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锦葵紫
国师一职在北狄是百官之首,等同于如今沈谏在大周的职位。
赵锦繁:“哦?是何物?”
慕真朝身后比了个手势,很快便有人押着只大木箱子上来。
站在高台前的两名侍卫对视一眼,上前查验箱子。
他
们谨慎地打开箱锁,抬起箱盖。箱盖开启的一瞬间,两名侍卫脸上皆是震惊之色。
其中一名侍卫上前禀道:“陛下,箱子里……竟然是个人!”
且箱子里的人被刑拘铐着,像是个有罪之人。
赵锦繁看向慕真:“国师这是何意?这就是国师所谓的‘东西’?”
慕真回道:“回陛下,吾之所以称他为东西,只因他实在不配为人。”
他向身后人使了个眼色,身后两名北狄官员上前将箱子里的人拉了出来,扔在地上。
慕真对周围一众大周臣子道:“在场诸位,难道没有人认得此人是谁吗?”
礼部尚书张永拧着眉,盯着那人看了好一阵子后,惊出了声:“难道是……”
张永走上前回禀:“陛下,此人名为王盛,原是我礼部之人。十余年前大周与北狄议和,派遣使者前往北狄传扬大周文化,派去的正是王盛。”
“正是。”慕真道,“这位来自贵国的使者,在我北狄与人妇私通,被当场捉奸在床,犯有通奸罪。”
张永平日里是油滑惯了的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上阵没他影,装死第一名。此刻闻言却忍不住忿忿不平。
“陛下明鉴,那王盛是出了名刻板的老顽固,家中只有妻室一名,连通房也不曾有过,当年听说大周需要人远离故土,出使千里之外的异国,王盛毅然决然受命前往,这一去十余年未归过家了,是个令人敬佩的忠正之人。这样的人如何能做出国师口中之事?”
恐怕是有人刻意陷害。
慕真却道:“他在北狄犯下的事,人证物证俱在,不容狡辩。吾可管不得此人从前如何,只想问问陛下,何以你们大周要派这样的人来我北狄?”
从方才开始就站在一边不声不响的北狄王顺势出声:“还是说你们大周都是些同他一样的败类,找不出一个良人来?”
底下群臣哗然,一时声讨之声四起。
赵锦繁静默片刻,忽然笑了。
慕真不解:“陛下笑什么?”
赵锦繁回道:“不知北狄王与国师可否听过,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生在淮南的橘子甜香可口,生在淮北就变得酸涩难咽了。明明是一样的东西,偏偏味道一好一坏,天差地别,皆因其所处之地水土不同也。”
“朕比你们还疑惑,正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王盛在大周是个忠良之辈,怎么到了北狄就莫名其妙成了作奸犯科之人,莫不是你北狄水土太差所致?”
慕真:“你……”
那位不怎么多话的北狄王怒目而视。
赵锦繁不欲再与他们多辨,瞥了眼殿外天色,道:“天色不早,鸿胪寺卿先安排几位来使安顿下来,稍后朕会在麟德殿设宴款待诸位来使。”
鸿胪寺郑寺卿领命,自群臣中//出列,对站在殿中央的北狄使团做了个请的手势:“诸位来使这边请。”
北狄王冷哼了一声,看了一眼慕真,甩了甩衣袖,朝殿外走去。
送走两国使臣,朝会终于散去。
礼部柳侍郎与薛太傅并排走出大殿。
柳侍郎想起今日朝会上一幕幕,道:“我总觉得咱们陛下似乎和从前有些不一样了。”
薛太傅问:“哪不一样?”
柳侍郎:“方才陛下在大殿上,很是能言善辩,灵敏机警。没有沈相和定国公在,却把事情都安排得井井有条,稳而不乱。”
薛太傅挑眉,捋着胡子笑道:“老夫的学生,就没有笨的!”
他忍不住提醒了句:“你呀你,仔细想想咱们陛下自登基以来,看似处处受人掣肘,可哪次真的吃过亏?”
柳侍郎一怔,张着嘴好久没闭上。
*
午后,赵锦繁坐在书案前翻着奏折。
鸿胪寺郑寺卿忽来求见。
“陛下,北狄王嫌弃鸿胪寺安排的住所太小配不上他的身份,是否另做安排?”
赵锦繁道:“在宫中寻处大的宫殿给他暂住。”
“是。”郑寺卿应下走人,可没过多久,又回来了。
赵锦繁道:“又怎么了?”
郑寺卿开口:“这位北狄王对花粉不耐,如今正是春花盛放的时节,宫中各大宫殿都种了各种名品花卉,只剩下一处大殿没种。”
赵锦繁:“那便安排他住那。”
郑寺卿:“这恐怕不行。”
赵锦繁:“为何?”
郑寺卿犹豫着道:“那处是摄政王留宿宫中时常住的,因其不喜欢颜色鲜艳,芬芳浓郁的东西,所以他住的地方不种花卉。”
赵锦繁:“……”
这人臭毛病还真多。
赵锦繁同他刚好相反,就喜欢色彩鲜艳,香气浓郁的东西。
她身上惯用意可香。
那天晚上那个男人,似乎也很喜欢意可香缠绵浓郁的味道,她的每一寸皮肤都不放过,全要吻啃一遍。
第18章
那个男人不仅沉迷意可香,体力还异常出色,让人难以招架。
那晚来过她寝宫的三人里,惯用意可香,体力又十分好的,要属楚昂。
说起来有几天没见过他了,也不知他这几日做什么去了?
“陛下,那到底安排北狄王住哪好?”郑寺卿的问话将赵锦繁的思绪拉了回来。
赵锦繁想了想道:“我记得太液池边上有所空殿,倒也还算宽敞,那处似乎并无花卉,只铺了些草坪,便安排在那吧。”
“这……”郑寺卿道,“恐怕也不行。”
赵锦繁疑惑:“这又为何不行了?”
郑寺卿道:“您不记得了,摄政王在那养了一窝兔子。”
赵锦繁扯了扯嘴角,笑道:“想不到仲父他老人家喜欢照顾这么可爱的小动物,真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温柔有爱心呢。”
郑寺卿愣住。
温柔……有爱心……
您确定吗?
赵锦繁想,她那位仲父约是回不了京,往后这群兔子没了依傍,难免会轮作他人盘中餐。
这群兔子悲惨的命运由她而起,她自当负责。
于是她道:“这样吧,你命人将这群兔子挪到紫宸殿来,由朕代为照看。再着人将空殿清扫一二,安排北狄王住那。”
郑寺卿:“是。”
赵锦繁:“等北狄王安顿好后,告诉他朕有一事要与他相商,请他过来一叙。”
郑寺卿应下后,转身出殿。
很快就有宫人送兔子过来,十余只兔子陆续进殿。
赵锦繁在紫宸殿后院辟了块大草坪,专门留给这群兔子。
这群兔子一看便知是被人精心养着的,毛色雪白想是时常清理。
赵锦繁捧起一只放在怀中,顺了顺它的毛。
福贵正从侧门走进紫宸殿后院。
赵锦繁抬头朝他炫耀:“福贵你瞧,我有兔子了!”
福贵愣了愣,恍惚想起很多年前,西域进贡了好些灵种兔,这些灵种兔十分可爱惹人疼,先帝将这些兔子分给子女们赏玩。
她早早就站在殿门外等宫人送兔子过来。
但不知是有人刻意为难,还是先帝真的忘了他还有个九皇子,所有人都有,受宠的六皇子甚至分到了好几只,唯独只有她一只也没分到。
福贵心里莫名起了一阵酸楚,又见如今赵锦繁笑得开心,感到一点欣慰。
“陛下,这兔子是哪来的?”
赵锦繁笑:“抢别人的,以后都归我了。”
福贵:“……”
是谁这么倒霉?
*
赵锦繁在院中挼了会儿兔子,过了不久,郑寺卿进殿回禀。
“北狄王一行已安顿在太液池旁的空殿,不过北狄王的花粉不耐似乎十分严重,躲在殿中不肯见人,在大周的一切事务全权交由国师慕真处理。”
“这样啊。”赵锦繁若有所思,“那这位国师现下在何处?”
“在太液池中心亭饮茶赏花。”郑寺卿道,“是否要老臣去请他过来?”
“罢了,寺卿今日多番辗转也累了,回去休息吧。”赵锦繁道,“今日天气不错,朕正巧也想去太液池边走走,顺道见一见这位国师。”
“是。”
郑寺卿退下后,赵锦繁召来御辇,前往太液池。
刚出殿门,就在外头遇到了一位意想不到的人。
“礼部张永,参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