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母撩人 第60章

作者:再枯荣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古代言情

  人去也,黄昏闭门,独剩寂寞银屏夜。金炷半灺,空罩着孤零零的桌、案、椅、床,以及那一张锦榻上、形单影只的单煜晗。银釭在左边,昏黄的光熨帖着他温润如玉的左脸,右边的脸与肩都消沉在黯淡里。

  倏然窸窣响动后,秋桂擎着灯,撩帘子进来,在进退间怯怯地喊他,“爷,要不要多点几盏灯?”

  单煜晗心里抖一抖,把炕桌上的书捡起来,“要睡了,不用点。”

  秋桂要转背出去,倏听他冷硬平淡地吩咐,“你在这里睡。”

  稀松平常的事情,秋桂默然转身,走到床前铺床熏被。单煜晗冷眼在榻上望她,细腰丰臀,玲珑曲线,足够装载一个人男人磅礴的欲念。但孤独呢?恐怕悠悠天地也装不完。

  他又忽然改了主意,“算了,你出去睡吧。”

  秋桂有些诧异,却不敢诘问,照旧铺好了床,擎着她那盏灯出去。单煜晗搁下书,把炕桌上那一盏灯也吹灭,黑漆漆地坐榻上,躲避着光。

  可他身后还有一轮月亮,不够圆,却足够从窗纱密密麻麻的孔里射进来,射穿他,是冷白的、滂沱的孤寂,撒得满地都是,他无处可逃。

  他终于肯避着人,避着他自己承认了,他是有些爱花绸的,或许是他歇斯底里向她倾诉那时候起;或许晚一点,是她义正言辞反驳她起;或许,再早一点,是从她没了贞洁起。

  她把她的贞洁偷偷摸摸给了别人,于是她就不属于他了,他也只好偷偷摸摸喜欢她。当然了,他也可以不喜欢她,但人似乎就是这样子,别人的东西,总有致命的吸引力。

  他真不喜欢爱的感觉,好似空得没有感觉,比恨更空虚,比怨更孤寂。

  于是第二天,他依然用怨和恨填满自己,使毕安打点了车马,天不亮就往潘府里去。

  潘凤书房里迎头见他,忙由书案上踅出来拉他,“昨日传话给你,你为什么不来?”

  “我有些私事办。”

  潘凤懒得计较,拿了一封信递来,笑容透着洋洋得意,“宁夏的信来,兵部那里大约过两日也能得到军情。常志君还算听话,在贺兰山一带拖延着,耗费了不少军饷,一月前又称病,如今是陕西都司在指挥作战,可惜缺了他这么位总兵,总有些后继无力。”

  “称病?”单煜晗粗粗看完信,仍旧折了低返他,“这么拙劣的借口。”

  “顾不上了,只要事情办成,什么缘由都成,或许拙劣一些,皇上才会细想想缘故。”潘凤落回座上,请他下座,“阁老的意思,抢在兵部的军情到京前,由你们太常寺上疏参奚甯目无法纪,绕乱纲常,等兵部的信一到,皇上要恕他也不能恕了。”

  单煜晗缄默片刻,眼色沉一沉,似乎稍有顾及,“我们太常寺上疏?恐怕不妥吧。”

  闻言,潘凤徐徐靠向椅背,似笑非笑地歪着眼眱他,“怎么,你怕什么?要不是都察院的施寻芳与奚甯是一丘之貉,也用不上你,策动御史上疏就是。可眼下不是无人可用嘛,只好你们太常寺操劳操劳。你放心,只要奚甯下了牢,户部的官员必定有变动,到时候,无非是卫珺顶上去,阁老向皇上举荐你去顶了卫珺的缺,怎么样?”

  箭在弦上,单煜晗亦不得不发,只得点点头,“我这就往衙门与陈大人商议,拟定了疏本交到内阁。”

  “阁老在内阁等你们的信。”

  潘凤将他送到书房外,拿一双笑眼凝望他玉树临风的背影,好似他是破阵的先手,要一举击破这多年来寒蝉僵鸟的局面。

  一阵雷厉风行,太常寺上的疏本递到内阁,潘懋候到下晌,打开一瞧,其中例数了奚甯诱/奸尊长、同宗通/奸、同姓相/奸等蔑伦悖理,败德辱法之不耻行径,可畏言辞激愤,字字珠玑。

  这厢午晌递来,潘懋拿了,下晌便亲自上呈惠德。

  惠德问了几句,不出潘懋所料,果然是顾左右而言他,未怒未威,只是笑笑,“奚大人这么个人,我记得朝中还有人说他不近人情,不曾想眼看就四十的年纪了,竟还‘晚节不保’,有些意思。阁老先别急着生气,等朕召他来问问,若真有此事,再罚他不迟。”

  潘懋见其有些玩笑之色,难免得提醒提醒,“奚大人向来是百官之楷模,出了这样的私行败坏的事,老臣亦不敢叫人晓得,先拿了奏疏来面见皇上。若真有此事,只怕惹朝野笑话,惹百姓议论官员之德行,因此不敢轻视。”

  惠德捋一捋须,歪在宽大的黄花梨管帽椅上,望着他伏跪的身躯,眼色似一把铁铮铮的细剑,荡满寒意,却倏地笑起来,“金巧,请阁老坐。说得也有理,依阁老的意思,该如何办呢?”

  “依老臣的之见……”潘懋在缓慢落座的间隙,心思转了几个弯,郑重地迎上一张脸,“皇上圣明,请奚大人来先问问也好,毕竟是男女间的私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麻烦就麻烦在,偏偏出在一朝次辅身上。”

  “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惠德含笑点头,“有理有理。金巧,你说说,律法上怎么定的?”

  太监金巧迎前两步,莞尔轻笑,“老祖宗定下的,凡外姻,有服,尊属,卑幼,共为婚姻,各以奸论。可这就有些不好论了,奚大人与这位女子到底是什么亲,有无有服,都没查过,还得查查才好论罪。至于这‘同姓’不婚,奚大人与这女子,到底也没成婚,不过有没有夫妻之实,床笫上的事情,咱们更无从得知。”

  惠德呵呵乐了两声,睇回潘懋,“金巧也有理,阁老也有理,都有理。自古来,这家长里短的事情就是最难办的,简直一团乱麻。阁老关心下属,也不要急,问过了奚大人,该怎么论怎么论,不偏袒他,也不偏阁老,咱们就以法来论罪。”

  潘懋连番点头,告退出去。人一走,惠德脸色渐冷,拣起疏本递与金巧,“你抄下来,交给奚甯瞧瞧,看看他是个什么反应。”

  接过贴,金巧暗暗窥一窥他的脸色,眼角拉出几条笑纹,“潘阁老是被奚大人逼急了呀,这才拿着这种儿女私情的事情做起文章来。这奚大人素日洁身自好,从不嫖宿娼伶男女,怎么偏在这种小事上露了马脚,实在也是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

  “好一个‘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潘懋为除异己,费心了。”

  惠德不以为意地笑笑,歪在宝榻上假寐,晴丝晃一晃,将他的胡须恍惚照得斑白,一瞬间,光影如局势叵测。

  另一缕实打实的花白的胡须在斜阳里颤一颤,又静止,光束扫过鸡皮鹤发的一张脸,双眼低饧,呼吸平静,似乎睡着了。奚甯双臂微垂,耐心地静候在下,不曾出声打扰。

  须臾,乔淳打个颤撑起来,四下里望望,望到奚甯,方忆起前事,咳嗽两声,“桓儿是不中意松琴,还是别的什么缘由不要娶她?你细说一说,儿女婚姻,我倒是不大专横,只是不好向你岳母交代,总要说个能震得住人的缘故,否则你岳母能打到你家里去。”

  奚甯忙打了拱手,上前两步回秉,“如今小婿与潘懋,只等宁夏的消息一道,看看皇上是什么意思,只怕连面上的体面顾不住了。这个时候,桓儿与我都不好叫他拿住半点把柄,律法上讲:‘若娶己之姑舅两姨姊妹者,仗八十,并离异①。’民间表亲嫁娶虽多,也无人查管,可这个时候,桓儿若定了松琴,只怕潘懋以小做大,借机扣个罪名,小婿有罪也无非罚一罚俸禄,桓儿也不过杖八十,可侄女若离异,如何好再嫁?”

  说到此节,乔淳亦不得不把老态龙钟的身子骨撑起来,郑而重之地点头,“兵部的消息什么时候到?”

  “大约就这几日。”

  “潘懋是急了……”乔淳复点点头,将袖缓慢地摆一摆,“这时候,是不要扯进松琴为好。你去,我来跟你岳母与小乔讲,叫他们另寻良婿为上。”

  奚甯应承后,撩了衣摆端正地伏跪在地磕头,“小婿此番若有长短,不能敬孝,先叩谢岳父大人多年栽培之恩德。”

  “起来起来。”乔淳远远地托着手,徐徐转了脸,将手摆一摆,“去吧。”

  奚甯告辞离了乔府,骑马归家,门前正撞见个太监,说是奉金巧命之命来递东西。奚甯接了,再三款留,太监急着回去复命,不肯进门,奚甯只得打发送了赏,拿着帖子回屋,换了衣裳适才得空细看。

  临近黄昏,天色幽暗,屋里尚未点灯,仅仅是窗户开着,撒进来一片似蓝非蓝的光。他沉默地陷在椅上,风将满案的纸张扇得簌簌响,似将去未去、将来未来的另一段故事。

  久久之后,他将那封帖子阖上,带着往莲花颠里来。

  这时候正是月光淡淡,香消烛地,空阶似闻长叹。奚缎云正在窗台欹着,借一点点天光做鞋面,金凤倏浓荫匝窗,把她半藏。看见奚甯来,她便搁下针线绕迎门外,“你吃过饭没有?”

  廊下苔痕斑驳,绮窗朱户上有黯淡的浓荫,奚甯走上来,环住她的腰往卧房里去,“吃过了,在乔家陪同岳父一齐吃过。”

  奚缎云将灯点亮,擎一盏搁在炕桌上,又把两扇窗户阖拢,坐下来窥他面色,“我瞧你脸色不大好,是你去说桓儿的婚事,挨岳父骂了?”

  “那倒没有,岳父是十分讲理的,我将厉害关系一说,老人家就答应了,要为松琴另择良婿。”他笑一笑,眼里有些倦色,将帖子放在炕桌上,“你先瞧瞧这个。”

  月斜烛定,奚缎云额心有疑,望他一眼,捡起帖子来翻看。片刻脸色大变,红晕骤减,两眼惊骇,“咱们的事情,外头的人怎生晓得?这家里,只怕也没两个人晓得呢!”

  关于她的天真,他总带着欣赏与纵容,“你真是傻气得紧,自以为瞒得很好?这种事,瞒不住的,只是都晓得厉害关系,家中无人敢议论罢了。外头人有心要晓得,买通一两个下人,一打听就什么都知道了。”

  “你还笑得出来?!”奚缎云唬得小脸惨白,丢下帖子走到他身边,忙将他晃一晃,“这都参到皇上跟前去了!你怎么办,会不会受罚?会不会……”

  “会不会的,我也说不准。”

  奚缎云见他镇静如水,愈发把她急得要不得,脑子里滚了好几圈,也没转出个法子来,又无助又无奈,气得扑簌簌坠下眼泪来,“都是我害的你!”

  外头不知什么时候落了雨,萧萧密密,小楼愁听。

  雨与泪同时将奚甯的心打湿了,他收起笑脸,搂着她一点点揾泪,“怎么是你害的我呢?这话好没道理,是别人要害我,不过是拿你做做文章。这本是皇上吩咐太监誉写给我的,这是皇上在提醒我,瞧这意思,是不大想罚我,叫我提前备好说辞呢。”

  闻言,奚缎云忙将眼泪抹一抹,“那你就好好想想,若是问你,你要怎么说。”她自己稍稍垂首,泪光为眼睛点了一点精光,含笑抬起来,“你索性不要承认,人问你,你只说你不过是孝敬长辈,走得近了些,才惹出这些流言。”

  “你这也是傻话,太常寺既然上疏参我,自然是握了证据在手的。”

  奚缎云又掉下两颗泪珠子,愁再添愁,“你方才讲大约是家里的下人被人收买,不如将家下人都提了来,挨个审,审出是谁来,就、就……”

  后头的狠话,她说不出口。奚甯瞧她这慌急又不忍的模样,好笑起来,“就什么?你还要杀人灭口不成?云儿,这不干你的事,他们不过是借个名头整我而已,就是没有你,欲加之罪,也何患无辞。这是朝野党争,不是你想为我开脱就能开脱得了的。我本不想告诉你,可这件事迟早要过堂,免得你届时受了惊吓,我想想,还是一早告诉你的好。你记着,到时候公堂上,问你什么,你就照实答什么,答完自然送你回来。”

  “会问我什么?”奚缎云心里一阵鹘突,泪也忘了掉,只顾着扯他的袖口。

  奚甯笑一笑,带着些轻松的坚毅,好像终于要将他藏起来的秘密公诸于众。此刻,他只有一个念头——

  他们的爱并不是见不得人,她不该被他藏起来,藏在这小小的方寸天地,日日夜夜背着光,嵌在这扇窗等他。就连等待,也没有光明正大,好像她是他的洁净衣摆上的污点,应该藏起来。

  不是的,很相反,他觉得她是他笔尖的墨,是他后半生最妙笔生花的一副丹青。

  于是他很轻松地笑笑,将她的肩轻轻轻安抚着,“自然是问你是不是与我有奸有情,问你是不是爱我。我也想问,你爱我吗?”

  奚缎云贴在他怀里,只觉咫尺还是迢遥。她知道,他披星戴月夙夜担簦之下,是斯人已逝的孤独,因为她也曾失去过一半灵魂。如今,她再把自己钻一钻,填满他肩下,胸膛,所有的空隙,将自己的一半与他的一半重叠,仿佛他们又是完整的一个人了。

  她仰起脸,泪光狡黠地闪一闪,“我不承认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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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出自《大明律》,表亲通婚,民间或有俗,但律法禁止,直到清代,此条才从民意。

第61章 . 玉山颓(七) “你要是给我生个女儿………

  琼枝摇月, 金树飞花,鸾影相印团圆扇,香炉沉冷烟。烛光暖洋洋的, 一行入传, 把他与她,这样一对男女,若以星为媒, 月为证,记载在爱的史册里。

  那么此刻, 就是历史的重大转折——

  奚甯支起膝盖,十分自在地搂着搂着奚缎云靠在窗台,抬眼绮窗上有影影绰绰的月影,他笑一笑,“你不承认就是了……好傻的话。你瞒得了别人,瞒得住天上的月亮, 瞒得了自己么?”

  月华散彩, 奚缎云亦跟着扭头望一望, 将他搡一把, “你到底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奚甯收回眼来望她, 忽觉她的月宫开了门, 掉落在他命运里的姮娥, “只是觉得, 你为什么不承认?你爱我,我爱你,有何好遮掩的?若是他们判我有罪,那我视死如归。”

  烛光与奚缎云的心一齐颤了颤, 她从他怀里爬起来,凝视他很久,千言万语都沉默,不知如何说。

  她只好换上一副玩笑的脸,“你还说我傻呢,你自己也傻得恨。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什么死不死的,尽胡说。我知道你对我好就是了,你也知道我的心就好了呀,何必叫人也晓得,白白闹出些事情来。”

  他不比不退,眼里始终是温柔的坚持,“可我不想人来问我关于你,我得遮掩逃避,把你说成一个不大相干的亲戚,说成一个对我可有可无的人。不是的,云儿,你对我很重要,即便我们不能结为连理,我也把你当成我的妻子,是要与我共荣共辱的一半。我奚甯这一生,一向坦坦荡荡无愧于心,为什么我要不承认?”

  雨槛弄花,淅淅沥沥的声音敲击着奚缎云的心甸,那里几经枯萎,时下春华荣归。

  他为她,那么她自然也该为他,她摇摇头,撒下一滴热泪,“若是为我,我真的不在意,我也从没觉着是你将我藏起来。”

  他用拇指揾了她的泪痕,“我已说过了,不是为了这个事要罚我,是朝野之争,你我之事,不过是个名头,我为什么要遮掩?”

  奚缎云沉默一晌,半叹半笑,肩膀一松,似生出了一对硬骨,能抵挡任何狂妄的风雨,“那我听你的,你叫我认我就认,你叫我不认,我就不认。横竖要杖刑,咱们俩一齐挨板子就是,怕只怕,他们既然抓着了你的把柄,就不会只是将你杖刑那么简单了事的。”

  “他们是想借机逐我出内阁,还说不到死上头。横竖再等几日,就能有结果了。”

  说到此节,仿佛有新愁旧怨一霎沓来,将奚缎云笼罩。她抱起双膝,把半张脸埋在裙里。奚甯歪着脸看她,将她的背轻抚着,“别愁,你一愁,外面的风雨湖都要流干了。”

  “胡说,”她嗔来一眼,有些难为情,“我怕到时候绸袄听见,还不知要怎么想我这个娘呢。”

  奚甯笑着,把灯随手拨近,照亮她又羞又臊的脸色,仿佛能一匹素白的软缎,不小心染了点红。“该怎么想就怎么想,妹妹不是那样不懂事的人,心里必定能体谅你。”

  “你倒满不在乎的样子,就不怕桓儿轻看你?”

  “我借他一百个胆,你且看他敢不敢,他若多一句嘴,也不必活着了。”

  “你这个人,”奚缎云抬起脸乜嗔他,“对儿子就跟对仇人似的。”

  “你这可有些冤枉我了,我若待他不好,怎么为他的事去得罪岳母大人?只是养儿子就得如此,面上不要带出来,省得他不知天高地厚,学了那坑家败业的恶行。”说着,他弯着手指划一划她的侧脸,“你要是给我生个女儿,我保准不这样凶巴巴对她,疼还来不及呢。”

  奚缎云腿一把他支起的膝盖,“你不要信口胡说!”

  “瞧,逗你一笑,就什么愁事都搁下了。”奚甯放下手,去抓他的手,“别为那些烦心事挂心,交给我就是了。”

  “你都告诉我了,我怎么能不挂心?”奚缎云娇嗔一眼,眉黛里绕来一丝自在风。

  他又抬起手,将她的乌髻抚一抚,“我若不告诉你,到时候问起来,又得怪我瞒着你不是?”

  她自己想来,也笑,“这倒是的。”

  说着把腰袅袅端起,满是被纵坏的娇态,奚甯在后头看着她的腰臀,似梅瓶的弧线,将他的慾望摇得叮当作响。他倏地将她捞倒在榻上,伸手够了个金丝软枕垫在她脑后,“我倒有个法子不叫你挂心这事。”

  奚缎云明知故问地揪着他的衣襟,婉媚地垂下眼,瞅他襟内一片坚实的胸膛,“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