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未妆
“我后悔了。”
北湛一怔:“后悔什么?”
赵曳雪紧紧搂着他的脖颈,吸了吸鼻子,闷声道:“后悔当初嫁去梁国,我那时应该直接把你带走的,这样我们就一直在一起了,再也不必分开。”
听闻此言,北湛沉默片刻,双手将她抱得更紧,他的目光落在那鸦青的发丝上,轻轻道:“往后我们也不分开了。”
赵曳雪用力点头:“嗯。”
她又抬起头,直视着北湛,像一个孩子一样执拗地问道:“你喜欢我么?”
男人一贯平静无波的眸中泛起几分笑意,摸了摸她的发顶,无奈地道:“我不喜欢你,还喜欢谁?”
赵曳雪道:“一直喜欢么?”
“一直喜欢。”
她追问:“有没有不喜欢的时候?”
北湛答道:“没有,一直喜欢你,此生从未间断。”
赵曳雪试探道:“我从前骗你的时候,你也还是喜欢么?”
绕来绕去,却是想问这个,北湛有些好笑,但是看见她专注认真的目光,又忍住了,温声答道:“那时候不知你是为了救我才说出那样的话,但即便如此,我还是喜欢你。”
“所以你骗我,我也喜欢你的。”
他的手指轻轻地拂过女子的脸颊,像是在触碰着一朵娇嫩的花,道:“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喜欢你,毋庸置疑。”
这一刻,赵曳雪的心就好像被什么东西包裹起来了,浸泡在了温水之中,仿佛随时都会融化,她靠在北湛的怀中,两人虽然都没有说话,但是却知道了彼此的心意,空气静谧而温馨,如同有蜜糖在柔软地流淌。
正在这时,一阵冷风自外吹来,赵曳雪冷不丁打了一个寒颤,北湛立即抱紧了她,问道:“怎么了,冷么?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赵曳雪摇摇头,道:“我没事。”
话虽如此,但是她沙哑的声音却作不了假,北湛没有拆穿她,只是将她揽得更紧了些,下颔轻轻抵在她的发顶上,低声道:“等雨停了,我就带你离开。”
赵曳雪点点头,目光环顾四周,这个山洞看起来不大,但是胜在洞口有大石挡着,遮去了冷风和雨,一线天光自上方倾泻下来,将洞里空间照得蒙蒙发亮,旁边生了一堆火,散发出融融的暖意。
赵曳雪觉得头有些隐隐作痛,看什么都发花,她的心情却极好,轻飘飘地如在云端,还傻傻地道:“不离开也好,咱们就在这里住着,一辈子也不必分开。”
北湛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眉心微微皱起,赵曳雪追问道:“你不愿意么?”
北湛立即道:“愿意。”
赵曳雪坐起身来,道:“你刚刚没有说话,分明是不乐意。”
北湛又把她按倒在怀里,耐心地解释道:“没有不乐意,只是你发热了,若是不及时看大夫,恐怕会变得更严重。”
赵曳雪乖乖躺在他怀中,只觉得头昏昏的,整个人仿佛陷在了棉花堆里也似,她伸手摸了摸北湛的脸,说起胡话来:“我看见你的眼里有星星,阿湛,你的眼睛真好看。”
北湛握住她的手,神色中透着几分担忧,轻声解释道:“我的眼睛是遗传我母妃的,她的眼睛更好看,厉山族的族人,眼睛都是灰蓝色的,只有我是灰色,因为我是杂种。”
赵曳雪吃惊地张大眼睛:“谁这么说你?”
北湛轻轻摩挲着她纤细的手指,低声道:“很多人,那时候太小,已经记不得了。”
正因为他这双灰色的眼睛,不似正常的昭国人,也不像厉山族,就连安庆帝都疑心他不是自己的种,对他十分不喜,甚至多次冷言相斥,月妃是不管这些的,于是上行下效,北湛幼时在宫里的日子很不好过,就连宫人都敢背地里叫他杂种,自记事起,这个称呼就一直伴随着他,直到他去了庄国。
在那里没有人知道他这双灰眼睛的异常之处,因为人们都以为昭国人天生就是这样的,没有人再叫他杂种,他还在那里遇到了赵曳雪,此生最爱之人。
想到这里,北湛的心绪顿时平复下来,赵曳雪伸手摸了摸他的眼角,道:“他们都是胡说的,我不觉得灰蓝色好看,灰色才最好看。”
她用指尖轻轻描摹着那线条漂亮的眼角,北湛的眼睫长而直,垂下眼时,像铺开的扇,笼着眸子,眼有碎光,流而不动,好看极了。
赵曳雪忽然抱着他,支起身子在他的眼角轻轻亲了一口,然后望着他,脸颊泛起微红,像染上了淡淡的胭脂,眸光亮亮的,道:“不要听他们的,听我的,你最好看。”
北湛那双深烟灰色的眼眸中仿佛有浪潮翻涌起来,蕴藏着无限的柔软和温情,几乎要把人吞没,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赵曳雪下颔,然后扣住,低头吻了下去。
两人的唇甫一贴近,赵曳雪便觉得有一种酥麻的战栗感,自心底蔓延开来,顺着脊背往上,头皮都有些发麻了。
亲吻实在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它能拉拢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让彼此无限接近,在此刻,他们仿佛融在了一处,能感知对方的心跳与情绪。
渐渐的,空气变得暧昧而粘稠,北湛含着怀中人柔软的唇,像是在亲吻着一片娇嫩的花瓣,要将她嘬成甜甜的蜜,吞入腹中。
赵曳雪被亲得舒服了,鼻腔里发出轻轻的哼声,像一只撒娇的小猫儿,软软绵绵,让人恨不得把她揉成一团,揉到心里头去。
北湛亲了一阵,忽然停下来,赵曳雪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迷迷瞪瞪地看着他,唇瓣被吻得红艳艳的,像涂了口脂一般,泛着水亮的光泽,又如含着一枚樱桃颗,微微张着,她仰头看过来,姿态仿佛在索吻。
北湛低头望着她,眸色深如子夜,呼吸有些微的急促,他用拇指轻轻摩挲着怀中人的唇瓣,将那柔软的唇磨得更红,仿佛要渗出血来。
他声音微哑,道:“蛮蛮,不亲了,你还病着,受不住的。”
闻言,赵曳雪的神智终于稍微清醒了,从那种晕晕乎乎的状态中脱离出来,意识到他话里的意思,她的脸登时变得通红,羞恼地埋入了他的怀中,听见那人轻轻地笑着,胸膛里发出闷闷的声音,伴随着轻颤。
第82章 谁会傻得用刻了字的箭暗……
“啪——”
茶盏被砸落在地上, 碎片飞溅开来,划破了晏一的脸颊,带来一阵刺痛, 然而他只是垂首,与林康并肩跪着, 不敢吭声。
安庆帝简直是暴喝出声:“你说太子他掉到悬崖下去了?你们是怎么保护他的?啊?都是饭桶吗?”
当今的脾气算得上好,平时也很少和大臣们置气, 发火的时候更是不多见,如今他骤然暴怒,确实是不同凡响, 众人都吓得屏住呼吸, 不敢发出一点动静, 唯恐触了帝王的霉头。
骂到最后, 安庆帝情绪激动得险些喘不上气来, 抓住衣襟都要翻白眼了,贴身的内侍立即上前去,替他抚背顺气, 不住劝道:“皇上消消火, 消消火,还是太子殿下安危要紧。”
“对,”安庆帝立即下令道:“快让人下去搜, 把那个崖底下翻过来,都要给朕找到太子, 快去!”
晏一和林康连忙领命去了,安庆帝站起身来,将要走,忽然又问随侍的宫人道:“月妃呢?”
宫人答道:“月妃娘娘方才说闷, 去散心了,奴才派了人跟着伺候的。”
安庆帝放下心来,吩咐道:“在找到太子之前,任何人不得向月妃透露这件事,否则朕摘了他的脑袋!”
宫人们立即惶恐跪下,齐齐应声。
……
雨一直未停,赵曳雪坐在石头上,向洞口外往前,听见雨声淅淅沥沥,晶亮的雨珠从上方滴落下来,连绵成了一片,如同珠帘。
她伸手接了一滴,啪的一下,水花四溅开来,泛起一阵冰冷的凉意,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后面伸过来,将她的手包入掌心,收回来,北湛的声音响起:“不要玩雨。”
赵曳雪笑起来,眉眼微弯,桃花目中透着亮亮的碎光,道:“雨水好凉,很舒服。”
她的声音无力而虚弱,手也是滚烫的,北湛捏在手心揉了揉,眉头紧蹙,道:“是你发热了。”
他的面上透出几分担忧之色,看向外面,雨势不小,短时间内根本无法离开,现在已经是下午了,再过不久,就要天黑了,他们却还水米未进。
北湛问怀中人:“饿么?”
赵曳雪摇摇头,她不觉得饿,只觉得头有些痛,浑身没什么力气,但凡北湛不扶着她,她就要躺下去了。
她小声道:“我有些困。”
北湛道:“那你休息一下。”
说着,便将她拦腰抱起来,入了洞里,火光已经变小了,北湛用柴枝拨了拨火堆,未燃尽的树枝又重新烧了起来,旁边还有一层厚厚的落叶,十分干燥,大概是被风刮进来的,日积月累,不知多少年了,踩上去都软绵绵的。
北湛把自己的外袍铺在地上,这才让赵曳雪躺下,他坐在旁边,轻轻抚着她的发丝,道:“睡吧。”
赵曳雪闭上了眼,过了一会儿,她忽然又睁开,道:“你是不是要走?”
北湛怔了怔,没想到她竟如此敏锐,道:“没有要走,我只是想出去看看能不能弄些吃的来,你已经快一天没进食了。”
“我不饿。”
赵曳雪说着,侧过头来仰视着他,道:“你去吧,小心些。”
北湛嗯了一声,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仍旧是滚烫,他的眉心皱起,道:“我很快就回来,你就在这里休息,不要乱走。”
赵曳雪点点头,北湛将她身上的衣袍裹紧了些,又绑了几个结,确认不会透进一丝风,这才起身离开,赵曳雪看见他修长挺拔的身影在洞口晃了一下,很快就不见了。
空气恢复了安静,只能听见外面的雨声滴滴答答,不时发出叮咚之声,十分好听,赵曳雪听着这悦耳的雨声,头痛都减轻了许多,她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赵曳雪悠悠醒转,她是被饿醒的,一整日未进食,铁打的人都受不了,更何况她还病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怪怪的味道,有些呛人,又带着糊味儿,像是有什么东西烧焦了。
她被呛得不住咳嗽起来,紧接着就一只手伸过来,试了试她的额头,手心微凉,缓解了热度,赵曳雪下意识轻轻蹭了蹭,睁开眼,发现天已经黑透了,火堆的光芒影影绰绰,映入北湛的眸中,像是盛满了温柔的星光。
“我睡了多久了?”
赵曳雪甫一开口,嗓子嘶哑得不成样子,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北湛将她抱入怀中,道:“睡了一个时辰了,饿不饿?”
赵曳雪点点头,不止如此,她还渴,喉咙火烧火燎得疼,像是含了一把沙子,连吞咽口水都有些费劲了,北湛道:“等会。”
他起身去了角落,再回来时,手里拿了一个什么东西,赵曳雪定睛一看,那竟是一个竹筒,不知他从哪里弄来的,里面盛满了清水。
“喝吧。”
清凉的水入口,赵曳雪顿觉喉咙好受了许多,她捧着竹筒,清了清嗓子,想起一事来:“我刚刚好像闻到了焦味,是什么?”
北湛顿了一下,道:“没什么。”
那一下停顿就很可疑,赵曳雪道:“果真?你可不要骗我。”
闻言,北湛果然犹豫片刻,最后还是如实答道:“我在烤东西,不过火候把握得不好,烧焦了。”
他说着,略微让开身子,赵曳雪看见了地上扔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她想伸手拿起来看,却被北湛拦住了,他难得有些局促地道:“别烫到手了。”
赵曳雪拣起一根柴枝戳了戳,硬邦邦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炭,她十分好奇地道:“你烤的是什么?”
北湛答道:“是肉。”
赵曳雪微微挑眉,讶异道:“你抓到的?”
北湛摇摇头,道:“是那一匹马,也掉下来了。”
赵曳雪恍然顿悟,颇有些唏嘘地道:“之前它害得我们掉下来,现在我们倒要靠着它活命了。”
北湛道:“只是马肉的味道不好,你恐怕吃不惯。”
赵曳雪却道:“这有什么,忍一忍就过去了。”
她虽然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但是却从不是一个娇气的人,在某些时候,赵曳雪甚至比寻常人更能忍耐。
她靠在北湛怀中,用柴枝戳着那块硬邦邦的马肉,忽然想起了什么,道:“这匹马是中了箭才发疯的,那箭呢?”
北湛从地上捡起一枝箭来,道:“在这里。”
赵曳雪接过来,借着火光打量那枝箭,上面是有刻字的,只要参加这次春猎,所有的箭上面都要刻上姓氏,自证身份,以免混淆了。
箭被北湛清理干净了,铁铸的箭头上,刻着一个小小的林字。
赵曳雪吃惊地抬头:“是林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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