路,”温窈看着铜盆里融化的冰,继续道:“也从没抢你什么东西,你恨我的很莫名其妙……”
江清泉柳眉一竖,没挡路?没抢什么?
根本就是得了便宜卖乖!
她正要开口驳斥,就见温窈突然抬头对上她的视线,一脸平静地道:“你其实是嫉妒我罢。”
盛怒中的江清泉气息一滞。
但只有片刻,她便马上又恢复了气势:“胡说八道!温窈,你休要得意!若不是你使手段,蛊惑皇上,皇上又怎么会……”
温窈轻轻挑眉:“会怎样?”
江清泉怒道:“你心里清楚!”
温窈轻笑了一声:“我若说这一切都是皇上自己的决定,我并没有使什么手段,耍什么心机,你肯定不信。”
江清泉一声冷哼噎在嘴边。
“这么说罢,”温窈语气但是一点儿听不出不悦,反而很是轻快,她道:“我没入宫前,你有得宠吗?”
江清泉脸色更难看了,她硬着头皮道:“那是因为……”
“因为时间短?”温窈截住她的话,反问:“我进宫时,你都进宫三年了,时间还短?”
江清泉:“……”
温窈又道:“莫说三年,就是五年,你也一样得不了宠。”
江清泉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立时怒起:“小人得意!口出狂言!”
温窈实在不懂,江清泉挺漂亮的,之前在宫里时,她个人觉得她还是非常聪明的,怎么今儿这么愚蠢?
她话说得还不够明白么?
不解地看着江清泉,温窈直白道:“你其实就是不甘心,不甘心自己一直处心积虑想要的,却被我轻而易举得到了,现在宫里就我一人,我有什么可小人得意的?”
江清泉被呛得说不出话来。
温窈又道:“真要得意,耍威风,也该是你们被遣散出宫时,现在上门,对着这个样子的你,或者其他人,有意义么?”
再次被辱,江清泉脸上血色褪尽,惨白中带着青黑,看上去甚吓人。
“你自己一败涂地,”温窈丝毫不顾及她的脸面,继续挑事实:“就怪别人耍了手段,使了心机,江清泉,这其实一点儿都不像你罢?”
江清泉还是咬牙强撑。
温窈并不是要她回答,只是顺口一提:“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当是个极聪明的女子。”
正打算找话来堵温窈的江清泉:“……”
“可惜了了,”温窈笑笑:“再聪明,还是不敢面对现实。”
江清泉:“你什么意思?”
温窈看着她:“就算没有我,你一样不会得宠,这话,够明白了么?”
江清泉脸色变来变去,她想否认,想反驳温窈的话,可她心底里却非常清楚,温窈说得确实是对的。
她入宫三年,莫说得宠,皇上都不曾对她另眼相待过。
好半晌,她才咬着牙道:“我并不你差。”
温窈轻笑道:“你比我好也好,比我差也好,都没意义,说白了,容翦眼里压根没你,就是天仙,没你就是没你,你懂后宫争斗,懂皇家利益纷争,但你不懂容翦。”
虽然清楚她说的都是事实,但江清泉就是不愿意低这个头。
当初温窈进宫时,不过是个才人,位份比她还低,出身也不如她!才貌更是不如她!
她确实不甘心。
她入宫本就是搏一个前程,现在这样……
“你进宫,”温窈又道:“本质上就是在赌,赌你的姿容能成为宠妃,能得到你想要的。”
江清泉神色微变。
温窈看着她,继续道:“现在你赌输了,江清泉,愿赌服输的道理,想必你进宫时就已经想得很明白了,现在怎么反倒看不开了?”
心里所想,尽数被拆穿,最后一层遮羞布也被扯掉,再加上今儿闹这么一场也没等到皇上来的巨大打击,江清泉终于撑不住了。
她眉眼耷拉下来,整个人现出无望的灰败。
她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成王败寇,我确实一败涂地。”
她入宫并不单单是为了家族为了母亲,更多的是为了她自己,现在什么都没了,连最后的坚持也没了,她突然觉得活着很没意思。
往后余生里,她都要在这里,了此残生?
“放下你身上的枷锁,”温窈冲她笑笑:“不管是对权利还地位的欲、望,过另一种人生,自由自在,不也挺好?”
江清泉眸色微动,片刻后,自嘲一笑:“挺好?在这一方院子里,了此残生,叫挺好?温妃娘娘是不是对‘好’的理解有误?”
温窈看着她,认真道:“我可以安排你出去,隐姓埋名,过另一种人生,就看你要不要。”
江清泉神色大变,震惊地看着温窈。
两人谁也没再开口,只静静对视。
温窈面色依然坦坦荡荡,任由江清泉审视。
江清泉由震惊,变为惊疑再变为不解。
“你……”好半晌,她才迟疑道:“莫不是要借此耍什么手段?”
温窈笑了:“我对付你,还用耍手段?以容翦现在对我的宠信,我只要说一句,你惹我不高兴了,容翦就能立马把你打入冷宫罢?你觉得你能在冷宫里活多久?”
江清泉是这个时候才意识到,温窈在提及皇上的时候,是会自然而坦荡的直呼皇上名讳。
看样子不是刻意,而是喊习惯了。
想到某个可能,江清泉突然有些苦涩。
人和人,果然是不一样的。
“时辰不早了,”该说的已经说了,容翦还在宫里等她回去呢,温窈便没再多费什么口舌,直接起身道:“路给你指明了,要不要接受,你自己考虑一下罢,考虑清楚了,派人往宫里传个话。”
江清泉看着她,表情很是复杂地问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皇上的意思?”
送后妃出宫,这可不是小事,一旦揭穿,朝堂必然震荡。
温窈随意地笑了笑:“有区别么?”
江清泉:“……”
是啊,以她现在的地位、恩宠,是皇上的意思,还是她的意思,还有什么区别呢?
话落,她抬脚朝外走,一边走一边道:“身子是自己的,还是多爱惜些罢,病了伤了,难受的都是自己,旁人也不会心疼几分。”
走到门口的时候,温窈想了想,还是停了下来,她转身,看着江清泉,笑了笑道:“一直都想同你说,一直也没机会,我想着,这可能是我们此生最后一次再见了,还是说了罢。”
江清泉被她这没头没尾的说愣了。
“你真的很漂亮,”温窈笑着道:“是我见过的人里,长得最明艳的。”
说着她冲她眨了眨眼:“抛下枷锁,你会活的更漂亮。”
说完,她不再停留,转身。
“温窈!”
温窈停下,但没转身。
江清泉看着她的背影,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了口:“那你呢?之前为什么要跑出宫?”
你说我抛下枷锁会活的更漂亮,你自己跑出宫,又回来,就是自己想要的了?
温窈跑出宫的事,容翦虽然下了封口令,还管控很严格,但这么大的事,总不可能一点儿风声都没有,初始众人不敢乱猜乱说,后来私下里便有不少人听说了温妃娘娘当初抛下一切跑出宫的传言。
虽然怀疑者众多,毕竟以温窈的恩宠地位,正常人都不可能这么做的,可又实在解释不了前前后后宫里的各项变动。
尤其是皇上那么勤政,莫说是宠妃生病,就是自己生病的时候,都坚持上朝,又怎么可能一连罢朝二十多日?
当时昭阳宫可是密不透风,要说没猫腻,是谁都不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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