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城佳话 第64章

作者:八月薇妮 标签: 爽文 甜文 古代言情

  白蕙跟金钗儿面面相觑,急忙把东厂抄检,齐王前来等等迅速说了一遍,又说太素不多时就回来了。

  “没、没事了吗?是真的?”听完这番话,大小姐呆呆怔怔,仿佛灵魂出窍,人在梦中。

  金钗儿也忍不住问:“大姐姐,这到底是怎么了?如果有什么事你可不能只憋在心里。”

  白蕙也连连点头:“到底出了何事?”

  钗儿这句话却惹得白晓泪洒当场,她有些悲愤地,终于忍不住道:“那王家……我是不会再回去了!”

  白蕙瞪大眼睛:“怎么了?难道……大姐夫又犯浑了?”

  “不是犯浑,是丧心病狂了,”白晓咬了咬牙,道:“先前听说东厂要来抄检侯府,他就疯了似的,说必定会牵连到王家,指着我骂了一通,又说太素……当日是如何仗势欺人蛮横打他的,他气哼哼的,最后说什么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先去东厂出首检举太素,他们王家、也能不受牵连……”

  白晓咬牙说着,泪流不停:“我吓坏了,拦着求他不要落井下石,反而给他打了一顿……我本来想一死了之,又不放心家里,心想既然要抄家,那我就回来,大家一块儿同死也罢了……没想到……竟这样!”她说到这里便捂着脸痛哭起来。

  白蕙听完已经怒火中烧:“这是个什么混账东西!果然个小人,丧尽天良,狼心狗肺!看等大哥回来后不把他打死!”

  白晓哽咽道:“不必理会他,我出门之时他们家里已经发了狠话,说是我一旦走了就要写休书给我,我也实在心死,这样倒好,我是绝不会再回去了。”

  在白蕙义愤填膺的时候,金钗儿早把白晓脸上的伤,以及身上各处都悄悄飞快地看了一遍,又给她诊了脉,除了左手臂大概折了外,其他的侥幸并无大碍,但皮肉之苦却也不免。

  当下忙劝道:“大姐姐别哭了,身上的伤要紧,既然回来了就好好在家里休养,王家的事情,等白大哥回来后让他替你料理。”

  白晓含泪答应,又叮嘱道:“还是先不要告诉太素,他如今自然有正经事忙,不用为这些小事烦他。”

  让白蕙陪着白晓进门后,金钗儿想了想,这件事果然不必惊动白梼。

  她入内换了一套简易袍服,出门叫了四个家丁,两个小厮带路,便往王家而去。

  那王家因为白晓自个儿走了,王校尉乐得清静,他生恐白晓反悔,便趁热打铁写了休书,觉着有了这休书,自然跟白家就毫无关系了,以后白家该如何给抄家灭祖,自然不跟他相干。

  而且若东厂追问起来,他就把当初白梼在青楼里动手打自己一节都说出来作为佐证。

  之前因白梼那一顿威逼,弄的他不敢再肆意放浪形骸,如今已经休妻,自然不必在意那些。

  正在玩乐,谁知家丁飞奔而来,说是侯府的事乃虚惊一场,东厂的人早走了、而齐王殿下亲自驾临了云云。

  王校尉吃了一惊,猜不透这是个什么情形。但他极为狡诈无耻,当下笑道:“原来是这样,无事更好,回头再把那婆娘找回来就是了,只要劝几句她自然仍乖乖的……什么大不了的!”

  金钗儿带人到了府上的时候,王校尉正搂着两个丫鬟胡天胡地。

  听到外头说“镇远侯府来人了”,还以为白晓这么快又回来,正得意洋洋地要去开门,冷不防有人从外将门一脚踢开,那力道极猛,竟把里间的王校尉都给掀翻在地!

  才入夜,京城内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说是校尉王家给人上门狠狠打了一通,整个府内几乎都给打的稀烂,那王校尉本人也给痛打一顿,卧床不起。

  至于缘故,却是因为王家仗着镇远侯府给东厂查抄,趁机把侯府的大小姐打伤后逐出家门,侯府这才上门报复。

  一时间,京城内的议论纷纷,却并非是同情王家,而是唾弃这种始乱终弃无情无义之举,又翻出王校尉昔日的种种事迹,吃喝嫖赌寻衅滋事,各种品行不端,于是越发鄙夷。

  当夜,白梼回到了侯府。

  他早在路上就听说了这件事,同时也知道是金钗儿带了人去干的,虽然出乎意外,但却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白晓对钗儿是真正尽心尽意,以钗儿那至情至性的,早把白晓当作亲姐姐看待,当然不能忍受她给欺负。

  如此倒是省了他的事儿了,而且金钗儿忍了这许久,给她个机会让她出出气也好。

  白梼先去见老太太跟太太,报了平安,他的说辞跟齐王差不多,都只轻描淡写,不提别的。

  慕容夫人乐得无事,天下太平,她熬了一天半宿,此刻安心,总算可以回去歇息了。

  只有张老夫人对白梼道:“东宫……太子殿下那边如何?”

  白梼见老太太问起来,便不再隐瞒,因上前一步,轻声道:“太子失势,若没意外的话,不出半月皇上就会废太子。”

  老夫人虽然料到此中必有龙争虎斗,却没想到后果如此立竿见影,忙打起精神:“当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63章 从龙之功

  虽然东厂是今日才派人到镇远侯府封查, 但这场风波却是从昨日便已经拉开了序幕。

  也不知是谁先走漏了风声,皇帝竟听说了风言风语,招来冯英询问。

  冯公公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亲自禀明……毕竟其实按照他这般老谋深算的, 这种会牵扯到皇室中人的大事须得找别人出头, 谁知皇帝亲自问起来,冯公公自然不敢隐瞒。

  何况若是他此刻不说, 回头皇后跟太子那边只怕也过不去,因此便也说了正在派人暗查此事。

  而且这段日子里他已经查明, 这宅子的主人正是曾经齐王府的一名门客, 自然更印证了金凤儿的密报, 所以冯公公自诩说了也无妨。

  何况若表现的一无所知, 反而显得自己无能。

  皇帝一听说确有此事,龙颜大怒, 即刻又叫孙公公调了几名好手,随着冯英的人一同前去处置。

  本来冯公公是暗中派人盯着那藏铠甲兵器的府邸的,既然如此, 自然名正言顺,于是东厂的人立刻将那宅子团团包围, 把上下所有人等都捉拿归案, 详细审问。

  果然所有人几乎都众口一词的声称, 宅子里的东西是归齐王府的, 至于那宅子的主人, 则口口声声说是奉了齐王李应的命令, 偷偷地囤积了这许多的兵器铠甲, “以备不时之需”。

  审问的过程颇为顺利,冯英本就胸有成竹的,又得了这些口供, 自然板上钉钉。

  但他心里隐隐地有一点点的异样,总觉着此事般的过于“顺利”了。

  可转念一想,人人都知道进了东厂比进阎罗殿还可怕三分,这些人吓得赶紧招认也是有的,何况他们大概是仗着齐王在背后撑腰,所以以为把齐王供认出来后自然就无事了。

  最主要的是,其中一个人无意中供认出,曾经见过威远伯白梼手底的人来探头探脑过……

  但细问其他,却再没有了。

  但冯英心里本就忌惮白梼,恨不得无事生非,如今听了这句,顿时心头灵光乍现,几乎认定了此事白梼也参与其中,毕竟白梼跟齐王交情深厚,很大可能是他相助齐王,想要得“从龙之功”,扶摇直上。

  所以在上奏的折子里他自然没漏掉这句,但也没有格外添油加醋,因为他毕竟知道皇帝的脾气,为君者从来多疑,心比别人都多几个窍的,而且像是白梼这种大将,不管出现在哪里都是无法令人忽视的,何况是在这种敏感要命的案子里。

  他确信皇帝绝对不会漏掉这个醒目的“讯号”。

  果然皇帝立刻注意到了。

  皇室子孙若是跟带兵大将勾连,那指定没有什么好事儿,因此在连夜看过所有折子后,天不亮皇帝便下了命令,一是速传齐王李应进宫,二是命东厂派人,控制住镇远侯府。

  传旨太监去王府的时候,却有意外之得,原来当时白梼竟正在王府之中。

  正好一并随着齐王进宫了。

  皇帝亲自审问了两人。

  齐王对于此事一无所知,坚称从未做过,在亲见了那门客的口供之后却沉默下来。

  正在皇帝要逼问的时候,旁边的白梼道:“皇上恕罪,微臣有几句话启奏。”

  皇帝点头,只听白梼道:“东厂所审讯的这朱大其人,确实曾是齐王府的门客,微臣身边的小厮无意中看见了他,才知道他竟置买了房舍,变得今非昔比,小厮把此事告诉了微臣,微臣并没当作大事……大概是那奴才自作主张去探问了。”

  皇帝道:“竟是这样巧合?”

  “正是,”白梼不疾不徐地继续说道:“今日微臣去王府,也跟王爷说起了此事。据王爷说来,这门客先前虽住在王府,但因喝酒赌钱,且好打人,因此给王爷叫人劝退了,他临去还仗酒叫嚣过一些难听的话,只是王爷大度未曾计较。”

  皇帝皱眉,看向齐王道:“可有此事?”

  齐王才道:“儿臣不敢隐瞒,确实有此事,此人在王府之时,诸般恶习难以更改,且挤兑的其他门客无法安身,故而儿臣叫人悄悄地给他些银子,劝他去往别处,后来……有人说在赌坊见过他,又是输的精光,再后来就不知如何了……”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叹了声才继续道:“威远伯身边的得胜因认识这人,见他突然间摇身一变改头换面,有了偌大的房产,又有若干的仆妇,很觉惊疑,便跟威远伯说了此事,只是儿臣觉着这不算大事,所以并不放在心上,没想到……”说到这里,声音里已经带出愀然郁闷之意。

  皇帝听了这几句,略一沉吟,便叫了孙全来道:“你再去查查看此人是怎么突然发迹的。”

  孙公公领命而去,不到一个时辰便有了消息。

  原来这朱大自己供认,他原本输了钱走投无路,是个王府的管事找到他,说是王爷怜惜,不忍看他走上绝路,便给他一所宅子让他安身立命,但有两个条件,一是他得改了先前的恶习,二是齐王偶尔会动用这宅子,叫他守口如瓶不得多言

  皇帝听罢又看李应:“果然如此?”

  齐王茫然而诧异地说道:“儿臣、并不知此事。”

  孙公公道:“皇上,奴婢还多问了一句那王府管事叫什么,朱大说之前从未见过那人,不过那人自称是新进王府的,姓吴……奴婢自作主张的派人去传了齐王府所有管事前去给他认,想必很快就有消息。”

  说话间,一个小太监飞跑而来,却不敢擅自入内,只等孙全出来回话。

  皇帝吩咐:“不必费事,让他进来说。”

  孙公公一声令下,那小太监入内跪倒,道:“启禀皇上,方才王府的六个管事都到了,那朱大仔细认了一遍,并没有那个姓吴的管事。虽有一个姓武的,但却不是。”

  皇帝便问齐王:“你府内的管事换过吗?”

  李应说道:“回父皇,这几个都是王府的老人,年纪最轻的也在王府四年了,不曾换。”

  皇帝皱眉:“难道是王府别的人假冒的?”

  此刻孙公公低低道:“皇上,这件事怕有古怪。为公正严明起见,不如再仔细命人查查看。”

  皇帝知道他办事严谨,便道:“既然如此你再去细查,兹事体大,不可马虎。”

  就在东厂的人开始封查镇远侯府的时候,孙公公也正马不停蹄地再度翻查,几个人的口供已经问不出什么新鲜了,孙公公独辟蹊径,想到了那所宅子。

  如果说那送宅子的果然是王府的人,那么这宅子当然也会是王府的名下产业,到底有个交易的地契文书之类。

  不料这一查果然查对了,但查出的结果却让孙公公也大为惊愕。

  这宅邸几度易手,但详细地契顺天府里自然也存着,稍微一查,竟发现这宅子的上任卖主是户部的一名主事,这主事的官职不大,可他身份特殊,他同皇后郑氏的族亲过从甚密。

  除了这一层外,孙公公追查的是那匹铠甲跟兵器的来历。

  这一查,竟然查到了京畿防卫司,这些铠甲都是从他们那里偷运过来的。

  据防卫司的管库供认,他本是不敢如此,是兵部的一位大人发话,他不敢不从。

  皇帝听到这里已经怒不可遏:“这是兵部的什么大人竟这么威风,竟还能压制京畿防卫司,世间竟有这样手眼通天的人物,假如有朝一日他起了心意,随口吩咐一句朕的御前侍卫,是不是也都得乖乖听他的跟着造反?”

  孙公公面露苦色。

  这位兵部发话的,正是左侍郎郑大人,也就是皇后娘娘的亲弟弟。

  皇帝听了后颇为窒息。

  本来听说天子脚下有人谋反,皇帝给火遮了眼,不由分说要怪罪齐王跟白梼,如今一步步牵扯下来,竟又引出了令他意想不到的人物,皇帝迅速冷静了下来。

  他看看面前的齐王跟白梼,又扫了扫身侧的孙全跟冯英。

  孙公公还是那么安安静静的,倒是冯英的脸色很不好看。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发现自己正站在深渊之侧,一步之遥,没有人可以保持镇定。

  而且冯公公知道自己并没有站着的福气,他分明已经跳了下来。

  早在听说地契牵扯到皇后的人后,冯公公就眼皮直跳,一直到又提到兵部,简直雪上加霜。

  此时此刻,冯公公向来冷静的脑袋嗡嗡作响,他没想到自己竟失手了,确切的说是落入了一个精心设计的圈套。

  而直接推他掉下深渊的那个人竟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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