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莫八千
唇角翘起,就是抿唇都没法掩去笑意。
“呵,在郡主面前也敢污言秽语、搬弄是非,真是活该。”
还说的是有关他的污言秽语,郡主能?不替他做主么?
郡主最护着的就是他了?。
他得意得直了?直背脊:“既然郡主已经?惩罚了?他,那?今日就算了?,改日咱家再过来。”
敢情?郡主压根就没相信那?些有的没的,还替他将人狠狠打了?!
既然如?此,应是不信才?对?,为何还要再问他一回?
难不成?他亲口说一遍,就那?么重要么?
陈焕垂下眼?眸,睫毛遮住了?掩不去的喜悦。
高兴之余,还有些内疚。
郡主在意他、护着他,面对?他时永远那?么温和,少与他生气。
可他倒好,针尖儿?那?么大的事,就跟郡主犯拧。
他这么大的人了?,什么风风雨雨没见过,怎么就在郡主面前那?么整日耍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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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焕回了?住处后,陈顺本本分分地为他端上晚膳。
他却始终在走神,目视虚空的方向。
“干爹?是白日里碰到什么事不好处理么?”
还是……又?因为郡主而心烦?
后半句陈顺没问出口。
最近干爹心情?很好,虽没明说,但他看得出来干爹与郡主相处的不错。
今日干爹应是有机会与郡主相处,不应该啊。
陈焕缓神,执起筷子:“没什么,你也坐下吃吧。”
他怎么好意思说,自己喜滋滋地从广储司回来之后,突然觉得不对?劲儿?,便直到现在还在咂摸跟郡主相处的那?半刻钟,并且还真发现了?是哪里不对?——
包括礼佛结束后那?次碰面,连续两次相处,郡主竟是都没有亲他!
礼佛时是啄了?啄他的手,广储司这次竟是只牵了?他的手。
当时就隐约觉得郡主不似往常那?样亲昵,但郡主就在眼?前,愿意跟他温声说说好话,他心里就美得没想那?么多,现在独自冷静下来,越想越觉得不是滋味。
这是先前给他一点儿?甜头,现在就不愿再给了??
还是礼佛时贵妃与郡主说了?什么?
想到菊儿?代贵妃传的话,他的眼?神暗下去了?些。
他这样的身?份,难免胡思乱想,且一想就停不下来。
晚膳吃得心神不宁,怎么也没法止住思绪。
实在闲不下来,就直接走出房间?,想去见见郡主。
如?今已是春末夏初,天色暗得愈发晚了?。
这会儿?灰暗的天边还有一抹红霞,煞是好看。
陈顺跟了?两步:“难得今日能?早些休息,干爹这是……?”
“咱家随意走走,你不必跟着。”陈焕冲他摆摆手,“回去歇着吧。”
说罢,他出了?小院,往永安殿的方向去了?。
这个点儿?正?是宫人来来往往的时候,路上谁见了?他都要低着头恭恭敬敬地唤一句“陈总管”,咋一看倒是有几分威风,若郡主不是郡主,只是个普通的宫女的话……
这么领着她在宫中走一圈,想必能?美滋滋地显摆显摆吧。
可惜她是郡主。
两人一道,下人只会先像郡主行礼。
不过,能?得郡主青睐,足够他得意的了?。
能?借着郡主的名号狐假虎威也不错,他喜欢被郡主护着的感觉。
去往永安殿的路还没走一半,他就隐约听见了?郡主的声音。
抬头一瞧,正?是公主的住处。
他眼?皮跳了?跳,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他听见了?三皇子的朗朗笑声。
他像是被冷水冰醒了?发昏的头脑,止住脚步。
垂在身?侧的手指一点点地握紧。
心知郡主定会嫁与一位皇子,三皇子已经?是很好的选择了?……
可他怎么可能?不难受呢。
心里倒不会被刺得生疼,只是酸酸涩涩的,更多的是一种想不认命也不行的无力感。
是啊,纵使嫉妒、难受,又?有什么办法?
以郡主的身?份,迟早要嫁人的。
既然无法改变,那?就让她嫁给最优秀的人,让她成?为……
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再过一阵子赏花会就要到了?。
届时,朝中有头有脸的人都会参加,皇上、太后也会与臣同乐,而且,这些天看皇上的意思,应是要在赏花会上将郡主的婚事定下来吧。
郡主与公主、皇子相处,他就不自讨没趣了?吧。
他颇为自嘲,不欲在这儿?停留。
而在原路返回之前,没忍住偷偷地看过去。
穿过庭院的花草山石,落在郡主的笑脸上。
胸腔里酸酸涩涩的,又?无声地笑笑。
他跟自己说,只要郡主过得好,比什么都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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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一连数日,心里明明特别想见面,想私会,想在郡主大婚之前偷偷地独享一阵她的宠爱,但陈焕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反而跟吊着人似的,偏偏不去找她。
或许,是暗戳戳地想被她哄上几句吧。
他知道自己所?求的有些多了?,容易叫人厌烦,但……
他就是想任性一下。
于是,硬生生地忍下了?想方设法找法子跟郡主见面的心思,也没找人带话,就是希望郡主能?发觉他的情?绪,把他叫过去好声哄一哄。
可惜这种事,都是越拖着越叫人认清事实。
应该怪他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吧。
梦中的宫女会主动?拉下面子去哄人,会包容那?些气人的性子和脾气,会细心地关注别人的情?绪,但郡主毕竟是郡主,哪儿?有郡主总是主动?哄着一个奴才?的道理呢。
憋了?几天,还是他先忍不住了?。
才?有了?可以光明正?大的公事,就立刻端起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去了?永安殿。
进殿之前他告诉过自己,眼?前的是郡主,他不能?奢求太多。
郡主还愿见他,还愿跟他保持那?样的关系就不错了?。
可一瞧见那?张脸,头脑中就抑制不住地翻涌出许多叫他难受的事。
想到贵妃的态度,三皇子与郡主交叠在一起的朗朗笑声,想到他们独处时……
郡主比往常淡了?许多的态度。
与他分开之后,郡主就去见了?三皇子。
从贵妃与郡主说话开始,几件事情?串在一起。
他没法不去胡思乱想,他控制不住。
他抿抿嘴唇,压下苦涩,向枫黎行礼。
“奴才?见过郡主。”
枫黎笑道:“门都关上了?,陈公公怎么还这样端着。”
他们之间?不见得需要这样的虚礼吧。
可是他上回自己说的,往后多主动?些,怎么也得直接过来给她抱抱才?是。
陈焕问:“郡主不希望奴才?守礼么?”
说着,没忍住抬眼?瞥了?瞥她。
枫黎一顿。
真是越来越受不了?陈焕的眼?神了?。
他自己到底知不知道,他想装成?无所?谓却控制不住流露情?绪的样子……
特别诱人?
她甚至能?感觉到,他很想向从前一样稳重稳妥,进退有度,万事以大局为重,守好本分,做个合格的奴才?,他特别希望自己能?做到。
她有些被撩拨到,也有些心疼、心软。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枫黎起身?,来到陈焕面前。
她早就观察出来了?,当她跟这人拉进距离后……
他忍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