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夫人是朵黑心莲 第31章

作者:映在月光里 标签: 甜文 复仇虐渣 穿越重生

  马车到了宫门口,下马车再换轿子前行,曾退之身着大朝服与相熟的官员经过,远远地望了一眼过来,脚步顿了顿。

  明令仪身形高挑,纵然是在一众同样身着命妇服的妇人中,也能一眼认出她来。他心里说不出的滋味,直到身边的同仁催促时,才又忙脚步匆匆跟了上去。

  宫殿门前候着的人虽多,有羽林军在旁边守着,仍井然有序毫不见乱,明令仪顺顺当当与秦嬷嬷夏薇到了太后的宫殿,随着大流上前施礼叩拜。

  繁琐的礼节之后,总算开始坐下来吃酒。她品级高,被安排在了最前,与吴国大长公主,林老夫人以及老王妃老太妃挨着坐在了一处。

  “这可是明夫人?”杜太后笑容亲切,远远地对明令仪招着手,她忙起身上前又躬身施礼应答。

  “无需多礼,林老夫人常常跟我说起你贤惠,你得多进宫来走动走动,不然都快认不出来喽。”杜太后抬手虚扶起明令仪,仔细地打量着她的脸,“好好好,与定国公真是一对璧人,今天是他的大好之日,这妻随夫贵,以后你要好好侍奉好他,保管有享不尽的富贵。”

  明令仪恭敬地曲膝再次谢过杜太后,悄然回到座位坐下,心中惊骇莫名。杜太后露出来的手脸掩饰不住的浮肿,虽然在极力笑着说话招呼大家,却明显乏力且气喘。

  杜琇坐在她的下首,皇后帏衣穿在身上空荡荡的,她眼神空洞笑容勉强,在福山寺见着时的尊贵与气势完全不见了踪影。

  杜太后在笑说几句之后,贴身嬷嬷就扶着她离去,不一会她又出来了,撑着说了几句话,手一直伸向腰后,显得是腰酸不适。

  林老夫人眼神是止不住的担忧,吴国大长公主看出了端倪,皱眉问道:“太后娘娘可是病了?”

  “上了年纪,可不是一身病痛。晚上觉少了些,白日就打不起精神。”杜太后心中厌烦这个长辈,却碍于尊卑面子,还是囫囵答了。

  “我这晚上觉也愈发的少,年轻时恨不得睡上一整天,如今能睡了,却再也睡不着,天还未亮就得醒来,真是比男人上朝还要准时。”

  林老夫人跟着笑着打圆场,其他有眼见力的夫人们,忙跟着附和,说起了家长里短。

  明令仪坐了一会就觉得气闷,见殿内有人三三两两出去更衣,也跟着起身往外走去,嬷嬷领着她们前去净房,她见眼前熟悉的人影闪过,垂下眼眸笑着道:“嬷嬷你去忙吧,前面就是净房,我自己前去便是。”

  嬷嬷见净房不过几步之遥转过弯即是,便曲膝施礼退下,明令仪领着秦嬷嬷与夏薇走了几步,吩咐她们在外守着,自己快步上前,果不其然,霍让正笑容满面等在前面。

  明令仪被他笑得心下一暖,“你怎么来了,前面筵席不需要你招呼吗?”

  “我从不耐烦这些场合,他们都已习惯了。”霍让上前仔细打量着她,深深吸了口气,叹着道:“见着你,真的是天都明亮了起来。”

  “胡说八道。”明令仪笑着斜过去,他只管傻笑,兴匆匆地道:“走,我带你去我的地方。”

  他上前想牵她的手,却碍着两人手上都有伤,又不悦地沉下了脸,只得改为伸手虚虚揽着她。

  突然,秦嬷嬷与夏薇请安的声音响起:“见过皇后娘娘。”

  杜琇回道:“起吧,你们怎么在这里,明夫人呢?”

  “夫人在里面更衣,小的在外等着。”

  杜琇没有再说话,接着有细碎的脚步声接近,霍让脸色更黑,右手握住她的手臂,轻轻带着她往夹道里钻去。

  “什么声音?”杜琇听到细微的动静,皱眉问道。

  “喵喵喵。”霍让蓦然张口,将猫叫学得活灵活现。

  夹道里狭窄,明令仪紧紧贴着他,紧张得心都快跳出了胸腔,余光斜着外面,见杜琇与宫女嬷嬷一行人沿着小径往别处去了,才蓦然松了口气。

  接着她又察觉到了不对劲,霍让脸色涨红,胸口不断起伏,目光炽热像是要燃烧起来,正垂眸直直望着自己。

  她鼻尖全部是他身上的气息,天地间只有他们心跳动的声音,心中莫名发紧口干舌燥,不由自主舔了舔嘴唇。

  然后,她眼前一黑,他俯身垂首,嘴唇印在了她不断跳动的眼睫上。

第47章 无

  不知是霍让身上的气息, 还是初秋风中的花香太浓。明令仪脚像是踩在了云朵里般没有着落,更兼头晕脑胀,被他带着七弯八拐到了正庆殿。

  他一个旋身, 像是跳动的小鹿般轻盈,垫着脚尖后退, 眼神黏在她身上不肯挪开, 手不断往旁边指:“我早起喜欢在这里练功, 从不去练功场。”

  “我经常在这个角落里看蚂蚁。”

  “缸里的睡莲是我养的,我不喜欢睡莲,我只喜欢吃莲藕。”

  他笑着说, 她笑着听, 视线胶着互相傻笑, 谁都没有分半点心思去别处。

  “这是黄贵, 伺候了我很多年。”霍让伸手揪起候在门边的黄贵, 他眼神温和带着些好奇,偷偷打量着明令仪,恭敬上前施礼,她亦曲膝深深还礼。

  “小心着脚下。”霍让看也不看,纵身往后一跃直接跨过了门槛, 伸出手来扶着她进门,黄贵正要跟进来,大门砰一声在他面前关上了,差点没有砸歪他的鼻子。

  黄贵:“......”

  明令仪回头看了眼紧闭的大门,又忍不住捂嘴偷笑。

  殿内宽敞, 在中央摆着塌几案桌,光从屋顶琉璃瓦透进来,地上的青金石地面上泛着淡淡水润光泽。霍让随意瞄了一眼道:“寻常时大臣都到这里来商议决策, 我就坐在那里听他们说废话谎话。”

  他不住后退,领着她往东间走去:“这里才是我真正处理政务的地方,只有心腹臣子能进来,除了你之外,从没有让其他女人进来过。”

  明令仪好奇地四下打量,这里可算得上是大齐的中枢,房间比正殿要窄上一些,高高的书架上塞满了书,摆在屋中央的案几上,整齐堆放着奏折公函印章。案几后摆放着把紫檀木圈椅,坐在那把椅子上的人,只笔一动,不知多少人多少事因此而改变。

  她想起先前见到杜太后时的异样,思索片刻后道:“太后娘娘看上去好似病得挺厉害。”

  “厉害吗,我还嫌太慢了呢,巴不得她马上死掉。”霍让并不避讳,神色暗沉下来:“她早该死了,就这么死掉倒便宜了她。不过不要紧,以后我再将她挫骨扬灰。”

  明令仪知道霍让恨杜家,恨杜太后,不过她担心他太过心急下手太重,斟酌之后道:“如果马兜铃剂量用得太大,只怕会引起怀疑。”

  “我自会谨慎小心,等杜氏那老不死的没了之后,正好有了经验收拾吴国。”霍让眼神冰冷,神色是说不出的厌恶:“吴国自小就嚣张跋扈,心狠手辣。当年看上驸马,强压着英国公府尙了她,夫妻之间感情不和,驸马偷偷在外养了个外室。

  吴国知道后打上了门,将快要临盆的外室硬生生打死,一尸两命。她就是欺软怕硬,没种对驸马下手,打死外室算什么本事。”

  明令仪有些意外地看着他,问道:“世人不都会怪罪到女子头上么?”

  霍让撇了撇嘴道:“外室是有错,明知道驸马尚的公主还敢跟了他,不过是贪图他的权势富贵。只驸马错得更多,外室不过小门小户之家的姑娘,哪里真正见过世面,些许的蝇头小利就哄到了手,最后白白丢了性命。”

  明令仪没想到他看得如此清楚明白,尤其是作为男人真正是极其难得,她垂下眼眸缓缓地道:“上了年纪的老人,骨头比年纪轻的人要脆许多,跌倒摔伤之后很难愈合。若是摔到脑袋,里面出了血,重则暴亡,轻则风瘫。”

  霍让静静看着她,眼里慢慢溢出笑意,轻轻点了点头,“不说她们了,晦气。你且跟我来。”

  他脚步不停,带着她经过穿堂来到后面的屋子,介绍道:“这里是我的净房。”

  明令仪瞧着屋里的木桶马桶,简直哭笑不得,谁要看他洗澡入厕的地方!

  他也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只怪自己太急迫兴奋,想着让她熟悉自己所有的一切,耳根泛红忙揽着她往外走:“这里不好看,我们去寝宫吧。”

  层层叠叠的帐幔从屋顶垂下,原本整齐系在了一起,霍让走过时右手一挥,那些帐幔绳子散开,将两人与外面隔绝,围在了那宽大得离奇的紫檀床榻边。

  “我晚上就睡在这里。”霍让伸手将她垂下来的发丝拂向耳后,顺势抚上了她的脸,“睡不着的时候我会想你,睡着了也会梦到你。”

  他的声音低沉,眼里的光太亮太灼热,狭窄隐秘的地方太过暧昧。明令仪心不受控制跳得飞快,她根本不敢去看那张床,更不敢去看他的眼,一时间竟然手足无措起来。

  “你的口脂花了。”他手滑下来,轻轻拭去她唇边的口脂,指尖染上嫣红,他放进嘴里慢慢尝了尝,“好甜。”

  尝了又尝之后,他似乎仍觉意犹未尽,上前一步紧贴近她,俯身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低喃道:“我再尝尝.....”

  他的额头滚烫,她的也滚烫,呼吸相闻唇齿相依。直到她钗冠斜落,冰凉的宝石贴上脸颊,她才蓦然清醒,忙抬起手抵住他的胸膛,后退几步后待呼吸平稳些,羞涩地道:“我该回去了。”

  霍让脸色涨红,弯着要缓解尴尬不住喘息,良久才缓过劲直起身,怀里空荡荡,顿觉烦躁又不满。

  他回头打量着那张床榻,眼中明晃晃写满了遗憾,咕哝道:“这张床塌上可以由着我们翻滚,一个人睡着好没趣。”

  “那你换张小的。”明令仪白了他一眼,忙着整理头发衣衫,她出来这么久,只怕秦嬷嬷与夏薇要急死了。

  霍让不满意她的敷衍,偷得甜蜜之后根本不想放她离开,只闷闷不乐看着她:“不换,换了你睡哪里呢?”

  明令仪被他说得脸又泛红,不由得抿了下嘴唇,想起自己根本没有带口脂来,被他吃光了连补都没得补。

  “我嘴唇上还有,要不要给你补上?”霍让瞧着她的动作,笑着上前一步,作势要给她补口脂。

  “再胡说揍你啊。”明令仪瞄了一眼他唇角的红痕,忙道:“你也快去整理一下,铜镜呢?”

  霍让不情不愿地去拿了铜镜来放在案几上,她坐在凳子上对镜理妆,他站在她身后看着镜子里的两人,伸手抹了抹唇角沾上的口脂,然后将手指点在了铜镜上:“留着痕迹在这里,我只要一照镜子就能想起你。”

  见光洁可鉴的镜面上多了突兀的一点,明令仪又忍不住笑弯了眼,怕再与他胡闹下去再也收不了场,匆匆整理完毕忙起身道:“我们快走吧。”

  霍让满身的不情愿,长吁短叹带着她走往外走,到了殿门边顿了下,神情说不出的落寞:“我时常在这里,盼着阿娘能走来。后来我又盼着你能走进来,韶光易逝,美梦总是太短暂。”

  明令仪能体会他的心情,在这里的短暂相会,不过是两人在刀光血影日子里偷来的片刻温暖。他们沉默着回到原处,他恋恋不舍地放开她:“等下我来看你。”

  明令仪一时摸不清他话里的意思,他说完便匆匆离去,她也来不及去问。净房边的甬道处,秦嬷嬷与夏薇已如热锅上的蚂蚁,焦躁不安在那里探头张望,待见到她时几乎都快哭了,忙不迭小跑着迎了上来。

  “夫人,哎哟你终于回来了,我与夏薇都吓死了。”秦嬷嬷飞快地四下张望,低声急急地道:“皇后娘娘先前打这经过,见到只我们在这里,还特意差人来问你去了何处,还是夏薇机灵,说你着了凉肠胃有些不舒服,又去了净房。”

  “我们快回去吧,不然筵席该散了。”夏薇急着上下打量着她,愣了下问道:“夫人你的口脂呢?”

  秦嬷嬷是过来人,悄悄拧了把夏薇,干笑着骚:“这口脂又不能长在嘴上,当然一会就没了。”

  夏薇手臂吃痛脑子倒灵光许多,她偷笑了下也不再问。三人回去筵席上,杜太后林老夫人等正起身离开,吴国大长公主先看到她们,皱眉问道:“怎地去这么久?”

  明令仪抚摸了下肚子,歉意地垂下了头。林老夫人眼尖,立刻对她招了招手:“我们受不了吵闹,去旁边殿坐着吃茶说会话,你随我们来。”

  大家一起到了偏殿歇下,林老夫人这才关心地问道:“可是肚子不舒服?现在早晚已有些凉,莫要再吃冰了。”

  “没事,等下就好了。多谢老夫人关心。”明令仪颔首施礼道谢,那边吴国大长公主不悦地道:“妇人就要忌讳口舌之欲,身子太过寒凉不易受孕,怎么能为夫家开枝散叶?”

  明令仪只垂首不语,杜琇听着却觉得十分刺耳,脸色红白交加,猛地抬起头恨恨看了过去。林老夫人瞧在眼里,忙出声打圆场道:“这怀孕又不是女人一人的事,就跟那种地一样,总得农人先下种施肥,地里才能长出庄稼来。”

  吴国大长公主点点头道:“这倒是有道理。不过圣上后宫迄今无子,先前我还唤了宗正来骂过他一通,总不能让霍家江山断了后,得让他想出个法子来。”

  杜太后神情恹恹倚靠在软塌上,闻言掀起眼皮斜了吴国大长公主一眼,又垂下眼帘蘑不做声。杜琇被林老夫人一打岔,察觉到自己的不妥,听吴国大长公主的意思又是在替自己着想,心里的怨气也消散了些。

  “参见圣上。”这时听到殿外的宫女小黄门此起彼伏施礼请安,霍让随即大踏步走了进来,屋内的夫人们也立即起身跟着施礼参拜。

  “无需多礼,起来吧。”霍让随意抬了抬手,目光扫过明令仪,在她唇上略微停顿之后便移开了,上前对着杜太后与吴国大长公主叉手施礼。

  明令仪这才明白他说来看自己是何意,不着痕迹抬眼看去,杜琇神色既尴尬又委屈,却不时偷偷打量着他,杜太后板着脸,神情阴霾,连看都未看他一眼。

  她既想笑又生气,不过分开这么一会他就迫不及待跟了来,简直是自投罗网白找一身不自在。

  “圣上来了正好,我正要差人去找你呢。”吴国大长公主见他坐下之后,旁边也就一些宗室亲近之人,直言不讳地道:“先前我还说到圣上的子嗣之事,你打算拖到什么时候去?”

  霍让慵懒地斜靠在软塌上,挑了挑眉道:“姑祖母,你年纪这么大,早就该颐养天年,霍家子孙江山之事,你就少操些心吧。”

  “我能少操心吗?待以后下去见到霍家祖宗,我该如何向他们交待?”吴国大长公主见他根本不放在心上,吊儿郎当的样子就来气。

  怪不得杜相说他异于常人常常爱发疯,要不是先皇就剩下他这么个儿子,她哪会跟他费这么多口舌,早就联合宗室废了他。

  “姑祖母下去之后,若是真能见到霍家祖宗,你该怎么交代就怎么交代,只管实话实说,不用半点掩饰谎言,祖宗们心里自会有数。”

  霍让一本正经地回答完,又用缠着纱布的伤手去端茶杯,停顿了下又收回手,失笑道:“倒忘了手上有伤,不能随意动弹。

  姑祖母,这点你下去也别忘了告诉列祖列宗,他们的帝王子孙手曾重伤,留下了永久疤痕,身体发肤来自父母,不敢随意损伤,我的不敬不孝之处再多加一条吧。”

  他拿着伤手晃来晃去,吴国大长公主听他根本是话中有话,骂自己愧对霍氏祖宗,偏偏他还说得郑重其事,气得她脸色铁青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杜太后也觉着脸上挂不住,见他根本就是故意来搅局,将茶杯重重掼在案几上,起身冷冷地道:“我乏了,大家都散了吧。”

  屋里的人神色各异,忙起身恭送杜太后离开,霍让闲闲站起身,似笑非笑地扫了大家一眼,旋即转身大步离去。

  大家三三两两往外走,明令仪走在最后,吴国大长公主走了几步停下来,抬手招呼着她上前,“小孙氏过几天就进门,你多看顾着她一些,以后你们姐妹和睦,互相扶持也有个照应。”

  明令仪只觉着荒唐透顶,想笑又强忍住忙低头应是,吴国大长公主见她姿态谦和恭敬,先前在霍让那里受的气散了些,这才满意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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