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奴 第42章

作者:Paradoxical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古代言情

  小丫头跟在后面,连连催:“小姐穿得单薄,快些回床上躺着吧,奴婢帮您拿。”

  扶萤被?扶着上了床,轻声道:“将里头的?灯点燃,卡在桌边。”

  “是。”小丫头去拿了花灯,点上了里面的?蜡烛,小心翼翼别在桌边的?镂空中,忍不住惊讶,“好漂亮的?灯。”

  扶萤笑了笑:“等天黑了会更好看?。”

  她靠在墙上,恍然便想到去岁过年时,那铺满天的?烟火又在她眼前绽放,却又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咳咳咳……”她捂着帕子又是一阵咳嗽,肺管子都要咳出来似的?。

  小丫头急忙上前给她擦眼泪,只?当是咳出来的?,害怕担忧道:“都是奴婢的?错,奴婢不该叫小姐下床,肯定是方才那一会儿又着凉了。”

  “哪儿有那样见效?”她摇了摇头,轻轻推开小丫头的?手,缓缓躺回去,“是先前的?病症,不关?你的?事,你出去吧,我再睡一会儿。”

  小丫头站着床边,见她背过身去,给她掖了掖被?子,轻声又问:“那花灯还要点着吗?”

  她没有回答,似是已睡着了。

  偏要自个儿下地才拿出来的?花灯,想来也?不会想收下去,外面那样热闹,她却病恹恹地躺在这儿,心里定不好受。

  小丫头如此?想,悄声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扶萤枕着湿枕,恍恍惚惚又睡去。

  不知到了何时,外面又传来画绿的?声音,一路从院门传到屋里:“小姐!小姐!小姐”

  扶萤一下又醒了,抬头望她:“何事?”

  画绿高兴道:“三少爷回来了!奴婢去送月饼的?途中,刚好撞见三少爷回来的?马车,同他一起回来的?。现下他已到了府中,一会儿便来!”

  “团圆的?日子,回来也?好。”扶萤虽这般说,心里还是担忧。

  她知晓自个儿去不了书院了,便只?能叫画绿去送月饼。画绿藏不住话,见了方兰漳必定要说她生病的?事,兴许方兰漳会说给陶裕听,又兴许陶裕当下便在方兰漳身旁。总归,若是陶裕知晓,若是陶裕心中有她,自会想办法来看?她。

  这下倒好了,月饼未送成,话未说成,人如何来?

  画绿笑着低下声来:“小姐,要不要起身梳妆?”

  扶萤摇了摇头:“我便是这副模样了,再涂脂抹粉也?掩盖不了身上的?病气,又何苦呢?若是表兄真?心爱护我,也?不会在意这些,若是不真?心爱护,我即便是梳妆打?扮了,又能如何?”

  “少爷自是真?心爱护小姐,是奴婢多嘴了,奴婢扶小姐坐起来吧。”画绿扶着她坐起。

  院门外,方兰漳正在匆匆赶来,陶裕与他一同。

  到房门口,他放轻了脚步,先朝守门的?丫鬟低声问:“小姐可在吗?”

  “在,方才刚醒。”

  他脸上不觉多了些笑意:“我进?去看?看?。”

  不待他推门,陶裕道:“原本相识一场,听闻小姐生病,合该去看?看?的?,只?是男女有别,我还是在门口等候为好。”

  “都到了这儿了,你去看?一眼也?无妨。今日正是热闹的?时候,她却只?能卧病在床,若有人能看?看?她,想必她心里也?会开心些。”

  陶裕心中惭愧至极,几乎无地自容,却道:“也?好。”

  方兰漳微微点头,抬手推了门,和?陶裕一前一后走?进?去。

  扶萤瞧见陶裕,有一瞬的?惊讶,而?后垂了眼眸:“表兄,陶公子。病容相见,实在不成礼数。”

  “你与表兄之间说什么礼数不礼数?”方兰漳大步走?近,坐在床边的?圆凳上,“我邀陶公子来过中秋,本想一起出去夜游,可不想听丫鬟说你病了。”

  “小姐。”陶裕微微颔首,“小姐与方兄慢聊,我去外面等候。”

  “也?好。”方兰漳替为答道,又吩咐丫鬟,“你们好生招待,我与扶萤说一会儿话便来。”

  陶裕转身,正要抬步往外去,忽然瞧见桌上挂着的?花灯,忍不住皱了皱眉,总觉得似乎是在哪里见过,只?是一时想不起,并?未多问。

  卧房里,方兰漳又与扶萤说起来了:“原本回家应当是先要去拜见祖母和?母亲的?,我怕去了母亲那里又会有耽搁,便带着陶兄一起先到了你这儿。”

  “嗯。”扶萤并?未接话,问,“我先前让画绿去打?听过,都说表兄中秋不回来了。”

  “我听画绿提起过了,原是不打?算回来的?,可祖母那个身子,见一面少一面的?,便又回了。”方兰漳牵过她的?手,“幸而?是回来了,才知晓你病了,我虽不会看?病,但好歹能来陪陪你。”

  “只?是着凉,不算是什么大病,表兄不必抽空来陪我,也?仔细过了病气,反而?不好。”

  方兰漳笑着抚开她脸颊上的?碎发:“你都说了不是大病,又怕什么呢?你知晓了吧?母亲同意了,年底便让我们成亲。”

  “听说了。只?是,过完年表兄便要考试,又要耽搁表兄看?书了。”

  “哪里是耽搁?若能早些与你成亲,反倒是给我喂了定心丸,我反而?能安下心来了。”方兰漳摸摸她的?脸颊,“不要忧心了。”

  “嗯。”她点点头,沉默了会儿,给了他些磨蹭的?时间,才催,“表兄快些去看?望祖母和?舅母吧,若是舅母知晓你回来先到了我这儿,定要怪罪你的?。我与表兄不急于这一时。”

  “表妹说的?是。只?是今晚前面定要许久才能散席,我或许来不了了,明日再来陪你。”

  扶萤弯了弯唇:“表兄心里有我就好,不必总往我这里跑,让旁人知晓了要笑话的?,总归离成亲的?日子也?不远了。”

  “谁敢笑话?你放心,我心里有数的?。我先走?了,你好好歇着。”

  扶萤见他走?了,松了口气,又靠了回去。

  画绿笑着进?门:“三少爷待小姐真?好。”

  扶萤不知她从哪儿看?出来的?,实在不想再听她这恭维的?话,摆了摆手,吩咐:“写春去厨房里了,不知为何还未回来,你去寻寻,我还想用些马蹄糕,你也?去看?看?有没有。”

  “哎!奴婢这就去!”画绿又往外跑。

  屋里终于清净许多,也?暗下来,那盏花灯的?光越发显眼,芙蓉色的?花瓣隐隐约约映在地板上,风一吹,便轻轻晃动起来。

  她看?着,不知为何又一阵伤怀。

  门外又有说话声,她蹙了蹙眉,往外问:“何事?”

  “小姐,是方才那个什么公子,就是先前跟着三少爷回来的?那个。”

  “他怎的?了?”

  “他说有东西不见了,不知是否落在小姐这儿了,请奴婢们帮他寻一寻。”

  扶萤眉头动了动:“你让他进?屋来。”

  “小姐……这样恐怕不合礼数……”

  “他是表兄的?好友,先前我也?见过的?,算是有交情,和?自家哥哥一样的?,只?是进?来寻遗落之物,没有不合礼数。”

  小丫头不好违抗她的?话,只?能去将陶裕请进?了院里,又请到了正房里。

  扶萤已穿戴妥当,朝小丫头又吩咐:“你出去吧。将门关?上。”

  小丫头抿抿唇,照办了。

  “我本不该来的?。”陶裕站在外厅里,垂着眼道,“可我有一事,今日若是不寻到答案,我恐怕一夜都无法入睡。”

  “是表兄的?事吗?”扶萤早已想好了说辞。

  可陶裕却道:“不是,是那盏花灯。”

  扶萤心头一跳,将灯拿起,故作镇定:“这花灯如何了吗?”

  “这花灯,小姐是如何得来的??”

  “自然是在外面卖的?。”

  “何时买的??”

  扶萤微微握紧手,走?到桌边坐下,低声道:“公子有什么话便直说吧,不必这样拐弯抹角的?,我实在不明白是何意。”

  陶裕上前两步:“好,那我便直言了。去岁过年时,我曾在花灯小摊上见过一女子,她猜中了灯谜,得了一盏与小姐一模一样的?花灯,那谜题是杜公瞻的?一茎孤引绿,双影共分红。”

  扶萤心头跳得越来越快,她清楚,陶裕要说的?绝不止这些,恐怕是那日瞧见她和?李砚禧如何了,否则不会这般神情,也?不会偏要此?时来认,往后自有时间。

  她脑中飞速转动,先作答一句拖一拖:“公子不如一并?说完。”

  陶裕端详她,接着道:“当时我便极其欣赏那女子,不想,不过多长?时辰,又在酒楼二楼远远瞧见了她,瞧见她与情郎相会。”

  话已至此?,再说谎反而?不妙,她便道:“是,那女子便是我。”

  陶裕垂了垂眼,神色很?是落寞:“你有何要解释的?吗?”

  “你还愿意听我解释吗?”扶萤也?垂着眼。

  “我不喜欢不清不楚的?开始,也?不喜欢无缘无故的?结束,我听你解释。”

  “那人是我身旁的?小厮,从小与我一起长?大,护送我来京城,若是没有他,我已死?在路上了,今日未必能站在此?处。我一人来此?,孤苦伶仃,与他日久相伴,的?确有了感?情。”扶萤拿起帕子,轻轻抹去滚落而?下的?泪,“我原以?为他对我不一样,后来才知他也?欺负我蒙骗我,早前已将他打?发了。”

  陶裕看?着她颤抖的?唇,哭红的?眼,一时伤心与落寞多数化作了怜悯。

  她忍了忍,没有哽咽出声,又道:“我与他,也?算有过肌肤之亲,且与表兄的?不一样,我对他的?确有过情,我知晓是个人都会介意。我不该瞒着你,便是方才,我也?想过将此?事隐瞒下去,你若是因此?不愿再要我,那便也?只?能如此?了。”

  “我只?最后再问你一句,你将这灯拿出来,可是仍旧放不下他?”

  “今日中秋,正是团圆之日,我孤身一人在此?便罢了,又因病无法出门,听闻外头在布置花灯,也?不过是不想这房中太过凄冷寂寥。”

  “好,我信你。”

  扶萤松了口气,又抹了抹眼泪,问:“我和?表兄的?亲事……”

  “我知晓,我还是那句,若是他不履行婚约,我会娶你。”

  扶萤后悔万分,早知不该与他说这些,说来说去,还是要方兰漳毁约,他才愿意上门提亲,这有何用?

  “说出来不怕公子笑话,祖母身旁的?丫鬟与我直言,大舅母并?不愿意,我若真?嫁给了表兄,祖母身故之时,便是我受磋磨之日。公子要守礼,我能理解,但求它日,我被?舅母赶出府,身死?它地之时,公子能多给我烧些纸钱。”

  “你何必说这样的?话?”陶裕皱了眉,又走?近两步,“方兄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往后自不会让你沦落到这般境地。”

  扶萤背过身去:“话已至此?,我已明白公子之意,不必再多说什么了,公子往后也?不必再来看?我了。方才那句话,我便当公子未说过,也?不再抱任何奢望了。”

  陶裕皱着眉头,忍不住上前抓住她的?衣袖:“那你要我如何呢?我并?非不想,可论出身论亲疏,我即便是踏破了方家的?门槛也?无用啊。我本想着,若是他不愿,待我考取功名,第一时间便来求亲,可现下这般,我总不能强行将你带走?。”

  她转过身,急急抓住他的?手,仰头蹙眉看?他:“我求你,若你真?对我有心,便在十二月初,在我和?他完婚之前,去与大舅母提亲。大舅母若听闻,必定愿意。这也?是没法子的?法子了,我已求过,答不答应我都不怪你。”

第48章

  陶裕看着她含泪的双眸, 实在不忍心拒绝,点了点头,道:“好, 便如你所说,我做就是。”

  她一下靠在他胸膛上, 闭着双眼抽噎道:“公子以为我为何连日生病?心中惊慌不安, 如何能不生病?如今有?了公子这句话, 我的病自然?便能好了。”

  陶裕手抬了又放, 终是拍了拍她的肩, 低声安慰:“莫哭了,你还生着病, 不能这样哭。我也得?先?走了, 我与他说来?寻东西,不能这样久不归,恐会?惹他生疑。”

  “好,那你去吧。”她抹了抹眼泪,让开?几步。

  陶裕点点头, 拿了袖中的平安符,匆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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