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黑糖茉莉奶茶
明笙根基就在江浙,想来当时并无证据直指明笙,诞谢延还是此事上了心,不然现在也不会让谢病春出面。
“不过本来也不值的掌印出门,但是听说不知为何闹到罗松文那边去了……”
陆行无奈地耸了耸肩:“这位大儒的脾气可不好,对我们又有意见,只好掌印亲自出面了镇场子了。”
明沉舟失神片刻,看了一眼大大咧咧的陆行和沉默不语的英景。
——原来他们不知,不知谢病春和罗松文的关系。
——大周师恩如父恩,更何况,罗松文也曾用心把他抚养成人的。
明沉舟回神,突然龇了龇牙,气急败坏地说道:“我说谢延今天怎么这么大方。”
“谢家人都这么阴的嘛。”她入了宫,捏着一本话本,忍不住吐槽道。
与此同时,桃色捧着新摘的桃花入了内。
“这是今日要送给掌印的桃花。”明沉舟摸着下巴问道。
桃色脆生生的应下:“是啊,我新摘的,好看吗。”
明沉舟扬眉:“好看。”
“给我吧,今日我去送花。”
桃色把花递了出去,随后后知后觉地问道:“那今日给万岁送午膳,谁去啊。”
“你去。”明沉舟冷笑一声,“这几日跟御膳房说不要做糕点。”
桃色眼珠子转了一下,犹豫问道:“万岁知道吗?”
“肯定是不知道的。”明沉舟扬眉笑了笑,“你得和他亲自说这个事情。”
桃色顿时大惊失色。
谢病春回宫已经夕阳西下,暮鼓敲响了第一声。
他站在紧闭的大门前,不由停在原处。
——有人来过。
“应该是娘娘来过。”身后陆行笑说着。
谢病春脸上的冷色缓缓敛下,伸手推开大门。
屋内安静极了,可仔细听去依旧能听到呼吸声。
——睡了。
谢病春绕过屏风,果不其然在一侧的软塌上蜷缩着一个人,他目光自明沉舟脸上一扫而过,最后落在她手心握着的东西上,不由扬了扬眉。
一截泛出旧色的五彩绳结。
他蹙了蹙眉,上前,正打算偷偷扯出绳结,却突然被人一把抓住手腕,抬眸,果不其然看到一双灵动的大眼睛。
“哼,没什么要说的吗?”明沉舟机灵地握紧绳结,放在手心晃了晃,得意说道,“我说我那次绳结怎么不见了,敢情是被某些人拿走了啊。”
她就像抓到了小老鼠的猫,尾巴高高扬起,就差咧嘴笑了。
谢病春坐在侧边,盯着她手中的绳结,半晌没说话。
“偷偷拿我的东西,是不是喜欢我很久了。”她得寸进尺地逼问着,趴在他耳边故意吐着气,声音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还藏这么严实,要不是我刚才给花浇水的时候,不小心浇湿了衣袖,不小心开错了柜子,我都不知道!”
她义正言辞地解释着。
谢病春微微侧首,露出冰白泛出红意的耳廓,一只手搭在她腰间,似笑非笑地说道:“娘娘自己丢在地上,被内臣捡到而已。”
他双手一掐,把人提溜在膝盖上,神色镇定极了。
“一没偷,二没抢,哪来的偷偷。”他镇定反问着。
明沉舟气恼,手中的绳结在空中用力晃了晃:“那你怎么不还给我,还藏起来,我要是没发现,那岂不是一直不知道。”
谢病春冰白的脸颊缓缓靠近她,明沉舟呼吸一顿,能清晰的感觉到他的呼吸落在鼻尖,挠得她颇为痒。
“娘娘当时连做个糕点给内臣都不愿意,我若是贸然送回去,娘娘岂不是半夜都要睡不着了。”
他缓缓说着:“你我当时结盟,娘娘可是对内臣并不留情。”
明沉舟咬唇,随后立马大声冷哼一声,反驳道:“我每天给你送花。”
“我还给你送糕点。”
“我还帮你做事呢。”
“而且那个时候你对我不是也不假辞色,你怎么翻起旧账来着。”明沉舟不高兴,小嘴叨叨地说着,“你那个时候还喜欢那冷眼看我呢,我给你送花,你还不收呢,害我一路抱回……”
“都是内臣的错。”
谢病春压着她的脖子,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唇,唇齿间溢出求饶的话。
明沉舟沉迷地闭上眼,但很快又突然睁开眼,推开谢病春,严肃指着他领口的红色口脂:“哪来的?”
“你今天不是去罗院长那边去了吗?”
“怎么还有胭脂香味,好好闻的味道。”
“谢病春,老实交代!”
她揪着谢病春的领口大怒。
谢病春失笑,声音带着些许沙哑:“出门遇到郑江亭而已。”
“去花船了?”明沉舟抱臂,冷声说道,“我听说,郑江亭有两艘巨大的花船,在京城可是数一数二的阔气,是不是很多美人啊。”
谢病春抱着她,没说话。
“陆行!”明沉舟见状,突然大喊。
门口传来陆行大大咧咧的声音:“哎,娘娘,怎么了,要热水吗?”
明沉舟一顿,随后脸颊爆红,谢病春不由抱着她笑了起来。
陆行一听就知道坏事了,正打算偷偷溜走。
“和娘娘说说,今日遇到郑江亭发生了什么事情?”谢病春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她光洁的脖颈,笑说道。
说起这事,陆行就不尴尬了,声音也跟着兴奋起来。
“这事说起来也太好笑了,郑家怂了,想要求和,找了一船的大美女想要送给掌印,那我们掌印是什么人,那必须是稳坐高台,巍然不动,然后三言两句就把郑江亭气坏了。”
“这么多美女啊。”陆行感慨了一句,随后特意补充了一句,“掌印可是看也不曾看一眼的。”
“那怎么有口脂啊。”她酸溜溜地问着。
“哦,应该是那个听说是京城第一花魁的央媚儿主动的。”陆行干巴巴地说着。
“很美吗?”她强忍着酸气问道。
“确实很美。”陆行砸吧一下嘴,“名不虚传。”
明沉舟立刻瘪嘴,扭头瞪着谢病春。
门口的陆行耳朵一动,见屋内没动静,立马开口强调着:“娘娘可前往别生气,那央媚儿的手都要伸到掌印衣服里了,我们掌印可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陆行。”一声冷淡的声音轻声响起,倏地打断他的话,“你若是想要去天桥底下说书……”
“没没没,我走我走。”陆行连忙裹紧衣服跑了。
“她好看还是我好看。”屋内,明沉舟咬着他的耳朵,醋味十足地问道。
“既见珠玉,怎堪鱼目。”
谢病春轻声叹气,按着她白皙纤细的脖子,迫使她仰起头来,深深吻了下去。
冰冷的唇落在滚烫上,就像含了一块冰,激的人战栗自后脊梁倏地一下窜了上来。
五彩的绳结在两人缠绵交缠的手指中被收紧,五彩的颜色在昏黄的春光中被染上光晕,格外耀眼。
衣衫/落地,遮住一室春色。
暮霭生梅树,斜阳下高楼。
五彩的绳结虚虚笼在手腕上,无力地垂落在软塌边缘,越发衬得肤色雪白莹玉。
殿试那日,三月初一,满城春色宫墙柳。
明沉舟一向春困,躺在榻上睡得迷迷瞪瞪,只依稀听到一个脚步声匆匆而来,最后停在屏风前
。
“娘娘,出事了。”
英景的声音是说不出的沉重。
明沉舟慢慢吞吞地睁眼开,声音还带着浓重的睡意:“怎么了?”
“殿试出了情况。”
明沉舟一个激灵醒了过来,蹭地坐了起来。
“什么。”
“万岁从《管子·牧民》中抽取‘以家为家,以乡为乡,以国为国,以天下为天下’为主题,又抽《左传·昭公元年》中的‘临患不忘国,忠也。’为辅题,要求众位考生答题。”
明沉舟盯着屏风后倒映出的身影。
“有云南考生当场为宁王翻案,并自尽于大殿下,袖中翻出一封血书。”
明沉舟瞪大眼睛,心中咯噔一声。
内阁和司礼监难得一次聚在一起时相互沉默的。
谢延眉目阴沉,盯着殿内众人,冷声说道:“一场科举,先是院试泄题,现在殿试竟然死了人,诸位,难道无话可说。”
八人跪地地上请罪。
“今年科举得蒙万岁厚爱,当了主考官,却是连连出事。”郑樊跪在地上,脱下官帽,暮气沉沉地说着,“是郑樊力不从心,无力回报万岁,故,请辞内阁首辅之位。”
“爹。”郑江亭一愣,大喊一声。
“闭嘴!”郑樊大喝一声,眉眼一扫,“什么爹,这里没有你的爹,这般不知轻重,往后如何为万岁效力。”
郑江亭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丧气地跪在地上,抹了一把脸,低声说道:“这事如何怪得了阁老,分明是那个死了的考生蓄意闹事。”
“那宁王大逆不道,以上犯下,早已被一伙义士挫骨扬灰,哪里的冤,我看这个考生,分明是受人指使蛊惑。”郑江亭冷冷说道,目光冷冷扫过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