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司第一凶剑 第179章

作者:饭团桃子控 标签: 古代言情

  顾甚微闻言愉悦地翘起了下巴。

  谁不喜欢听夸奖的话啊,尤其是从狗嘴里吐出来的象牙,可是相当让人稀罕。

  “你就是将我夸成了一朵花儿,那我该怀疑韩敬彦,还是怀疑他”,顾甚微坐着无趣,将手中的杯盏放了下来,绕着那张巨大的桌案绕起圈子来。

  她蹙着眉头,仔细思考着,一时之间这屋子静悄悄地,只剩下韩时宴偶尔挪动纸张的声音。

  韩时宴手上动作很快,不一会儿的功夫,便将那整篇的认罪书全都誊写完毕。

  “玉珠!”

  “玉珠!”

  顾甚微同韩时宴齐声喊道,二人对视了一眼,眼中先是欣喜之色,随即心情又都变得沉重了起来。

  顾甚微苦笑着摇了摇头,“我方才将我从进入汴京开始,一直到今日所查到的所有内容全都梳理了一遍,发现其实我们还有很多问题没有答案。”

  “不光是没有答案,而且犯了一个先入为主的错误。”

  “那就是我一直都认为飞雀案当中,那个盗走国玺的人同刺杀官家的人,乃是同一个人。”

  “同样,因为马红英先前潜伏在飞雀组织当中,又是她将那一锭金子给了褚良辰引出了税银案。因为我知晓顾家在漕运上有大问题,那税银失踪案也发生在运河上,所以便直接将这个案子也归在了同一个幕后之人身上。”

  他们认为税银案是断械案同一人所为,一来是认为有兵器就想军饷,那人有完全的动机。

  二来便是棉锦这个将两个案子联系到了一块的重要中间人,那时候他们还不知道那个人是马红英。“

  金子是从棉锦那里流出来的,他们就认定了是齐王拿了那些税银。事实上这一块根本就没有仔细调查过。

  “同理,我们也因为国玺变成了飞雀,这个飞雀同飞雀面具高手都是飞雀,所以认定抢走国玺的人是齐王。当然了,这一点到现在,我依旧认为是齐王干的。”

  “毕竟麻雀这个象征太过明显了。”

  “可是行刺的人呢?指使李畅行刺的人,当真就是齐王吗?”

  韩时宴站起身来,将那认罪书递在了顾甚微面前,“顾亲事想我所想。”

  “这张认罪书,齐王直接担下了所有的罪名。”

  “可是你看,他在其中根本就没有提到过袁惑。不光是如此,这一回谋逆的人当中,也没有袁惑。”

  “袁惑当日惊马受伤,才有了王珅当值被害。这次惊马一定不是偶然的,而是因为王珅撞见了李畅烧纸而导致的。认罪书中没有提任何一句,王珅同袁惑的事情。”

  “也没有交代他是用什么办法来让李畅听命于他的,更没有说他是怎么在狱中害死王珅的。”

  “换句话说,他交代得太过于笼统了,像是他自己都不知道其中的细节一般。如果他只是一笔带过也就罢了,明明这份认罪书篇幅不短,但是他只是说是他指使李畅行刺。”

  韩时宴没有继续说下去。

  更耐人寻味的是,做了那么久父母官,审过不少案子的韩敬彦,却是一句都没有问过这些细节。

  甚至是在他们刚刚在樊楼给他看过那颗水仙珠子的情况下。

  顾甚微深吸了一口气,她的指尖微微颤动了一下,强压下了自己心头的激动。

  “我们并没有什么证据证明飞雀案另外有蹊跷,现在这些推测也都是揣测而已,是因为我们觉得齐王同韩敬彦都有古怪,所以才有了这么大胆的想法。”

  “可即便这个想法是错误的。至少有一点我们可以肯定,那就是有人想要齐王掩盖些什么。”

第324章 高空坠落

  韩时宴没有言语,却是拿起笔将那认罪书的中关于飞雀案的部分都圈了起来。

  他的手指轻点在这张纸上,对着顾甚微说道,“我们知晓官家同意重审飞雀案是在昨日夜里。而韩敬彦等其他朝臣则是在今日早朝之时。”

  他担心官家虽然应允了张春庭之请,将重审飞雀案当做顾甚微的奖励,却因为拖延而中间横生波折。

  于是在今日早朝之时,当着所有朝臣的面,直接奏请官家有错即改,还当年冤死之人一个公道。

  且又担心这重审之事落入某些不入流的人手中,特意拜托了御史台的王喜,刑部的张敬泽、开封府府尹王一和以及大理寺韩敬彦一起主动请缨,这样无论官家将此案交给哪一方来调查,皆是公正的能人之辈。

  他甚至考虑到了,顾甚微乃是皇城司官员,是张春庭的左膀右臂,官家便是为了避嫌也不会将这个案子交给皇城司去调查。

  其中种种艰难,他皆是没有道给顾甚微听。

  “假如我们是齐王,在谋逆被抓的情形下为何要多此一举写认罪书?”

  “就算是写认罪书,应该写的全是这回的谋逆之事。怎么会特意花大力气去说三年前一个已经完结的飞雀案?”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这封认罪书的主要作用,并非是他板上钉钉的谋逆大罪,而在于飞雀案。准确的说是而在于让你阿爹同王珅翻案,让我们实现目的,这样飞雀案的调查就会立即终止。”

  韩时宴说着,脑海中的想法愈发的清晰明朗。

  “齐王虽然优柔寡断,但并非是蠢笨之人。”

  “他养了那么多杀手,绝非良善之辈,是以也根本就不会突然良心发现,要替你阿爹同王珅拨乱反正。”

  “且即便是他良心发现,那也不应该厚此薄彼,只提你阿爹同王珅,至于旁的因为飞雀案而亡的人只字不提。”

  “我不知晓是何人让齐王写了那封认罪书,又是何人同他做了什么样的交易,让他替你阿爹还有王珅翻案。但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今日所有一切,不过是为了你我二人而已。”

  为了让他们不继续的追查下去。

  韩时宴同顾甚微对视了一眼,皆是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肯定。

  韩时宴说着,站起身来走到窗边看了看外头的天色,“韩敬彦应该差不多离开了台狱,我们现在折返回去。”

  想得再多,都不如直接去调查。

  那飞雀案中到底还有什么蹊跷,他们的猜想是对的还是错的,一查便知。

  顾甚微点了点头,她眸光一动,一个箭步到了窗前,猛地抓住韩时宴直接翻出屋外上了房顶,然后冲着御史台的方向疾驰而去。

  韩时宴惊骇了片刻,很快便稳定了下来。

  便是一头猪,飞了这么多会,那也适应了,何况是他。

  他想着,微微地转过头去,看向了顾甚微的侧脸,因为离得很近的缘故,他能闻到小姑娘身上的淡淡药香,还有她脸颊上淡淡的细细的绒毛。

  午后的阳光打在她的脸上,让她的肌肤都显得有些透明。

  韩时宴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砰砰砰的跳了起来,他简直被自己给气笑了,放在去年今日,他是绝对不会想到自己还有这般想东想西,患得患失的一日。

  他可是冷清绝性专门灭门的无情韩御史啊!

  韩时宴想着,扭头朝着前方看去,却是不想一团柳絮花迎面扑来,直接糊了他一脸。

  飞驰的顾甚微余光瞥见这一幕,噗呲一笑直接破了功,她脚下一空,一下子慌了神,想从那丹田提气却是恍然想起她内伤未愈,这会儿那是功力大减……

  危急之间,顾甚微眸光一闪,瞧见了下方有一抹蓝绿色,瞧着像是谁人张开晒着的锦被。

  她在空中腾挪了几下,嘭的一下同韩时宴直接掉落在了地上,在落地的那一瞬间,韩时宴硬生生的翻转了身体,做了顾甚微的肉垫。

  顾甚微只觉得身下一软,一抬头便同韩时宴四目相对。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就那么认真的看着他,眼中带着错愕与笑意,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顾甚微双手一撑就要起身,那手在接触到韩时宴胸膛的一刹那,像是被烫了一般,她慌忙抬起错开了视线,可这一抬眸却是被吓了一跳。

  只见先前那抹蓝绿色如今正开着屏,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们。

  “孔雀!这里居然有一只孔雀!”

  顾甚微一跃而起,惊喜的看着面前的那只蓝绿色的孔雀,完全忘记了韩时宴这会儿还躺在地上。

  韩时宴从怔愣中回过神来,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瞪了那孔雀一眼,勾起唇角站了起身,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不紧不慢的解释道,“这是王御史养在御史台的,王夫人送给他的生辰贺礼。”

  顾甚微伸出手去,摸了那孔雀一把。

  孔雀想逃,可那双白皙的手却像是粘在了它的毛发上一般,甩都不甩不开。

  那双豆豆眼一下子竟是染上了慌乱之色,它将自己的尾巴一缩……想逃……

  听到了院子里的动静,那正屋当中走出了一个人来,他的大拇指上戴着一个绿油油的大扳指,腰间悬挂着一块貔貅玉佩,伸长脖子好奇的看了过来。

  “老陈你这个无耻之徒,我说过多少回了,我这鸟毛拔不得,给你孙女做不了毽子!”

  那浑身散发着金钱香气的人,不是那嫁了女陶朱公的御史王喜又是哪个?

  见是韩时宴同顾甚微,王御史先是一愣,随即却是嘿嘿嘿的笑了起来,摇头晃脑的吊起了书袋,“人少,则慕父母;知好色,则慕少艾……孟子老人家说的可真对。”

  说到“慕少艾”的时候,他的语气格外的重,简直要喷出气泡来。

  韩时宴耳根子一红,王御史瞧着,嘿嘿嘿嘿得越发厉害了。

  他那眼珠子一动,微微一琢磨便又道,“你们先前离开,如今又折返回来……是想要单独撇开大理寺,自己继续追查飞雀案么?照老王我说啊,你们都查了那么久了,却是叫人摘了桃子,换我我也不服气。”

  见韩时宴不理会他,拉着顾甚微就走。

  王御史嘿嘿一笑,拔腿就跟了上去,“别走啊!我听闻台狱那头出了事,齐王上吊了?我没有瞧见,夜里回去不好交代,十几张嘴围着问呢!”

  “这可不像他啊!从前我们一起钓金龟,他可是怕得很呐!”

第325章 打探消息

  顾甚微原本不吭声,瞧见王御史过来,只恨不得将头埋进土里躲上一回。

  今日之失若是传出江湖,简直就是她一万张嘴都说不清的黑暗过去。

  可听到那“钓金龟”三个字,她却是实在忍不住了,“何为钓金龟?”

  “就是拿银项圈去套大金龟的脖子,同投壶差不离。不甚好玩,也就是图个好彩头。当时齐王还说,这脖上套圈儿,光是瞧着便让人难受,不如投壶。”

  “他玩了一会儿,一个圈都没有套着,便不玩了。谁曾想得,他会套圈挂自己脖子上。”

  王御史说着一脸唏嘘,又冲着韩时宴挤眉弄眼了一番。

  韩时宴冷冷地看了王御史一眼,王御史一个激灵,他伸出手来捂住了自己嘴,然后冲着顾甚微支支吾吾的说道,“两位大人,王某腹痛难忍,先去出恭了。”

  他说着,便像是一阵风一般,转身就跑又缩回了先前那个养着孔雀的小院子。

  顾甚微瞧着他,那是一脸的茫然,“所以你们御史台的人,也都这么失常吗?他跟过来做什么?还有着急出恭为何要捂嘴……”

  简直是一言难尽。

  韩时宴日日同这些人一起办事,还生得这般正直与正常,当真是出淤泥而不染。

  韩时宴余光一瞥,瞧见了王御史扒在门框上的手,他心中无语的叹了口气。

  还能跟过来干什么?就是来看他的笑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