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月霏霏
顾今朝没有搭理崔放的话，他让捕快去搜寻草丛中是否还有别的踪迹，又让崔放派人把那找到的戒指带回去给小哑巴阿玲认，做好这些后，他的目光看向蹲在人头旁边的李昭雪。
烈日炎炎之下，空气中满是腐尸的臭味，捕快们觉得受不了都躲那人头远远的，可只有李昭雪带着手套，一丝不苟的查验这颗人头。
她仔细验尸的样子让顾今朝很是欣赏，可他也发现了，李昭雪愁眉不展，似乎被什么事所困扰。
他忙大步走到她身边低眉问道，“李姑娘，这人头可有什么问题？”
她忙抬眸，“大人，尸体腐败的有些严重，我需要带回衙门仔细验证。”
崔放还担心这顾今朝会不同意，毕竟他才是提刑官，现在他们在查案子，他说回才回，李昭雪没有权利说这话。
可没想到，顾今朝竟然点了点头，“听李姑娘的，先回衙门。”
案发现场搜寻结束了，除了现场以外，别的地方没有什么问题，众人被晒的早就想离开这里了，一听可以走了，高兴极了。
那崔放和马良见顾今朝竟然会听李昭雪的话，很是惊诧的看着她，“李姑娘，你和大人……”
怎么就如此默契了？
李昭雪白他们一眼，见这两小子怪怪的，“我和大人怎么了，我们是为了查案，来一个人把人头带走，小心点别弄坏了。”
说完这话，李昭雪起身紧跟着顾今朝身后走了，那捕快们得到回去的命令也都走了，只有崔放和马良觉得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这昨日李昭雪还不对顾大人很不满意呢，怎么今日？
马良抓了抓脑袋，“我说兄弟，你说大人和李姑娘这是怎么了，这昨日不是还……”
崔放白眼，“我咋知道，这女人心海底针啊，也许李姑娘看在银子的份上对大人好些，你别忘了，这案子要是破了，大人可要和她赔礼道歉。”
马良却觉得不是这么回事儿，“是吗，我咋觉得我们大人对这李姑娘好像……”
“你别胡说，等楚离回来要你好看，你又不是不知道楚离一直喜欢昭雪。”
提到这楚离，崔放心里可是惦记他了，他是邺城的首富，旗下生意众多，可楚离没有一般生意人的俗气，他年轻有为又富有侠义之心，和他们哥几个感情很好。这楚离家缠万贯，喜欢他的姑娘也很多，可他呢，偏偏看上了做仵作的李昭雪，他这么多年对昭雪都很好，可昭雪似乎不喜欢楚离，对他只有朋友之情。
马良却是摇头，“不，楚离论人品是不错，人也长得俊俏，和我们也是朋友，可我们大人是武将出生，既是大将军如今又掌管邢狱，大人也不错，我觉得昭雪更适合大人，楚离是生意人，昭雪不喜生意那套，她那性子和商人是无缘的。”
这话崔放可不爱听，“得了吧你，在这瞎操心，快走，等这案子破了去喝一杯？”
衙门之中，李昭雪回来后就带着人头去了验尸房查验，而顾今朝则让马良带准备逃跑的嫌疑犯李思思来见他。
大堂内威武不凡，顾今朝一袭官服坐在了堂前，他拍了拍醒木，“带嫌犯李思思。”
“带李思思！”
很快，堂外之上，李思思被马良带了来，她穿着一袭囚服披头散发，一瞧就是受过刑的样子，早已没有那夜台上跳舞的光彩夺目。
她来到堂前扑通一声跪下，“民女李思思拜见顾大人。”
李思思，年约十六岁，邺城山间人，红牌楼舞姬。
顾今朝坐直了身子拍了拍醒木，“李思思，你可知罪？”
李思思挺直了背脊，抬起眸子看了看顾今朝，她眼中全是不服，“大人，民女何罪之有？”
“好你个李思思啊，你都要卷铺盖跑了你还不知罪，红牌楼的头牌雪雁是你杀的吧？”
马良的话一落，那李思思却是有些惊恐，“大人，民女没有杀死雪雁，请大人明鉴！”
见她还不承认撒谎，马良冷哼一声鄙夷看她，“你没杀人，你没杀人你跑什么？”
李思思只是跪着身子哆嗦，“大人，民女真的没有杀人，民女是冤枉的！”
“冤枉？”
顾今朝眯了眯眼，“回答本官，你为何选择半夜逃离？你想去哪？”
李思思被问的哑口无言，她咬着干燥脱皮的嘴唇支支吾吾，“民女，民女……”
“你找不到理由了？让本官帮你说。”
李思思猛然抬头，只消看顾今朝一眼，她就快速低下了头不敢在看他，这个男人的眼神太过于犀利。
“大人……”
“案发之前你就和死者雪雁因为客人的事争执过，你背地里处处为难雪雁，还让你的丫鬟故意在她的胭脂里下痒痒粉。这些事你们红牌楼的姐妹都能证明，你想取代雪雁头牌的位置，所以你妒忌心作祟，想着只要雪雁死了你就能成为红牌楼的头牌姑娘，李思思，本官说的对吗？”
第8章 龙王娶妻 妒红颜
李思思抬起了头，见顾今朝咄咄逼人，她咬了咬牙，“大人，民女冤枉，民女是不喜欢雪雁，您所说的也是事实，可民女也不会因为这些小事而杀了他，雪雁离开红牌楼之时民女有目击证人，丫鬟可以证明民女当晚没有离开过红牌楼。”
“丫鬟，是你的丫鬟桂花？”
“是。”
“呵，一派胡言，李思思，你这点小伎俩骗不了本官，桂花是你的丫鬟，你是她的主子，你让她做什么她就得做什么，她替你说了谎！
这话一出，众人都看着顾今朝，马良很是不解，大人怎知道丫鬟说了谎？
李思思也不甘示弱，抬眸和他对视，“大人为何认为丫鬟说了谎？”
顾今朝见她还在嘴硬，缓缓站了起身来到了李思思身边，居高临下看着跪着的她，“当晚本官询问桂花之时，桂花说你没有出去过，一整夜都在红牌楼中。可你们两人的供词时辰对不上，你说你丑时已经歇息，桂花却说你大概在子时休息的，你的丫鬟根本就没有见到你歇息，李思思，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这话一落，马良这才明白为何那晚大人询问过后就不动神色的走了，原来他早就发现了李思思在说谎了。
李思思被拆穿了有些惊慌，“大人，民女真的没有……”
“你那晚上不仅出去了，而且还约了死者雪雁，你背地里给她写了一张纸条，这张纸条上面的笔迹清晰可见，李思思，要本官给你看看吗？”
李思思的眼神渐渐平静了下来，她攥紧了拳头却是一言不发，顾今朝看她不说话，“把那首诗拿来。”
外面，崔放拿来了李思思没事儿写的诗，顾今朝拿出了那张没烧完的纸条，一对应，上面的字迹分明就是一个人的。
“李思思，还有什么话可说？”
见到证据都摆在眼前了，李思思突然叹口气却并不说什么。
李思思不说话，庭审还要继续，顾今朝继续追问，“你给她写了字条，约她去白娘娘亭见面，在那里的草丛中你残忍杀死了她，对不对？”
听到这话，马良和崔放这才恍然，原来那纸条上面的白娘不是人，竟是白娘娘亭，难怪他们找不到这个叫白娘的人，还是大人有学识。
马良忍不住夸赞，“大人您可真是聪明绝顶，我们就是在白娘娘庙那找到案发现场的，李思思，证据都在这了，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李思思，李思思感觉到自己似乎是待宰的羔羊，“白娘娘亭，大人，民女承认这纸条是写给雪雁的，可民女是冤枉的，民女没有杀人！”
她否认自己杀人，马良讥笑一声，“李思思你还不承认，你若没杀人，那你为何要半夜离开邺城，要不是大人有先见之明锁定了你，你现在早就跑了。”
那天晚上离开红牌楼后，顾今朝就觉得李思思有嫌疑，所以他派遣人盯着红牌楼，果不其然，李思思沉不住气想逃走。
“民女，民女……”
“民你个头啊，说不出来了，你就是凶手，你杀了雪雁就把人丢到了洛河里面，是不是？”
马良是个急性子，这案子闹的人心惶惶的，他就希望快点破掉，了了这桩事儿好去喝庆功酒。
面对马良的指控，李思思不停摇头有些着急了，“大人，冤枉啊，民女承认，当晚是因为一些私人的事约了雪雁去了娘娘亭，可民女真的没有杀死她，至于为什么逃跑，是民女害怕被官府冤枉杀人，民女那晚确实约了她出去，可民女和她见面之后就离开了，民女真的不知她为何会死，大人请明察！”
这话一出，众人都不相信，怎么可能不是她杀的？
听到李思思的这番话，顾今朝打量她一眼，她长得很娇小瘦弱，“你约雪雁出去做什么，什么时候约的，你们什么时候到的亭子，你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离开之前你可碰到别的人？”
顾今朝咄咄逼人，李思思知道这件事瞒不下去了，只好低垂着头，“大人，民女前些日子喜欢上了一位公子，公子出手阔绰对民女极好，可民女发现雪雁竟然也勾搭上了公子。气不过的我就想着教训教训她，她不是自认为长得美貌无双？我就让她出出丑。我让人在她的胭脂里下痒痒粉。我只想让她离那位公子远一些，可没想到她不但不听还变本加厉，民女很生气，实在忍不下去了，所以那天晚上约她出去想找她说个清楚。
这番说辞让人很难相信，一个青楼女子竟喜欢上了一个寻花问柳的男人，还为了这个男人对同楼的姐妹下狠手。
顾今朝半信半疑，“就算如此，你们为何要半夜出去，为何不在房间说清楚？”
李思思摇头眉宇紧锁，“大人，这种争风吃醋的事怎能在楼中说，妈妈最厌恶的就是姐妹之间争夺客人，谁若再犯就会被冠上善妒，还要被赶出去，我们青楼女子若有了污点，别的青楼也不会再收留，这就是为了不再红牌楼说的原因。”
顾今朝让人记录下了口供，“你约雪雁说了一些什么？”
李思思似乎沉寂在回忆之中，“我到了那里她果然到了，我告诉她别和我抢楚公子，可她却说她不仅要强，她还要……”
“她还要如何？”
李思思咬了咬牙，眼中划过一抹妒色，“她说楚公子会为她赎身带她离开青楼。”
“这个楚公子是何许人也？”
听到提起楚公子，马良和崔放对望一眼，楚公子，谁啊？
李思思忙低垂下头，脸上竟然有了一丝红霞，似乎提到这楚公子，她内心还是激动不已。
“就是邺城首富楚离，他风度翩翩，有着清风霁月一般的姿容，他的生意做的很大，他对我……”
“李思思你别胡说，怎么可能是楚离？这楚离人还在京城，再说，你别造谣，楚离为人正直他可不会逛青楼。”
马良这话让崔放也随身附和，”没错，我们哥几个都认识楚离，李思思，你别在这胡言乱语，楚离上个月去了京城，现在人还没回来，你别诬陷他的清白。”
听到马良和崔放为这个楚离说话，顾今朝也似乎有所耳闻，“楚离，是那个邺城首富楚公子？”
他来邺城的时候听说过这一号人物，这楚离年纪轻轻生意却做的很大，他这人虽然有钱一点都不显摆，而且为人很神秘。见过他的人也极少，所以认识他的人并不多。
没想到，他衙门里的崔放和马良竟会认出这传奇富商楚离。
面对顾今朝的问话，马良忙微微作揖，“是的大人，属下和崔放都认识楚离，对他为人也很了解，再说，楚离心里已经有了心上人了，怎么可能看上你们这些烟花女子，还对你很好？李思思，莫非你是被哪个登徒浪子给骗了吧？”
听到这话李思思很惊恐，“不可能，他明明说他就是楚公子，他说他家很有钱，他……”
“他说他家很有钱不代表他就是楚离，再说，没准是同名同姓的人，我们认识的楚离他喜欢的姑娘是李昭雪，不可能去红牌楼的！”
听到这话，顾今朝心里竟咯噔一声，此事还和李昭雪有关？
“你说这个楚离喜欢李姑娘？”
马良也知道这些话不该说的，毕竟这是楚离的秘密，和案子本无关。
“大人，楚离是不可能去逛青楼的，属下可以为他的人格做保，李姑娘也可以作证。”
李思思见这捕快如此断定，她也有点害怕了，莫非真是自己误会了？此楚离非彼楚离？
怎么可能？
“不会的，他告诉我他是邺城第一首富，不可能是误会！”
“够了李思思，本官对你喜欢的男子没有兴趣，你告诉本官，在白娘娘亭中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思思现在心里很乱，她凝了凝心神，“大人，民女和雪雁因为楚公子的事吵了一架，她说她喜欢楚公子让我别在痴心妄想，还说楚公子要为她赎身带她走，我感觉被骗了，生气之余就和雪雁扭打在了一起，她还抓破了民女的胳膊，大人不信请您看看。”
说完，那李思思忙挽起了袖子，袖子之下是一双白皙的胳膊，胳膊上果然有一条抓痕，有些红快要消散了。
顾今朝仔细看了抓痕的位置和痕迹，不像是杀人的时候被抓的，至少这抓痕的方向不对。
“扭打在一起的时候你还把她的戒指也抓下来了？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