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雪时 第124章

作者:南川了了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古代言情

  谢玹是否能一直爱慕自己,在容娡心里是另一根藤。

  谁也不知道这根藤蔓,究竟是解毒的藤,还是同样剧毒的藤。知道答案只是时间问题,缺的是该用什么方法来验证答案。

  容娡不敢伸手触碰。

  所以最好的办法是远离藤。

  不过容娡现在算是想明白了。

  谢玹可不是什么正常人。

  而她,也从来都算不得什么好人。

  两个异端又怎会被毒藤束缚住手脚。

  大不了,忍着被刺的鲜血淋漓的痛楚,将毒藤薅下来,紧紧攥在手里。

  若是对囚|禁耿耿于怀,那大不了她用锁链锁着谢玹,报复回去。

  实在不成,大不了一拍两散分道扬镳,哪有那么多可顾忌的。

  这般想着,容娡心里舒坦了许多,连带着脚步都轻快了些。

  她折返回寝房,褪去脚上的绣鞋,跪在榻上翻找一阵,在床头的暗格里找到了谢玹曾经用来锁她的银链。

  她伸手将银链捞起来。

  链条触及肌肤,像一条冰冷的小蛇爬过。

  容娡盘腿坐在榻上,将链条团在手心掂了掂,眼珠一转,心里的主意简直如烧开了的沸水似的,咕噜咕噜直往外冒泡。

  她决定等谢玹回来后,给他一个小小的惊喜。

  ——

  容娡与谢玹名义上的母亲、那位长君夫人并不相识,只在某次宴会上远远打过一回照面,她并不关心谢玹会如何处置这位夫人,至多问一句这件事的结果。

  谢玹很了解她的脾性,傍晚回来时,并未同她说太多,只说了一句:“处理好了。”

  顿了顿,他看向容娡,不知想到什么,又补充道:“母亲怕我日后与谢璟抢夺家主之位,才对我出手,本不是什么大事,我也只是想借母亲之手引出幕后操纵者。如今我目的达到,谢氏不会与我为敌,我亦无意为难她。家事不可外扬,故而对外只宣称母亲旧疾发作,被父亲送去庄子修养。”

  容娡心有忿忿,瘪了瘪嘴。

  谢玹哑然失笑,伸手捏了捏她的面颊:“这是怎么了。”

  容娡摇头,仰面看他,迟疑的问:“那个人,是谁?”

  “你被贺兰铭困在宫中时,北地传出我被万箭穿心的死讯,还记得么?”

  谢玹话音一转,没直接说明是谁,而是反问了一句。见容娡点头,他才接着道,“那件事是有人蓄意算计,母亲也参与其中。那人在幕后为贺兰铭出谋划策,伙同母亲与匈奴设计围困我,前来支援的巍军被他们调走,死讯只是我将计就计之策。”

  容娡听出谢玹是在向她解释他死而复生的事,唇角不由得上扬几分,同时她的脑海中立刻浮出一个名字:“是贺兰铭?”

  “不。”谢玹微微眯了眯眼,“是贺兰铮。”

  容娡一愣,有些不可思议的睁大眼,喃喃道:“竟会是他。”

  谢玹颔首:“匈奴兵败后,贺兰铮便以自己为贺兰氏正统血脉的旗号,在江左一带自立为王。兵乱不平则国无定日,不日我将领兵南下,清剿叛军。”

  听了这一番话,容娡蹙眉,陷入深思。

  谢玹等了须臾,俯身吻了吻她的面颊,低低地道:“待南下归来,我会登基。到时,你可愿……”

  ——可愿同他成婚。

  他欲言又止,点到为止地停住话音。

  然而,他说话时,温热的呼吸洒在容娡耳畔,宛若柔软的羽尖拂过,温柔而缱绻。

  容娡听得有些心猿意马,神游九天之外,根本没细想谢玹的话中深意。

  她抬眸扫量谢玹:“你可曾沐浴过了?”

  谢玹不明所以的颔首。他一向喜洁,外出后必会沐浴更衣。

  话题转变的太突然,谢玹盯着她,看不出她是没听出他的意思,还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眼底逐渐变黯,幽黑冷邃的眼珠直勾勾地盯着她。

  容娡浑然不觉他的变化,歪着脑袋,不知想到了什么,露出一个满意而狡黠的笑。

  她踮起脚,神神秘秘的凑到谢玹耳边,软声道:“我也沐浴过了。哥哥,我有个好东西给你,你随我去寝房一趟,好不好呀?”

  尾音上扬,简直如同一把甜蜜的小勾子,若即若离地勾着人心口。

  谢玹的瞳仁缩了一下,薄唇抿成一道直线。

  容娡拉住他的衣袖,小声催促。

  谢玹用力阖了阖目,随她步入寝房。

  天色将晚未晚,寝房内未点灯,光线昏暗,有些难以视物,好在他们二人皆对房中布局了然于胸,不至于撞到东西磕碰到。

  容娡拉着谢玹停在榻前。

  她柔声道:“哥哥,你闭一下眼。”

  谢玹面露犹豫之色,但还是配合的闭上眼。

  旋即房中便响起了细微而清脆的金器碰撞声。

  窸窸窣窣一阵动静过后,离他们最近的一盏灯被容娡点亮。

  伴随着“咔哒”两声,容娡将锁链锁在谢玹的手腕上,锁链的另一头连接着床头的床柱。

  谢玹缓慢地睁开眼。

  容娡站在床尾,笑得人畜无害:“惊不惊喜?”

第100章 新岁

  燃起的烛光不甚明亮, 朦朦胧胧的,像罩着一层雾。容娡的一双眼睛却亮晶晶的,泛着狡黠的光晕, 在昏暗中分外夺目。

  像只得逞的小狐狸。

  谢玹定定的望着她,一时没出声。

  过了一阵, 他垂下沉黑的眼, 瞥向手腕上的锁链, 点评道:“这样, 锁不住我。”

  嗓音温淡, 说出的话却是一针见血的。

  烛光下, 他的神情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显然没将锁链放在眼里。

  不过他倒是没有贸然出手挣脱。

  毕竟,这是容娡精心为他准备的“惊喜”。

  容娡噎了噎,一口气卡在了嗓子眼。

  她扯住锁链,掂了掂挣断它的难度,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用一种很不解的语气道:“这么结实的链条!怎么会锁不住你!你是……你是钳子精吗?”

  谢玹轻笑,语气理所当然:“锁不住。需要我演示给你看么?”

  容娡说不出话, 觑着谢玹, 不自觉地撅起嘴, 满脸不甘。

  这下像气呼呼的小狐狸了。

  谢玹仿佛被她的这副模样逗笑,笑着摇头, 长指随意地拨了下链条, 拨出“哗啦”的声响。

  容娡以为他要挣开锁链, 忙按住他的手, 大声道:“等一下!”

  谢玹动作一顿,用眼神询问她。

  容娡将他的手从链条上拿开:“你不许动。”

  她打量他两眼:“我再锁一次。”

  他很高、很大, 捆起来有些费劲。

  谢玹依言不动了,安静地凝视着她。

  在容娡提着链条、围着他打转,思索该如何捆他,才能使他不易挣脱时——

  他的神情逐渐变得古怪。

  “姣姣。”他欲言又止,眼中隐有挣扎之色,斟酌着轻声道,“你是觉得,你我之间的房事,太过死板守旧,所以今日,才用锁链……来寻求……某种新意么?”

  容娡没听清,一头雾水看向他:“什么?——你抬下手臂。”

  她一心想着要锁住他,根本无暇留意旁的事,手上动作未停。

  长长的链条,在她的摆弄之下,绕过谢玹劲瘦的腰侧,用一种五花大绑的捆法,避开他臂上的伤处,将他的双手锁在他身后。

  她扫了谢玹一眼,目露得意之色:“这下总该锁住了吧!”

  谢玹阖了阖眼,低低地“嗯”了一声。

  容娡愈发得意,满意的拍了拍手,“你方才说什么?”

  谢玹抿唇,低声重复了方才的那句话,顿了顿,又道,“其实……不必这般大费周章。”

  “暖阁里有许多我寻来的这类书籍,那边的柜子里,也放着缅|铃之类的小物。只是我原以为你不喜,便一直不曾拿出过。若你觉得腻烦无趣,我们可以一一试过。”

  从他说出第一句话后,容娡便傻在原地,一时竟有些无言以对。

  她未曾想谢玹会错了意。

  还错的这么荒谬。

  说出如此,让人面红耳赤的话。

  而被五花大绑着的谢玹,并未察觉到她的异常。

  他凝视着她睁圆的双眼,略一停顿,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似的,用从前给她授课的语气,轻声道,“不过,若你是喜欢用锁链……我自是全力配合……”

  他似是有些难为情,耳尖悄悄红了。

  容娡更是羞得无地自容,匆匆去捂他的嘴:“这都什么和什么啊!你在想什么啊!”

  谢玹被她扑的身形不稳,朝后退了几步,坐到榻上。

  因为腾不出手扶容娡,她顺势跨|坐在他腿上。

  他说不了话,只轻轻眨了眨眼。

  容娡气急败坏:“锁链是在报复你!报复!你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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