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卧关山 第136章

作者:香草芋圆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正剧 先婚后爱 古代言情

  吃饱了酒肉的小娘子,手掌肌肤温暖,人热腾腾的,以至于谁也没想起披风。

  两人手牵着手在庭院里走?出十七八步,冷风吹过发烫的脸颊,谢明裳在

  风里打?了个寒战,萧挽风这才察觉她穿得单薄,停步回望凉亭。

  谢明裳站在前方半步,手指勾着手指,轻轻拉他一下,示意他继续往前走?,不必回头。

  两人在冷风里加快步伐,敞开?的堂屋就在面前了。

  萧挽风把人送进门来,谢明裳站在门里,手指头依旧松松地勾着他。

  角落里温着一壶茉莉花茶,香气弥漫,这是谢家饭后惯用的安神?茶,她示意他去?倒茶。

  萧挽风去?长案边倒茶时,耳边哗啦一声轻响。

  房门被谢明裳关上。清脆珠帘响个不停,她捧纸笔去?内间的贵妃榻边,正趴着写字。

  珠玉撞击声再度响起,萧挽风掀开?珠帘,把饭后的茉莉清茶放一盏去?她手边。

  谢明裳仰头冲他笑了下,举起字纸。

  萧挽风的视线随意瞥过字纸,看清内容的瞬间,递茶动作微顿。

  【如今是我不信你,还?是你不信我?】

  【你不信我承诺?】

  手指又轻轻地勾住他的手,往下勾。谢明裳拉他坐下,使出七分力,居然没拉动人。

  萧挽风就站在面前。摇晃的茶盏泼了他满手,他盯着纸上两行黑字,任她拉扯,居然继续往杯盏里添茶。

  把谢明裳给气笑了。偏不松手,发力狠命地往下拉,连拉带拽。

  还?是拽不动。屋里没有?点灯,庭院里亮堂的灯火从窗缝投射进来,明暗相间,看得清身影,看不清面孔。

  此刻立在贵妃榻前的高大影子,倒有?几分像大漠里的沙棘树了。

  外表粗粝坚硬,张牙舞爪,滋味甘甜好吃。

  谢明裳舔了舔唇角。上次亲吻是什么时候?似乎是前几日的某个下午,门窗紧闭的书房里?

  入口究竟是个什么滋味,她几乎都忘了。只记得那天她轻轻推一下,他就停手往后退,仿佛早做好被拒绝的准备。

  人退出八丈远,远远地坐在木椅上,还?不忘安抚:“别怕。不会对你做什么。”

  如今是她想对他做点什么。

  连拉带拽都拽不动人,她索性站起身,在光线黯淡的室内伸手摸索,一抬手便碰触到温热的嘴唇。

  她抚过唇角,沿着棱角分明的脸颊,刀裁鬓角,继续往上抚摸。

  发冠怎么拆解?她四处摸索,摸到男人扎得整整齐齐的发冠,乱七八糟地拆解。

  也不知有?没有?扯到头皮,总之,用力拉扯几下,一缕硬而微卷的发尾被她攥在手里,绕手掌几圈。

  她得寸进尺,扯着发尾把人往下拉。

  贵妃榻边的高大影子终于动了。

  宽大温热的手掌,掌心滚烫,攥住她不老实的手腕往下按,按得她站立不稳,倒在软榻上。

  窗棂缝隙投射进的明暗相间的灯光,正好有?几缕投射在贵妃榻前,模糊映亮两人的眉眼。

  谢明裳仰头注视着面前男人浓黑的眉峰。

  头顶扎得整整齐齐的发冠果然被她扯乱了。犀利浓黑的眉间落下一小缕散发,仿佛放归山林的猛兽撕下遮掩伪装,显露出原本?的强烈攻击本?能。

  他居高凝视片刻,一只?手肘撑着软榻,咬痕未愈的右手拨开?她散乱乌黑的长发,拇指缓缓抚过她柔软的唇角。

  视线仿佛短暂碰触,又仿佛对视了很久。黑暗里时辰流动得不分明,谢明裳有?点恍惚。

  不知何时,两人已经?拥在一处,开?始细密地亲吻。

  入口是个什么滋味?有?酒的浓烈气味,有?他自身的气息,夹带着茉莉花茶的清淡香气。她忽然很想说点什么。

  她当真张了张嘴,想说:把你比作一棵沙棘树的那人,该不会是我罢?

  又想说,不管那人是不是我,总之,有?眼光。

  “浑身是刺却好吃”的沙棘,这个比喻其实好准的。

  但她已经?很多天没开?口说话?了。

  许多个句子同?时冲来嘴边,一时间却又不知先说哪句。

  她张了张嘴,又闭上;再张嘴,又闭上……

  反复摩挲着唇角的拇指,便在这时按去?她唇上。

  萧挽风凝视片刻,“张开?。”

  谢明裳微微地张开?唇,粗粝带茧的指节轻轻拨弄几下小舌,不容拒绝地往里压。

  浅浅的亲吻变作深吻。

  把所有?的声音都吻在喉咙深处。

  从她决意留他、两人滚倒在软榻的那一刻,他便不再让她有?拒绝的机会。

第90章 疼狠了,可以咬我

  夜幕半圆的月移向中天,透进窗棂的月光缓慢变化形状。

  无人的庭院静悄悄,草丛里只偶尔传来一两声蚱蜢鸣叫。

  谢明裳眼前朦朦胧胧的。除了汗水,还有泪光。

  噙不住的泪花不受控制地淌了满脸,她挣扎着往外推。

  夜色如水。

  朦胧的也不知是泛起水光的眼角,还是窗外的月色。

  视野里显出男人宽阔的肩头,肌肉隆起,忍耐地暂停顿片刻。

  他在近距离注视她噙着泪花的失神的眼,注视片刻,伏下身来,近乎温柔地吻过湿漉漉的眼睑。

  但他的动作?和温柔的吻正相反,极为强硬,不容拒绝。

  他的手指至今还在抚弄她柔软的舌尖……自从得?了她的允许,粉润唇瓣微微张开的瞬间,骨节分明的指节便探进来,占据他的领地。

  窗外草丛的蚱蜢还在此起彼伏的鸣叫。

  室内传来的响动也模模糊糊的。

  很?长?时间没有人说话。

  从头到?尾,只传出一声叮嘱。

  “疼狠了,可以咬我。”

  细微呜咽冲破喉咙。

  室内的响动声,逐渐盖过了庭院里断断续续的蚱蜢鸣叫。

  ——

  谢明裳困倦地睡了过去。

  这一夜,她闯入光怪陆离的梦中。

  梦里有花香,有鸟鸣,有松针落入雪中的簌簌轻响,有雪后大?山清冽寒冷的气息。有血腥气。骆驼柔软的皮毛夹杂着泥土腥气。

  浓郁的血气弥漫不散,沙土满脸。她昏昏沉沉抱着骆驼。

  许多声音围拢了她。

  “活的!”

  “别碰,人还有气!”

  “去个人回禀大?营!一只无主骆驼穿出戈壁,驼出个活的小娘子!”

  “喊军医!”

  真冷啊。

  铺天盖地的冷笼罩她全身。母亲的骆驼携带长?生天的祝福,助她躲过戈壁几?场致命的风暴,骆驼丰厚的毛皮让她免于大?漠寒夜失温冻死。

  但她还是觉得?浑身发冷,抱住骆驼皮毛厚实的脖子不放手。

  有人试图掰开她的手,抱她下骆驼,她冻得?僵直的手指咯咯作?响,握紧刀鞘,拔刀。

  周围发出嘈杂惊呼。

  远处马蹄声如狂风暴雨,震得?大?地嗡鸣。

  周围人七嘴八舌地喊:“谢帅来了!”“小娘子手里有刀!”“军医近不了身,救治不得?!”

  有人下马走近骆驼,打量几?眼,忽地咦了声。“这把银鞘弯刀……老夫见过。”

  身材魁梧如山的军中主帅拉住骆驼,按下弯刀,仔细端详她灰尘满面的眉眼。

  “小丫头,镇守朔州的贺帅:贺风陵,是不是你父亲?”

  “莫紧张,老夫谢崇山,和你父亲有战场上过命的交情。你手上这把弯刀可是你母亲的?”

  “你母亲把你带去关外,你每年都偷跑回来见你父亲,对不对?你父亲带着你巡边,老夫见过你几?次。”

  蒲扇大?的手几?下擦去她脸上的灰土,把她抱下骆驼。

  “你叫做……明裳?小明裳,把刀放下。这里都是自己人,别害怕。”

  “你怎么孤身来了凉州?可是戈壁风暴迷了路?”

  ……

  有人从后拥住她的身体?。身躯火热,拥抱有力?,让人感觉温暖而安心。

  谢明裳往后蹭了蹭,把拥住她肩头的健壮手臂拉过脸颊边,枕着手臂,想继续沉沉地

  睡去。

  但接下去的梦境令人不安,她睡不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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