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石头与水
他恭恭敬敬的行过礼,郑皇后令他免礼。荣烺当头便问,“不知我铺子里庄子里的人犯了什么事就全都换掉了!”
徐总管嘴里泛苦,只能无奈道,“前日麟趾宫娘娘吩咐,让臣安排些老成持重的人过去,帮殿下经营。当日臣问此事是否要奏请殿下,娘娘说她会同殿下说的。”
荣烺原就料到此事与母妃有关,却没想就是母妃起的头。她怒不可遏,“我的事,你问我母妃是不是要奏请我?我是我,她是她?你就是问,也没有只问她,不问母后的道理?难道这宫里没有皇后,凡事要妃妾独断么?”
哪怕素来与徐妃不合的郑夫人,听到荣烺如此厉声训斥也不由心惊。
赵姑娘也是心惊胆战,脸色泛白。
独郑皇后一脸平静无波,却也不发一言。
徐总管面色一白,立即叩首,“臣万万不敢!”
“你嘴上不敢,却是这么做的。”荣烺冷冷盯着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内务司的总管,不是麟趾宫的总管!三天之内如果我的人回不到原位,你就自己来向我谢罪。我一定告诉你,谋取我的产业,是什么结局!”
“臣万死!”徐总管“扑通”一声就给荣烺跪下了,他脸颊赤红,虎目含泪道,“臣焉敢谋取公主私产,公主这样说,是让臣无容身之地了!”
“你先动我,还说我让你无容身之地?!真是笑话!我险叫你们算计的没容身之地才是!”
荣烺气壮声高,殿中无一人敢言。正当此时,先是一阵匆匆脚步声传来,接着一个银红身影扑进殿内,见徐总管跪在荣烺面前,徐妃登时急了,立刻抢上两步扶起兄长,怒喝荣烺,“这是你舅舅,有什么事要你舅舅给你行这么大礼!”
荣烺面色纹丝不动,冷若冰雪,她冷冷的站起身,给徐妃行了一礼,“我堂堂公主,内务司总管怎么就不能给我行礼了?别说徐家舅舅,郑家舅舅在我面前一样要见礼!怎么,徐舅舅是哪里不一样,不能给我行礼么?”
徐妃一时噎住,她急急道,“可这毕竟也是长辈,差不多就行了。”
“是这样么,徐总管?”荣烺问。
徐总管跪下,“臣恪守规矩,绝不敢违礼。”
荣烺微扬下巴,俯视着徐总管,“这就是了。看来你还懂尊卑。”
徐妃气的浑身发抖,“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懂尊卑了?”
“母后在上,母妃身为妃妾,无视母后,一进来就大呼小叫,未见你给母后见礼。”
徐妃柔美的脸颊仿佛被人狠狠的掴了一记大耳光,她被羞辱的不轻,直接受不住,一扭身哭着跑了。
荣烺根本没理她,吩咐徐总管,“照我说的做,我要看到结果。”
徐总管连忙领命。
荣烺不再回麟趾宫,她也没住凤仪宫,直接在含章殿住下了。
荣晟帝傍晚到麟趾宫,见徐妃哭的双眼红肿,方知此事。徐妃自是一肚子委屈,但此事荣烺占着理,荣烺还不回麟趾宫了,荣晟帝只得到凤仪宫来跟郑皇后说此事。
郑皇后道,“我身为皇后,皇子皇女就是我的孩子,徐妃动阿烺的人,她如今也方便,知会内务司一声就办了。的确是没将我这中宫放眼里。今儿陛下没瞧见,跑我这儿来,连礼都没行半个就又跑出去了。我也不知道,如今我还管不管得了这后宫。”
荣晟帝打圆场,“你是知道的,徐妃就是这么个毛糙性子。你素来大度,不要与她计较。”
郑皇后冷笑一声,“陛下就直说吧,您想让我做什么?”
“你劝劝阿烺,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我会劝的,只是以阿烺的脾气,怕是要气上几日。”
荣烺根本不想再回麟趾宫。徐总管受此羞辱,回家也是一场伤心,徐老夫人得知此事,想公主这般烈性,屡次给徐家难堪,想是欺咱家良善。
她老人家次日进宫,给徐妃出了个主意,“既是公主不放心娘娘派的人,不如请陛下着人代公主掌握这些店铺庄园,岂不两全其美。公主不放心内务司,难道还能不放心陛下?”
徐妃叫荣烺伤了心,干脆就将此事跟荣晟帝说了。
荣晟帝一想,这也好,省得为这些庄子铺子的生闲气。
不过,荣烺不同意,荣烺说,“我以后不用内务司帮我管,我有人选了。比父皇派的人合适的多!”
荣晟帝不信,“还有这样的人?”
“自然。父皇也无非是着内务司的人,换汤不换药。我找的那人可是正经翰林出身,寻常内务司官员能比的?”
荣晟帝问,“谁呀?其他衙门的官员?”
“开封府的赵珣。他以前在翰林做过官,当年春闱第五,才学人品都信的过。我不信父皇选的人能比他更好。”
荣晟帝对赵珣还有印象,当年见过,是个颇俊俏的翰林,与林相不合。还曾当朝仗义直言,因此事被整的不轻,后来就辞官了。
林相倒台后,人人避林氏如毒蝎,他回帝都娶了林相的孙女,也没回朝做官。
是个有点怪的人。
荣晟帝问,“他不是辞官了么?”
“我叫他来帝都他敢不来!”荣烺一副土匪口吻。
荣晟帝哭笑不得,因荣烺有自己的管事人选,而且,荣晟帝也不想再因财物闹出事来。他道,“这事依你,回麟趾宫吧。你母妃想你呢。”
“我不回去了。我就住含章殿了。明年我就该出宫了。父皇你该给我择址建公主府了吧?”
荣晟帝一惊,“公主府?”
“是啊,公主十五岁就要出宫建府了,父皇你不知道么?”
荣晟帝自然是晓得的,只是他从没想过,荣晟帝看着闺女望向自己的明亮的杏眼,“你还小呢。我可舍不得你这么早出宫。”
“兴许住得远就和睦了呢。”荣烺轻哼。
“胡说八道。你母妃是打心里疼你。”
“她真是没疼对地方。原来的掌柜庄头是有病啊还是有罪啊,她说都不说一声就把人换了。”荣烺极是不满。
“都过去了,都过去了啊。”
“父皇你把她教明白些吧。她既插手我的东西,难道不插手皇兄的?皇兄素来不关心这些,皇嫂也一向贤良,这事儿没法提,干脆不提。姑祖母可不傻!明儿干脆把吉庆宫都交给麟趾宫管吧。”
荣晟帝倒吸口凉气,问荣烺,“你母妃也插手你皇兄的事了?”
“我哪儿知道这个,我这几天光生气了。您打发个细心人去问问吧。难不成为她一个都把亲戚得罪完了!”
荣晟帝没再与荣烺多说,匆匆离开。
荣烺翻个白眼,看来父皇什么都明白,只欺负她这势单力孤的!
当晚,荣烺给赵珣写信,信上三行字:
我需要你的帮助。
别废话。
速来帝都!
落款签上自己的名字:荣烺。盖上公主印。
至于赵珣愿不愿给她效力这些事,荣烺根本没再矫情的想这些。
叫你来,你就来!
敢不来,闺女儿子都要我手上,看你来不来!
第355章 殿下之二一
殿下
正文第三五五章
人家那诚心的主公请贤臣辅佐。
都讲究个三延四请,三顾茅庐什么的。
如今这世道。
三行字就要让他去。
原以为起码得有个光鲜排场呢。
好吧,连颜长渟那家伙都不得不下台,看来太后一去,帝都形势剧变!
赵珣虽然极不喜冬日出门,但看公主书信,肯定不能不去。他跟妻子说,“我先去瞧瞧,要形势不好,我就带着阿放阿慧赶紧回家。要还有周旋余地,你再来。”
林氏无语半日,“阖着你还做两手准备。”
“那肯定啊。谁知道公主是不是要倒灶。”赵珣嘀咕着。
林氏干脆不理他, 第二天便收拾好出行的行李,订好大船,与赵珣一起乘船往帝都去了。
赵珣到帝都便住到了颜家,颜相十分欢迎,“如今我门庭冷落,愿意来的就是你们这些老友了。”
赵珣闻言十分惊异,瞅着颜府依旧熟悉的景致,“你这里热闹不足为奇,冷清才稀奇,竟没人来看这稀罕景。要我在帝都,我得见天来。”
颜相,“齐康倒是一有空就来。”
赵珣一怔,哈哈大笑。
颜相:那讨厌鬼一有空就来嘲笑他。
一边颜夫人与赵太太林氏手挽手说着多年重逢的话,“去岁阿放阿慧来帝都,我原都安排好了让俩孩子住我们府上,结果叫齐尚书半道打劫。就我们老爷这温吞性子,八个加起来都抢不过齐尚书。”
“颜大哥只要在朝廷,就能压齐尚书一头。”林氏道。
林氏一想到齐康就堵心。
当年林家倒台,齐康当居首功。倘若只是家仇,林氏并不会怨恨,有仇就得报。齐康有本事有手段,林家输了就得认。
但齐康无情至极,她的姐姐当年嫁给齐康为妻。
林家倒台后,林家人自身难保,却并未波及出嫁女。林氏为赵珣所救,她原想姐姐怕不能与齐康白头,待她去寻姐姐时,姐姐已不知去向。
人死也得有个全尸呢。
齐康只说和离后姐姐自行离去,余者一概不知。
林氏多加打听都没姐姐下落,除了被齐康气个半死外,也没旁的办法。
赵珣唇角一翘,上下打量老友一眼,“惜乎一片丹心空负。”颜长渟能为首辅,皆因其心在国而非在党。
结果,一片忠心不结党的颜长渟竟然第一个离开朝堂。
这位陛下跟瞎子有什么区别!
颜相问心无愧,“在其位,则谋其政。谋其政,则尽其心。”
“可见你这心没尽对地方。”赵珣轻哼一声,一行人进了内宅。赵珣夫妇先去拜见颜相父母,彼此间也有一番寒温要叙。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