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司第一凶剑 第190章

作者:饭团桃子控 标签: 古代言情

  顾甚微想起先前同马红英站在一块儿的王御史夫人,好奇地问道。

  马红英一下子来了精神,她顺着顾甚微的视线朝着楼下看去,脸上都是雀跃之色,“你也发现了吧,这明镜巷的与众不同之处。我已经没有办法再上战场了,也不想同朝廷继续牵扯上什么干系。”

  “原本打算先陪我阿娘一段时日,等日后再做打算。不过王夫人找到我。”

  “她想要我同她一起开家武馆,一家只收女子做学徒的武馆。”

  马红英手舞足蹈的比划着,一看就是在重复王夫人给她画的大饼。

  “不求赚多少银钱,也不求教出什么大将军,亦或者是像你一样的皇城司女官。至少让她们也有些自保的本事,等到有朝一日有了自己想做的事情,也不至于弱柳扶风的需要去靠别人。”

  “说不定就有人不想待在闺阁之中,想要跟着商队走南闯北呢?那她们可以去王夫人的商队。”

  “就算再不济,还是嫁人成亲生子,那被婆家人欺负的时候,也能一拳打死一个老王八羔子……”

  顾甚微先前听着,倒也热血沸腾,等到后来越听越是古怪,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她清了清嗓子,“很不错。”

  马红英得了赞同,瞬间眼睛都亮了,“我已经想好了,我阿娘姐姐们有空都能来当师父……甚微你若是也能来,那可真是太好了!”

  不是,咱们两个刚见面的时候,你不是喊顾亲事吗?这会儿就变成甚微了?

  你同吴江还真是天生一对。

  不过顾甚微没有在这上头纠结,她想了想说道,“等我的事情了了之后吧,到时候我空闲了下来,如果还在汴京的话……”

  马红英闻言吃惊的看向了顾甚微,她那动来动去的手收了回来,“你日后要离开汴京?那韩时宴怎么办?”

  “他当然还是做他的御史,他之前做得很好,今后只会做得更好。”

  马红英看着顾甚微淡然的表情,犹疑着动了动嘴唇,“你……”

  “我来这里,的确是寻你有要紧事情的,我想要问你那锭金子是从哪里来的,就是当初你给褚良辰的那锭金子。是从齐王那里得来的么?”

  马红英没有想到顾甚微是想要问这个问题,她想了想,有些迟疑的摇了摇头。

  她咬了咬自己的嘴唇,思考了片刻方才说道,“张大人曾经给了我这个任务,且让我看过元宝的图样,我看完之后便烧掉了。他让我试着寻找这种金元宝。”

  当时她还不知道幕后之人是齐王。

  只能藏在飞雀杀手当中见机行事。

  “我是偶然得到的,当时我接到飞雀那边的任务,让我去苏州找一个名叫江浔的人,将他给掳回来。我去晚了一步,江浔已经死了。我打听过了,那个叫江浔的疾病缠身有几年了。”

  “在我去的三日之前,恰好重病去世了。我没有看出什么中毒的迹象,也没有发现有旁的人下手,应该的确是意外身故了。”

  “我当时一来想要找到一点什么方便回去复命,争取幕后之人的信任。二来也想要搞清楚他为什么要我去找这个人,这个人有什么特殊的,这样可以找到幕后人的蛛丝马迹。”

  顾甚微认真听着,脑海中琢磨着苏州二字,居然又是苏州……

  “那江浔乃是苏州的录事参军……我在他的灵堂之上,还看到了前来吊唁的韩敬彦,不过我没有敢相认。”

  顾甚微算算时辰,说起来那会儿韩敬彦的确是时任苏州知州。

  “所以那锭金子,是你在江浔的府中找出来的?”

  马红英点了点头,“是的。我在他家中暗室里搜出来的,同这金子放在一起的,还有一些字画。我打开看了一下,看着平平无奇的,是山水画,画我拿去交任务了。”

  “那锭金子被我藏了起来,后来……就给了褚良辰。再后来的事情,你便知晓了。”

  顾甚微眸光一动,“所以,雾伞也是张春庭的手下吗?”

  马红英摇了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褚良辰是当年的目击证人,这件事也是张大人告诉我的。”

  “那你可还记得那山水画是什么样的?”

  马红英见顾甚微神色认真,知晓这事情绝对同案子有关且十分紧要,她腾的一下站了起身,椅子在地上摩擦着发出了刺耳的声音,“你稍等一下。”

  “我去旁边的屋子里取一下文房四宝给你画一下。”

  她说着,不等顾甚微回答,小跑着冲了去了隔壁,又风风火火的拿着文房四宝冲了回来。

  马红英拿起那笔,在纸上涂涂抹抹了好一会儿,推到了顾甚微面前,“大概就是这样的。当时张大人也问我来着,不过当时我们见面是在荒郊野外,我只能给他描述了一下。”

  顾甚微一看那画,瞬间服气了!

  好家伙!你这画的还不如描述呢!

  鬼看了这话都要瑟瑟发抖跪地求饶,道长你这符画得简直是法力无边啊!

  若非马红英提前同她说了是山水画,她根本不会联想到山水,甚至都不会联想到画这个字!

  便是让小鸡爪子沾了墨随便蹦跶几下,那也比这强上百倍不是!

  顾甚微心中发狂,面上却是淡然的将这画推到了马红英面前,“你再给我描述下!”

第344章 一张画卷

  “左边这里是山壁,右边这些是河,哦,对了,在那山壁之上,还有一棵老松树,那松树整个都伸了出来,像是鬼招手似的。”

  “在这天上,还有三个黑点儿,我也分辨不清楚那是鸟儿还是船或者是什么东西。”

  顾甚微看着那竖条的山壁,横条的水,像是一团乱麻的树,还有三个不小心弄脏了的污点儿……

  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师杰作!

  她抿了抿唇角,看向了马红英,“那你可还记得落款是什么?画上一般会有落款还有印章。”

  雍人好风雅,文人多半都有各式各样用奇石雕刻的印章,画上画之后,那还不得从那胖的瘦的圆的瘪的印石当中选出一枚盖上去?这样不够,还得给自己取一个雅名。

  马红英想了想,冲着顾甚微摊了摊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就学了官字儿,还有那北朝西夏的字。”

  “只要看得懂军令还有截获的狗贼书信便够用了,至于旁的……有那功夫都用来练武了。那字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体,当时瞧着就不认得……原本想着回去了照葫芦画瓢一番,不过……”

  马红英笑得更加抬不起头了。

  顾甚微瞬间了悟,还能是啥?转头就给忘记了呗!

  她能说什么?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她怎么好意思打又笑还又愧疚的漂亮小姑娘!

  “没事,我祖父从前让我背四书五经,我也是打开书就认识,关上书就忘记了。”

  马红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像是干枯的秧苗被人浇了水瞬间探起头又神采奕奕起来。

  “对吧!我也是这样的!”

  “可能老天爷也想着咱们这一个凡体装不下两位神明,武神已经选中了我们,文曲星就没地方蹲了!”

  顾甚微哑然失笑,虽然奇葩但好似有些道理。

  她想着,将面前的酒一饮而之,站起身来,将马红英的那张“鬼画符”给叠了起来塞进了怀中,“我还有事,便先走一步了。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接下来就做你想做的事情好了。”

  马红英亦是跟着站了起身,她深吸了一口气,忍不住还是问道,“你不会觉得我是一个胆小鬼么?”

  一边不敢继续追查真相,一边又不敢相信官家没有勇气再上战场,同努力了三年便是亲手将全族人送葬,将那天戳破一个洞也要洗刷父亲冤屈的顾甚微相比,她简直就是一个自惭形秽的逃兵。

  顾甚微身形微顿,摇了摇头。

  “我用剑,你用锤,可我们都是武神附体不是么?”

  她说着,没有再多留,身形轻闪……直接从二楼翻了出去,几乎是瞬间便失去了踪影。

  马红英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顾甚微用剑,剑是利器,划破一切邪佞。

  她用锤,锤是钝器,守护一方安宁。

  就像是年幼之时,她从剑换成了锤一样,命运或许从一开始就写好了,大约在许多年前她就尊崇了自己的内心,选择了最真实的马红英。

  楼梯上传来了阵阵脚步声……

  马红英扭过头去,并不意外的瞧见了缓缓上楼的王御史夫人。

  “夫人的要求我答应了,我以后便会在这武馆里坐镇。不过我有一个要求,就是那王全……我希望每月分给我的钱里,能拿出来三分之一交给王全的家人。”

  不是她不想多给,她还要肩负起那些同她一齐死在乱石阵里的兄弟们。

  “我不希望让他们知道是我给的,夫人以谁的名义都可以……他们不必感恩戴德,也可以心怀怨愤,我这么做只是为自己感到羞愧而已。”

  “夫人可以做到吧?”

  马红英说着,冲着王夫人抱着拳深深的鞠了一躬。

  王夫人轻叹了一口气,她的声音听上去带着几分威严,一看便同寻常内宅夫人格外的不同。

  “你这是何苦?官家已经让你将功抵过,赦免了你,你那时候为了取信齐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若非有你皇城司的张大人又岂能料事如神,将齐王的一切动向尽在掌握之中呢?”

  “更何况他是我王家人,为了我王家而死,我自是会护着他一家人周全。”

  马红英摇了摇头,“我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官家并不信任我,所以才用了替身。”

  “那飞雀杀手们,也不是我杀的,乃是顾甚微同魏长命的功劳。”

  马红英说着顿了顿,坚定的道,“就算我起了万分之一的作用,官家赦免了我,我也没有办法赦免我自己。”

  “夫人就当我是猫哭耗子假慈悲,为了安慰自己吧。”

  王夫人点了点头,从身后跟着的一位年轻女婢手中接过了一张纸,递给了马红英。

  “欣赏归欣赏,生意归生意,这里是一纸契约,你看着若是没有问题便签了,日后这武馆便交给你了。”

  马红英点了点头,毫不犹豫的接了过来。

  她朝着窗外的看了过去,蔚蓝的天空中飘着洁白的云彩,门前那株大树枝丫横生了过来,一大一小的两只麻雀蹲在上头,叽叽喳喳的叫唤着。

  金戈铁马已是前程旧事,平凡新生才是心之向往。

  马红英想着,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在那张纸上轻轻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

  花开两朵,各表一只。

  韩时宴看了一眼大理寺门前那株老槐树上蹲着的麻雀,这棵树不知是有什么特殊风水,上头竟是长满了鸟窝。

  叽叽喳喳的说教个不停,活脱脱像是小时候的韩敬彦。

  方才他去了袁惑府上,意料之中的一无所获。

  没有找到绿翊口中装着胎毛还有护身符的荷包,也没有找到任何特殊之物。袁家人哭晕了头,他离开的时候已经挂在了白灯笼。

  韩时宴收回了视线,径直地迈进了门槛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