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轻于柳絮重于霜
至于那些人,他必须一个接一个的收拾掉……
“除了琅琊王,听?说那天在场的所有人都要被……”延宗比着手刀,脸上尽是?忿忿的神情。
孝珩正在射箭。
他每射出一箭,身边的一只大犬就会?跑过去,叼着箭羽再?跑回来。④
孝珩把一块羊骨塞进大犬的口?中,然后道:“这种事要么胜,要么死,琅琊王应该有这种觉悟。”
“高俨那小子太怂,带了几千人,竟都不成?事!”
延宗说着夺过弓,搭上箭,“倏”地?射脱了靶。
他看着那大犬,等它去拾箭回来,大犬只看着他,一动不动。
他朝着箭的方向丢了块羊骨,大犬跑过去,叼了羊骨回来。
延宗气鼓鼓地?自己跑过去捡箭。
孝珩接过延宗捡回的箭,递给他一块羊骨,延宗怔了怔,狠狠地?丢向二?兄。
“我跟你说正经事呢!”
孝珩笑了笑,“我听?到的消息是?,斛律将军已进言,说都是?勋贵子弟,全都杀了恐怕人心不安。”
“你说,他能听?斛律将军的吗?”
“昔日勋贵,以?段氏和斛律为?首,而今相王已故,大家自然以?斛律马首是?瞻,若陛下一意孤行,不愿采纳进言,下一次斛律将军恐怕就不会?顾及翁婿之情了。”
“那我们……会?不会?被卷进去?”延宗搓了搓手掌。
孝珩又?放了一箭,他放下弓,歪头挑眉看着延宗,“你小子也?会?怕?”
“我……我是?不想辜负了四嫂的一番好意。那天,她不顾礼数跑到皇后那里,说是?要为?家家求谥号,实则为?咱俩望风,若咱们没能逃过,岂不枉费她这番辛苦?”
“我俩去过千秋门这件事,你当时说过的话,现在恐怕早已传到宫里了。”
“你怎么知道?”
“崔季舒你还记得吗?”
延宗点点头,“父皇曾重用的汉臣。”
“他现在文林馆。前日我碰到他,他好心提醒说,至尊遣人过来,取走了好几本昔年参劾孝瓘的文书。”
“这什么意思?”延宗拧着眉头,“跟四兄有何干系?”
“你说呢?他现在可是?掌握圣朝所有精锐啊!”孝珩望着延宗,“我须得写封信提醒孝瓘。”
清操自归邺后,一直在花佛堂料理文襄太后的丧仪。
文襄太后的谥号定为?“敬”,未准合葬入文襄皇帝的峻成?陵,而是?同?茔异穴,祔葬于义平陵的皇家大冢里。
入葬前,昭玄统昙献带法师来花佛堂诵经超度。
皇帝也?遣人来吊唁,不意来人正是?阿那肱。
清操不知这是?不是?巧合,但的确是?个暗中观察的好时机。
她把阿那肱迎接入门,让他站在离昙献最近的地?方上香,然后着重观察他二?人有无交流。
昙献本不会?念经,他盯着面前的经书,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阿那肱也?是?规规矩矩的上香,代皇帝转达哀悼之意,不曾看昙献一眼。
清操觉得他们有些太过刻意,所以?在斋堂时,又?把他们放在一桌。
二?人客客气气地?见了礼,仿佛是?初次相见,互报了姓名和官职,除此?之外,再?未多说一句。
是?夜,昙献被请至僧寮休息,阿那肱则告辞回宫复命。
清操颇有些失望。
不过细细想想,他们这般应对才是?最为?正常的。
昙献冒着拿不到解药的风险而隐瞒下来的关系,又?怎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有刻意的交流呢?
如此?看来,此?番在花佛堂会?面只是?巧合,并?非刻意安排的。
她正思索出神,廊上走来一名婢子险些与她撞了。
清操停了脚步,婢子也?停了脚步。
二?人对视,那婢子行礼,唤了一声王妃。
清操摆了摆手道:“去取《金刚经》来,我欲与家家抄一卷。”
婢子应声往藏经阁去。
婢子前脚走,清操后脚跟上去。
若别人恐是?认不出,但清操只看一眼,就知那婢子正是?昙献乔装所扮。
果然,昙献在回廊的尽头折向了马厩。
他随手牵了一匹马,向东角门走去,谁料刚一出门,便被人拦了下来。
清操躲在角门边的一棵槐树后,清清楚楚地?瞧见拦他的人竟是?阿那肱。
“太上皇,这么急着去哪里啊?”阿那肱冷笑着问。
“将军莫开玩笑……”昙献摆了摆手,“我这不是?要回北宫嘛……”
“回不去了,北宫已被封了。”
“太……太后呢?”
“自然是?在北宫中了。”
阿那肱招呼左右将昙献反手捆了。
昙献有些急了,“阿兄!你不能不管我!我为?你……”
刀光一闪,昙献已倒在血泊中了。
临死之时,他死死地?盯着阿那肱,把惊讶与愤恨留在了眸中。
第二?天,齐国的朝堂上都在议论北宫的事。
据说皇帝高纬去北宫向太后请安,见两个尼姑年轻貌美,便想召幸,谁料竟是?男子!
高纬勃然大怒,当场把太后宫中所有人都抓了,有人供出了昙献,便令阿那肱去缉拿。
适逢昙献在花佛堂诵经,阿那肱名为?吊唁,实则为?了擒拿。
晚上昙献得了风声,想要乔装逃走,却还是?被阿那肱堵在门口?。
据阿那肱的回报,昙献不肯束手就擒,打斗之中受了重伤,未到宫中便咽了气。
高纬锤拳不已,责怪了一通阿那肱,又?命人把昙献的尸体送去北宫给太后过目。
当他听?说母亲当场吓晕过去,禁不住笑出了眼泪。
那是?一种复仇的快感。
胡太后豢养男宠的事早已
传得沸沸扬扬,他高纬又?焉能不知?
但他假装听?不见,只要母亲还在他的身后,他可以?把这当成?孝心。
直到高俨站在千秋门下。
他哭着对母亲说“有缘再?见家家,无缘就此?永别”的时候,母亲眼中除了冷漠,看不到对他的半点怜惜。
高纬这才明白,原来他的亲生母亲才是?整件事的主谋。
所以?,他下手的第一个人,正是?他的母亲。
当晚,他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去北宫探望了昏厥的母亲。
胡太后面色灰败,仿佛一下就老了十?岁。
“妾身自知有负先帝,吾儿若能给家家留下一丝颜面,就请赐个全尸吧……”
说完,泪如雨下。
“儿子怎么能杀死母亲呢?”高纬得意地?笑了笑,“家家得活着,活着才能看见许多有趣的事。”
高纬说这话时,眼中闪过的阴鸷狠辣,是?胡太后从未见过的,她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周军在黄河西岸蠢蠢欲动。
孝瓘给朝廷上书,希望能从南方诸州调派些造船工匠过来,但奏疏如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音。
孝瓘无奈,只得让士卒自造了一批极为?简陋的木筏。
待宇文护的大军集结完毕,周军果然开始在孟门津造浮桥。
孝瓘挑了批善水的兵勇,把他们带到孟门津的上游——正是?清操叹为?奇景的地?方。
那里将黄河节为?两段,过往民?船皆需在岸上拉船前行,过了这最急之处方能重新?入水。
孝瓘让水卒学?着船夫的模样,将新?造的木筏放入水中,想要利用急流冲毁浮桥。
水流虽急,木筏太轻,就算撞上浮桥,也?被轻松弹开。
宇文护又?令水卒游到河中,用铁凿等锐器凿穿木筏。
周国大军最终过了浮桥,重新?登陆到黄河东岸。
孝瓘领兵在滩头设下防线,周军死伤不少,遂放弃攻打姚襄、定阳,转而向北逃去。
周军很快在北面的大宁村修建了一座城,作为?新?的据点。
孝瓘正欲去征讨,朝廷却派下使节,要与周人止战和谈。
此?时,南汾州刺史也?已到任,各处戍务皆交给新?任刺史,孝瓘只得率领大军归邺。
回到邺都那日,百姓可谓夹道相迎。
孝瓘提前解散了大军,仅带两三?亲随入城。
《兰陵王入阵曲》的声浪震天,中间还夹杂着长箫短笛胡琵琶。
然而,银色战马上的将军,远没有他的拥趸那般欢悦,他的表情严肃冷峻,仿佛要去打一场恶仗,而不是?凯旋而归。
直到行至兰陵王府前,见到立于门前的女子,他的表情才舒缓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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