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卧关山 第76章

作者:香草芋圆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正剧 先婚后爱 古代言情

  担架上抬了人。

  抬出?去的当然?是受刑的朱红惜,此刻以白布蒙住头脚,不知死活,血水滴滴答答流了一路,形成蜿蜒血线,越过呆若木鸡的胡太?医,血线继续在?前方延伸出?去。

  胡太?医歪歪扭扭地走,但如何走都避不开满脚的血,惊慌之下一脚踩进血泊里?,人软倒在?路边。

  呕~~!他扶墙呕吐起来。

  严长史始终陪伴在?胡太?医身侧,把他搀扶起身,又亲自送他回前院。

  “打?得重,但人没死。朱司簿是个惜命的,挣扎到最后还是招了供。喏,抬出?去治一治,录完供,依旧送回宫里?去。”

  胡太?医边吐边勉强答话?:“应该的,应该的……”

  他和?寻常人见血惊悸的呕吐不同。

  见惯了生死的御医,怕的当然?不是抬出?去半死不活的烂肉,后怕的是河间王府准备的第二幅空担架。

  被打?烂躺在?竹架上抬出?去的,险些?就是他自己。

  “呕~~~”

  严长史在?边上悠悠地道:“宫里?的太?医都是万里?挑一的杏林圣手。我家殿下征战多年,见多了来不及救治而死伤的同袍兄弟,心中痛惜。殿下深知医者难得,舍不得折一位太?医在?王府里?啊。”

  “胡太?医的屋里?查获了麝香,但并?未用在?谢六娘子身上,可见胡太?医医者仁心。”

  “我家殿下特意叮嘱严某,今日务必把胡太?医保下。还好胡太?医明理听劝,言语间多有配合,严某幸不辱命。”

  胡太?医扶墙吐了一场,劫后余生的后怕庆幸盈满胸腔,眼泪汪汪地道谢。

  “多谢严长史言语提点!多谢河间王殿下顾念下官的难处!”

  严陆卿微笑。

  “外头马车备好了。等?下第二批出?行,胡太?医搬去新王府。劳烦胡太?医以后好好给谢六娘子诊脉养病才是。”

  朱红惜还是怕死。

  最后关头撑不住,录下口供。

  如今严陆卿手里?拿着三张纸。朱红惜的口供,胡太?医的口供,以及来自宫中的手谕。

  手谕的意图明显:河间王的子嗣,不能出?自谢氏女?腹中。

  两家结下之仇怨,不能借由下一代的血脉和?解。

  “极好的口供。”严陆卿叫来顾沛。

  “你领几个人,把朱司簿身上搜来的手谕,她?录的口供,胡太?医的口供,当面都给主上送去。”

  *

  河间王府的消息由亲卫打?马直送出?府的同时;

  谢明裳的马车停在?路边。

  “我见不得人?”

  谢明裳牵着缰绳,得意的大脑袋凑在?她?手边亲昵地蹭来蹭去。

  “如果不是见不得人,为何不能骑马去长淮巷新宅子?你家主上都不拦着我骑马出?门,你非让我坐车?”

  顾淮当然?有他的考虑:“娘子的安全重要。坐车比乘马安全得多。”

  “你家主上的安全更重要。他出?入骑马,你怎么不劝他坐车?就是觉得我没有自保之力。把人瞧扁了,顾队正。”

  谢明裳把弯刀横放马鞍前,摸了摸得意的大脑袋,踩蹬上马,稳稳坐在?马鞍高处。

  “我有自保之力。”

  她?轻轻一踢,得意往前轻快小跑起来,辨认片刻方向,熟门熟路地抄小道往城西?长淮巷奔去。

  “护卫娘子!”顾淮急点十余名轻骑疾追上去,摆出?雁形护卫阵势,把谢明裳护卫在?当中。

  轻骑沿路奔驰而去,风里?传来前方远远的笑声:

  “顾队正,一个急拐弯就被甩去后头了,你这骑术还差点!”

  “顾队正,雁形阵跟不上我,你该下令变阵了。把跟着你们?主上急行军的锥子阵拿出?来。”

  顾淮急喝:“变阵,跟上娘子!”

  城西?。

  京城出?名的李郎中药铺子门前。

  挂出?门外的药幡旗帜在?大风里?摇摆,十几骑轻骑踩着盛夏阳光呼啸而去。

  身穿直缀长袍的白衣郎君提着药包,站在?药铺子长檐下,吃惊地注视着红衣猎猎的小娘子在?众多轻骑簇拥下快马驰过城西?长街。

  正是罢官闲居京中的谢琅。

第53章 合作

  寒酥和?月桂两个的马车慢悠悠停在长?淮巷河间王府气派的鎏金铜钉大门前?时。

  谢明?裳早把各处转悠了个遍。

  站在熟悉又陌生的晴风院门前?,团扇掩住吃惊微微张开的唇,她?瞠目打量周围。

  偌大个谢家宅子,原本?绕内宅围成的青瓦粉墙绵延数里?,当?中许多精致的亭台楼阁,曲折廊子,大小跨院,假山鱼池……消失得干干净净。

  视野当?中,矗立一间翻新过的晴风院。院门扩建过了,比原先大了两倍。院门外修宽敞直道,足以两匹马并行。

  紧挨着晴风院的,是一大片木栅栏圈起的马场。

  眼前?旷野平阔,天低云高,新铺的草场无?边无?际。

  栅栏里?散养着七八匹马儿,正在悠闲地?甩着尾巴低头啃草。一眼瞧不清木栅栏到底圈了多远,总之,站在木栅栏边极目远眺,可以直看到马场尽头的外院墙。

  没了。

  谢明?裳:“……”

  她?住了五年的谢家宅子?给拆成这样了?

  几名亲兵卸下得意的马鞍,牵入马场吃草。得意绕着栅栏小跑几步,低头啃几口草,却又回身奔近身边,隔着栅栏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衣袖,讨要鲜果子。

  她?摸了摸得意的大脑袋,从荷包里?取一只甜杏,喂它吃了。边投喂边瞧着不远处眼熟又陌生的晴风院。

  等得意咔嚓咔嚓啃完整只甜杏,谢明?裳也从最初的无?语里?回过神来,咂摸出几分好笑。

  内院拆得这么彻底,喂马倒是方便了。

  但他就没想过给自己留个单独住的内院?

  住在榆林街抢来的王府时,两人又不是没吵闹过。

  她?恼火上头把主院门关了,他那边吃个闭门羹,至少还有合欢苑可以歇下。

  如今搬过来倒好,两人再吵闹起来,她?把晴风院的院门一关,他岂不是只能跟爹爹从前?那样,去前?院睡书房?

  谢明?裳踏进久违的晴风院。

  明?显翻新过了,梁柱门窗重?刷漆,墙面粉刷一新,房梁上头的青瓦也重?新铺过。

  但大体布局还维持原样。

  院门边种植的蔷薇爬藤,庭院里?的石桌椅和?小凉亭,窗前?的芭蕉都还在。穿堂风吹过庭院,芭蕉叶在风里?沙沙地?响。

  谢明?裳停在西窗前?的芭蕉树下,抬手抚摸宽大的树叶,仰头透过繁茂的芭蕉枝叶,注视着头顶上方熟悉的檐角在视野里?延伸出去的夏日晴空。

  檐下的燕子巢还在,她?微微地?笑了下。

  仿佛经历了狂风海浪的帆船返航,远远眺望到岸边熟悉的港口景象依旧。

  一颗动荡的心,在旧日闺房当?中,忽地?安定下去几分。

  晴风院只有新搬来的三个小娘子,难得的宁和?静谧持续到晚上。

  掌灯前?后,门外响起一阵响亮的妇人嗓门。

  “六娘子在晴风院?老婆子求见六娘子!”

  “老婆子是哪个?老婆子从谢家宅子挂匾的头一天就在谢家了!上千个日夜,老身一直在晴风院勤勤恳恳服侍我家六娘子。做人要讲良心呐,老身早无?家可回了,六娘子当?初允诺养老送终,这晴风院就是老婆子的家,你家新主人不能昧了良心把老婆子赶走啊!”

  门外吵闹声越来越大,谢明?裳细微拧了下眉,转身往院门外望去。

  院门没关,外头灯笼光亮,她?一眼撞见那自称“老婆子”的妇人面容。

  妇人欣慰地?笑起来,远远福身请安。

  门外故意撒泼闹出动静的,分明?是母亲身边跟随多年的亲信陪房,李妈妈。

  人是顾沛从大门外领进来的。顾沛站在晴风院门口问:“娘子,这婆子自称谢家仆妇,赖在门外不走,口口声声说在晴风院服侍娘子多年。娘子可认识她??”

  谢明?裳快步走出门外,把李妈妈的手拢住,拉她?进晴风院。

  “确实是院子里?服侍我多年的老人。河间王府不差多一个人罢?李妈妈留下陪我

  。”

  谢家不放心女儿,送个稳妥老人进来服侍,顾沛心眼再实在也明?白这道理。既然谢明?裳把人认下了,他麻利地?把李妈妈的包袱帮忙扛进院子。

  顺便转达主上口信:“殿下吩咐转告娘子,今晚宫里?唱一折大戏,娘子先睡下,勿等。”

  “知道了。”

  等晴风院重?新安静下来,谢明?裳终于找着机会问李妈妈。

  “我娘吩咐你来寻我?可是家里?有事?”

  李妈妈谨慎地关门闭户,激动神色难以抑制,迎面拜下:“娘子大喜,谢家大喜!”

  “大郎君白日出门那阵子,刚巧瞧见六娘子搬来长淮巷。晚上夫人正念叨六娘子时,喜讯入家门呐。”

  “信使从虎牢关下快马报信入谢家——虎牢关大捷!”

  “虎牢关大捷”五个字,仿佛一记强心猛药,谢明?裳原本?还困倦地?蜷在软榻上掩着呵欠,人瞬间清醒,直接翻坐起身!

  紧闭的窗上映出对?坐的人影。

  李妈妈眉飞色舞,低声讲述一遍从信使那处听来的前?线战报。

  谢崇山领兵蛰伏多日,缓慢拖垮敌营的嚣张气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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