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千年流量夫君 第64章

作者: 轻于柳絮重于霜 标签: 宫廷侯爵 相爱相杀 先婚后爱 古代言情

  路过?郊外柳亭,他故意拖到队伍的末尾,果?真未见清操前?来送行,心?中只觉空落落的。

  自那日赠他鬼面之后?,她忽而忙碌起来,似比他这即将出征的将军还要忙上一些。

  “王妃说,她有事不来了。”尉相愿便如?肚子里的蛔虫般适时言道。

  然而蛔虫终究不是讨喜的什物,孝瓘狠狠瞪了他一眼,加紧马腹一路奔到队伍的最前?面去了。

  夜幕掩蔽之下,孝瓘率军悄悄进入恒安镇,与城中驻防的恒州人?马会和。

  执掌恒安镇兵马的正是厍狄敬伏,当年他护送孝瓘入突厥和亲,解了肆州之围,因有功勋,被赐仪同三?司。

  他见了孝瓘一抱腕,笑道:“渤海公主,别来无恙!”

  孝瓘自马上一跃而下,落地时故意踩在厍狄敬伏的羊皮软靴上,抱腕回道:“厍狄将军别来无恙!”

  厍狄敬伏抱着脚原地直蹦,边蹦边哀嚎。

  孝瓘回身冲他一笑,“将军赎罪。天黑,妾以为是石头呢!”

  “少他娘废话!你?下马往石头上跳?你?不怕崴了脚

  你?!”厍狄敬伏说完,又骂了几句鲜卑粗话才?得解气。

  恒安镇的重檐城楼,辟门三?券。

  二人?入得城门直奔衙廨,厍狄敬伏拿出舆图,指着北面对孝瓘道:“突厥盘踞之地,实乃苦寒。一年里,也?只六、七月份水草丰茂,他们忙于放牧,会稍稍安分一些。一到入秋,食物匮乏,就开?始打南下抢劫的主意。”

  “袭扰恒安镇的突厥人?,可依旧是俟斤的手下?”

  “阿史那部原不过?百家,合并了铁勒部五万余户,势力逐渐强盛。击败蠕蠕后?,草原诸部都去投靠,渐渐形成统一的帝国。听说他们的官制有二十八级,税法十分严苛。很多?牧民因纳不上税和杂畜,都来中原抢劫。近来依附突厥的游民日增,致我边境百姓苦不堪言……”厍狄敬伏重重叹了口气。

第84章 鹿神咒

  “阿史那部原不过百家, 合并了铁勒部五万余户,势力逐渐强盛。击败蠕蠕后,草原诸部都去投靠, 渐渐形成统一的?帝国。听说他们的官制有二十八级, 税法十分严苛。很多牧民因纳不上税和杂畜,都来中?原抢劫。近来依附突厥的?游民日增, 致我边境百姓苦不堪言……”厍狄敬伏重重叹了口气。

  “突厥王廷表面与齐通好, 收取大把钱帛美女;却又对内课以重税, 纵容子民南下抢掠!”孝瓘一拳重重锤在案上, 震翻了烛台。

  “公主莫气……公主莫气……”厍狄敬伏伸掌在孝瓘胸口帮他顺了顺气, 又命人重换了油灯。

  孝瓘瞪他一眼,又甩开他的?手?,道:“再唤一句公主, 缝了你的?大嘴!”

  厍狄敬伏哈哈一笑, 连忙捏住嘴巴道:“不敢了。”

  孝瓘正色问:“城中?有多少?骑兵?”

  厍狄敬伏亦换了愁容, “正是这个问题……当年六镇起?义, 我鲜卑男儿无不铿锵铁马,所?向披靡。自从?入主中?原, 人懒了, 马也?少?了……”

  “别废话,多少?骑兵?”

  “地方?上哪有骑兵啊!这不指望着你从?京畿带骑兵过来嘛!”

  “我仅得一幢。”

  厍狄敬伏歪嘴“呵呵”一笑, “送死来的?吗?”

  孝瓘想了想道:“有多少?羽箭?”

  “统共几万支。”

  “在役有多少?征夫?”

  “大概三万。”厍狄敬伏摆了摆手?, 道,“他们主要?修城墙的?,打?仗恐怕指望不上。”

  “正是要?他们修筑工事。”孝瓘指了指恒安镇城楼的?方?向, “在三券门内修一小城。”

  对常在崇山峻岭间修筑长城的?征夫来说,平地砌墙并不困难, 不多日,就在恒安镇城门内修筑了一座小型的?瓮城。

  孝瓘率弓弩手?立于城上,厍狄敬伏扶墙下望,“这墙也?太矮了些,虽可挡一时半刻,但突厥恐会聚集更多人马进城抢掠。”

  “无需太多,能射杀千余敌骑即可。”

  瓮城修好后,初来了一些骑马的?牧民,才进来便?被射杀,后来的?都是身?着甲胄,手?提胡刀的?骑兵,显然恒安镇的?反击已引来突厥朝廷的?关注。

  恒安镇军民连夜在城外挖下几道狭长的?壕沟,沟深约一人高,步卒隐匿在沟中?,一手?执戟,一手?执盾。

  这时,孝瓘命人剥下在瓮城中?射杀的?突厥人的?衣服,并将他们统统悬于恒州镇楼之上。

  按前方?细探的?消息,突厥大为震怒,他们动?用了两万铁骑,准备荡平恒州镇,为死去的?兄弟报仇雪恨。

  厍狄敬伏自城楼往下观望,只见一马平川之上,蜿蜒开一众人马。他遂命弓弩手?引弓,只待他一声令下!

  突厥的?骑兵远远瞧见了城楼上的?高悬的?尸体——他们常来恒州镇烧杀抢掠,何曾受过这等侮辱,禁不住个个目眦尽裂,不待主将发令,便?催马一路狂奔。

  熟料未至城下,却见地上忽生出许多长刺,继而箭雨纷繁而落,战马哀鸣,血光漫天,仿如?堕入永无出期的?阿鼻地狱。

  突厥后面的?骑兵吓得不敢向前了,他们勒住缰绳,欲往回撤。哪知才调转马头,就被队伍中?的?“自己?人”砍了脑袋。正自混乱间,但见一身?着突厥军甲,面戴狰狞脸谱的?将军在乱阵中?大杀四方?。

  不知何处有人喊道:“这是鹿神的?诅咒!”

  传闻突厥的?祖先名射摩舍利,曾与西海女神相爱,女神化身?为鹿,却被射摩舍利手?下的?酋长射杀。①

  此言一出,突厥骑兵更加慌乱了,他们眼睁睁的?看着同伴在诅咒下互相残杀,亦不知究竟是谁中?了咒,只得见人就杀,好杀出重围,留得性命。可是,人人皆作此想,便?人人皆不得逃。

  最终仅余几百骑兵,他们望着尸横遍地,血流漂杵的?战场,跟着那位鬼面将军,大咧咧地回到了恒州镇中?。

  厍狄敬伏满面喜色,挑大指道:“兰陵王妙计!”

  “高肃岂敢居功?将军与我勠力同心,方?得此胜。”孝瓘褪下面具,转身?对相里僧伽道,“令步卒去清理军械和战马吧。”

  原来,孝瓘领一幢骑兵,换上在瓮城中?射杀的?突厥人的?戎服,事先埋伏在城外。

  他们趁突厥骑兵落荒而逃的?时机,混杂中?间,借以神明诅咒,使其敌我不分,自相残杀。

  此战之后,什么鹿神诅咒、鬼面将军的?传说迅速在突厥内部流传开来,就连阿史那俟斤都有所?耳闻——这齐国怎么总是出些怪力乱神的?玩意?先是个半男不女的?绝色妖眚,又来个鹿神诅咒的?鬼面将军?

  五黄六月,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节,亦是农户最忙的?时节。

  服役期满的?番兵终得放归,军中?民间一片欢欣鼓舞,百姓亦交口称赞这位少?年将军给北境带来了难得安稳与和平。

  孝瓘这两个月来又捉了些零星的?突厥散骑,可惜加之前次大胜,俘获的?所?有突厥人中?,竟无一人知悉虺易毒的?事——许是近期袭掠北境的?多是突厥杂部,对王廷的?事所?知不多。

  他还曾遣人到盐泽附近打?探马嗣明的?消息,却也?渺然无回音。

  因未得解药,他一直没给清操去信,而清操也?没给他来过信,想来也?是同样的?原因。

  这日,尉相愿突然走进来,禀道:“殿下,有谒者来召。”

  孝瓘忙起?身?相迎,他将谒者让于堂上,而自己?垂首跪于庭院,听其朗声宣读圣旨。

  那圣旨极其简短,却如?晴天霹雳。

  以至于他虽听得懂每一个字,却本能地拒绝将它们串联成一整句话;他虽置身?在炎炎烈日之下,却抵不住心底汩出的?阵阵寒意……

  他接圣旨时,执握长槊都不曾有半分颤抖的?手?,此刻却捏不住一片薄薄的?绢帛。

  脑海中?反复翻腾着谒者方?才那句话:“河南王,薨。”

  天子的?圣旨是召孝瓘回邺吊唁大兄,一同被召回的?还有延宗和绍信。

  孝瓘先回王府换上素服,却发觉清操并不在家中?。唤来张主簿,他表情有些莫名其妙,说话也?是支支吾吾——

  “王妃业已归家多日了。”

  “回安喜了?是老郑公出了什么状况吗?”孝瓘心生狐疑,“避尘呢?着她来回话。”

  “避尘也?同王妃一并走了。”张主簿答道。

  这时车驾已然备好,孝瓘无暇细问,想着先顾好大兄的?丧事,再去趟安喜便?是。

第85章 玄武池

  河南王府中?, 挂起了无旒白旌,中?间设了祭台。

  兄弟们均着素服,赤着脚, 络绎至台前祭拜。

  河南王妃卢氏披发素服, 跪在席上默默烧纸,身边是年幼的儿子弘节, 瞪着圆眼观察周遭的一切, 似乎并不知发生了什?么。

  广宁王孝珩正想上前安慰几句, 只听门外一阵哭嚎之声。

  两个侍女一左一右搀扶着宋太妃, 甫一进门, 就仆在灵柩之上,边哭边道:“我的傻孩子啊……你何苦去管别人的事呢?那家是

  什?么样的门风?那可是拉着诸侯上床,逼着将军造反的人家啊!你可真是糊涂啊!糊涂!糊涂!”说完, 开始用力捶打起棺盖。

  宋太妃这番哭诉, 使整个灵堂瞬间安静下来。

  她这话间所指的人是前魏胡灵太后。与当朝胡皇后同出自安定?胡氏, 按辈分?算来, 当朝胡后乃是胡灵太后的曾侄孙女。那位胡灵太后生性银荡,曾迫河清王元怿与之共寝, 又逼得少?将军杨华叛逃南梁。①

  卢氏放下手?中?的纸, 直愣愣地望着宋太妃,然?后看了一眼文襄诸子, 见他们也是一脸震惊。她嘴角缀着冷冷的笑意, 大声道:“这话满朝文武,内外命妇,没一个敢说的!阿家倒是好胆识, 却?不要连累阖家老小!”②

  孝珩瞪了眼卢氏,转而扶起宋太妃道:“太妃伤心过甚, 才会说出这样浑噩的话来。”又对左右侍女道:“快扶太妃下去休息吧。”

  是夜,兄弟几人留宿在河南王府,帮助料理丧仪诸多事务。

  “大兄究竟是……怎么回事?”孝瓘拉住孝珩,问?出了这几日?盘桓在心间的疑虑。

  孝珩看了看孝琬,孝琬抹着红肿的眼,延宗和绍信也凑拢过来。

  “太子大婚那日?,大兄领我与三弟共赴宫宴。天子龙心大悦,饮酒作乐,无不欢喜。席间,大兄起身更衣,我与他同往。因饮酒之故,我有?些醺醉,转过庭中?山石,见大兄正与一女子交谈。那女子你我兄弟亦皆识得,出自尔朱氏,早年侍奉过太后,现为天子女御,小字摩女。大兄幼年为太后抚养,看来与摩女甚为熟络,二?人多聊了几句,我见状也未上前,兀自归席。眼见酒过三巡,仍不见大兄回来,我正想出去找寻,却?见几名甲士押解大兄入堂。”

  孝珩痛苦回忆起那日?的经历——

  “高孝瑜!”高湛脸色阴沉地望着跪在堂下的的孝瑜,“你这酒可不白喝啊!”

  宗亲勋贵见状都停了酒杯,小声私语究竟出了何事。

  “连朕的人也干碰了?”他转而对群僚道,“河南王刚撒了尿,肚子空,你们挨个给他敬酒。”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

  在场三十七人,人人都敬了河南王一杯酒。

  孝琬哭着接过话茬,继续道:“大兄喝到后来,肚子突鼓出来,腰带有?近十围。他实在喝不进了,那些甲士便捏着他的下巴,强行灌下去,我只听到他不停的咳嗽,呕吐,求饶的声音……”

  “后……后来呢?”绍信呜咽出声。

  “后来大兄几近昏迷,我和二?兄想要搀扶他回河南王府,至尊却?不准。他命娄子彦载大兄出宫。河南王府明明在邺北,天明却?传来消息,说是大兄溺于西华门外。在场无人敢离席,唯我哭跑出去看。到了玄武池边,见娄子彦已将大兄打捞出来,他说,大兄因喝多了酒,燥热难耐,自投了玄武池……”孝琬回答道。③

  “此事蹊跷,以大兄品性,怎会为女色所惑?”绍信问?道。

  孝琬愤然?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大兄与九叔,他们曾是最好的朋友,最亲密的伙伴,他们一路相伴走过了童年和青春。成年之后,大兄费尽心力,助九叔登临大宝,终只落得个寻乱后/庭的可耻罪名?孝瓘禁不住一阵阵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