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BE后全员火葬场 第150章

作者:起跃 标签: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天作之合 古代言情

  她有嫌弃的条件吗。

  百户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她自己起身,手里的包袱往跟前的粮草车上一抛,整个人如同八角鱼一般,双手双脚地爬了上去,瘫在了粮食堆上,什么形象,颜面,早就被折腾没了,发誓这辈子再也不骑马,身下的粮车,大抵也是她坐过最舒服的马车,人半躺在上面,周身筋骨终于得以放松,这才抬眼去打量四周。

  放眼一望,全是拿着长矛的士兵和运着兵器和粮食的马车,很少见到百姓。

  原本以为青州够穷够乱了,如今看到德州才知,青州已经称得上富裕安稳,越往城内走,沿路的气氛越紧张。

  士兵个个脸色紧绷,嗓门儿吼得比市场上买鱼的还大,“加快速度!石车跟上,打起精神来,别他妈的像没吃饱饭一样,大邺粮食多得很,今日晚上的羊肉都炖上了,能不能吃上,就看咱们头上这颗脑袋会不会被胡人搬家......”

  “西城门再赠十车石头......”

  “东城门补给火药......”

  姜云冉听得头皮发麻,总有种随时会葬身在此地的错觉,双手紧紧地攥住手里的包袱,闭上眼睛不再去看,心中默念,等封国公的灵柩一封棺,她立马就走。

  坐下的粮食车,一路到了军营,眼见要进门了,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地动山摇的震动。

  “避让!”

  “东门胡人已退!”

  “将军回来了!”

  “将军回来了......”还没等她回过神,周围的人一片欢呼。

  所有的人马齐齐退开,她也被迫避让到了路边,很快一队乌泱泱的人马飞驰而来,马蹄从她跟前疾驰而过,扬起来的一团泥雪,胡了她一脸,一股憋屈和愤怒涌上来,姜云冉嘴角不受控地地噘了噘,却顾不得发泄,抬手抹了一把脸,目光紧紧地盯着马背上的人。

  太快,她一个也没看清楚。

  忙翻身从粮食车上爬起来,马匹到了军营终于停了下来,只见个个都穿着盔甲,又瞧不见正面,一时着急,转头问身旁的百户,“哪个是封将军?”

  “将军!”百户没答她,扬声替她唤住了前方的人马。

  没料到百户会忽然唤人,虽说打定了主意要和离,可这般相见,姜云冉还是有些心慌,心头一跳,下意识地缩回了头。

  本想整理一下仪容,低头一看,身上已被泥雪糊满了,完全没了可整理的必要。

  姜云冉艰难地从车上爬下来,路面早被马蹄踩出了一个一个的水坑,能感觉到耳边陡然的安静,吸了一口气,埋头走了一段,才鼓起勇气抬头。

  姜云冉的视力一向很好,目光扫过去,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最为醒目的那个。

  头上的兜鍪已经摘下,露出了他的本面目,观其方头大耳,一双眯眯眼,满脸胡须,嘴巴和下巴均被淹没,身高马大,比青州抓住的那几头冬熊还要强壮,手里除了自己的兜鍪之外,还提着两颗人头,远远一瞧,可不就是三头六臂吗.......

  姜云冉形容不出此时是什么样的心情,天塌了不过如此。

  她虽说着和离,心中到底还是怀了几分侥幸,封家大公子三公子都不差,老二即便是个歪瓜裂枣,也歪不到哪里去。

  谁知.......

  这是歪了个十八弯啊。

  但凡他长得好点那么一点点,看在她有个长公主的大嫂份上,且她也老大不小了,或许还能忍忍,关上灯全当瞧不见,如今这副模样,冲击太大,想忽略都不行,实在难以下嘴啊。

  受了一路的苦,她半分抱怨都没,可这会子的失望彷佛能灭顶,竟让她生出了一股空前绝后的委屈。膝盖一软,跪在了泥坑里,浑然不觉。

  和离是离定了的了,也不在乎能有个什么好印象,反而巴望着他看不上眼,肩膀一抖,“哇——”一声哭了出来。

  百户本想交差了,被她这悲痛的哭声吓了一跳,脸色变了变,“二少夫人,这是何意,属下这一路,可没欺,欺负过您......”

  姜云冉抹了一把泪,还在抽搐,“我不是哭你。”

  百户瞧了一眼不远处坐在马背上的将军,兜鍪还套在头上,看不出来神色。这些年将军一直不愿意成亲,为了娶到这位二少夫人,封家可是花了不好心思,生怕将军误会,急得汗都出来了,忙为自己辩解,“那二少夫人您这哭的是......”

  姜云冉一愣。

  是啊,她哭什么呢,哭这一路骑马太累了?还是哭他嫁了一个其貌不扬的夫君?

  她要是说出来,唾沫星子不把她淹死,跟前那位将军也能砍下她的头。

  很快,便找到了一个可以放声大哭的理由,“伯父啊,你怎么就死得那么惨。”好像也不对,他是病死的,不是战死的,及时改过来,“伯父啊,你怎么走得这么早......”

  理由是假,伤心是真,哭声悲痛,感染力极强。

  封胥刚打完胜仗回来,立在对面,兜鍪底下的脸色几经变化。

  德州是军事重地,军营内从不会有女人,起初见到从粮食车上,竟下来了个女人,眼皮子就耐不住跳了跳。

  还没来得及质问,她倒是先哭了起来。

  他常年带兵在外,封府的一切不管不问,以至于百户说的什么二少夫人,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听她叫出那声‘伯父’,才恍然大悟。

  二少夫人,不就是他那位逃了的新夫人吗。

  怀着几分好奇,这才开始仔细打量,见其跪在泥地里,身上的衣裙被泥水污了一半,脸上也是,再一哭,实在是难以看清样貌。

  封胥皱了皱眉,伯父在德州已有六年多,她怕是从未见过,不明白她哪里来的感情。

  大抵猜了出来,是兄长送过来接丧的,封胥同百户使了个眼色,让他把人带过去。

  百户会意,上前去扶人,“二少夫人先随将军上马吧。”

  还要骑马?还是同将军共乘,姜云冉一哆嗦,“不用了。”看也不敢看前面的人,转头问旁边的百户,“这粮食车还要进去不?再稍我一段。”

  百户:“......”

  没等他回应,姜云冉又从泥坑里起身,深一脚浅一脚地爬了回去,哭了一阵后,心底里的委屈发泄得差不多了,及时收了声。

  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言行是不是得罪了将军。

  心里大抵有了个底。

  德州绝对不能多呆,和离书一定要拿到手。

  之前路上听青州州府的人说,二少夫人这一趟出来,只为和将军和离,他还不信,如今终于有些怀疑了。

  那百户颇为为难地看向封胥,却只看到了马屁股,人已经转过身进了军营。

  人是他从青州带来的,没交到将军手里,便是没完成任务,百户吩咐拉粮车的侍卫先把人带进军营,忙打马追上封胥,“将军......”

  封胥已到了营帐外,翻身下马。

  吩咐身后提着两颗人头的副将郑彪,“把人头挂起来。”

  “是。”

  百户跟着他进去,禀报道:“青州的路一日后便能通,属下出发前,丞相大人和长公主殿下了遭遇了一场雪崩,大人断了腿,来不了德州了,长公主殿下的意思,将军安心御敌,国公爷的后事由二少夫人负责,待引完魂封棺,接灵柩过青州,再回昌都......”

  封胥一面听他汇报,一面解下了手掌上的绷带,再取下头上的兜鍪,随手递给了旁边的侍卫,露出一张英俊阳光的面容。

  封家的三位公子,个个都不差。

  封重彦的英俊透着冷冽和危险,是属于头一眼不敢看,越看越让人惊叹的类型,封二则不同,他的帅气极具张扬,一眼就能让人眼前一亮。

  眉骨如画,鼻梁高挺,杏眼微微上挑,一双眸子看似清澈干净,一对上,便能感觉到他的挑衅和攻击。此时脸庞上沾着几道血污,不仅瞧不出半点狼狈,反而将那份英俊衬托出了几分妖魅的味道。

  想起适才那张哭脸,封胥一笑,面上的讽刺没有半点遮掩,“就她?”

  哭丧还行,引魂扶灵就算了。

  百户知道他有误会,解释道:“二少夫人从来没骑过马,这回是头一次,赶了一天一夜的路,没抱怨过一句。”似乎并不如将军之前所说的娇气包。

  【?作者有话说】

  宝儿们,番外来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0章

  ◎番外(封胥姜云冉2)◎

  封胥神色倒是顿了顿, 但他没空管这些,人既然是过来接丧的,明日一道跟着灵柩离去便是。

  一天一夜没合眼, 胡军损失过半, 退到了三里之外,一时半会儿不会攻上来,取下兜鍪后,封胥继续脱身上的铠甲。

  手底下的侍卫见他要沐浴, 忙去提了两桶水进来。

  行军打仗之人, 即便是大冬天,也不会用热水,绕到屏风后,封胥脱下染了血污的中衣, 随手往屏风上一撂,舀了一瓢木桶里的冷水,从头往下淋, 俨然把人抛到了脑后, 不打算搭理......

  哗啦啦的水声传来, 百户见他迟迟没发话,主动问:“将军,少夫人安置在哪儿?”

  他怎么还在?封胥不耐烦,“后营。”

  后营这么大, 具体哪个营帐?

  腾倒是能腾出来一个空营帐,可四面八方全都是铁汉子,一到夜里, 很多与他如今一样, 打着赤身洗澡的兵将, 二少夫人一个小娘子,万一出来瞧见不该瞧的,该如何是好?

  封胥似乎也察觉出了问题,又道:“后厨不是有几个婆子吗,把人带过去,随便找张空床,若没空床,同人挤一个晚上也无妨......”

  百户:“......”

  难怪人家要和离。

  百户姓陆,这一趟他本只是为了报信,如今信已报完,按理说二少夫人的事情,并非他分内之事,很想把这烫手的山芋扔出去,转头看向封胥身边的两个参谋和两个副将。

  他目光刚扫过去,几人整齐划一地将脑袋扭向一边,谁也不与他对视,大有让他有始有终,好人做到底的打算。

  军营所有人都知道将军不愿意成亲,而那位二少夫人更是逃婚出来的,两边一开战,一个不当,很容易变成炮灰,这等吃力不讨好的差事,谁愿意接?

  陆百户:“......”

  陆百户乃昌都吏部陆尚书的小儿子,家境不差,在昌都也是个名副其实的世家公子,儿时不喜欢读书,总喜欢跟在封二屁股后打打杀杀,家里的人管不住,他父亲更是失望透顶,待封二到了关边后,随性让他跟到底,也将其送到了军营,谋了一个百户在身,因初来之时一身嫩皮嫩肉,平日里没少被人笑话,早受了一肚子窝囊气,此时压抑已久的怒火倏然之间窜上了头,看了一眼众人,目露鄙视,高声对着里面洗澡的封胥道:“属下这就去告诉二少夫人,将军让她今夜去睡奴才窝。”

  说完大步出了营帐,留下账内几人面面相窥,暗里对他竖起了大拇指,敬他是个英雄。

  陆百户出去找了一圈,没找到人,抓了适才拉粮食车的侍卫一问,听说人已到了灵堂,又匆匆赶了过去。

  姜云冉见过‘将军’之后,便哪儿都不想去了,从粮食车上下来,脸都顾不得洗,直奔灵堂。待陆百户找到人时,姜云冉已跪在了灵堂内的蒲团上,披麻戴孝,一面烧纸钱,一面悲痛地念着悼文。

  一颗孝心,日月可鉴。

  再想起封将军那不咸不淡的态度,陆百户头一回替这位二少夫人不值。

  说虽那般说,但他也不可能当真那么传,不过是为了出一口气,陆百户走到她身后,迂回地问道:“将军来话,问少夫人今夜想在何处安置?”

  他一问,姜云冉脑子里便浮现出了那道‘三头六臂’的身躯,脸色愈发苍白,诚恳地道:“不用麻烦将军了,今夜我就睡在灵堂。”

  此话一出,别说陆百户,灵堂内守着的两位侍卫心底都生出了感动。

  封国公归天之时,正值胡军入侵,州府内只留下了他身边两个近侍安置后事,可这些人常年跟着封国公在外打仗,从未置办过丧礼,不知该如何操办,人装进管材后,便只知每日供着香火,烧着火纸守着,等着封丞相的人前来接灵。

  适才这位二少夫人一到,便让人备了五六个火盆,每个火盆都烧上了火纸,她则捧着三炷香,围着灵柩转了好几圈,一看就是行家。

  正愁今夜该如何将人留下来,听她主动提出要守灵堂,谁不动容?

  侍卫看向一旁呆立的陆百户,“劳烦百户去打盆热水来,让二少夫人先洗把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