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吃一首诗
谢奚桃见两人都没说话,点点桌上的饭,“跑腿费就免了,给你的午饭,欣歌买的,钱给她。”
翟向渺的目光随着她的手势看向饭菜,又坐着没动,那样子不像是要吃,又不像不吃,只是安静坐在那看着饭菜,好像在看什么天外来物。
李欣歌眨眨眼,偷偷瞧谢奚桃,怎么回事啊。
谢奚桃轻轻摇头。
翟向渺看向李欣歌:“谢谢。”
李欣歌受宠若惊地摆手:“没事没事,都是同学啊。”
谢奚桃偷松了口气,看来带个饭还不至于戳中这位同学敏感心思,反而结个仇啥的。
“咔。”
一声相机拍摄声打破此处意味不明的氛围,三人齐齐看向声音传来地方。
教室窗外,严涿恣意地朝三人挥挥手,他从后门走进,抽出相纸甩着说:“偷拍一下,感觉不错。”
谢奚桃看他手里拍立得,“早上出门你拿的不是徕卡SL2吗?”
严涿看着那张逐渐显出画面的照片,“有同学想让我给他们拍照留点纪念,用这个快点。”
“干嘛用这个。”谢奚桃拿过他手里照片,“这都保存不了多久。”
“数据或许可以永不消弭,但人类依旧热爱泛黄的相纸。”
“也是。”谢奚桃点点头,目光落到照片上,李欣歌也跟过去看,然后两人抬头,相互看了眼对方,齐齐看向翟向渺。
谢奚桃沉默,她终于知道刚才不对劲在哪里。
翟向渺挑眉。
谢奚桃不说话,把照片默默递了过去。
翟向渺接过,目光掠到照片后没有说话,冷肃面容稍有松动,或许他自己都没发现。
谢奚桃看着他的侧脸,翟向渺下颔瘦削,眼神冰冷,心情不好时浑身散发着阴鸷气息,十分不好接近,这也是他为什么转学一个多月,却总独来独往,不仅仅是因为他总不在学校,还因为他的抗拒和冷漠表现的十分明显。
而就在刚才,翟向渺刚睡醒的那一刻,懵懵地看着桌上饭菜,眼神里是单纯疑惑,分明其余什么举动也没有,却让人看出一丝茫然无措。
是的,无措。
尖锐如翟向渺,接触到同学给的饭菜,第一反应竟然是无措。
尽管他表情依旧是冷冰冰的疑惑,但是刚睡醒的惺忪尚未来得及给他披上掩盖和警觉防卫的面纱,难得的真实情绪就那么暴露在了外面。
照片里,午后阳光穿过后门斜斜落在他身上。
严涿不愧是多次摄影大赛获得者,简单的一张照片都有极为细腻的构图。画面里蓝白校服的谢奚桃和李欣歌一左一右立在他的课桌前,歪歪斜斜的桌子排列着午后的青春,风动吹起的课本边是学生时代最熟悉的饭菜,桌后少年黑色瞳眸里是疑惑,茫然。
少年惺忪的眼角,泄露了青春时代的生涩感动。
裂镜头
翟向渺把照片放回桌上,没什么表情的夹袋子里的菜,“拍挺好。”
没什么感情的评价,更像是嘲讽,严涿浑不在意地笑着说:“觉得不错就给你了。”
谢奚桃心里默默点头,比了个赞。
尽管那照片将她和李欣歌侧影拍的很美,陷在光影里正抚摸青春年轮的少女们,但她觉得这张照片非翟向渺莫属。
翟向渺:“随你。”
教室陆陆续续来人,谢奚桃和李欣歌拿着拍立得又拍了几张,两人笑闹一团,转身,正与对面严涿的相机对上,她的镜头里,他眯着眼持着相机正在拍她,他的镜头里,谢奚桃笑靥生花的举着相机在拍他。
午后的阳光安静的洒在两人的肩膀,嘈杂的教室里温暖惬意。
“你干什么呢?”谢奚桃问。
“二郭头给了个任务,高考一百天倒计时了,让我整个班里的一百天纪念视频。”
谢奚桃眼前一亮,“不错啊。”
她也常在网上看类似视频,这些东西拍的时候可能还不觉得有什么,但是过了那段时间后再看,真的让人有热泪盈眶回味无穷的感觉。
“转学生呢?拍你,收肖像费吗?”严涿问。
翟向渺吃完最后一口饭,“太咸了。”
“听见没,咸了。”严涿对路过的张哲茂说。
拿了两瓶饮料进来的张哲茂瞪大眼,“我管他去死啊。”
他每天下午都要打球,每次买水都是直接拿两瓶,一个功能性饮料,一个纯解渴。
严涿笑:“怎么跟同学说话呢。”
张哲茂哼了声,目不斜视从他们身边走过。
“一会我和桃子要去买零食,你要喝什么,我给你带瓶。”李欣歌说。
“啪。”
前排扔过来一瓶饮料,扔的人看也没看,可能见到那张脸就想锤烂,不愧是天天打球的人,往后抛过来直接命中翟向渺的桌,瓶摇晃两下,稳稳立住。
李欣歌看过去,只留下一个恼火的背影。
她心里乐了声。
谢奚桃朝她眨眨眼,拿捏了姐妹。
李欣歌撅噘嘴,心里冒出了点心疼。
她早不气了,只是一直不知道低头后怎么跟张哲茂说她心里想法,他肯定当之前的事翻篇,接着回到以前那种相处状态,可是她已经回不到以前的样子了,她有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李欣歌心里叹了口气。
上课前,谢奚桃把拍立得还给严涿。
“放你那吧。”
“不要。”之前他有个相机就放在她这,关键是严涿给的时候,语气随意,“你先拿着。”
就好像给她一张刚发下来的卷子,不做了就可以随时揉吧揉吧丢进后面垃圾桶。
谢奚桃没多想,就随手塞进了抽屉里,结果上两节课就忘了抽屉里有这么个玩意儿,严涿要的时候,发现镜头上有个裂痕,大概是放书放杯子压坏了。
谢奚桃说:“那放学咱俩去趟数码港。”
之前他买相机或是换镜头,都是他一个人去,这次和她有关就一起去。
结果严涿竟然说:“不用,我送你回去我再去。”
谢奚桃不乐意了,难得想陪他,这种东西要是不感兴趣的女孩哪有愿意去的,她都提出来了,他竟然还不愿意。
严涿推不过她,只能载她一起。
“你说多少?!”谢奚桃的喊声能把老板耳朵震聋。
“……你、你说多少?”谢奚桃小心脏在颤,又喃喃重复。
老板也心疼,问严涿:“国外刚上你怎么拿到的?费了不少功夫吧,不过裂了就是裂了,换我这里可没有这么好的镜头。”
“你换一下就要小一万还不是好的镜头?”
“姑娘,你不知道这……”
“换吧,我改天来拿。”说完,严涿不给谢奚桃说话的机会,拉着她走了。
“严涿,你老实告诉我,这相机多少钱。”
严涿:“饿吗,先买杯奶茶?”
“五位数是一开的头吗?”这是她能想到的天花板。
严涿:“直接去吃饭?”
谢奚桃眼前一黑,比了个六位数,“告诉我,是我想多了。”
严涿握住她的手指合上,“算了,裂了就裂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可你这就是新的!”
谢奚桃眼眶瞬间就红了,严涿虽然喜欢摄影,但并不是有资本烧钱的主,不是可以随时买自己想要的或者最新的机子,他买的任何一个机子都是自己熬了无数的夜,剪了无数个片子,做了无数个特效,拍了无数张照片,修了无数张图一点点攒出来的。
十几万的东西,哪个高中生被毁了不得疯,他却还把她往家赶,不想让她知道,就连看到镜头上划痕的时候,都是短暂的顿了下,怕她看出端倪。
要不是她今日有空,想着既然她弄裂的就陪他去修一下,还不知道那一下直接让他损失了十几万。
谢奚桃转身,仰头努力让自己不哭出来,她鼻子酸的厉害,张口说话就会哽咽。
严涿叹了口气,追着她站到她身前,指腹在她眼角轻轻揉,“没事,都说了没事,你也不是故意的。”
“你干嘛啊!”谢奚桃声音甫一出来,眼泪就跟着夺眶而出,“你干嘛不骂我,都是我太粗心,我太随意,要是你保管我的东西,哪怕是杯奶茶都不会让它倒了,你说怕我不想让奶盖和奶茶混到一起,要自己慢慢搅着吃,我给你什么样,你还过来的时候就还是什么样。你呢,你最爱的机子,就这么一小会就让我给整坏了,你干嘛不怪我,都是我的错,十几万呢呜呜呜……”
谢奚桃说不下去,自己先哭起来。
都是她的错,那是严涿喜欢的东西,她为什么就不能仔细,再仔细一点呢。
严涿心揪起来,看她直接哭出声来,抱着她压进怀里,心疼又无奈地拍着她后背,“好了,别哭了,我真没那么在乎,再贵也就是个照相机,我虽然喜欢这东西,但也不至于为了它把你揍一顿。”
“那是相机吗,那是你的理想,没人比我知道你有多在乎他们了,你真不如把我揍一顿。”
严涿轻轻拍着她哭的发抖的后背,又叹了声气。
“你别老叹气,你骂我啊。”谢奚桃声音嗡嗡的从他怀里传过来,哭着吼了一下,那股知道这相机价值几何后眼前发黑腿发麻不敢直视严涿的劲才算压下一点。
“怎么骂,你教教我?”
“骂人都不会,你不生气吗,这可是你最爱的相机啊。”谢奚桃湿润着眼眶从他怀里抬起头看他。
严涿低头,谢奚桃可怜巴巴,泪眼梨花的呆呆望着他,被自己咬的红润带着湿意的嘴唇还在忍不住抽噎,她像受了伤害无处躲雨的小狗,可怜巴巴望着他,躲在他怀里,盼着他指责,又盼着他给自己躲避的地方。
总是这样,闯了祸就往他这里躲。
哪怕是在他这闯的祸,还是傻傻的往这里躲。
严涿望着她湿漉漉的眸子,夜风吹拂着少女额前细碎的刘海,明眸善睐静静望着他。游人如织,城市吵闹喧嚣,远处光影连成一条延迟摄影的光线圈,流光溢彩似的将两人包围。
他看着这样的谢奚桃,只会说:“不生气。”
一点不气,哪怕他交给她那瞬间想的是:我热爱的,要先带来给心爱的看看。
机子拿到手,由她来打开,以后的日日夜夜里,他拿起自己最爱的相机,捧着自己的热爱,拥抱的是她的温度,梦想交织他的宿命,那才是给她的初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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