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明觉书
皇帝果然沉默了一会儿,眼神迅速的瞥向了郑集安和宣峋与等人?,笑道:“正是,那先?请使臣和皇女落座,与朕共襄盛宴。”
对方见皇帝如此说,便依言落座,殿中?管乐丝竹之声立刻响起,身着?华服的男女舞姬乐师列队而入,一片歌舞升平,繁华喧阗。
郑畔喝了一口酒,和裴毓芙对视了一眼。
郑集安还是笑着?,可似乎也预料到了什么?,在桌下握紧了拳头。
推杯换盏间,那三皇女走上前来,与帝后二人?敬酒,言罢又说左下首众人?身着?宗亲内服,不?定哪个?就?是她未来夫婿,还望皇帝介绍。
皇帝闻言便示意宣芷与,宣芷与忙站来,与她举杯,笑着?说:“这种?事怎么?好劳烦父皇,皇女上前来,本宫与皇女介绍便可。”
那三皇女便走上前来,与宣芷与碰杯,说:“想必这位便是帝姬殿下,果然倾国模样。”
宣芷与依旧假笑,喝了杯酒,示意着?自?己左边道:“这位便是中?衢太子?殿下,不?知皇女年方几何,或许太子?还比你?大?一些。”
那皇女笑,说:“帝姬殿下叫我凝章便可,我刚过了十九生辰,怕是要称太子?为哥哥了。”
宣芷与便道:“那也差不?离,只是太子?已经有了正妃嫡子?,怕是只能做皇女的哥哥了。”
杨凝章还是笑,说:“自?然,殿下已经成家,我更不?可能夺人?所爱,也不?知这位是谁,也是气宇轩昂。”
她以酒杯示意郑集安,驸马几乎心跳如雷,宣芷与饶是心中?咬牙切齿,也只能笑道:“这位是本宫的表弟,镇国公主的嫡子?,郡王殿下。”
杨凝章笑吟吟的与驸马和郑集安碰了一杯,笑着?说:“郡王看?着?也是芝兰玉树。”
郑集安一饮而尽,笑道:“皇女也是闭月羞花。”
对方承情,旋步向广邑王府走去,正待敬酒,却抬眼看?清了宣峋与的相貌,忽然不?动了。
宣芷与忙走过来,举杯道:“这位是广邑王妃与世子?殿下,要说起来,皇女与世子?殿下年岁没差多少,可世子?殿下前日已成婚,可比皇女动作快些。”
她着?重了成婚几个?字,对方才将视线从宣峋与脸上收回?来,道:“成婚了?怎么?不?见世子?正妃?”
宣芷与笑着?与她碰杯,说:“虽则是侧妃,但二人?也是恩爱非常。”
杨凝章闻言却不?以为意的笑了,喝了酒,又倒了一杯对着?宣峋与,道:“若非此见,我倒不?晓得世间还有世子?殿下如此容华,令人?心折。”
宣峋与只得站起来,与她对饮,说:“承蒙皇女夸赞。”
气氛一下子?有些冷凝,皇后立刻打圆场道:“世子?的容貌确实自?小出挑,但也没有皇女说的如此夸张,想必崇月国内也是佳人?不?少,见到帝君大?人?便也能窥一二了。”
杨凝章笑道:“是,舅舅自?然也是美愈天人?……”她嘴里这么?说,眼睛却还是盯着?宣峋与,直到皇帝咳嗽了一声,她才惊醒似的回?过头来,讪笑道:“世子?殿下仙姿佚貌,我竟一时看?呆了,真是失礼。”
皇帝正要说话,皇后却突然插嘴,道:“想来皇女殿下还要在上京留一阵子?,便让几个?同龄之人?带皇女好好玩玩,阿芷,你?身为帝姬,更要好好陪陪皇女殿下。”
宣芷与忙道:“这是自?然,”见皇女还待说话,她忙打断:“殿下落座吧,马上还有一道荷叶羹要来,那可是中?衢近夏独有的,不?如殿下尝尝?”
对方见状,笑了笑,最后看?了宣峋与一眼,抬步回?到了座位上。
见对方终于坐回?位置上,宣峋与松了一口气,透过隐隐绰绰的人?群看?向了游照仪的位置,可前方正被别国使臣挡着?,只能看?见她的一块衣角。
难熬似的坐了许久,宴终于散罢,各国使臣被大?监带到离禁宫最近的一处官驿落住,那三皇女走前还是回?头盯了宣峋与几眼,一副不?舍之姿。
宣峋与心乱如麻,只想快点见到游照仪。
待众人?走到宫门口才依次散去,裴毓芙与宣峋与走出来,才发现游照仪已经等在了马车边上。
裴毓芙神色有些难看?,正想说什么?,游照仪便道:“回?去再说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几人?点点苡華头,依次上了马车,宣峋与依在游照仪身边,这回?她没推开他,裴毓芙也再说什么?。
来时还是言笑晏晏,回?去却冷凝如冰。
……
走进主院,裴毓芙才说:“那个?三皇女,一个?为色所迷的庸碌蠢材,今日若不?是皇后阻拦,不?知皇帝会说出什么?话来。”
见夫妻二人?不?说话,裴毓芙便说:“你?们先?回?吧,左右还有一段时日,皇帝应该也干不?出来这种?事。”
游照仪却不?认同,说:“帝姬殿下可是去了叱蛮两年。”
裴毓芙神色难看?,道:“若他真是如此懦弱,要把阿峋送去崇月,我哪怕反了,也不?会看?他这么?做。”
游照仪忙制止她,道:“王妃慎言,虽然在府内,也未免隔墙有耳,况且,这种?事情,不?必王妃动手,还有我呢。”
裴毓芙看?向她,对方眼里一片杀伐阴冷,她却不?觉得可怕,竟笑起来,说:“好,我自?然信你?。”
二人?相携归院。
宣峋与一路无言,只紧紧的握着?她的手。
进了房中?,亮堂起来,宣峋与才发现对方右边衣袖血色深深,吓了一跳,忙掀开一看?,对方手心一片鲜血淋漓,还扎着?几片碎瓷片,竟是这样一路忍疼回?来。
宣峋与眼泪瞬间流了下来,问:“怎么?弄的啊,怎么?不?说?”
游照仪笑了笑,说:“那个?三皇女盯着?你?的时候,一时不?慎,握碎了杯子?。”
他忙叫人?送纱布药物,用竹签一点点把里面的碎片挑开,边挑边哭,还注意着?别让眼泪掉到她伤口里。
游照仪用另一只手帮他擦眼泪,说:“没事的,我会保护你?。”
宣峋与帮她包扎好,依恋的靠在她的怀里,说:“我知道。”
第26章 怨伤弹泪溅琵琶
(3)
又过?了两天, 镇国公主回来了,皇帝倒是没说什么,盖因她?说各国使?臣觐见, 她?镇守的乾、雍二州正与崇月接壤, 多年来互为友好,想来使?臣来了中衢,她?这个老朋友也应该在。
刚回来的第?一天就看见父子二人在府中愁眉不展,以往见她?回来, 郑畔先?要与她?吵两句嘴, 此刻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上前?来默不作声的拥紧她。
宣应雍也心下泛酸,摸着他清瘦的脊背,说:“好了, 好了,现在该担心的不是集安,而?是阿峋。”
郑畔语气凝重, 说:“阿峋是该担心,可?毕竟他有了侧妃, 集安这些年刻意藏拙,连成婚都是左怕又怕, 生怕选了什么高官之女……谁知如今还是……”
宣应雍连声安慰:“好了好了, 别担心, 我?回来了。”
郑集安倒是脸色还好, 见父母相拥还笑眯眯的看?着。
一家三口团聚了一会儿,那边门口便唱道:“宜光帝姬到。”
三日徇声望去, 宣芷与神色匆匆的跑进来,见到镇国公主便道:“小姑姑, 你在便好了。”
镇国公主正要说话,却见对方戴着面纱,仔细一看?却心中泛寒,伸手扯下她?一半面纱,声音冷沉:“谁打的你?”
二人这才发现,对方面纱之下赫然一个深重的巴掌印。
宣芷与苦笑着说:“还能有谁,”她?摸了摸脸,说道:“昨夜宴散,我?问?父皇是不是真的想送一人前?往崇月,父皇说如果这能护两国邦交自然应该,我?一时?气急,和他吵了几句,父皇就掼了我?一掌。”
宣应雍即刻厉声道:“简直荒谬!”见侄女一脸愁容,她?便说:“你父皇怎么说的?你细细说来。”
……
事情确实远没有宣芷与三言两语说的那么简单。
昨日大宴散尽,她?见父皇仍在上首思?忖,迟疑的问?了一句:“父皇,那崇月所言,您不会真的要答应吧?”
皇帝看?了她?一眼,说:“你姑父都能为了两国邦交嫁来中衢,他们为什么不行?”
宣芷与浑身发寒,说道:“您想送谁?阿峋可?是已经成婚了,集安这么多年来也不问?朝政。”
皇帝默了片刻,说道:“看?皇女那模样?,应该是喜欢阿峋。”
宣芷与又重复道:“他成婚了!”
皇帝说:“一个侧妃而?已,又不是正妃,身为宗亲护两国邦交,也是他的职责。”
宣芷与在心里苦笑,但还是最后?问?了一句:“父皇,您不是不喜崇月以女为尊,怎么还要把阿峋送去。”
皇帝不以为意的说:“只要能护中衢安定,是男是女朕无所谓。”
宣芷与闻言,终于?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怒吼道:“我?看?你是疯了?!”
自回宫来,她?不再参政议事,安分守己,想着如果一直这么下去,也就算了,可?是她?的父亲却再一次挑战了她?的底线。
她?骂完这一句,突然崩溃,厉声诘问?:“你知道因为你的一己之私,登基不过?四五年,有多少女官被贬斥!被下放!又有多少有才能之人难以升迁?!你知道民间有多少女婴被抛弃,被卖掉?!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就坐在这个高堂之上,只享受你的权力!现在怎么?你现在不说什么男子为尊了?崇月皇女一来,你怎么连屁都不敢放一个便要把自己侄子送出去了?!”
皇帝闻言震怒,从上首走下来狠狠的扇了她?一巴掌,宣芷与纤弱的身体立刻飞了出去,倒在地上。他厉声斥责:“谁教你这么说话的?!在叱蛮待了几年,礼仪尊卑都忘了吗?!”
殿中一片阒寂,那层血淋淋的伤疤再次被狠狠扯开,横亘在父女二人面前?。
宣芷与笑着说:“是啊,我?在叱蛮待了几年……是谁把我?送去的?父皇!是你!是你亲手把自己的女儿送到敌国,你连争都不争,就这么投降了!如今,又要把阿峋也送去了?!我?们都是在你之意愿下的傀儡吗?!”
皇帝握紧拳头,一种熟悉的无力感?又深深的涌了上来……他只是想不费兵卒护国安泰,他有什么错!
他再次义正言辞的说:“送你去,是为了护国安邦,送宣峋与去,也是一样?。”
宣芷与眼泪终于?涌出来,疯狂的大喊:“你疯了!你不怕崇月也反悔?!广邑王还在驻守边疆啊!他们一家人一年只见到一次,就是为了守卫中衢!你凭什么这么做!!”
看?着疯狂的女儿,他终于?从一片虚无的茫然中抓到了一丝清明,色厉内荏的说:“凭我?是皇帝。”
宣芷与大笑起来,好笑的说:“你是皇帝?你怎么得到皇位的你忘了吗父亲?若不是中衢立长!姑姑天命不永,你以为你能当?上这个皇帝?!你无才无德,自私虚伪!连自己的女儿和侄子都能当?物品一样?送出去……”她?看?着眼前?气的颤抖的父亲,轻轻的说:“姑姑在看?着你啊。”
皇帝发狂的冲上来,掼了她?一掌,恶狠狠的说:“闭嘴!”言罢又高声道:“来人!把帝姬看?押起来,没朕的命令不得出寝宫一步!”
……
“是母后?偷偷把我?放出来的,我?听说小姑姑你回来了,我?便先?来了这里。”
宣应雍抓着宣芷与的手发着抖,不可?置信的说:“他怎么变成这样?了……”
幼年哄她?睡觉的二哥,抱着她?坐在肩膀上的二哥,曾经从枕头底下掏出一把糖哄她?的二哥,那些回忆还犹在眼前?,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
权力,真是养人之毒么。
……
宣应雍让宣芷与先?留在了镇国公主府,自己深夜暗行,去了广邑王府。
裴毓芙接到消息,正在堂中等她?,宣峋与也和游照仪坐在一边。
她?没怎么见过?游照仪,此刻算是二人第?一次正式的照面,对方朝她?行了个抱拳礼,依旧站在宣峋与身后?,气质澹泊,面容平静
宣应雍和她?对视了一眼,那种常年在战场上厮杀的直觉让她?立刻感?觉到了对方周身洋溢的肃杀之气,像一把已经出鞘的锋刀立在宣峋与身边,刀口对着每一个人。
她?微笑了一下,落座。
裴毓芙道:“不要说什么虚的了,公主你直接就说,怎么想的?”
宣应雍说:“现在崇月态度还不明朗,但我?的皇兄,可?是已经做好决定了。”
裴毓芙冷笑,说:“你不说我?也猜得到,不论是集安还是阿峋,对他来说没有什么舍不出去的。”
宣应雍说:“你猜的正是,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崇月放弃这个想法,金银等物都是后?话,若是她?执意要谁去和亲,那也只能态度强硬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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