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伦纯悫公主 第96章

作者:抱鲤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古代言情

  男子的话放荡不羁至极,三公主听罢却逐渐冷静下来,垂着脑袋若有所思?,平日乖顺的面庞显出异样沉凝。

  男子弯唇一笑,知?道自己下对了药。

  她虽柔弱爱哭,本?质依然是位耳濡目染赫赫皇权长?大的公主。

  只不过她是在困宥塞外之地许久后才缓慢清醒过来,发现自己也曾手握过“利刃”拥有过权利,可惜为时已晚,错过了能争能夺的契机。

  她只能彻底沦为名副其实的“和亲公主”,一个?满蒙亲善的象征。

  她无力反抗命运,于是只能渗透进去,做一条沉静无波的河流,细细看清风雨的方向。

  为过得好?一些,无奈以冠冕做盔甲,眼?泪当武器,把自己放在一个?引人怜惜的弱者位置。

  但很显然,比起如何?做一个?贞洁烈女,她更适应当一位公主。

  是以总是嘴上怕得不行,实际上恨不能称王称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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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公主心结稍解,看见容淖却依然不甚自在。

  容淖敏锐察觉出来后,便?极少过去了,只吩咐身边的宫人隔三差五过去探望送点东西。

  闲来无事,容淖又大着胆子把学习骑术捡起来。

  经历过上次坠马,她知?道自己弱点太明显了。完全没有自保能力人,旁人起心害她可能只是随便?动动手的事。

  学会骑马不能保证她下次遇险一定会转危为安,但能让她更敏捷健康,多一丝自保本?事也是好?的。

  不能把希望寄托在旁人给予的‘幸运’上。

  很自然的,容淖分神想?起这个?旁人。

  上次莫名其妙被策棱阴阳怪气一通,她忍不了气,把需要?提醒的事情三两句交待完,当场与其不欢而?散。

  自那以后,御驾回銮,漠北诸部王公则相?继回返部族,二人再未见过。

  这般不欢而?散的情形和从?前没差多少,只不过从?前容淖会自然而?然的把人抛之脑后,唯独这一次,似乎有些不一样。

  容淖摸摸悬挂腰间的三眼?铳。

  除去学骑马外,容淖还会练练火铳准头,这是她能最快也最容易掌握的力量。

  起先她想?要?一把新火铳。

  因为她不喜欢用旁人用过的东西。

  但朝廷的火铳都是登记在册严格管制的,最厉害的燧发枪不可能轻易流到?关外的蒙古部落来。

  火绳铳她觉得危险又麻烦,不太敢随便?上手。

  最后只能退一步,使用策棱当时塞给她的三眼?铳。

  还好?这把火铳看起来崭新,没什么使用痕迹,让她觉得舒服不少。

  如果策棱的三眼?铳也像布和的马鞭那样被盘得油光发亮,她大概是碰都不乐意?碰的。

  容淖每日握着三眼?铳,感?受那份沉甸甸的金属重量,以及子弹迸射而?出后由枪管传至指尖的强势颤栗。

  呛鼻的硝烟味中,容淖静静凝视远处几乎拦腰断裂的立靶,会在某个?不经意?间想?到?它的原主人。

  第一个?让她掌握切实力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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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公主府内没有骑射场,自西门往河边去倒是有块宽阔空地,奴仆们每日都会清扫积雪。

  每逢雪晴,容淖便?跟女教习在这处练习。

  小太监春山见她有心骑射,特?地把山骨也带来附近驯养放飞。

  意?在让容淖与这海东青多处处,往后海东青驯出来了才会听她指令。

  容淖对海东青听不听指令没什么想?法,她又不是真的喜欢玩鹰,当时求来不过形势所逼。

  她早打算明年放山骨回辽东。@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出于对神鹰的重视,每年到?海东青繁衍季节时,宫中会主动放归一批。

  容淖沿着上冻的弯曲小河跑完两圈儿马回来,歇气时,看见春山正往空中抛肉,山骨起跃接食,配合默契。

  倏地不知?起了什么变故,令原本?十分和谐的一人一鹰狂乱撕吧起来,动静之大,引得周遭众人纷纷侧目。

  最后,还是另外一个?小太监匆匆跑上去帮忙,与春山合力,两人费了牛劲儿,才勉强把吃饱后发疯,又挥翅又叨人的海东青按住。

  “发生何?事了?”容淖走近一点问。

  春山头上顶着根灰白鸟毛,喘得十分狼狈,“奴才在给它喝汤,它不爱喝,闹脾气反抗呢。”

  “海东青也喝汤?”这是容淖闻所未闻的新奇说法,踢了踢马腹凑过去想?看,“什么口味的汤?”

  “呃……不是厨下熬制的,是天鹅的脑汁。”春山避了一下,讪讪解释道,“是奴才朝打牲乌拉总管衙门的章翼领打听到?的,那日他来向公主赔罪后,奴才送他出去时顺口请教在辽东可有法子把海东青驯得更厉害些,他说许多渔民驯鹰时,必在海东青吃饱饭后给它喝汤,喝不惯便?强迫喝,直到?它习惯为止,如此驯出来的海东青中用些。”

  春山躲得快,容淖没看清那木桶里的东西,只隐约嗅到?了一股怪异呛鼻的气味,听见春山说是天鹅脑浆,更觉一阵反胃。

  她嫌弃后退,将信将疑对春山道,“还有这种说法?他莫不是胡诌逗耍你。”

  说完,容淖自己先在心里否认了这个?猜测。那个?章翼领分明是个?谨慎人,连伤到?不起眼?的小太监都会特?地跑来向她赔罪,怎会随意?拿御赐的山骨玩笑。

  “公主,奴才有个?猜测,不知?当讲不当讲。”一直沉默跟随容淖左右的女教习轻声开口。

  容淖略略意?外侧眸,示意?她说下去。

  “相?传辽东有种蚌类内生长?有珍贵珍珠,冬季珠蚌成熟时,水面冰层厚重,人为凿冰下水采珠困难。但当地有种天鹅喜食蚌类,它们在吃完蚌肉后会把珍珠藏在体内。”女教习思?索道,“渔民为取天鹅腹中珍珠,或许会专门驯养海东青捕杀天鹅。”

  难怪要?从?一开始便?训练海东青接受天鹅脑的气味。

  容淖觉得女教习的推测很有道理,颔首表示赞同。

  春山挠挠脑袋,同样被这番说辞说服,不免埋怨道,“那位章翼领可真是个?耗子胆,咱公主没骂他没罚他,他倒是吓得不轻,不光离去之时丧魂落魄一张脸,连我问他这般简单的问题他都能答得牛头不对马嘴。这冰天雪地里弄来天鹅脑不知?花费我多少功夫,还害山骨也跟着白遭一场罪。”

  容淖蹙眉,想?起那日情形,认为那位的章翼领确实有点古怪。

  不过那一面之缘大概是他们此生唯一的交集。

  没有寻根究底的必要?。

  -

  公主府的日子悠然平静。

  容淖除去练习骑术与射击外,几乎无甚正事可做。

  不知?是否与坚持跑马有关,容淖能明显感?觉出自己的精气神比从?前好?上许多,不再总是易乏易累。最重要?的是面上不上妆时有了气血,头发掉的少了。

  有此意?外之喜,她对骑马更是热衷。

  已经骑术娴熟的年轻公主一袭青色骑装,放肆在雪地中催马扬鞭时的身影凛凛如寒木春华。

  容淖唇角牵着一抹自己都未发现的笑。

  可这笑很快隐去。

  ——身后有迅疾追赶的马蹄声。

  有过上次的坠马经历,外加皇帝曾经隐晦的叮嘱,容淖心头不安一跳,自后传来马鞭甩在空中的气响仿佛在催命。

  她猛地转头。

  在看清来人被霜雪刮得红彤彤的面庞时,容淖心下一松,接着又涌起一股被人戏弄的不悦。她扯慢玉花骢,冷淡的嗓音被呼啸朔风吹得破碎,削减了其中的不耐烦,“你来作?甚?”

  “找你算账,谁让你不给我回信。”哈斯骑术精湛,很快与容淖齐头并进。

  可她并未就此减慢马速,反而?再次甩鞭加速,顺手往玉花骢臀上也狠抽了一记,让马儿再度扬蹄狂奔起来。

  玉花骢跑出了前所未有的速度,倒是不亏神驹之名。

  好?端端的莫名变成了双人双骑在白茫茫的雪原上狂野赛马。

  女教习平时从?不敢让容淖骑这样快的速度。

  容淖经过最开始的忐忑紧张后,心神逐渐松弛下来。

  她望向超出自己两个?身位的姑娘,烈烈雪风吹得水红衣袍翻飞招摇,似一蓬细弱又劲韧的野蛮红草,有种血脉旺盛的蓬勃。

  容淖目光追逐那抹醒目的红,好?似也被引出了股为人之初未被驯服的蛮性,迎着刺骨的风刀霜剑,主动扬鞭加速。

  一场酣畅淋漓的跑马结束,容淖心中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

  她领哈斯回到?公主府,再次询问来意?。

  她可不信哈斯冒雪跑了几百里路真只为算她不回信的帐。

  再说,她其实回信了。

  只不过是回得简单了一些。

  哈斯视线扫过正为容淖按摩酸软双腿的宫人,意?思?很明显。

  容淖摆手让人退下。

  哈斯这下不扭捏了,叉着腰豪气万千道,“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同我父汗表明我想?当未来的扎萨克图部首领了,他同意?让我与小弟公平竞争!”

  容淖挑眉,诧异道,“你动作?还挺快?”

  上次在草原上时,容淖戳破哈斯对四公主的百般厌恶可能是出于嫉妒。

  嫉妒四公主有去掌握权力的自由与能力。

  当时哈斯怒发冲冠,甩袖离去。

  很快又折返来来回回往容淖周边转悠,分明是被突然戳中心事后,想?找人说道几句的模样。

  不过后来出了容淖坠马以及多罗特?部内乱这些事,紧接着和谈成功,御驾回銮,一桩接一桩,两人再没找到?机会私下说这事。

  容淖本?以为哈斯还会磨蹭一阵子,毕竟此事重大。

  没想?到?她倒是爽利。

  容淖当日能精准戳中哈斯,并非偶然,全因从?四公主那里了解过札萨克图部的情况。

  当年噶尔丹作?乱时扎萨克图部是漠北三大部里受创最重的,王族亲眷中只来得及送出札萨克图汗的三个?嫡出儿女当火种。

  也就是哈斯及两位同胞兄长?。

  哈斯二兄在逃亡时意?外掉队,许是死在了铁蹄之下,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长?兄倒是熬过了艰苦的逃亡生活,结果因一场风寒死在境况好?转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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