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公子六月
一听韩钊的名字,秦敛下意识就皱起了眉头,在让宫人进去禀告过后也跟着进去了。
演武场上,赵宸正穿着一身特战迷彩服像只开屏的骄傲孔雀一样,张开双手围着韩钊转,“这便是朕说过的母后为我亲手做的迷彩特战服,答应你的,今日就穿来给你瞧瞧,怎么样韩将军,不错吧?”
韩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赵宸,目光专注入神,在将赵宸全身上下各个细节都打量个遍后才抬起头问赵宸,“这……真是太后娘娘为陛下量体而做?”
赵宸自豪点头,“那当然,这衣裳的制式是母后亲自设想出来的,可比 我原来的骑射服方便了不知多少倍。”
韩钊目光盯在赵宸身前那件铁丝防弹背心身上,忽而便笑开了,嘴角擒着绝对可以称之为温柔的微笑,仿佛是在说给自己听的那般自言自语道:“记得年幼时起,太后娘娘便总是能有些出人意料的奇思妙想,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依旧是这般让人惊喜。”
韩钊眼中的笑意带着一丝别样的情绪,这一丝情绪稚嫩的赵宸没注意到,场下的秦敛却看得一清二楚。
秦敛扯着嘴角冷笑一声,抬腿就跨上了比武台。
差点都忘了还有这个碍极了眼的“青梅竹马”呢!
比武台上的韩钊和赵宸听到动静后齐齐转头看过来。
赵宸见到秦敛后便兴奋地朝他招招手,“秦卿来了呀,快来快来,朕和韩将军方才还聊到你呢,朕和他说了你训练朕身手灵敏程度的事呢。”
韩钊冲着秦敛施了一个平礼,然后直起身笑着道:“陛下都与臣说了,秦大人的先见之明着实让在下佩服,我这几日便照着陛下所说秦大人从前的训练方式也陪着陛下继续进行训练。”
秦敛一听,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迟疑问道:“所以……这些天一直都有韩将军陪着陛下在这里训练骑射武艺?”
赵宸天真单纯地点点头,“对啊,秦卿一直在养伤,这期间朕怎么好意思再来麻烦秦卿,之前有次偶然和韩将军聊到朕的骑射课,韩将军便自告奋勇地暂且先顶了秦卿。”
秦敛心中冷笑一声,对着韩钊道:“有劳韩将军了,日后便不必了,我已痊愈,可继续教授陛下,此后便不必再劳烦韩将军了。”
这下,韩钊就算是再迟钝也察觉到了秦敛对他明摆着的不待见了,他确定自己从前不曾得罪过这位秦阁老,所以这人莫名其妙的敌意究竟从何而来?
第46章 纠结 那般美好……舍不得,怎么可能让……
演武场里, 一个腿脚利索的小内侍得了令,脚底抹油,朝着坤元宫的方向飞奔而去……
坤元宫里, 温溪也刚才从御花园逃回来, 正一个人锁在寝殿里怀疑人生。
甚至连脸红心跳都还没来得及平复下来,门外就有人咋咋呼呼地闹出了大动静——
哎呀呀, 不好了, 秦大人和韩将军在演武场打起来了!打得你死我活的, 陛下命底下的人去劝架,怎么拉都拉不开,太后娘娘快去看看吧, 要打出人命来了!
听到这些,温溪着实愣了好一会儿。
那个男人, 刚刚才在她这里掀了一阵狂风暴雨, 她都还没从剧烈心跳中缓过神来,这家伙倒是很有闲心哪,这才离开多长时间?居然就跑去和韩钊打架了?!
原本已经被这男人搅动起来那一圈旖旎且生涩的情丝顿时散一干二净, 倒是火气蹭蹭蹭地窜了上来。
于是温溪恨恨地桌子一拍,还管他个什么羞不羞涩尴不尴尬, 浩浩汤汤地带了一大队人马,气势汹汹地就往演武场赶去。
演武场门口,还未走近, 温溪就能听见里面传来乒乒乓乓的兵刃交接声,还有她儿子呼天抢地的劝架喊声——
“……别,别打了!别打了!朕命你们不准再打了!住手住手!统统都住手……哎呦喂,要出人命的,朕求你们都别打了!这是比武不是打仗, 都住手……”
温溪听着,也不敢再耽搁,提了裙角便迈开腿直接往里冲。
等进了演武场,里头的动静比外边听到的更加热闹。
赵宸站在比舞台下围着台子正急得团团转,又是跺脚又是声嘶力竭的。
再看看比舞台的两个人,一个握刀一个用剑,两人身形都快出了一团模糊的虚影,纠缠在一起,打得难舍难分。
赵宸急得额头上汗都冒出来了,转头看见温溪进来,顿时就像是盼到了救星,就差喜极而泣了,“母亲你终于来了!快……快让他们两个停手!再打下去就要打出人命来了!”
温溪眼中愠色沉沉,皱眉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两个人怎么会打到一起的,看这架势,这两人先前就有很深的旧仇?
赵宸整张小脸皱在一起都快哭出来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本来是韩钊替了秦敛这几日在演武场教授,方才秦敛就进来了,尚不及说多说几句,两人便商讨着谁要切磋切磋,我本以为……本以为就是字面意思的切磋,点到为止,可谁知这两人越打越狠,越打越狠,我想喊他们停下,可要命的俩都打红了眼,谁都没听,我……我瞧着再打下去就要出人命了,便赶紧吩咐了人去坤元宫,母亲你快让他们停下吧!”
温溪满脸肃穆,试着提高声线喊了一嗓子,“住手!都住手!”
可惜,比武台上的两人全情投入,正在你来我往地过招,叮叮当当的兵器碰撞上,温溪那点子喊声似乎一点儿没进两个人的耳朵里。
温溪的火气腾地一下烧了起来,这两人还真是不得了了啊!
她左右看了看,目光触及到赵宸身边用来挂铜锣的木架子,走过去,示意赵宸站远一点,然后袖管一撸,用尽全力将木架子往地上拉带下去。
“啪”的一声巨响,木架子被砸倒在地,其中一根细杆被砸断,同时挂在上头的铜锣也摔敲在地上,发出哐啷的一声响。
这番响动成功的引起了台子上那两个男人的注意,两人身受同时一顿,不约而同地都朝发出响动的这边望过来,在看清温溪那张脸的一瞬间,两人的动作同时一僵,然后突然松开了缠斗的姿势。
尤其是秦敛,整个人狠狠地一滞,彻底僵化在那里,就像是个犯了错被抓了先行的小孩子,手脚都无处安放,手里握着的刀不知道该是继续握着好还是丢了好。
温溪的目光在两人身上一一略过,一声冷笑:“呵!打啊!继续打啊!怎么不打了!?”
秦敛在这声冷笑之下心中一颤,当机立断,立马丢掉了自己手中的刀,两手无措地背在身后。
韩钊一见这男人先丢了刀,也反应了过来,当即也跟着扔了自己手里的剑,和秦敛并排站着,大概觉得不好意思,羞赧地挠挠自己的头,甚至他自己都还有点晕头转向的,不知道怎么就和人打起来了。
韩钊最为一个领兵多年的武将,虽然性子爽朗不拘小节,但他拥有与敌作战时的敏锐直觉,自从在他回京入宫面圣出来后在宫门口碰上的那次,他就察觉到这秦阁老不待见他。
本来韩家和秦敛在也没有什么相冲突的政/治立场,双方一文一武,一直都是井水不犯河水,韩钊实在想不出自己有什么得罪了这位的地方,最后归结为大概秦敛纯粹就是不喜他这个人而已,而他生性豁达,平日里除了在朝堂上也几乎没有碰面的地方,所以他也并未将此放在心上。
直到今日,这秦阁老进了演武场后,没寒暄几句,从他的动作神态还有说话的语气中,韩钊便敏锐地判断出,这位权倾朝野的秦阁老依旧是对他抱有很大的敌意……
不知怎的,就聊到了两人的武艺上,韩钊也略有耳闻,这位秦阁老曾经也是个武将,当初还在北疆杀过戎狄,立过功,后来转武从文,做了一名酷吏,最后坐到今日的位子,有传言说他武艺相当了得,丝毫不输朝中任何一位武将,这么一想,韩钊顿时有些心痒痒,她回京这么些天,早就憋闷了,便提出与秦敛过招切磋一番。
小皇帝比他俩还兴奋,拍手叫好赞成,秦敛也并未反对。于是两人各自挑了件衬手的兵器顺利地站上了比武台,然后两人也不来虚的,比划了招式直接开打。
本来刚开始的时候还是很正常,两人你来我往,就是正常的比武切磋,可渐渐地,韩钊便察觉出来不大对劲……这人越打越狠了,到后来出手招招凌厉,几乎就是把他当做了死敌在打斗了。
起先韩钊不明所以,被打得措手不及,狼狈地避让,可谁知她的疑惑和退使得让对面的男人得寸进尺,攻势也愈加狠厉,丝毫不留情面。
韩钊虽然平日里为人随和爽朗,但他好歹也是当朝一品大将,是能号令三军的人物,在如此狼狈地挨了几记打之后,顿时脾气也上来了,也发了狠。
要打架是吧,那来呗!反正他就是吃这碗饭的,既然你不跟我将礼,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于是两个人就这样,都玩命似的越打越凶狠,倒是把边上观战的赵宸给吓坏了,在劝了误国之后他当机立断命人去了坤元宫请外援。
温溪视线从左往右一一扫过两个端正站姿的男人,鼓一鼓腮帮子呼出一口火气,继续冷哼,“都挺出息的,不止二位今年贵庚哪?还是喝多了?当朝一文一武两位一品大员,居然在这里打架,打得你死我活的,拉都拉不住!真真是了不得啊!”
韩钊晒得黝黑的脸浮现了一层红晕,他不自在的抓挠着自己的脑袋,露出一口白牙,讪讪地讨饶道:“娘娘恕罪,我们……我们没有打架……对没有打架,就是臣听说秦大人功夫了得,臣便觉得手痒,想和秦大人过几招,一时间太过投入忘情,惊扰了陛下和娘娘。”
说着他还不忘暗中悄悄地捅秦敛一胳膊肘,示意他赶快放下彼此间那莫名其妙的成见,先统一了口径再说。
秦敛被轻轻捣了那一胳膊肘,像是才从自己的思绪里清醒过来,抬起头,却眼神躲闪,没有勇气直视温溪的视线,轻声道:“……是的,臣只是在和韩将军切磋武艺,太过投入才失了分寸,请陛下……太后恕罪。”
温溪看着高高站在比武台子上的两个男人,一样的人高马大,两人并排站立,背着手在身后,低垂着脑袋,神情略显不安,那模样,简直像极了两个打架被老师抓到办公室里进行批评教育的且认错态度良好的小学生。
而自己就是那个操碎了心的班主任老师。
一想到这些,温溪顿时觉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罢了,就到此为止吧,若叫人看到,像什么样子,都下来,时间不早了,再耽搁下去宫门就要下钥了,若无事的话就都先回罢。”
赵宸所在温溪身后跟着如释重负,还是他妈有手腕啊……
韩钊一听,立时便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跳下比武台,走到温溪跟前冲她一礼,“谨遵太后懿旨,那臣这便先告退了。”
温溪也回以一个微笑,与方才气势十足的训人派头大相径庭,笑容明媚而温和,“嗯,韩将军回罢,路上注意安全……这儿,回去记得上些药,有些淤青。”
温溪冲韩钊比划着指了指自己右边的嘴角位置。
韩钊咧嘴笑着,又朝赵宸行礼,而后便退下离开了。
温溪目送韩钊离去的背影,嘴角还留着些笑意,然后转回视线,正好就看到紧跟着走下比武台来的某个男人,顿时脸上的笑意完全消失了,然后无声地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看什么看狗比男人!还好意思看!刚刚才给她搞了那么大一出,她尚且被弄得魂不守舍的,他倒好,居然还有闲心跑来找韩钊打架?!
打得很爽是吧?打不死你!
男人正鼓足了勇气抬起头,抬眸将视线上扬,想让眼尾的那片被擦红的痕迹能更加清晰直观地叫温溪看到,谁知正好就对上温溪瞪他的视线。
他身形一滞,不再前进,反而颤巍巍地后退了两步,再次垂下眼帘眼中好不容易积聚起来的那一些光芒慢慢地暗淡了下去……
温溪故意不去看男人,微不可见地轻哼一声,拉起赵宸转身就走。
秦敛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习习微风中飘来小皇帝天真烂漫的话语,“秦卿,时间不早了回罢,记得回去上药啊~~”
落日余晖中,那卷着几片枯黄落叶的凉风格外萧瑟,吹卷起男人衣摆和发梢的时候,也带起孤寂、落寞、心灰、意冷、凄惨、悲哀……
***
陈平觉得,这几天他家爷的心情大概有点不大爽利。
虽然面上没什么特别的变化,但陈平还是敏锐地感觉到了。因为他感觉到最近的日子不大好过。
这位爷的心情不好那他们东院的人日子就不好过,东院的人日子不好过,那西院的就也别想太好过,最后反正整个秦府的日子都不大好过……
书房的门关着,陈平站在书房门口,守在廊下,就是不太像进去侍候着。
他哥哥陈和从院外走进来,看到他站在廊下,冲着紧闭的书房门张望一眼,小声问道:“爷在里边吧?”
陈平一挑眉,也压低了声音回道:“在呢?有事?”
陈和略一思索,从袖子里掏出一张折叠好的信纸递给自己弟弟,“这是宫里面传来的消息,你既伺候着爷,那你进去呈给他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陈平眼疾手快一把拽住这个一点儿都不顾念兄弟情义的兄长,又把信纸给强行塞了回去,压低了声恨恨道:“这本就是你的活计,凭什么要我去,当我傻啊,没看我都站到守道门外边来了吗?要去你自己进去,我才不去送死。”
“唉,让你去一下可得了了?快去!这是重要密函,可是耽搁不起,你当心吃挂落……”
“我不去!可真是我的好哥哥,要去你自己去!”
“你去!”
“你去!”
兄弟俩你推我搡的争执见,书房里突然传来一声冷喝,“都滚进来。”
真正的难兄难弟俩同时面色一菜,闭上了嘴巴,再不敢啰嗦半句,一起认命地滚了进去。
书桌后面那个冷若冰霜的男人,冰冷冷的视线注视着进来的两兄弟,看得兄弟俩喉头一紧,差点就直接背过气去。
“有何事?”秦敛望着陈和发问。
陈和麻利地将信函双手递上,恭敬答道:“回爷,是宫里的人来的消息,一紧查清楚了,那些里应外合帮助此刻提前藏匿好兵器的人果然是先帝时留下的那批人。”
秦敛结果信函,打开,一目三行地看了起来,旁边的陈和还在解释:“我们手里拿住的那人是阳卫的人,招供说是听了太皇太后的令,道那缪氏手中有阳玉令,阳卫自先帝驾崩之后便隐匿了踪迹无人得知他们的下落,更不必说阴卫,我的人和太后温五的人查了这么久都没找到任何线索,没成想,阳玉令竟是到了缪氏手里!”
世人皆知,从前的嘉帝赵韫手里有一支神秘莫测的死士卫,叫做阴阳卫。原是为历代皇帝所掌,虽然都很少露面,但阳卫摆在明面上替皇帝办事,其身影倒也是有迹可循,阴卫则是彻底隐匿在暗中,除了皇帝一人之外,没人知道他们的身份。
要号令阴阳卫就必须分别用到阴玉令和阳玉令两块令牌,据说他们一般只认牌不认人。
赵家历代帝王传袭阴阳卫靠的正也是这两块阴阳玉令。
待阴阳卫传到赵韫这一待的时候,因为他的疑心和野心,阴阳卫被进一步扩大深化,不管阳卫还是阴卫,作为天子一明一暗的耳目,都承担了替他探听群臣辛秘的任务,搜集情报,监视群臣一言一行,若有被阴阳卫发现谁对皇帝不敬或者有什么动作,都会被解决,区别在于阳卫是上报赵韫,而阴卫则是有自己直接动手的权利。
赵韫的阴阳卫就像是阴影笼罩在所有大臣们的心头,尤其是赵韫在位的后期,他变得愈发一意孤行,朝中大臣对于阴阳卫谈之色变敢怒不敢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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