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被少侠捡走了 第66章

作者:唐时锦 标签: 宫廷侯爵 布衣生活 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天作之合 甜文 古代言情

  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懊恼也没?用, 李承钰只想着快些找到仪君, 将人带回去好好医治。

  冯安说车身碎裂开?后人就被那个少年送到医馆去了,妥帖倒是?妥帖, 但小小医馆怎能与御医相比?

  显然,傅允也考虑到了这一点,让仆从拿着他的鱼符去务本坊悄悄请上?官家的大?夫了。

  这样也不必惊动?宫中,医术也能得到保证了。

  眼下是?要去将人带回来,听说人就已经从医馆出?来了, 还昏睡着,被带到了一个叫做长福的小客栈里,二人打?听好了方位,策马而去。

  夜风呼啸而过,吹得李承钰的颈侧发冷,但他压根注意不到,耳畔还回想着方才一番拉扯过后,傅公娓娓道来的话。

  长叹声中透着疲惫与释怀。

  “是?某钻牛角尖了,告诉世子也无妨,都随世子裁夺,只愿世子听完后能全一全小女的颜面,莫要四散就好。”

  “仪君每次上?路,每隔时日便会寄回一封信,既是?为了将沿途的琐事说与某听,也是?为了报平安。”

  “后来第二封信没?有?按时到达,某也以为是?路上?有?什么事耽搁了,毕竟这事以前也不是?没?有?,但后来,一连七八日都没?有?等?来信件,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说到这,清瘦的男人话语声有?些低迷,让听着话的李承钰有?些心惊肉跳。

  “然后呢?”

  李承钰当时问得急切,心里阵阵打?鼓。

  “估摸着那时仪君应该到了江州地界,毕竟年年都是?这个路线,某遣人追了上?去,最后在江州的一处野山上?发现了些端倪。”

  “那里还留着碎得七零八落的马车残片,周遭的乱石上?隐隐有?干涸的血迹,悬崖边上?甚至还挂着香云纱的碎片,那是?仪君平日最爱穿的衣料了。”

  “但那里一具尸身都没?有?,想来都是?被丢在了悬崖下那条湍急的河流中,被冲走了。”

  “我不信我的女儿就那么死了,我一直怀抱希望在寻觅,可到如今还是?一无所获。”

  李承钰犹记得傅公说最后一句话时的痛心疾首,如风中残叶。

  “傅公勿忧,现在仪君还活着,一切都好。”

  只这一句,如春风化雨,扫去了秋日的萧瑟。

  ……

  云桑这一次的梦境尤为冗长,但清晰而明确,再没?有?什么含糊遮掩了。

  她是?个生在长安,长在长安的姑娘。

  娘亲在生她时血崩而亡,她被爹爹抚养长大?,呵护备至。

  她有?一个妹妹,是?二叔家的,与她从小一起长大?,关系不错。

  五岁时,她被选为熙宁公主伴读,进宫与诸多皇亲国戚一起读书,举目四望皆是?皇子龙孙,抬头低头尽是?勋贵子弟。

  那时爹爹不放心自己,每每上?下学都要接送自己,尽管政务再多。

  爹爹虽不是?个奢靡享乐的官员,但给她的都是?最好的,吃穿所用皆是?最好,从不会因为自己习性简朴便让她落在长安其他官家千金后面。

  长安贵女皆要学习琴棋书画,插花、焚香、点茶这等?上?流风雅之事,爹爹也没?有?要求过,只在读书上?会时不时教导,因为爹爹说读书不是?男子独有?的,只是?眼下的世道女子读了书也没?法像男子一样考取功名,为官治世,但书可明理?明智,使人明彻通达。

  纵然爹爹由着她性子,她也不会因为自己让爹爹丢了颜面。

  身处这样的圈子,时常避免不了这些风雅技艺,若什么都不会,只当个躺平的咸鱼,是?会让爹爹被人说嘴,笑话爹爹养出了一个小草包的。

  爹爹何其出?众的才子,为官上?又是?赞誉无数,她怎么能扯爹爹的后腿呢。

  因而,除了读书上?用心外,她在其他方面也没少下功夫,都做得不错。

  时长安人喜奏琵琶,她却兴致缺缺,由着喜好选了月琴,倒也学得有?模有?样。

  随着长大?,她初绽芳华,引得长安无数勋贵人家前来说媒提亲。

  彼时她才十四岁,爹爹一直以闺女还小,晚几年再说亲,其实?她知道,爹爹只是?没?瞧上?那些个人家的儿郎,觉得这也不好那也不好,都不配她罢了。

  但很快,爹爹便等?来了一个他觉得好的儿郎,那人她也认得,正是?同?她一道在皇宫读书的一位皇孙,英王家的世子,李承钰。

  爹爹对他赞不绝口?,她也觉得对方看起来是?个无可挑剔的好儿郎,既然爹爹如此看好他,那她自然也是?没?有?什么不愿的,没?有?丝毫犹豫就点头。

  从那以后,她

  便有?了一个未婚夫,一个满长安都赞誉的如玉郎君。

  再然后,十七岁初春,她照例去蜀地替亡母祭祀外祖,行至走过多次的山岭,遇到了一伙山匪。

  说是?山匪,但云桑知道他们压根不是?,他们不图钱财,只是?单纯来刺杀她的。

  对方为杀她下了血本,傅家护卫终究不敌,她趁乱被逼下了悬崖,落入悬崖前,她拼命扯下了为首之人的面巾,想着到了地府也要知道是?什么人要害她性命。

  结果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是?二婶那个看起来同?样憨厚的弟弟,蒋琥。

  再然后,她的世界便陷入一片寂静与黑暗。

  再次睁开?眼,茫然无措的她遇上?了江见,那个如山间野草般无拘的少年。

  她想起来了,她是?傅仪君,是?英王世子李承钰的未婚妻。

  但同?时,她也是?云桑,是?与江见许诺过终身的娘子。

  ……

  傅允和李承钰披着夜色匆匆赶到了那个叫做长福的小客栈,神色严肃又激动?。

  这个时辰,各家店铺都打?烊了,这间小客栈也是?如此,两?扇门?闭得紧紧的。

  但这并不能阻拦傅允两?人,也不犹豫,迈步过去就敲门?,动?作虽不粗蛮,但频率足够焦灼。

  “开?门?!”

  吹了一路的风,加上?心里火气旺,傅允嗓音有?些发哑。

  “来了~”

  连着敲了好一阵,里面传来了刻意压低的应声,想必是?怕吵着客栈里已经歇息的客人。

  “对不住,本舍今日已经客满了,麻烦客人还是?换一家客舍投宿吧。”

  门?刚开?了个缝隙,就是?小伙计赔着笑的话语,毕竟房间满了,这钱他们想赚也赚不到了。

  背着光,伙计没?看清来人的面容,也没?看清来人身上?三品众臣才有?资格所服的紫袍。

  傅允刚得知女儿的消息,哪里有?空闲回去换衣裳,飞一般就过来了,只希望世子说的都是?真的,他要立刻带囡囡回去。

  “某不住宿,只找人,十分要紧,还望店家行个方便。”

  就算是?十万火急,傅允仍旧没?有?毫无礼数地强闯进去,而是?温和地询问。

  就连身后跟着一道来的李承钰都差点没?忍住直接踏进去,一看傅公如此端肃,也只好耐心立着。

  小伙计对这话有?些为难,这大?夜里的,找人这事若动?静大?些,不知要惊动?多少客人。

  况且被找的客人与眼前人什么关系都尚未搞清,若是?一桩麻烦事可就糟了。

  小伙计打?起精神,将手里的烛台往前端了端,刚想再推拒一番让明日白天?过来,倏然间看清了眼前人周身的打?扮。

  印着雀衔瑞草的锦缎紫袍,腰间金玉革带中别着一只象牙笏,脚蹬乌皮六合靴,虽没?瞧见该有?的金鱼袋,但这样的装束已经说明了一切。

  在长安这地界,如果有?人不知死活地冒充三品大?员,那只能说他活腻歪了。

  刚要说出?口?的话噎在了嗓子眼里,裹着寒气的秋夜中,小伙计额上?凝了一层薄汗,也没?空擦,整个人都局促了起来。

  “还请上?官进屋稍待,我去将我们东家请出?来。”

  今日很巧,东家恰巧睡在后院,小伙计一下便有?了主心骨,将房门?打?开?,让贵客进门?。

  紧接着小伙计就看到后面还有?一人,是?个年轻的公子,一瞧眉眼,顿时将人认出?来了。

  他虽是?一介庶民,但也是?在长安生长了十多年的光景,总有?能瞧见权贵的时候。

  这位英王世子,便是?他曾经于长街上?见过的,眉眼俊俏,通身都散发着矜贵。

  “快去。”

  不等?他发愣,就听那位上?官发了话,小伙计急忙去后院叫人了。

  两?人耐心地等?着,毕竟客栈再小也有?几十间房,若是?没?有?指引,他们一时间也不知人在哪,总不能一间间去翻找。

  不一会,长福客栈的东家草草披着衣裳就来了,远远瞧见两?位贵客就开?始作揖,神色惊惶开?口?:“不知上?官入夜前来所为何事?”

  胡掌柜只听了一耳朵是?来找人的,其余一概不知。

  傅允又将话重复了一边,还补充了一番女儿的外貌,这让胡掌柜立即就知道是?谁了。

  “可是?今日午后受了伤的那位姑娘?”

  “正是?,可否告知她人在哪一间?”

  胡掌柜来不及思?索什么,只带着些犹豫回话道:“这是?客人的隐私,小人本不应告知的,不知上?官所为何事?”

  看出?了东家的担忧,傅允声音沉稳有?力,多年为官的气场也让人不自觉听从。

  “掌柜放心,不是?来寻麻烦的,也不会惊扰你家客人,某与那客人认识,还请行个方便!”

  因为急切,傅允不自觉加重了语气,胡掌柜听了也不敢再犹豫,咬了咬牙道:“请跟小人来。”

  既然上?官都这样说了,他再拦着岂不是?故意作对,胡掌柜是?个俗人,自是?不敢跟人家犟的。

  一路领着人上?楼,来到了那对小夫妻的门?前,胡掌柜不远不近地候着,以防有?什么变故。

  到了门?前,傅允和李承钰两?人都有?种近乡情怯的情绪,尤其是?傅允,敲门?时指尖都在发颤。

  房间里,江见千辛万苦,用尽了所有?法子将药汁哺进去,自己的嘴还没?擦干净,就听见外头敲门?声。

  仔细听,正是?自己这一间。

  今日的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从娘子受伤到现在,江见分身乏术,只能先一心扑在救治娘子一件事上?,待他空出?了手,他定会将始作俑者揪出?来,千刀万剐。

  但前提是?他得亲眼看着娘子醒过来,要不然根本放心不下。

  出?事时,江见将人从碎裂的马车中抱出?来,下意识就想去找上?官朔,但走到一半想起上?官那人已然醉醺醺地,还要去洞房,江见觉得不大?妥当,扭头打?听了城中医术好的医官,也不管路人多不多,直接轻功赶了过去。

  那大?夫是?个上?了年纪的,瞧着十分老道,瞧见他抱着人进来,先前的杂活也不干了,甚至不用他开?口?说,就跑过来救治了。

  不管怎样,这态度让火急火燎的江见心里极安稳。

  那屈姓的老大?夫说那一下虽是?出?了些血,但好在不严重,反而将脑袋中的淤血散了大?半。

  老大?夫先是?细致轻柔地将云桑额上?的伤清理?包扎了一下,又施针将最后一点淤血清了出?去,开?了好些内服外敷的药,等?人脉象平稳了些才让江见带回去。

  这是?江见生平第一次熬药,一步步按着大?夫的交代,所幸江见是?个擅长庖厨的,虽是?头一次也不在话下。

  忙了好半天?,药也喂了下去,江见打?算去算算账,把那个活腻了的人逮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