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花郎火葬场实录 第26章

作者:茉上霜 标签: 宫廷侯爵 破镜重圆 市井生活 古代言情

  “我帮你,有什么好处?”

  “从今往后,唯大人马首是瞻。”

  “嗤。”

  沈潇不客气的笑:

  “我不缺马前卒。不过,我喜欢看人倒霉。行了,你走吧。”

  但郑蔚没起来:

  “还求大人,告知珊兰的去处。”

  沈潇勾唇邪笑:

  “我可不知道她去哪了。”

  这蠢小子都追去通州了,难道就没查查那船往哪去的?

  “船往南去,但商船沿途停靠的地方太多,我不知道她会在哪里下船,下了船又会去哪,倘或贸然去找,万一惊动平章公府,会害了珊兰。”

  “呦,余家这是逼婚啊。”

  沈潇兴奋起来,转身回屋,将折子掖进袖子。

  “你要管?”

  胡瑜兰眼神冷飕飕的,沈潇赔笑:

  “皇上早想寻个由头收拾平章公府,我也趁机公报私仇。”

  “你跟他有什么仇!”

  “我没仇,可娘子有啊。娘子昨儿不还说外头跪的那个死不足惜,那就叫他去死。那么大个泽安洲,他哪能找到?我听说他追去通州时,余容雅叫人拿火箭对着你妹子,把他给逼回来的。还说了他若纠缠,就要杀了你妹子。”

  胡瑜兰满身戾气,沈潇暗搓搓高兴:

  “叫皇上收拾他!”

  早饭摆上了,沈潇拿个了肉包子塞嘴里:

  “我现在就进宫,你自个儿吃吧。”

  胡瑜兰哼了一声,沈潇换衣裳,脚步轻快的出来,走到石榴树下时丢下“泽安”两字就走了。郑蔚抬头,费力支撑的站起来。

  沈潇进宫径直往上清殿,等皇上下朝,堆着笑凑过去见礼。皇上三十许岁的年纪,威严肃穆仪貌堂堂,但在看见他时露出显然的嫌弃,又透着熟稔。

  “做什么?”

  “爷,有封折子您看看?”

  他还保有当年在潜邸时的称呼,圣上随手抽了看过:

  “郑蔚?探花郎?”

  “可不是。”

  皇上生了趣味:

  “自来犯错儿的官员都是小心遮掩,他竟自己请罪。”

  “嗐,爷您不知道,平章公府要逼婚,他也是走投无路才要跑的。”

  皇上斜睨了他一眼,他搓了搓鼻尖儿道:

  “什么都瞒不过爷,这厮辜负了奴才的妻妹,奴才的娘子恨的牙痒痒,奴才这不是也想出点力,讨娘子欢心。”

  “你真娶了那个商户女?”

  沈潇笑了笑:

  “爷高看奴才,可奴才这出身哪配得上那些世家女,胡氏挺好的。”

  皇上打趣他:

  “听说你院子里的石榴树下你常跪着。”

  沈潇愣了一下,顿时怒道:

  “哪个小崽子嘴这么不严实!”

  皇上大笑。

  沈潇从宫里出来上了马车,脸上玩世不恭又阴狠的神情退去,很是个端正儒雅的青年。他闭目养神。

  皇上不喜欢身边的人心机,也不喜欢身边的人权势太盛。所以他的锋芒毕露广树灾敌,他麾下人马不服他的管束向皇上透露消息,都是皇上喜欢的。

  散值后郑蔚拖着酸疼的腿从翰林院出来,就再见那架华贵的马车,余容雅坐在里面,朝他矜傲的笑,带着威胁。郑蔚便在众目睽睽下上了马车。

  余容雅笑的满意:

  “再休沐的时候,你随你爹一同到平章公府下聘。皇上与皇后大婚时就不提了,倒是晏贵妃,当初得了一百二十抬聘礼,我只能多不能少。你们郑家我是住不惯的,我在京中有自个儿的宅子,到时候你住过来,那里的郎君你不用管,你也不能纳妾,不能使唤婢女,我不喜欢男人脏。”

  郑蔚肃沉着脸不言语,余容雅的笑容渐渐淡去,一把捏住他下巴,狠狠用力:

  “郑六郎!你为什么不笑?我要你以后见到我都必须笑!开开心心的笑!能娶我是你的福分!多少男人想娶我都不能,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郑蔚扭头甩开她的手,她顿时大怒,一掌打在郑蔚脸上,很快便浮起了红肿的巴掌印。但不管余容雅做什么,郑蔚都只是沉着脸,毫不做声。余容雅忽冷笑:

  “郑六郎,你最好听话,我可是知道那贱蹄子去泽安洲了。”

  郑蔚神情一变,迅速从袖中抽出一把短匕抵在余容雅喉间。余容雅大惊,颈子上冰凉的触感让她惊惧,却还色厉内荏道:

  “你敢动我一根汗毛,你们郑家整个都要陪葬!”

  “那就让他们都去死好了,连我在内!”

  余容雅牙齿打颤。

  “大不了一起死,余容雅。但你若敢对她动手,我也一定让你比她先出事。”

  余容雅瞪大眼,她哪受过这样的罪?郑蔚盯着她,半晌才松手,但才下马车,余容雅便厉呼仆从对他拳打脚踢。郑蔚并不躲避,只死死的盯着余容雅,余容雅被他眼神吓住,眼见他官袍破损脏污,围观百姓不少,又不能真就杀个朝廷命官,只得悻悻走了。

  郑蔚方才那模样,她若再敢逼婚,只怕新婚夜就是她丧命时。

  郑蔚拖着浑身伤痛的身子回去,但麻木的样子仿佛丝毫感受不到疼痛。

  第二天早朝,郑蔚未曾告假便十日未曾应卯的事就被言官参了上去。郑尚书大惊,言官历数郑蔚过失,请求罢免郑蔚。圣上云淡风轻的听,只不轻不重的扫了郑尚书一眼,就叫他两股战战。

  “郑蔚昨日已上请罪折。朕瞧着,他悔过之心倒诚挚。但翰林院是不能再留了,吏部尽快整理,暂且将他外任吧。”

  郑尚书下朝就往平章公府去,谁知再三通传,平章公都没见他。回到郑家后,郑尚书越想越气,他苦心孤诣几十年,一夕崩塌与眼前。前有郑昶后有孟夫人,而他们做的孽也都和郑蔚有关。

  郑尚书砸了一套茶具,命人把郑蔚叫来。郑蔚到的时候,郑尚书提着藤条。

  多少年没挨过打了?年少时来这个书房背书,但凡背不下来,都会挨打。而他那个时候每次挨打却都不是因为没背下书,而是因为犯错。郑昶与郑佑总会想方设法陷害他犯错,让他受罚。

  “跪下!”

  郑尚书气的发昏,怒喝之后就一脚踹过去,然后一下一下狠狠抽打,直等到他没了力气,才气喘吁吁的坐在椅上:

  “明天你就去平章公府,不管用什么法子,一定要求平章公替你说话!”

  郑蔚脸颊也被抽了几下,透出血色,他抿唇,冷漠的似笑非笑,施礼离开。而他才踏入后院,就遇上了孟凌薇。

  “你如果好好儿在翰林院待着,还做你惊才绝艳的探花郎,谁都不敢动弹你。”

  在他就要走过去时,孟凌薇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皇上原本钦点了你的文章,但就因为你牵连了冯家,皇上才退让了。但哪怕你是探花郎,可你也一定是最前程无量的。”

  郑蔚脚步不快,藤条抽打后的腿令他性子不便。孟凌薇也并没有被他忽视的愤怒,转身看他背影,倒有些迷茫。

  好端端的日子不过,怎么偏就要作死?

  郑蔚回到院子,下意识去看已经空了的东厢。他一步一步慢慢进去,坐在床头,仿佛胡珊兰还睡在那里。他想胡珊兰的一颦一笑,想他病的那次胡珊兰为他守夜,想那天晚上他去接她,把她背回来时的样子。

  她很容易满足。

  他说了那么重的话,冤枉她撵走她,但他只说了几句软话,她就心软了。哪怕被孟夫人磋磨,也并没如孟夫人心愿妨碍他,甚至因此受罚。但只是去接她,把她背回来,她就又觉着值了。

  她只怕为自己都没那么费尽心力过,却为了他倾尽所有。

  她离开的时候,盘缠够不够?路上会不会吃苦?那样娇姿软态的姑娘,倘或遇上歹人……

  郑蔚鼻尖酸涩,他甚至不配去想她,去担心她。毕竟把她逼到如今境地的人,就是他。

  衣衫被抽打破损,还有一道道伤痕,他只是擦过不流血后,就换了身干净衣裳,又往沈家去了。

  这回沈潇料定他会来,正在石榴树下坐着,一壶小酒,一碟子花生米,翘着脚逗鹦哥儿说话。

  郑蔚被带进去,朝他拱手见礼,沈潇丢了颗花生,鹦哥儿飞起来叼了,又落在架子上,逗得沈潇笑了笑,然后才同郑蔚道:

  “你找她做什么?”

  郑蔚没做声,沈潇拍了拍衣裳上的花生皮:

  “她现在挺好的,她姐姐安排了人照顾她,你不要去打搅的好。”

  郑蔚从沈潇那句安排了人照顾她里听出了些许不同的滋味,他看向沈潇,沈潇笑:

  “嗯,就是你想的那样。”

  郑蔚低头,紧紧攥住了手。

  当胡珊兰身边有另一个人陪伴时,他不敢想。

  “泽安州那么大,你未必能找到,即便找到了,没准儿下场也会不好,何必呢。”

  沈潇说这话时的语气根本没有替他着想的意思,全是幸灾乐祸。

  “那就……死她手里,也是我的圆满。”

  “啧啧啧。”

  沈潇摇头:

  “何必呢?早干什么去了?”

  “大人,我想去泽安州。”

  “你想去就去了?”

  沈潇冷笑,在得知郑蔚的所作所为后,对他也很不屑一顾。但郑蔚方才说,死在胡珊兰手里……这事儿倒是行。他那素未谋面的姨妹,闹的这事儿把胡瑜兰气的两天没好睡,把人送过去吃些苦头,叫人消减些许愤怒,总也是好的。

  谁还不想报仇呢?

  次日,朝中对郑蔚的处罚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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