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枕雨眠
云水欣喜地望着玉玺,爱不释手,“原来如此。”
林绿萼拉了拉云水的胳膊,他干嘛一直怔怔地看着玉玺,双手也捏着玉玺不放,像是他家的东西一样。他收了喜悦的神色,平和地将玉玺放回檀木盒中,目光又离不开盒子。
真奇怪,林绿萼不再看他,转头问离离,“那你为什么会把它拿给我?不自己留着抵过。”
“淑妃除夕夜那晚对我说,感激我的苦劳,这些日子帮她和贵妃传话,帮她刺绣,帮她惩治了皇后,她知道我爱财,所以她准备派人帮我重修凝香居,将凝香居里里外外包括后面那一大片田,都修得富丽堂皇。她又知我信风水之说,还要请大师将我后院的蔬果田,按照五行之说,重新整理,力保我福运昌隆。”宁充容苦恼地皱眉,哀哀的长叹了一声。
“蔬果林怎么修得富丽堂皇,我好想看看。”林绿萼勾起唇角,畅享了一番,“淑妃准备在树上挂金元宝?”
宁充容看她这看热闹的模样,轻“嘁”了一声,扶着额头,焦虑地说:“淑妃很是体贴,我也早想将我那破地方修一修了,凝香居那老旧的宫室,怎配得上我首富之女的地位。但重修凝香居,宫人如果搜出玉玺,那我可就不是上缴玉玺有功,而是私藏玉玺有罪了。我快吓死了,当夜就挖出这个盒子,打算去宝华殿里,把它放回坑中。可惜又遇到了德妃,哇,你不知道,那夜德妃把我吓得三魂丢了两魂。如今我都还有一缕残魂在那夜飘荡。”
“哈哈哈。”林绿萼的酒劲儿都笑没了,“德妃,她在哪里干什么?”
“我哪里知道。她冻得满脸青白,还与我为难,啧,真是病得不轻。”宁充容想到她曾打算害死她,心中感到晦气,呸呸了两声,细柳眉轻挑,烦恼地说,“我隐约察觉到,自那夜后,德妃在派人盯我,所以我又不敢再回宝华殿去放玉玺了。如今它就是个烫手山芋,我最近被它烦死了,恨不得将它敲烂吃进肚里!你帮我带出宫去,随便扔哪里都行。”
“好。”云水自然地接话,对宁充容笑着点头,“交给我吧。”
宁充容看云水那双带笑的眸子似平静的湖面泛起涟漪,心想,真是个勾人的小妖精。她见事情摆平了,这才放心地长吁了一口气,笑着轻拍林绿萼的手背,“怎么样,我这礼物,是不是胜过其他人?昂贵,与众不同,天下只此一个……”
林绿萼打断她的话,“若被皇上发现我私藏玉玺,它还能给我带来心怀前朝、不忠不义的砍头大礼,确实非凡。”
“你别以为我是想害你啊,我是真的走投无路了。”宁充容一口茶喷出来,“若不是寒冬腊月,湖泊结冰,我就把它丢湖里了。”
云水抚摸着玉玺上的盘龙,庆幸地说:“幸好没丢湖里。”
林绿萼与宁充容对视一眼,眼里都读出了这人今夜好奇怪的字眼。宁充容又拉住她的手,调笑道:“你可真有本事,侍寝之后就被皇上麻溜地赶出皇宫,今日听到这消息时,我正在明珠宫和淑妃、李充媛打叶子戏,李充媛那张素净的脸都快笑烂了。”
“让她得意,小人罢了,何苦与她计较。离了皇宫,天高任鸟飞,我乐呵着呢。”林绿萼说完,略微感慨地拉住宁离离的手,在她心中,她是她最好的朋友,“你要保重啊。此一别,不知何时再见了。”
宁离离听她低沉的语气,一时也按捺不住心中的伤感,她本想愉悦送别绿萼,不曾想还是流了几滴泪水出来。她浅浅一笑,伸手弹掉滑落的泪水,故作轻松地说:“日后,梁珍意这一胎由我来照顾,德妃由我来对付。聪明的人总是要承受更多,呆子就好好去玩吧。”
林绿萼流着泪水,轻哼了一声,“若有难处,派人来告诉我。”
“知道了。”宁离离与她相拥,两人又说了许久的话,直到月上中天。
第58章 沐浴 去别院吗
贵妃一行带着丰富的金玉器玩离开了皇宫。林绿萼躺在马车上的时候还在惋惜, 她怕装点物品耗时太久,变故丛生,于是只带了轻便易携的物件出宫。她那件六扇的孔雀屏风太大不宜搬运, 只好赠给了梁珍意,那些珐琅彩的瓷器赠给了杨昭仪, 余下的大件金器、琉璃尊赠给了宁充容。她暗自叹息,实在是损失惨重。
皇家别院围绕小翠山山腰而建,离京都不远,若骑马疾行, 从京都到皇家别院只需两个时辰。但贵妃一行并不着急, 磨蹭了半日才离开京都,前往别院。
别院修于前朝, 每年酷暑之时,山腰上枝繁叶茂, 溪水潺潺,比皇宫里凉爽许多, 前朝皇帝都会携妃嫔来小翠山避暑。
殷牧昭过惯了贫苦的日子, 夏日行军时穿着厚厚的铠甲,怎样的炎热他都经历过, 所以他不惧暑热, 也不爱为了避暑就阖宫出行, 他觉得麻烦, 还不如在皇宫泡凉水澡来得痛快, 他登基九年只来京郊别院避暑过一次,且兴致缺缺。
林绿萼到了京郊别院,侍从推开厚重的大铁门,满目星罗棋布的楼阁映入眼睑。她在侍从的带领下踏上长廊, 两旁的庭院门窗紧闭,飞檐上堆着积雪,墙上未化的冰渣呈灰白色,若无白雪妆点,别院的灰尘恐怕堆得不浅。长廊边上的松柏树干挺拔,夏日里葳蕤的矮树,如今被雪压着东倒西斜,枯败在地。
长廊尽头是一处花园,园中布满嶙峋奇石,石上题的诗已瞧不清楚。假山上的雪正缓缓融化,露出石上幽绿色的青苔。侍从又带着贵妃往里走了许久,才到了贵妃所居住的邀月阁。
云水凑到林绿萼身旁耳语:“我仔细研究了,邀月阁位于京郊别院的西南一隅,临近下山的路。这儿虽不是最舒适的居所,但若姐姐想外出游玩,只有住在这儿是最方便的。所以我向檀欣姑姑极力推荐邀月阁,她便派人提前来收拾了。”
林绿萼翘着食指,含笑戳了戳云水的肩膀,“你越发伶俐了。”她突然挑了挑眉,“你未来过皇家别院,是如何一夜之间就研究清楚的?”
“听别人说的。”云水怕姐姐问他听谁说的,连忙岔开话题,“林相托人给我传话,让我寻个机会带姐姐回府,林夫人十分想念你。”
林绿萼激动不已,掐指算了算日子,还有五日就到元宵节了,“元宵节回去吧,每年相府的元宵节最热闹了,赏花灯,大摆筵席,戏班子演到天明!”
檀欣在旁听到了贵妃的话,脸皮抽动,元宵节相府人多,贵妃贸然回府,恐引发朝野议论,她劝道:“娘娘若要私下回府,最好待节日过了,相府宾客散尽,再避人耳目的归府。”
林绿萼浅笑道:“无事,到时头上戴个帏帽,穿朴素淡雅的衣裙,就说是林家远房亲戚,坐在角落里,没人会注意的。”
檀欣很想说,娘娘没有朴素淡雅的衣裳,但见娘娘兴致昂扬,她忍了忍,点头说好。她决心提前通知林相,元宵节时妥善安排,别让娘娘闯出祸事。
进了邀月阁,庭院里有一弯月牙形状的池塘,塘里结着冰,冰上飘浮着腐叶,塘边立有水榭,水榭后才是阁楼。阁楼有二层,装潢雅致,就寝的厢房在二楼。
侍从们将贵妃从宫里带来的金玉器玩摆好后,温雪也将二楼的厢房铺上了新的床褥枕头。
林绿萼站在二楼的小窗前,眺望别院,银装素裹下鳞次栉比的亭台别院十分淡雅,待春日百花盛开,山间清泉流淌,应是一片美景。她满足地关上窗户,转头扑进云水的怀抱。
守在邀月阁附近的侍卫,都是林家派来的亲卫。檀欣一直担心娘娘仗着别院无外人,胡作非为,吵闹着要出门游玩。她担心劝不住娘娘,愁得整宿没睡。
但不知为何,娘娘来了三日,整日里憋在二楼的厢房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要她们在旁伺候。娘娘也不下楼来用膳,让她们将膳食端上去,檀欣与温雪端佳肴进去的时候,总发现娘娘中午穿着品红色的衣裙,晚间又换成了水蓝色的袄子,早上梳好的发髻,晌午就散乱了,午觉起来重新梳妆后,待晚膳时又是披头散发。一日总换好几次衣衫,梳好几次头发。
沐浴也比在宫中时频繁,有时半夜还要命人去烧水,夜半沐浴,早膳后不久,又会再洗一次,午觉起来,又说身上汗多不适,要热水沐浴。檀欣暗自怀疑,京郊别院许久未用,就算打扫干净了,这些长期紧闭的宅院里霉气太重,娘娘皮肤娇嫩,许是受不了潮气,才总是沐浴清洗。她问温雪,“娘娘沐浴的时候,可许你在近旁服侍?”
温雪磕着瓜子,“噗”地一声吐掉瓜子皮,她坐在院中高高的石凳上,双脚挨不着地,在空中荡漾,嗑瓜子把嗓子磕干了,说话有些费劲,“我最近都没什么事做,除了烧水。”她瞥了一眼一地的瓜子壳,“和嗑瓜子。”
她话音刚落,二楼的窗户开了,林绿萼面带潮红地趴在窗前,仅穿着一件中衣,衣领敞着,她对着温雪抬了抬下巴,声音略显嘶哑地说,“去烧水,本宫要沐浴。”
温雪把没吃完的瓜子拿给檀欣,从石凳上轻跳下来,拍了拍手,“好嘞。”
檀欣把瓜子放在石桌上,拉住温雪,宽眉紧眉,“娘娘很奇怪。你可发觉了?”
温雪一下急了,“瓜子放在石桌上,潮了就不好吃了!”她收起瓜子,一蹦三跳地去柴房烧水了。
檀欣决定自己一探究竟。她躬身走到楼梯口,内心犹豫,私探主子生活,不是忠仆所为。可若是娘娘出了什么事,她不能发现且保护主子,也不是合格的仆从。她一脚迈上楼梯,又放下来,正在犹豫的时候,听到娘娘轻柔的略带哀怨的求饶声:“不行不行,不行了。”过了一会儿,又听到细细的断断续续似哭非哭的声音,夹杂着几句,“这简直是酷刑……”“我不会放过你的……”“放过我吧呜呜呜……”
檀欣急忙退回院子里,百感交集,娘娘这是伤心了吗?被关在京郊别院,娘娘每日关在房中低声哭泣,诅咒皇上?檀欣倒吸一口凉气,若是娘娘充满哀怨地诅咒皇上,说不定还在做巫蛊之类的邪事,所以才不许她们靠近。
啊,檀欣接连摇头,她得把其他人拦着,娘娘自己关在房中出气就罢了,可千万不能让别人发现了。
近日无云无雪,天地一片苍茫,檐上的积雪渐渐化了,白日里总听到淅沥的滴水声。
林绿萼躺在床上,歇息了片刻才有力气穿上衣衫,恶狠狠地对着身旁的人说:“我警告你,这是最后一次了。”她红唇微肿,更感觉身上哪里都肿,窗外寒风凛冽,屋里的两人三日里大多数时候皆是香汗淋漓。她想起以前梁珍意在她面前的胡言,“贵妃姐姐与云水都这么年轻,房中那事应该不少”,是的,梁珍意说对了。
初到邀约阁那夜,窗边的七寸长烛燃尽了,铜炉中的香料也焚尽无味了,床板还在咯吱作响。
梁珍意虽不在贵妃身边了,她的影响却还是那么的大。林绿萼离宫时,梁珍意赠送了一盒孤本给她。这几日鸣金收兵的片刻,林绿萼和云水嬉笑着翻看书籍,伴随着“试试这个”“试试那个”的声音,又会击鼓进军。
云水侧身过来搂住她,把脸埋在她充满香汗的青丝中,一呼一吸都带着她的芳香。
林绿萼推搡着他,他燥热的呼吸弄得她脖颈好痒,她喘息道:“说了不行了,今日早些休息。”
“明日去山下走走吧。”京郊别院去京都要两个时辰,但山下不远处就有一个乌镇,他记得少时随母后游览过乌镇,乌镇依山而建,景色秀美,商业繁华,又临近京都,商贩络绎不绝。
“好啊。我曾听说乌镇有两绝,一是花灯,二是教坊。达官贵族家的歌舞乐师,大多出自乌镇的私营教坊。”林绿萼起身端起茶壶,不将茶水倒进杯中,而是将茶壶对着嘴往里倾斜,她太渴了,“再过两日元宵节了,回府的时候我给父亲母亲一人准备一个大花灯,他们一定喜欢。”
“嗯。”云水也心生向往,他记得幼时的元宵节,宫灯华丽,歌舞喜庆。后来在马厩里,元宵也只是伴着一碗汤圆度过,他眼中闪过一丝期待,“我明日,可否穿男子的装束出门?”
“当然可以!”林绿萼放下茶壶,从柜子里掏出一个包裹,拿出里面的衣衫在云水面前晃,“我早替你备好了衣裳。我们一早翻.墙偷溜出去,晚膳之前回来。”
温雪和婢女提着热水桶,敲门,“娘娘,水烧好了。”
林绿萼赶忙用被子把躺在床上的云水遮住,咳咳了两声,“进来吧,放下就可以出去了,本宫自行沐浴。”
温雪将水倒好了,沙哑着说:“娘娘,这几日怎么没见到云水?”
林绿萼脸上的柔红一飞而过,“他有事,回老家了。”
温雪点头退了出去,又回到院中嗑瓜子,等待下次烧水的命令。待她走后,云水掀开被子,笑道:“消失的婢女,被贵妃囚禁在房中,行周公之礼。”
“谁囚谁啊!”林绿萼褪去衣衫踩进浴桶里,挥手,“还不快来!”云水也坐进浴桶中,木桶宽大,两人坐在里面,并不拥挤,只是水却漫了上来,倾泻在地上。
林绿萼看着地上这三日就未干过的水渍,啧啧了两声,“下次让温雪少烧些水,再这样,这地板该坏了。”
第59章 乌镇 去买花灯吗
第二日清晨, 早膳之后,林绿萼吩咐檀欣,“昨夜瓦上的积雪化了, 下雨似的,哗哗啦啦地响了一夜, 吵得本宫不得安枕。白日本宫要补眠,你不要打扰,本宫醒了,自会叫你进来伺候。”
“喏。”檀欣应声退了出去。
云水从屏风后走出来, 穿着雪青色直裰, 束发为髻,容貌俊美, 似雪中雾凇,他把林绿萼未用完的糕点吃了, 转身半蹲下。她揣着一袋银子,兴冲冲地跳到他背上, “出发!”
云水矫健地从窗户溜了出去, 疾行几步跃过砖墙,行到山路上。他昨日夜里打点侍卫备下了马匹, 他将姐姐抱到马上, 然后翻身上马。迎着清冷的山风, 一路疾行下山。
行至乌镇, 他左手牵着缰绳, 右手牵着兴奋地四处张望的姐姐,两人在镇中漫步。
临近元宵节,乌镇热闹非凡,路上张灯结彩, 卖花灯的店铺也早早地开始张罗。葫芦形、莲花形、各类动物的花灯悬在货架上,林绿萼一路走来,心生乱花渐欲迷人眼之感,“早知道让檀欣、温雪一起来了,多买些花灯拿回邀月阁挂着,看着也喜悦。”
“往前走吧,我记得前面的西市更加繁华。”云水拉了拉她的手,见她流连在小摊位前,“这些花灯都太过小巧,姐姐不是想买大的花灯送给林相和林夫人吗?”
“好。”林绿萼的笑容隐在鹅黄色的帏帽中,“你怎会知道西市更繁华?”
“听别人说的。”云水用手将姐姐与路人隔开,街上行人众多,垂髫孩童拿着糖葫芦乱跑,险些撞到了她。
越往西走,楼阁越高,店内的装饰更加精致,店家的招牌布帛都用着华贵的丝绸。林绿萼东看西看,见到一家商铺里,客人虽不多,但来往都穿戴不俗,花灯样式多彩,还点缀珠玉之物,她说:“进去看看。”
她在店里逛了一圈,店中花灯做工精致,胜过方才看过的所有店铺,便如她面前这个绘着八仙过海的花灯,一面一仙,足有八面,正对着她的这面绘着张果老倒骑驴,连驴尾巴的毛都绘得分外仔细,她提起这个有些沉的花灯问云水,“要不就买这个吧。”
云水问:“林相信道教吗?”
林绿萼想了想,笑着放下它,“也是,他只信钱。”
掌柜见这姑娘手上的玉环价值不菲,笑着迎上来,“这位贵客,需要什么样式的花灯?”他又看向姑娘身旁的男子,瘪了瘪嘴,这少年如此俊美,莫不是谁家的娈童,“若一楼没有特别喜欢的样式,不如来这边看看。”
掌柜将林绿萼引到二楼的窗边,窗边木桌上放着一个圆月样式的大花灯,金色的圆月镂空,其中还挂着吴刚折桂,嫦娥抱玉兔,星河灿烂的小花灯。样式精巧别致,所用材料也与普通花灯不同。
林绿萼一眼就相中了它,“这个送给我母亲,她一定喜欢。挂在房间里,又明亮又好看。”她欣喜地问了价钱,二话不说掏钱买下,“掌柜,这个可否派人帮我送到京都,车马费我可以付双倍。”
掌柜脸上的胖肉笑得发抖,这月亮花灯他报的价格,比平日贵了三倍,本以为她会讨价还价,没想到这姑娘竟一口应下,每年元宵节前都有京都的贵人来乌镇挑选花灯,所以他们也会接揽运送的活。没想到这贵客还要给他双倍的车马费,真是天降喜事,“那是当然,贵客写下地址,今日就可送去。”他忙让伙计去取纸笔。
林绿萼透过窗户,看到街对面是一个叫“惜玉斋”的教坊,她听到清泠的琴声和悠扬的笛声,抬头还能看到二楼阁中,舞女曼妙的身影,“掌柜这铺子选得真好,每日一边赚钱,一边听曲。”
掌管笑了笑,问她还想看看别的吗,还有更华贵的花灯,在二楼里间放着。
“送我父亲,就有点考究了。我想,他可能什么都不喜欢,只喜欢钱。”林绿萼突发奇想,“你这里有没有元宝样式的花灯,越大越好,最好上面写着‘发财’二字。”
“会不会太俗。”云水浅笑,姐姐对林相有不小的误会。
林绿萼信誓旦旦地点头,“他若有喜欢的花灯,那便是这种样式。”
掌管垂眸思索,讨好地问:“元宝样式的大花灯,有。但上面没有‘发财’二字,我马上派人用金箔纸做两个字黏上去,贵客稍等片刻,可好?”
“好啊。”林绿萼心满意足地坐在窗边,掌柜让人给二位贵客上茶水和茶点。
街上响起了尖锐的唢呐声,伴随着锣鼓升天,一下吸引了林绿萼的视线,她喜悦地往下看,有人成亲,好热闹。
队列前的男子约莫四十多岁,肥头大耳,穿着红黑相间的长袍,胸前戴着一朵大红色的绸缎花,身后跟着二十个穿短打劲装的健硕男子和两列仪仗,仪仗中抬着两顶花轿。
“娶两个吗?”云水也望下看去,一日娶两个,倒是稀奇,但他马上发现了古怪之处,谁迎娶新娘会带二十个打手?街上的百姓看到迎亲的队列后,纷纷绕进了胡同巷子里,或是走进街边店中,并不敢过多地张望。
队列停在了惜玉斋门口,男子挥手,大喊道:“进去抓人!老子今天要把恬知、宝知娶回去,没人反对吧?大家都来我府上吃酒啊!”他张狂地大笑,十几个壮硕的男子冲了进去,一路打砸,直冲到二楼,把方才在教习舞姿的两个舞女师傅抓住,强行给她们盖上红布,反绑着双手拖下了楼。
惜玉斋里乐器、瓷器“噼里啪啦”地碎了一地,女子的哭嚷声不绝于耳。却没有任何人站出来制止,坊中其他的女子四散逃走,害怕惹上祸事。
“他是谁啊,竟然这么恣意妄为?”林绿萼听到那两个舞女的惨叫声,声音撕心裂肺,她们死命地挣扎,抓着她们的男子几巴掌扇在她们脸上,打得她们鼻血横飞。
林绿萼一下站起来,手捏着窗沿,骨节发白,“光天化日,目无王法!”
掌管在一旁淡漠地说:“贵客从京都来,有所不知,这是我们乌镇的谢大爷,他家可不得了,他干爹在林相手下当差,谁敢惹?谁惹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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