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跪安吧 第6章

作者:望烟 标签: 情有独钟 复仇虐渣 轻松 古代言情

  既有名医,那是否就能帮她医治,找回以前的记忆,知道自己是谁?

  “你不舒服?”钟伯又问,眼中打量几分,“可让大人帮你看看,把下脉。”

  昭昭回神,浅浅一笑:“韶大人还会医术吗?”

  闻言,钟伯哈哈笑了声声:“他会,韶家也是杏林世家,他自幼学过,虽然后面放下了,但治疗一些平常病症不在话下。”

  “既是杏林世家,他不该继承祖业医学么?怎的入仕了?”昭昭问,心中起了好奇。

  钟伯笑意眼可见的淡了,叹了声:“这事啊,说来话长。”

  冷风从檐下擦过,摇着院中那棵白果树,枝头晃着,落叶簌簌飘落,给地上铺了一层金黄。

  恰在此时,韶慕从外面回来,步履不快不慢。他往耳房这边看了眼,随后从白果树下走过,鞋底踏过那层树叶薄毯。

  昭昭站起来,从耳房里出来。

  “韶大人。”她提着裙裾跑到韶慕跟前,离着三步远停下。

  韶慕停步,立在树下。

  跑来的女子一身不合体的衣裳,肥大而笨重,完全遮掩了玲珑身姿,看着活像个饱鼓鼓的粽子。

  昭昭微喘着气,仰脸看他:“我想去抿州,大人能否带上我同行?”

  她想好了,首先要找回自己的记忆,知道自己到底是谁。去抿州,那里有名医,能帮她诊治。

  “不行。”韶慕想也没想便拒绝。

  他原就想着如何送她回去,这厢怎么会继续带着她?说起来,她不是给了他一纸和离书,明明白白两人之后不再纠缠交集,各行各路……

  昭昭一怔,没想到他如此直接,眉眼甚是冷淡。

  眼见他转身就走,她只好抬步跟着:“我不会给你添麻烦,你有需要我还能帮忙。”

  韶慕唇角一抿,不置可否。她什么都不会,能帮上他什么?

  他没有理会,迈步进了房间,手里书册一搁,便去墙角盆架处洗手。

  水有些凉,他双手从盆中收起,才想抬手去取盆架上搭的手巾,却不想一双手比他更快,拿了手巾往他面前一送。

  是昭昭,她就站在他旁边:“大人,擦擦手罢。”

  韶慕皱眉,从她手里抽走手巾,指尖无意间勾了下她的手指,她嗖得一下缩回了手去。

  他揉了两把手巾,没去看她。

  “我不叫牡丹,”昭昭退开一步,眼帘微垂,语调略略伤感,“我叫昭昭。”

  乍然听到这个名字,韶慕侧脸去看她:“昭昭?”

  昭,李昭,安宜公主原本的名讳,她竟然记得吗?

  昭昭摇下头:“也不确定,是我身上有块玉牌,上头刻着‘昭’字。”

  她就用来做了自己的名字。

  “玉牌呢?”韶慕问。

  “被他们拿走了,”昭昭淡淡道,面上有着几分惆怅,“我失忆了,根本不记得自己是谁。”

  室内一瞬的静寂。

  “他们?”韶慕手不禁收紧,手巾攥皱成一团,细长手指上尤有湿润。

  她这是终于肯对他说实话了?

第6章

  屋内光线发暗,昭昭站在墙边,脸微微垂下,似在想着怎么说出口。

  那套肥大的衣裳,包住纤瘦的她,总让人生出一种会将她压垮的感觉。

  韶慕不知道这失踪的几个月,昭昭都经历了什么。两人最后的分别,是上元节次日,运河渡头上,她稀松平常的说出和离。

  要他入公主府做驸马的是她,不如意了要和离的还是她。

  半月后,噩耗传回京城,安宜公主的船遇到水匪。夜黑浪大,人跌入江中,两日后才把卷入江底的尸首捞出。

  他赶回去的时候,富丽堂皇的公主府变得肃穆暗沉,正堂中一片素白。

  宝庆送上的一封信,封皮无字。掏出信纸来展开,入目的便是首行三字,和离书。

  原来,她真的写了和离书,他初以为她只是闹情绪,恼他一走十多天。可是字字清楚,她说不再要他这个驸马,从此各自安好……

  “你最开始待得地方是哪儿?”韶慕开口,消散掉脑中那些纷杂过往。

  如今,先弄清眼下的事,将她送回京城才是。

  安静被打破,昭昭仰脸,唇角抿了抿。

  “是一座庙观,我醒来就在那儿了,”屋内响起她清脆的声音,娓娓可听,“当时便什么都不记得,身边有几个人照顾我,说我病了,在那儿休养。”

  韶慕眉间微蹙:“庙观?哪里的?”

  “不知道,他们不让我出去,”昭昭摇头,眨了两下眼睛继续回想着,“之所以知道是庙观,因为会听到晨钟暮鼓的声音。而且,他们面上虽然恭敬,可是总觉得生疏,根本不像是相熟的样子。”

  期间,她也问过那些侍从自己的事,得到的回复便是,家里人很快回来接她。

  处处桩桩的,就算她失去记忆,也能察觉到这种诡异,便也开始小心谨慎。

  “你在哪儿呆了多久?”韶慕问,直觉明明白白的告诉他,这件事绝不简单。

  安宜公主的船难或许不是巧合,而是预谋吗?

  昭昭两根手指捻着,道:“三四个月,后来有一天,他们突然急匆匆带我离开,我趁机就跑了出来。后面,我遇到了个戏班,班主人好,允许我同行。”

  谁知道,上回她出来帮武班主买酒,就被人给敲晕拐了。

  “就这样?”韶慕问,他知道她并没有把所有事说出来,中间可能并没有这么简单。

  昭昭点头:“大人,他们是不是想拿我献祭?所以给我洗去记忆,防止我逃走。”

  韶慕不语。

  献祭这种陋习一直存在,尤其碰上灾祸多发的年头,众人总觉得是神灵降罪,故而向神灵贡献祭品。普通的就是猪牛鸡鸭,再有可怖的便是活人献祭。

  活人献祭,多选以妙龄女子,献祭当日便是她们命丧之时。

  韶慕读圣贤书,自然不信这些鬼神乱力之说。如此也能猜到,被关着的日子里,昭昭应该一直在想办法逃走。一个娇气无比的公主,日日担忧会被活祭,实在想不出她怎么逃出来的。

  “我想恢复记忆,去抿州找神医。”昭昭补充道。

  一听这话,韶慕当即猜到个□□,必是钟伯提起了吴家,于是她决定跟着过去。

  只不过,她刚才说的那些,他总觉得有不少疑点。要说献祭,必是要未有婚嫁的少女,他和她曾经可是夫妻……

  “期间,这些人有没有伤害你?”他看着的她,注视进她的眼中。

  昭昭微一愣怔,随之摇摇头:“要说的话,他们做得还挺周到。”

  好吃的,好穿的,什么都不用她做,买一堆话本子回来,让她闲时解闷儿。可就是这样,她才觉得有种养肥了宰杀的危机感。后来,果然就……

  一番对话下来,韶慕心中理了清楚。抛弃别的不说,她除了失忆,并未受过别的伤害。

  他不说话,昭昭就等着,身子不舒服的动了动,偷偷低叹了口气。

  “怎么了?”韶慕注意到她眉间的轻蹙,问声。

  昭昭双手提了提腰上的衣裳,嘟哝了声:“这衣裳怎么这般重?沉的让人喘不上气。”

  粗糙厚重的普通冬衣,自然比不得宫里名贵的狐裘锦缎。

  韶慕心中道了声,娇气。还有别的事要做,他转身就往里间走,擦着昭昭的肩膀离开。

  昭昭面上一诧,合着她说了这么多,他就只是听听,兼着不咸不淡说两个字:“大人,你去抿州,顺道带上我罢?”

  眼下来看,和韶慕一道去抿州是最好的打算。他是去上任,而且如此做,也正好摆脱顾知县。

  韶慕单腿已经跨进里间,闻言并未回头:“你无需去抿州。”

  她该回京城。

  昭昭从屋里出来,有些丧气。韶慕给她的最后那句话,分明就是拒绝。

  她拖着步子回到耳房,关了房门,把身上厚重的衣裳脱掉,肩膀上这才稍稍松快。又道一声自己这什么弱身子骨,能被一套衣服压倒。

  翌日,果然天气更加冷清。

  韶慕出去了整整一日,到了傍晚还没回来。

  昭昭替着钟伯去伙房取晚食,正是日落时分,晚霞惨淡的在天边晕染出一块,似乎随时会被黑暗吞没干净。

  伙房并不难找,穿过两道院门即是。

  正当她提着食盒跨过最后一道门的时候,看见了迎面而来的顾知县,脚步当即停顿,整个人立在垂花门下。

  对方同样看见了她,遂挥退身旁的随从,一边朝昭昭走过去。

  昭昭从阶上下来,宽大的裙裾落在地上,心中油然而生的厌恶,尤其对上那双浑浊的眼睛,不禁就想快些离开。

  可是顾知县并不给她机会,皮笑肉不笑:“倒是会跑,专挑他房间里进。”

  说着,不忘上下打量昭昭,尽管是厚重的粗布衣裙,可是少女的优美姿容根本掩藏不住。难怪像韶慕那种见惯美人的人,会把她当晚留下。

  明明是自己买回来准备享用的,却被他人捷足先登,顾知县心中一阵发堵。如今事已如此,也不好把人再要回去。

  昭昭往旁边一站,离着好几步远,余光在四下里看。虽然是知县府,不过这处地方有人来往,料想对方也不会明目做出什么,更何况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她留在韶慕房中。

  “大人,我当时迷路了。”她直视对方,不说实话。

  顾知县哪里肯信,眼神阴戾:“你以为自己跑的掉?他韶慕后日便离开,你还是会留在这儿,一个奴婢不知好歹。”

  不过就是再等两日,人最后还是在他手里。

  昭昭咬着后牙,面上倒是不显:“我本良民,不是奴婢,知县大人身为朝廷命官,难道不知这是拐带略买?”

  好像听见多好笑的事情,几声怪笑自顾知县喉咙中发出:“是不是略买,卖身契书上清清楚楚,牡丹姑娘。”

  昭昭一默,想起那张所谓的契书,只是随意给她安了个名字,强行摁了她的手印,就这样便成了奴籍。左右人生地不熟,他们有权势,没有道理可讲,更无人能帮她。

  她也一直记挂着这件事,不管那卖身契上的名字是谁,手印却真真切切是她的,终归是个麻烦。

  “可是韶大人很喜欢我,提过带我一起去抿州。”她并不着急,出口的话轻轻柔柔,甚至带有几分羞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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