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娘和离之后 第267章

作者:春绿可期 标签: 种田 美食 科举 穿越重生

  李老大人点点头,见盛言楚胸中有丘壑,遂问起第二件事。

  “你一举有了弄璋弄瓦两喜,你义父卫大人可来信祝贺了?”

  盛言楚点头:“昨儿就来了,义母已经从京城动身,不日就会到宋城来看两个孩子。”

  李老大人谢睨着盛言楚,哼道:“也就是说她来了就要抱走宓姐儿的孩子?”

  “暂且不会。”盛言楚扯动嘴角,干巴巴道:“我已修书给义父,孩子还小,离不开宓儿,我想着等他大些,再、再给义父。”

  李老大人不再去看盛言楚,半阖着老眼,含糊地问:“宓姐儿初为人母,你让她亲手将孩子送出去,她肯定不舍…只这事没成亲前老夫和她都应了你,自是要守诺,可——”

  说到这,李老大人陡然睁开眼,定定发问:“可你义母去年才得了一个女儿,她那孩子也才一岁多,养活起来自是费精力,如今又要养宓姐儿的儿子,忙活的过来吗?”

  盛言楚轻咳一声,支吾道:“这事我没问,义母也没在信中说,到底如何安置孩子,还得等义母来了才知晓。”

  李老大人长哦了一声,又问卫敬对此事的看法,盛言楚摇头说他义父在信中并没有说一定要现在就将孩子送进京城,大抵和他想法差不多,先留在华宓君身边养一段时间。

  李老大人找盛言楚过来主要是探这件事的口风,见盛言楚坚持要将儿子送出去,李老大人暗暗叹口气,等盛言楚被官差喊走,李老大人拄着拐杖往华宓君所在的院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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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的名字早已备好无数个,由两小家伙自己抓阄,哥哥抓得是‘绥’,妹妹抓得是‘锦书’二子。

  卫家下一代的辈分是‘韫’,盛家则是‘初’,儿子不管是叫卫韫绥还是盛初绥都不错。

  女儿不从辈分,大名就定了盛锦书。

  按照民间习俗,洗三之日时,盛言楚亲自买了女儿红回来,让女儿印上一对小脚印后,盛言楚找来铁锹开始埋酒。

  绥哥儿见自己不用踩泥巴,忽在华宓君怀里翻动起来,华宓君乐了:“哟,敢情我家绥哥儿也要在桂花树下埋女儿红么?”

  小家伙平时安静的很,这会子既闹起来,盛言楚岂会不如他所愿。

  索性又拎来一壶女儿红,抱着小家伙踩了踩湿泥,大约是见自己跟妹妹一样有了脚印,绥哥儿眯着眼满足极了,继续拱进亲娘怀里呼呼大睡。

  可爱乖萌的模样勾得众多前来庆贺的宾客们哈哈大笑,盛言楚颠了颠怀中的女儿,再看看在妻子怀中睡得七荤八素的儿子,盛言楚嘴角的笑容怎么也收不住。

  在他心中,人生最得意的事可不止金榜题名和洞房花烛,得添上家有喜事,两个胖娃娃是上天送给他的恩赐,不管怎们看都看不厌。

  可惜,欢快的时光总是短暂的,盛言楚得回陵州主事,一一吻别孩子,盛言楚紧了紧华宓君的手,再次说了声辛苦。

  华宓君还在坐蓐期,不能吹风,两小孩太小,也不能总抱出来,因而来码头送盛言楚的只有程春娘。

  母子俩漫步在码头上等着船到来,盛言楚将卫敬升官的事和程春娘说了,又道:“孩子的事还望娘别怪我,不管是姓卫还是姓盛,他在我盛家都有一席之地。”

  程春娘抹泪,家中最舍不得大孙子的其实还有程春娘,只程春娘从不说出口,华宓君心里难过还能跟女儿吐吐苦水,程春娘能找谁,找儿子?这不是给儿子添堵吗?

  “娘省得。”程春娘吸吸鼻子,迎着海风柔和道:“左右日后你也是要去京城,两家在一块我能时常看看绥哥儿,你义母是个好的,想来不会烦咱们常去叨扰。”

  盛言楚点头,临上船前,盛言楚忽拽住程春娘的手,踌躇半晌才低声道:“娘,有一事儿子想跟您说说。”

  “你说。”程春娘另外一只手顺顺儿子身上被风皱的衣裳。

  “娘。”盛言楚抿了抿唇,决绝道:“我不打算再要孩子了。”

  “啥?”程春娘手僵了下。

  盛言楚匀平气息,认真脸:“宓儿那日生产您也看到了,生锦书时,她连哼得力气都没了…李婆子拿着剪刀咔嚓咔嚓地剪,这事我到现在还挥之不去…”

  程春娘推搡一把盛言楚:“我让你别进来你非要进,怪谁?女人家临盆哪有不遭罪的——”

  “娘!”盛言楚打断他娘,嗓子眼有些发干:“宓儿年岁太小了,她怀双胎本就不易,再怀,若又是双胎呢?你可别说她下回不是双胎,这事谁也猜不到,若是双胎,她受得罪势必比这回还要大。”

  程春娘愣愣的:“我的儿,你只管心疼你媳妇,难不成想让盛家断了香火?你可别忘了,你儿子将来要姓卫。”

  “大不了我让锦书招婿入赘。”

  盛言楚打定主意不要二胎 ,目光坚定:“娘,你就允了儿子这事吧。”

  程春娘没点头。

  盛言楚窥着他娘的神色,就这样静静等着,船上的号角声急促地响起,盛言楚愣是不往船上走。

  程春娘急了:“你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上船,再不上去船就要开了!”

  盛言楚倔强的不动:“您不答应我就不走,跟您耗到底。”

  “小兔崽子!”程春娘气得骂人,手用劲地揪着盛言楚的胳膊,盛言楚痛得嗷呜叫。

  挨不过盛言楚的厚脸皮和倔强,程春娘烦心的将人往船上推:“得得得,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都依你。”

  盛言楚咽了口唾沫:“娘这是答应了?”

  “答应答应。”程春娘说不出来的敷衍。

  盛言楚才不管,纵身一跃跳上已经离岸两尺的船鞘。

  望着儿子兴高采烈地挥手,程春娘撩起碎发往耳后挽,另一只手跟着挥了挥。

  招婿挺好,不招其实也没什么不妥,她早已不是盛家妇,盛元德薄情寡义,她何必要替狗男人留儿孙种,只可惜朝廷不允许,以她的私心,她恨不得在和离当天改了儿子的姓氏。

第169章 【三更合一】 贯通南北……

  年初盛言楚和马大人齐心协力, 带头吃鱼的作用很不错,盛言楚再次返回陵州时,城中多数百姓都已经在陵州重新安居定所。

  五月, 盛言楚大开南域各岛的渔业, 南域迎来有史以来最为壮观的捕鱼期。

  每日捕捞上来的鱼量多达千斤,光在南域地带内部消化当然不行, 盛言楚便带着渔民去内陆行商谈判。

  内陆各大府城都极力不允许南域的鱼运到他们城中售卖, 天气越来越热,捕捞上的鱼耽搁不得,盛言楚为此急得脚直跳。

  但内陆的人还没有从畸形儿的阴影中走出来,盛言楚纵是说破天也没能打开内陆百姓的心门,不得已, 盛言楚只能带着渔民无功而返。

  “大人, 接下来咋办 ?”有渔民急得哭,“小人将所有家当都拿出来捞鱼了, 这要是一条鱼都卖不出去, 小人岂不是要倾家荡产?”

  又一人跪倒在盛言楚面前,拽着盛言楚的裤腿,抹泪含悲的大叫:“大人您可得救救我们, 我们这些人都是一路跟着您走过来的, 翻鸡鸣岛的土,从邺城搬回陵州…我们事事都听您的, 是您和马大人说海里的鱼没问题,我们这才铆足了劲去捞。”

  “是啊。”几个汉子皆是一脸的难受,脚烦躁的往鱼桶上踢,“这些鱼都打上来五六天了,又一路颠簸着从陵州运到这, 再不卖出去,鱼就要臭了。”

  渔民的力气都大,往常都不用渔民们去踢,新鲜的海鱼自个就会活泼的在桶里抛物线似的来回跳跃,可现在呢,渔民们使劲踢才能晃动桶里的鱼恹恹的摆动起尾巴。

  盛言楚蹲下身一一去查看满船的鱼,大鱼百斤一头的都有,小的鱼虾贝类更是数不胜数,打捞上岸时间一长,瞧着都不太精神的样子。

  “现在纵是附近内陆的府城愿意买,恐怕也卖不上价了。”

  叹气说话的人是封定海,自从儿子封长生得盛言楚的帮助顺利拔鳞后,封定海便坚定不移的跟在盛言楚后边做事。

  官场上的事封定海插不上手,只好另辟蹊径,听闻盛言楚近两个月来一直在指挥南域的渔业,封定海二话不说,带着妻儿孩子回到宋城。

  封定海和妻子陶娘子都是宋城本地人,打渔经验丰富,又认识很多南域的渔老,有封定海夫妻在侧,省了盛言楚像个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撞。

  盛言楚捞起桶里的鱼闻了闻,甚好,这些鱼还没有异味。

  “封大哥,你叫人现在开船去邺城。”

  封定海楞了下,其余渔民呆望着盛言楚。

  “去邺城?”

  “对。”盛言楚直起身,举目看了看今日的风向,顺风,去邺城正好。

  封定海有些迟疑:“难道小盛大人认为邺城的人会买咱们的鱼?”

  盛言楚摇头,邺城虽不临海,但海鱼于他们而言并不是稀罕物,这会子邺城的老百姓宁愿吃差一点,恐怕也不会沾海里的东西。

  “那大人还要将鱼运去邺城作甚?”有渔民沮丧的往湿哒哒的地上一倒,心烦意乱道:“大人可别拿我们把玩,我们都是不起眼的平民百姓,再折腾下去,这些鱼就真的毁了。”

  “就是。”立马有人附和,语气中满满都是抱怨:“早知道您不懂渔业,我就不跟着后边掺和了,这下好了,从鸡鸣岛挣来的钱全赔了进去。”

  封定海瞪了那人一眼,渔民撇嘴闷声坐到一旁不再说话,封定海清了清嗓子,对盛言楚赔罪道:“小盛大人您别恼,这些人都是憨货,说话粗…”

  盛言楚笑笑:“无碍,封大哥你听我的准没错,命船夫即刻开船去邺城就是,我自有法子帮大家将鱼卖出去。”

  “真哒?”渔民们喜形于色,鲤鱼打挺似的从地上跳起来:“那还等什么,赶紧去邺城!”

  封定海不做他疑,飞快的往船舱里跑,船大,又是顺风,在海上行驶的非常快,不多时就停靠到了邺城码头。

  远远看到码头上停了陵州渔船,邺城的百姓脸色顿时不好了。

  “嘁,往北边卖不掉就想卖给咱们?做梦去吧!”

  “那位通判大人莫不是在咱们邺城甜头吃多了?先前翻鸡鸣岛找上了咱们,如今陵州的鱼卖不掉又找上咱们,哼,是陵州没人了吗?只能见天的来邺城招工?”

  哈哈大笑声从人群堆里传来。

  “陵州的人?陵州的人最为贪生怕死,一出事就往外跑,派到陵州的官也没一个好的,遇事不决就找咱们邺城帮衬,要我说,这官也甭当了,做咱们邺城的杂役岂不好?”

  笑声刺耳,盛言楚循声望去,封定海竭力将几个火气暴躁的陵州渔民拦下,走到盛言楚身上搓搓手难堪道:“小盛大人别听他们胡说,他们大字不识几个,就只会说些浑话…”

  盛言楚在船上时,从不穿绫罗绸缎,和陵州渔民一样,一身褐色的无袖短褂和干练的卷腿裤,因而这些埋汰盛言楚的人压根不知道他们口中无能的陵州官就在船上。

  听到封定海的话,几人楞了下,上下打量一番盛言楚,嗤笑:“果真是逗我们玩,这人就是他们的陵州官?啧啧啧,毛都还没长齐就出来做官,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

  盛言楚一心想着怎么处理冗积的海鱼,本不欲和这些老百姓多计较 ,不成想这些人得寸进尺。

  冷冷地扫了圈众人,盛言楚声音里不掺杂任何开玩笑的意味,对封定海道:“麻烦封大哥替本官将这些人记下,回头邺城卖盐的生意,休得让他们几人进来分半杯羹!”

  “卖盐?”嘲笑盛言楚的几人脸色霎时变了味。

  盛言楚轻飘飘的一句话瞬间将邺城码头的喧嚣点燃。

  “这人说得话是真的吗?”有人又惊又喜:“先前就听人说陵州有个姓盛的父母官,事事替陵州百姓着想,怎么?这位菩萨心肠的盛大人要来咱们邺城撒恩了?”

  盛言楚还有事要做,点了几个渔老跟着自己先一步去了邺城城内。

  陵州的人一走,邺城码头依旧嘈嘈杂杂,虽邺城的百姓没认出盛言楚,但捕捉到卖盐的风声,一群人簇拥的跟在盛言楚身后也进了城。

  须臾,码头上萧然的阒无一人,不对,人还是有的,喏,先前讥讽盛言楚的几人还愣愣的顿在原地。

  其中一男人喉咙一滚,抖着嗓音道:“瞧这架势,咱们不会真的碰上了那位盛大人吗?”

  “你就听他瞎说!”依旧有人觉得刚才走下来的盛言楚是假的,“你见哪个官出门穿得破破烂烂的?哼,要我说啊,定是哪里的毛头小子假冒呢!瞧着吧,过不了多久就会被人拆穿挨板子!”

  “可他说得卖盐…”

  “对啊,咱们家里的盐还没销出去呢,楼老板这几日闭门不见咱们,来来回回就一句话,说北边的人宁愿吃掺了不干净泥沙的井盐和池盐,也不愿买咱们半价的海盐。”

  一人苦闷的捶打自己,瞥了眼跟在盛言楚身后浩浩荡荡往城内走的老百姓,那人忍不住了,拔腿也往城中跑。

  “管他是不是真的陵州官,只要能帮我家卖出海盐,我就是跪下来喊他爷爷我也乐意!”

  其余几人也坐不住了。

  “要说陵州的鱼难卖,咱们邺城的盐何尝不是堵在这运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