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卧扇猫
片刻后,隔壁书房。
晏书珩身上热意渐起,额上也沁出汗,那一处更憋胀难耐。
他扣着桌角,硌痛把身上的汹涌的不适压下几分。猜出自己大抵是中了药,但晏书珩更好奇的是,她为何给他下药?他唤来破雾:“去查那位郎中。”
破雾很快回来了。少年冷淡的面上头回露出窘迫:“回长公子,郎中称夫人说您有……有不举之症,暗中托他开方子调理。他虽知您并无大碍,但舍不得酬金,便开了些壮……助兴的补药。”
对面许久不言。
晏书珩刚浴了凉水,燥意压下,面色如常,但绯红的眼尾还是昭示着适才他被补药折磨得多么痛苦。
破雾一时不知他是何态度。
书房寂静了许久,一声轻讽且无可奈何的低笑给这寂静增添诡异。
“助兴……”
晏书珩笑了,笑得胸腔直震。
“难怪她前些日子如此温柔小意,原来不是心虚,是同情。”
破雾听不懂他云里雾里的话,留待原地等候指示,按长公子利落的作风,想必不会轻易揭过此事。
谁料晏书珩满眼的兴致盎然。
那神情就像餍足的猫儿遇到耗子,没了吞吃入腹的心思,而是蹲守洞口,不时吓一吓洞中的小耗子。
他让破雾退下。
“由她吧,别打草惊蛇。”
补汤炖了几日,晏书珩果真越发精神,冷白肤色透着红润。
“这鸡汤果真有用。”
阿姒双手托腮,明眸亮晶晶的。
晏书珩淡淡瞥她一眼。
嘴角终是忍不住微扬,说笑道:“夫人这样看我,像极一心喂肥猪羊,好宰杀以大快朵颐的猪倌儿。”
“郎君说笑了……”
阿姒讪讪放下手,拈起团扇借扇风掩饰心虚。她给晏书珩炖补药,的确是出于同情,想进一步拉拢他。
但她也……
也不是没有“歹心”。
这么好看的一个夫婿日日在跟前晃,偶尔还会露出结实的胸膛和块垒分明的腹部,她虽未吃过猪肉,可大婚前在族中长辈的教导过后,也算看过猪跑。
光是想象他这副勾人的嗓音在动情时低'喘,阿姒就心神荡漾。
“夫人何故脸红,在心虚?”
晏书珩饮罢鸡汤,正以茶漱口。
阿姒手中团扇摇到模糊。
“我脸红了么?”
自然是诈她的。
晏书珩认真道:“嗯,很红。”
阿姒又摇了几下,做出擦拭额角的动作:“天儿热,我去沐浴。”
目睹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晏书珩对着空空的汤碗低笑。
她也太不禁逗了。
.
祁氏的满月宴设在隔日。
阿姒罗裙碧簪,装扮得温婉清丽,随晏书珩一道赴宴。
殷氏几个儿郎女郎也来了。
陈、殷两家在朝堂上是无需言明的死对头,晏氏虽刚与陈氏联姻,但面上仍中立,又因祁氏与殷氏关系亲厚,晏家与祁家的关系又比与陈家深厚。因此殷氏子弟不会在晏家表明态度前贸然割席,他们选择离间晏书珩和阿姒。
席间,晏书珩外出透气。
殷十二郎戳了戳族姐。
“阿姐,虽说你有新欢了,但这时候,就甭管别的了。”
殷九娘懒懒起身,随着晏书珩的方向而去,二人在廊下遇见。
殷九娘挤了一滴泪,含情脉脉地看着晏书珩,满脸悲戚地见礼:“还未恭贺长公子新婚之喜。”
晏书珩温和谢过她。
殷九娘欲言又止,最终说:“数月前我曾给南阳去信,信中是那婢子留下的证据,长公子可看了?”
晏书珩眼底清明,面上却茫然。
“我不曾收到任何书信。”
殷九娘压下眉,迟疑须臾,苦笑了下:“……无妨,长公子今已与陈女郎成婚,不曾收到也挺好。”
殷九娘看着远处翩然而近的白色裙角,仰面看着晏书珩,忍着肉麻,悲戚戚道:“长公子,念在相识一场,我可否同你讨要一个东西?”
晏书珩笑得和煦:“不可。”
殷九娘不解:“为何?”
“一来我同女郎并不算熟络。二来,内子胆怯且多愁善感,女郎此举,恐让她误会,等同离间我们夫妻。”
他笑容一如半年前,在昏黄灯下尤其温暖,可殷九娘后脊无端一凉。
这离间的活她是做不成了。
殷九娘匆匆告辞。
廊下,阿姒的贴身护卫将二人的对话听了个真切,回来秉明阿姒。
阿姒心生警惕:“信?”
晏书珩的确偶尔会收到书信,为了让他信任,她从不过问。
殷氏女是想离间她与晏书珩,所说的信不一定真的存在。但晏书珩口中的“不曾收到”,还有“内子胆怯”,不见得是在维护她,也可能是不想被利用。
这夜,赴宴回来后,晏书珩的笑容又变得和以前一样冷静。还声称饮了酒,不愿酒气过给她,回书房歇息。
次日,她早早出了别院。
阿姒派去暗中跟随的护卫来报:“长公子去见了祁家长公子,两人又一道往殷氏子弟暂居的别馆做客。”
阿姒直觉不妙。
不论如何,她得防患于未然,便吩咐侍婢:“先炖上补汤。”
入夜,晏书珩回来了。
阿姒上前迎接,态度比以往要冷淡些:“郎君回来了。”
晏书珩仍是笑着的。
那层笑就像面具,一刻也不曾揭下过,让人猜不透。
“今日也炖了汤?”
阿姒看向案上的汤碗,瞧着有些委屈,语气像是赌气。
“是给我自己炖的。”
晏书珩不置可否地笑了。
阿姒瞧出他笑里有些轻讽,假意的嗔怒掺了几成恼意。
成婚两月,她还给他炖了好几碗补汤呢。哪怕是侍婢代劳,但心意是她的呀。这些药材也都价值数金,虽说也是从晏书珩私库里出,可吩咐买药的是她……
别人一句话就让他起疑。
他的温柔真不值钱!
想到这,阿姒端起补汤,豪饮几口,饮完娴雅却疏离地往里走,如愿以偿地被他抓住手腕。
“夫人因何赌气?”
阿姒没回头。
“没赌气,是长公子多心。”
“还说没赌气。”
晏书珩宠溺地把她拉近。
“我还不曾追究起夫人,夫人怎反倒追究起我来了?”
阿姒心中一个抖颤。
“追究什么?”
“夫人心里清楚,不是么。”
长睫遮覆下,阿姒眸光漾得比月下的湖面还厉害,但她反复思量,下药的是殷家人,她只是将计就计。
她还有狡辩……澄清的余地。
同一件事,用不同的缘由遮掩,带来的效果也就不同。阿姒瓮声瓮气道:“对!我是在郎君汤里下了药,可那是补药,当初以为郎君迟迟不圆房是有难言之隐,不忍郎君为此苦恼,才为你苦觅良药。直到昨日远远见到你和殷氏女相会,含情脉脉地对望,我才知道,原来郎君不是有难言之隐,而是不愿……”
她猛掐自己大腿,眼角泛起泪。
“当初是我央求十娘去寻长公子,本想与你表明爱慕之情,正好中了药,被你救下。后来的联姻,说我全无私心是假的,我就是希望促成此事,就是想嫁给自己心仪的郎君!我直说吧,我才不是什么通情达理的世家闺秀,我就是个醋坛子!还小肚鸡肠,爱胡思乱想!”
这样说,当能消除几分“为了利益,有意利用”的嫌疑。
耳畔传来晏书珩的轻笑。
阿姒心里更没底了。
他缄默良久,用哄一般的语气道:“原来阿月这样喜欢我。”
阿姒顾不得做戏,认真地纠正他:“我小名不叫阿月,叫阿姒。”
“好,阿姒。”
上一篇:人在修仙界,白月光选择跟反派混
下一篇:望门娇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