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未妆
晏一惊奇道:“这猫儿听着还有些小。”
北湛轻声嗯了一声,道:“还是一只幼猫。”
晏一笑道:“属下想起来了,殿下从前似乎也养过一只猫。”
听闻此言,赵曳雪和北湛都沉默了一瞬,晏一反应过来什么,立即道:“属下失言了。”
空气很是安静,赵曳雪等了半天,也不见北湛说话,她蹲得太久了,腿脚麻木得厉害,再这样下去,或许会抽筋,她咬咬牙,伸手小心地撑着地面,避开北湛,正欲换个姿势,谁知双腿完全不听使唤了,一下子就扑了出去,她轻轻惊呼一声,下意识抱住了北湛的腿,这才免于脸着地的下场。
晏一惊疑不定地道:“这个声音……”
没等他说完,书案下又传出一声猫叫:喵~
晏一万分疑惑地道:“这猫叫的声音倒是特别。”
“嗯,”北湛伸手摸了摸赵曳雪的发顶,慢腾腾地道:“是很特别,否则孤也不会养着她了。”
赵曳雪把额头轻轻抵在他的膝盖,身子轻轻颤抖着,北湛觉得不对,低声问道:“怎么了?”
晏一:……
不怪他多想,但是他家殿下确实有些不对劲,谁会对着一只猫这样说话?轻声细语,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对着他的心上人呢。
正在晏一满头雾水的时候,北湛抬起头望向他,语气立即从温柔转为冷硬,道:“若是无事,你先回去吧。”
晏一默然,拱了拱手:“是,属下告退。”
他退出了门口,不经意抬头,正好看见北湛立即俯身下去,轻声问道:“你怎么了?”
看看,一只猫的待遇都比他好,晏一在心里叹气。
书案下,赵曳雪咬着下唇,面露痛苦之色,抱着脚踝,轻轻抽着气,北湛眉头紧皱,道:“扭到了?我看看。”
赵曳雪痛得浑身轻颤,死活不肯松手,北湛只好缓和了声音,哄道:“乖,松开手,我看看哪里伤了。”
劝了几句,赵曳雪才终于放开手,北湛隔着裙摆,伸手在她的脚踝上轻轻触了一下:“这里?”
赵曳雪面色煞白,摇摇头,北湛又顺着那脚踝往上,才刚碰到小腿肚,赵曳雪就轻呼一声,痛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带着哭腔:“疼。”
北湛皱着眉,道:“是抻着脚筋了,谁让你蹲在这里?”
赵曳雪眼泪吧嗒吧嗒就掉下来了,她也不说话,只轻轻地吸着鼻子,鼻尖红红的,眼泪汪汪,看起来好不可怜。
北湛抿着唇,没再说什么,只是俯下身,将手伸到她的膝盖下,稍稍用力,便轻轻把她整个人抱了起来,放在书案上。
赵曳雪疼得直抽抽,浑身僵硬,腿都无法伸直,北湛迟疑了一下,道:“我替你治一治?”
赵曳雪泪眼迷蒙,哽咽问道:“你会吗?”
北湛轻咳一声,语气淡淡地道:“这有什么不会的?”
说着,便替她除了鞋袜,伸手顺着裤管往上,温暖的掌心贴在赤|裸的小腿肚上,因为疼痛的缘故,赵曳雪一直轻轻颤抖着,被他这一碰,颤得更厉害,就好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动物一般,令人忍不住怜惜。
北湛的手很暖,掌心生了粗糙的茧子,擦过皮肤时带来一阵微微的麻痒,触感十分奇怪,赵曳雪下意识瑟缩了一下,紧接着,她便感觉到那只手紧贴着小腿,从上往下捋,霎时间,剧烈的疼痛汹涌袭来,如有一根针刺入皮肉,挑开了筋脉一般。
赵曳雪痛呼一声,整个人拼命蜷缩起来,试图挣开北湛的手,声音里带着哭腔求道:“不要了,我不要治了!”
北湛用一只手按住她的小腿,另一只手将她揽入怀中,轻声安抚道:“不治了,不治了。”
嘴上这样说,没等赵曳雪平复下来,他的手又顺着小腿肚从上往下捋了一次,脚筋抽痛无比,赵曳雪哭得更厉害了,缩在他怀中,抽抽噎噎地骂道:“骗子,你骗人!”
北湛嗯了一声,道:“我是骗子。”
他说着,手却轻轻地捏了捏赵曳雪的小腿肚,问她道:“现在还疼吗?”
闻言,赵曳雪仔细感受了一下,小腿似乎真的不疼了,为防万一,她还伸手去捏了一把,然后摇了摇头,浑身顿时失了力气,手足虚软地往后倒去。
北湛揽住她的腰,指腹慢慢地摩挲着怀中人的小腿,眉眼微垂,看见她额上的细密汗珠,不紧不慢地问道:“你躲在孤的书房里,想做什么?”
他又用回孤了,那个高高在上的称呼。
赵曳雪轻轻地吸了吸鼻子,声音里还带着几分哭腔:“没想做什么。”
“没想做什么?”北湛重复了一遍,不信似地,手指顺着小腿一点点往上,轻轻地抚摸着,口中却淡淡地道:“孤的书房里有不少机要文书,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赵曳雪立即抬起头,辩解道:“我没有动你的文书。”
北湛盯着她,那双略深的烟灰色眸子在烛光下呈现出一种奇异的黑,不像浓墨,倒像是偏深蓝的黑,如同破晓时分的天际,分外幽深。
他道:“那你想做什么?”
他的指尖不知何时游到了她的膝盖处,慢慢地摩挲,像是在把玩一块温润的玉石,茧子带来一阵细密的痒意。
赵曳雪眨了眨眼,略微下垂的眼角让她看起来十分真诚,无辜地道:“我没有想做什么。”
北湛从鼻腔里轻轻哼了一声,淡声道:“孤不信,你一惯喜欢骗人,除非你让孤搜一搜身。”
赵曳雪抿起唇,面露几分羞耻之色,为难道:“这、这不好……”
北湛的手指停下,揽着她肩膀的手轻轻滑过,像一条鱼一样游到她的腰间,道:“这里?”
赵曳雪觉着痒,下意识缩了缩,道:“没有。”
那只手又顺着她的背往上,拂过肩胛,往右手臂下滑,袖管宽大,北湛的手从容地钻了进去,紧紧贴着她的手臂,不属于己身的热度传来,令赵曳雪忍不住战栗,试图抽出自己的手。
却被北湛按住,他微微俯身,在她耳边低声道:“这里也没有藏?”
温热的气息轻轻吐在耳廓处,赵曳雪轻轻抖了一下,一抹绯色自耳垂处浮现,迅速地蔓延至脸颊,她颤声道:“没、没有。”
“嗯,没有。”
北湛这才抽回手,慢条斯理地往另一边游移,眼看就要钻进左手袖管,赵曳雪忽然拉住他,求道:“我冷。”
北湛的动作顿住,片刻后,他才终于松开手,放过了她,俯身拾起鞋袜,替她穿上,道:“下次夜里,不许再乱跑。”
赵曳雪点点头,北湛顿了顿,又道:“倘若想去哪里,也要带着人在身边,府里多湖,夜里若是掉进去,恐怕都捞不起来了。”
说话间,鞋袜已经穿好了,赵曳雪看了看书案,满桌凌乱,一沓文书都掉到地上去了,她还想收拾,北湛道:“不必管它。”
说完,便俯身将她抱了起来,出了书房,还未到中庭,便有几个婢女提着灯自廊下过来,躬身垂首,向他们二人行礼,谁也没敢多看一眼。
北湛吩咐道:“去听雪斋。”
众婢女提着灯引路,赵曳雪搂着北湛的脖子,感觉到他轻微的呼吸,伸手摸了摸袖管里的画卷,心里生出一丝丝遗憾来。
和离书还挂在书房的墙上呢。
第49章 做生意。
赵曳雪被送回听雪斋的时候, 几乎所有的下人都知道了,纷纷出来迎,北湛抱着人往屋子里走, 众人看着眼前这一幕,谁也没敢多说半个字, 只有玉茗吓了一跳,连忙傻乎乎地追上去, 被晓烟及时拉住了,道:“别去。”
玉茗急道:“主子的腿是不是受伤了啊?”
看她那副不开窍的样儿,晓烟恨铁不成钢, 劝道:“万事有殿下在呢, 你现在去, 岂不是打扰了他们?”
玉茗还是有些不放心, 晓烟宽慰道:“没事的, 倘若有事,殿下肯定会叫大夫来给姑娘看的。”
屋子里,北湛把赵曳雪放在榻上, 看了她片刻, 问道:“还有哪里不舒服?”
赵曳雪摇摇头,北湛又道:“孤之前说的话,都记住了?”
赵曳雪十分乖顺地道:“记下了。”
北湛嗯了一声, 却没有走,忽然问道:“雪奴呢?”
赵曳雪愣了一下, 才反应过来,道:“它死了。”
之前晏一说起,北湛从前也养过一只猫,其实是与赵曳雪一起养的, 那猫儿通体雪白,蓬松如一团雪球,所以起了个名字叫雪奴。
名字是北湛亲自取的,故意戏弄赵曳雪,那时她还抗议了好久,但北湛一唤雪奴,那猫儿便蹿出来,跟他挨挨蹭蹭,喵喵叫着求顺毛,十分的不知检点,久而久之,赵曳雪便也习惯了,如今时隔多年,再听到这个名字,她竟觉得恍如隔世。
北湛问道:“怎么死的?”
赵曳雪顿了许久,才答道:“在我去梁国和亲的路上,遭遇袭击,它被乱箭射死了。”
那时侯,送亲队伍才刚刚入梁国境内,便遇到袭击,死生一线,惊险万分,赵曳雪的头风症便是那一次落下的病根,雪奴受了惊,从马车上跳下去,被乱箭当场射死,如今说来,却不过平平几句话。
北湛沉默片刻,扬声唤下人进来,服侍赵曳雪梳洗休息,待亲眼看着她躺进被窝里了,这才转身离开。
门被轻轻合上了,赵曳雪支起身子,探头往外看了看,听得脚步声远去,这才吩咐玉茗:“把那件大氅拿过来。”
玉茗依言将大氅捧了过来,好奇道:“主子,您要做什么?”
赵曳雪从被窝里伸出手,在大氅宽大的袖子里摸了摸,最后抽出一卷画来,玉茗惊呼一声,道:“您拿回来了?”
赵曳雪答道:“自然要拿回来,不然如何向人交差?”
她把那卷画交给玉茗,道:“仔细收好,明日咱们就去宝箓斋一趟。”
“哎。”
待玉茗退下之后,已是夜深人静时分,赵曳雪忽然有些睡不着了,就如同打开了一个匣子,许多旧事都纷纷冒了头,令她不得安眠。
睁着眼睛到了半夜,赵曳雪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好在她实在困极了,趁着在那疼痛加剧之前,总算是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次日晨起,洗漱过后,赵曳雪便带着玉茗离了太子府,往街市去了,到了宝箓斋的门前,店门大开着,里面隐约传来人的谈话声。
赵曳雪入了铺子,店伙计瞧见她,停下与客人交谈,连忙招呼道:“叶姑娘来了,咱掌柜早晚盼着您呢,您快快请坐。”
赵曳雪颔首,跟着店伙计进了内间,他殷勤地笑道:“您稍等片刻,小人去叫掌柜的来。”
说完便去了,不多时匆匆回来,身后跟着一个中年人,正是宝箓斋的刘掌柜,他满面堆着笑,道:“在下还以为要等到明日才能见到叶姑娘呢。”
赵曳雪也笑了,道:“我这人做事素来有信义,现成的东西,何必要等到明日?”
闻言,刘掌柜面露尴尬之色,陪着笑道:“是,是,叶姑娘确实是有信之人。”
他连忙命店伙计上茶果来,把礼数做得周到了,才搓了搓手,小心问道:“敢问叶姑娘带来古月先生的画作了吗,在下能否一观?”
赵曳雪点点头:“这是自然。”
说着,命玉茗把画放到桌上,刘掌柜连忙把杯盏都挪得远远的,腾出好大一片地方,然后做了一个手势,殷切道:“请。”
赵曳雪笑笑:“不如刘掌柜亲自来打开?”
刘掌柜十分欣喜,面上又露出几分顾忌,道:“这毕竟叶姑娘的东西……”
赵曳雪却道:“我今日携画作来,便是诚心想帮掌柜的,难道掌柜不是诚心想要?”
听了这话,刘掌柜连忙摆手,道:“不不,刘某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怕手脚笨拙,弄坏了小姐的画。”
赵曳雪笑道:“我自然信得过掌柜,请便。”
刘掌柜踌躇片刻,知道今天若是自己动手打开了这幅画,势必就没有退路了,但是如今他已无计可施,眼看交货日期在即,他却还没能找到一幅符合陆秉文要求的献寿图,眼前这是他最后一根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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