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莫二月
桂香着急的不行,“明蓁姐,我一定会多干活的,不能让你和姐夫的银子白花了。”
明蓁笑了出来,“好,那以后你好好帮我做事,把花出去的银子早日赚回来!”
“真的?”桂香一脸的喜色,她就怕自己连累了明蓁,听到可以有法子把银子赚回来,立刻就开心了。
明蓁点头,这才说起自己的打算。
“娘,我想在县城开一间铺子,卖一些有特色的绣品,或是一些常用的精巧小物件。我想请娘在族中召集些女子,按照她们的所长教她们做些手工活。待她们做成之后,按照数目给付银钱。”
周氏没想到女儿会想要开铺子,听了她的打算有些不赞成。
“村里的女子大都要帮着下田做家务,哪能静下心来学手艺。况且学绣活也不是一日两日的功夫,等到真正手艺精巧了,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她们父母觉得这样不划算,不会愿意白养着她们的。”
明蓁早就考虑到了这些,“我招人来学手艺,是和她们签订长约的,可以五年一签,或者十年一签。我每月都会付给她们一定的银钱,等到她们学成了,再按照她们做好的活计涨工钱。”
明蓁知道,村里许多人家重男轻女很是严重。女子在家中承担了大量的家务,自然没有时间学手艺。可若是她们学手艺就能赚到银钱,哪怕每天几个铜板,她们的父母也肯定愿意把女儿送过来。
桂香听了立刻就替明蓁担心起来,“可是这样一来,明蓁姐你岂不是要白养很多人?”
“不会白白养着的,”明蓁笑了笑,“我打算做的不少东西并不难,例如打络子、编藤篮之类的,很快就可以学会。至于刺绣之类工艺复杂的,学会了以后挣到的银钱也多,到时候那些人肯定会更用心去学的。”
这样做能让不少女子学到一技之长,若她们能为家里挣到银钱,那他们的父母便不会像以前那般轻视她们。挣了银钱,她们的日子也能跟着改善一些。
明蓁也仔细盘算过了,她铺子的生意如果经营好了,货品需求量还是很大的。这些女子每日集中到一起做活,可以做的事情也很多。如此算下来,她的成本也并没有增加太多。
周氏听女儿说完,便也认真盘算起来。
“你想筹办的和京中的一些工坊差不多,这般经营确实可行。”
见母亲赞成,明蓁也高兴坏了,更是拉着她娘细细说了起来,周氏边听边帮着她补充。
一直商讨到夕阳西下之时,明蓁这才起身回了陈家。一进家门,就见陈霖淮正准备出门来迎她。
“蓁蓁,你回来了,不是说好等我陪你一起回岳父家的吗?”
明蓁有些歉意,“我着急找娘商量开铺子的事情,就先过去了,没想到竟然耽搁到这么晚。”
陈霖淮并不在意,“无妨,我也是刚回来。蓁蓁,我也有事要和你说!”
见他面上带着喜色,明蓁也有些好奇,她忙追问道:“是何事?”
陈霖淮却卖起了关子,“等爹回来后一起再说。”
明蓁无奈,只能按下好奇心,和他一起回房换过衣衫,又去灶房去查看今日的饭食。
晚间陈员外归家,一家人便聚在前院用饭。
陈员外先问起明蓁的铺子筹备的如何了,“若是缺银子只管去账房提!”
“多谢爹,我手里的现银还够用,若是后面短缺了,再来向爹要!”
陈员外点了点头,并不勉强。明蓁第一次开铺子,他也不准备插手太多,想要让她自己磨练一番。
陈霖淮放下手中的碗筷,清了清嗓子道:”爹,儿子也有一事要和爹说。”
“哦?你有何事,缺银子花了?”
“不是,爹,儿子是要做正事!”陈霖淮郑重宣布道:“济州参将府在台县招募哨兵剿灭运河附近河道的水匪,儿子今日去报名已经被选中了。”
明蓁听得一愣,“夫君是要去从军吗?”
“也不全是,”陈霖淮忙向明蓁解释,“哨兵并不是正式的军队编制,只是为了剿匪征召起来的,还是隶属民籍。”
“蓁蓁,我不喜做文章,指望科举出人头地是不可能的了。我已经打听过了,朝廷明年有意开武举,我准备苦练一番,到时去参试。只是如今也不能在家中闲着,去做哨兵剿匪也能积攒些实战的本事。”
“夫君这些日子就是在忙这事?”
明蓁听着有些心疼,剿匪可是苦差事,她也不知该不该支持他去做了。
坐在主座的陈员外早已黑了脸,“不行!淮哥儿,这事我不答应!”
陈霖淮愣了一下,没想到他爹会反对。
“爹,你是不是担心儿子剿匪会有危险?儿子的武艺你也是知道的,若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将来更不用说考武举出人头地了。”
“爹找人教你武艺,是为了让你自保,并不是指望你考武举出人头地。爹只希望你这辈子做个无忧无虑的富家翁便可。”
明蓁没料到一向和蔼的陈员外竟会变得这般严苛,此事在他那里根本就没有商量的余地。
第37章
陈霖淮记忆里从小到大他爹对他都极其宠爱, 事事都随他心意去做。
他不愿意读书做文章,他爹便亲自去学堂给先生赔罪。他不愿意经商看账本,他爹也不逼他。
没想到如今他想要习武从军, 他爹居然会阻止他。
“爹, 人家做父母的都希望自己的儿子出人头地,光宗耀祖, 您老人家怎么正好相反呢?你这是溺爱,不好, 不好,儿子不能那么不争气的。”
陈霖淮嬉笑着去劝陈员外,“爹,儿子已经在参将府那里报上名了,不去是不行的。”
“我会去参将府那里把你的名帖撤回来, 你若是实在想做事, 明日就去铺子里帮忙!”
见陈员外不是开玩笑的, 陈霖淮的神色也正经起来。
“爹,你也知道我从小就不喜欢看账本的。以前你从不逼儿子做事, 今日这是怎么了?儿子应征哨兵也是为了保一方平安,又不是做坏事。”
“那也不行, 无论是去剿匪还是考武举都不许去!”
“爹……”
陈霖淮急了, “您说什么都晚了, 儿子喜欢习武, 已经立志要去参加武举, 建功立业。明日儿子就要去台县大营操练,您不答应儿子也要去。”
“淮哥儿……”
陈员外的声音严厉起来, 面上已经有了怒容。
明蓁忙起身赔罪:“爹请息怒……”
“淮哥儿媳妇, 你来说说, 你也希望你夫君考武举,他日征战沙场,用命来换取荣华富贵吗?”
明蓁面色骤变,“爹这么说,儿媳真是惶恐难安,在儿媳心中自然是夫君的平安更为重要。”
“哎呀,爹,你怎么吓唬我娘子呀!”陈霖淮见明蓁的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忙安慰她,“参将府征召的这一批哨兵只是为了维护台县至济州一段的运河漕运安全,阻击水匪,并没有什么危险的。”
“夫君,此事你不要着急,不如听听爹的意见,咱们从长计议。”
明蓁心中也是担忧不已,水匪可是杀人越货的,官府都要派兵围剿了,怎么可能没有危险。她虽然支持陈霖淮去做自己喜欢的事,但也不希望他以命相搏。
见自己最在意的两人都不支持自己,陈霖淮很是无奈,他眉头紧蹙,长叹了一口气。
缓了半晌他才重新一脸郑重地跪到陈员外面前。
“爹,儿子自小顽劣,没少惹祸,是您不辞劳苦教养儿子成人。如今儿子也已成家立室,自是不能一直躲在您的羽翼之下,安享太平。儿子也想将来有一日可以有能力护着父母妻儿,而不是庸碌一生,无所作为。”
“夫君……”
明蓁眼里有泪光闪动,脉脉凝视着他竟说不出反对的话来。
陈员外也怔在那里,神色凝重。
“淮哥儿,无论爹怎样阻止,你都铁了心要去应征剿匪了是吗?”
“爹,请恕儿子不孝!”
陈员外叹了口气,“罢了,既然如此,爹答应你。但是考武举的事爹不同意,若你想谋个一官半职,爹自会为你打算。等到合适的机会,会花银子给你捐个功名的。”
陈霖淮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一半,也就不再继续和他爹争执,忙嬉笑着起身。
“多谢爹!”
陈员外故作气恼地挥了挥手,“快回房去吧,少在这惹我生气!”
“那儿子这就走了!”
陈霖淮忙牵起明蓁的手就要往外走,明蓁忙施礼告退。
他二人的身影渐行渐远,陈员外却一直愣愣坐在那里。
一个身影一瘸一拐地走到他面前,轻声道:“老爷……”
“成伯,这些年我一直纵着淮哥儿,不逼着他读书习武,原是盼着他安稳一生的。可是如今淮哥儿却有了自己的主意,依旧想要踏上从军这条路,我违背了当年在姐姐面前立下的誓言!”
“老爷,您不要这么说。”成伯面上也有悲痛之色。“少爷是侯爷的骨血,英勇之气自是血脉相承的。他自小就爱习武,天资聪颖,若不是遭逢巨变,如今也是位威武不凡的少年将军了。”
“呵!”陈员外冷笑一声,“什么将军,我都不稀罕!当今朝廷,天子昏聩,奸佞当权。血海深仇未报,我是绝不会让淮哥儿去替这些人卖命的。”
成伯有些不解,“那老爷怎么还答应让少爷去台县大营应征剿匪呢?”
“剿匪?”陈员外面带不屑,“运河的水匪为祸不是一两年了,你何时见朝廷出面管过。济州那里也不过是借此名头征兵,好多向朝廷要些粮响罢了。也就是淮哥儿心思单纯,以为可以大展身手,为民除害。等他以后在营中待得久了,自会看明白。到那时,他一腔热情被泼了冷水,自然也就不会去想武举之事。”
陈霖淮可不知他爹的想法,他正兴冲冲和明蓁说起剿匪之事。
“蓁蓁,此次我们这些被征召的哨兵归台县大营统管,每日辰时集合操练,戌时便可归家。有时需要夜间值守,巡防运河河道,护卫过往的粮船。”
见他一副神采飞扬,兴高采烈的模样,明蓁眼中也含着笑意。
“夫君是真的喜欢去当哨兵吗?”
“那是当然!蓁蓁,你知道吗?今日到了台县大营,站在点将台上,我心中只觉热血沸腾,豪情万丈。好似是一位统领千军万马的将军一般,只待上阵杀敌。”
明蓁忙伸手去捂他的嘴,“夫君,不要说了。我和爹的心思是一样的,不盼着你杀敌立功,只希望你平平安安就好!”
陈霖淮攥住明蓁的手,将她拉进怀里抱住,忍不住大笑起来。
“蓁蓁,我也不过是和你吹吹牛罢了。我如今只是个小兵,就和县衙里那些巡街的衙役差不多。说是剿匪,也不过就是抓几个水上的毛贼。就算是我想立功,怕也没那个机会。”
听他这么说,明蓁的心中还是有一丝不踏实,还想再说些什么,整个人却被拦腰抱起。
“娘子,太晚了,我们该歇息了……”
陈霖淮觉察到了她的不安,他倾身吻住她的唇,堵住她还未曾出口的话语。大红的绡金撒花帐缓缓落下,帐中的人儿水乳交融,又是一夜春光无限……
等到翌日清晨明蓁醒来的时候,陈霖淮早就已经离家去大营报道了。明蓁揉着酸涩的腰懊恼不已,发誓以后绝不能那样纵着他折腾。
她起身梳洗后,安排好家事,又去了书房画绣图,可是却始终无法静下心来,一直担心陈霖淮在大营里是否习惯。
陈霖淮一早纵马赶到大营,却在营门口遇到了一位意想不到的人。
“你怎么也来了?”
何修之冷哼一声,“这台县大营又不归你管,怎么只许你来不成?”
陈霖淮将马拴好,皱眉道:“你一个知县公子怎么也跑来当哨兵了,你能吃得了这份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