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佩 第101章

作者:顾青姿 标签: 天作之合 正剧 古代言情

  等人都走了,屋子里终于静了。

  邹氏问:“宫中这是什么意思?”

  赵诚也不嫌疼,就坐在罗汉床上,目光穿过南窗,望着院子里渐渐的绿荫,无所谓说:“给一耳光,再赏一颗枣。无非如此。”

  邹氏皱眉看着他,轻声说:“你若是这么想,那这条路你无论如何都走不下去的。”

  这是赵诚迄今为止听的最中肯的一句话。

  他点头:“大伯母说的是。”

  邹氏坐在他对面,顺着他的目光看着窗外的发芽的树,淡淡说:“人的一辈子长着呢,你不能背着怨恨,我知道你肯定为了什么,必定是你觉得值得东西。可很多事情,就是这样。”

  “人命,几百条人命。”。赵诚突兀的解释说。

  邹氏转头看他,见他看着窗外发呆,他并不觉得自己救了几百条人命可贵,只是觉得值得。

  “你和你爹爹很像,比所有人都勇敢。”

  赵诚苦笑:“有什么用?死的人已经死了,活着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闭上眼,就看到连颂的脸。

  邹氏看着他笑了下,继续转头看着窗外轻声说:“可至少活着,而且未来不可知。我父亲当年获罪的时候,我被夫家退亲,我和家人都被关起来,等着发卖。我想着,我若是被卖,定然去死也不要受辱。后来幸好父亲平反,官复原职。这不,我有了新的亲事,我父亲步步高升。你看,这就是活着的意义。”

  赵诚听完,好半天,才八卦了一句:“端王府高攀了你。”

  邹氏轻声笑起来,仿佛是认可了他的话。

  此刻他和邹氏很放松,太阳穿过南窗照进来,两人坐在罗汉床上闲聊。

  仿佛有种陈年老友的感觉。

第102章 端王府

  邹氏轻描淡写说:“想得太深太远,谁也活不好。”

  赵诚笑笑没说话。

  她笑着问:“现在能说说,杜从宜到底为什么南下去了吗?”

  “她啊?年少意气,仗着技艺出众,仿了一副假画,被搅进了太子案。我不放心她,她是个小孩子性格,没见识过这些。”

  邹氏问;“官家知道了?”

  “大约是知道了。”

  邹氏点点头:“没事就好,大家都平安就好。”

  她很讨厌动荡和混乱。

  赵诚开玩笑:“伯母放心,不会出事的,我不会把祸事带进府里来的。您放心。”

  邹氏站起身,最后轻声说;“惊奇喜异者,终无远大之识,苦节独行者,要有恒久之操。你祖母说是因为你长大了,才稳重了,但我知道你和他们几个不一样,你比他们更明白,在官家身边这条路不好走,谁也帮不了你,你自己珍重。”

  赵诚微微笑起来:“谢大伯母提醒。”

  邹氏说完就走了,邹氏走后,他才精神好些了。

  开始提笔给杜从宜回信了。

  杜从宜以为赵诚会给她很快回信,但所有北上的信和礼物,都杳无音讯,好像投石入水,没有惊起一点波澜。

  她在短暂的生气后,就开始担心,是不是出事了。

  她想问麻二,但麻二是赵诚的人,不会说实话的。

  所以她一边问了吕好蒙,一边让来宝去打听消息。

  吕好蒙的消息来的晚,但杜从宜收到已经三月下旬了,赵诚一直在家养病,再没有入宫。

  而且因为赵诚养病,京中弹劾他的折子纷沓而来,毕竟他前脚进了刑部,后脚犯人死在狱中。赵策没有给他落在纸上的旨意。

  很多事情,口诛笔伐。尽管赵策罚了他,可文官们依旧没有放过他。

  在高皇后屡屡和赵诚施恩,赵城无动于衷后。

  高皇后也不再有这些小动作了,反而安平郡主特意来端王府做客,她出面将女婿安排在工部任职,只是女儿住在娘家迟迟不肯回家,她面子上到底过不去,刘氏也不好真的和儿媳妇撕破脸,只好笑脸相迎。

  安平郡主来的目的很多,其一是为了女儿,敲打敲打刘氏,其二是为皇后,为襄阳侯夫人看看赵诚。

  高皇后的意思,官家最属意的依旧是赵诚,务必招揽好赵诚。

  刘婉月跟着母亲一起回来。

  老夫人因为府里这些日子乱糟糟的,一直心神不宁。

  邹氏和她很简单提了提赵诚被贬被罚的原因,邹氏的意思,若甫是因为性情纯直,为了无辜的妇孺不枉死,官家责罚只是性格使然,并不是若甫真的犯了错……

  老夫人听了进去,才渐渐放心了,即便这样,还是问了娘家的哥哥,周家那边也让老夫人放宽心,老夫人才有心情见安平郡主了。

  这一日,安平郡主穿过正门,刘婉月和母亲悄声介绍:“祖母一直独居在正院里,祖父住在北面的明镜堂。两人分开多年了。”

  安平郡主心想,老王妃有那么一位深得帝心的哥哥,端王自然不是她的对手……

  等进了院子里,女婢们有序穿行,邬嬷嬷站在廊檐下微微笑着说:“老奴恭迎安平郡主。”

  邹氏并不在,只有刘氏在门口笑着说:“您来了。”

  安平郡主收起笑意,拉着女儿的手,和刘氏说:“我是为我这个不省心的女儿,来给妹妹陪个不是的。”

  刘氏满口是笑:“瞧您说的什么话,这么花儿一样的千金送给我,我捧着都来不及呢。”

  刘氏又不傻,只是不好得罪她,又不是真不敢和她开玩笑。

  刘氏迎了她和刘婉月进门,老夫人就坐在罗汉床上,回头就和刘氏说;“你院子里离不得人,快回去照看吧。”

  刘氏看了眼安平郡主,笑着说:“嫂嫂恕罪,三哥儿媳妇刚生,身边离不得人。我过去瞧瞧。”

  安平郡主笑说:“我听说了,这不也是来沾沾喜气。”

  说完身边的嬷嬷立刻奉上厚礼。

  老夫人笑着说:“我上了年纪,不爱出门了。就喜欢家里热闹。你们就该多来走动走动。”

  安平郡主喜好奢华,坐在老夫人屋子里,到底耐不住老夫人的定力,笑着说:“我们夫妻就得了这个一个女儿,自小到大,养的太过骄纵……”

  没想到老夫人笑着摆摆手,无所谓说:“都是父母养大的娇娇女,只要孩子们好好的,算不得什么。”

  老夫人根本不在意这个,她连儿子儿媳们都不管,更别提孙子辈的孩子们了。

  安平郡主在她面前摆这个谱,没有用。

  安平郡主收起笑意,不咸不淡说;“是这个道。”

  她话锋一转又说:“但话说回来,做父母的,做长辈的,哪有不为孩子考虑的道。前些日高娘娘每每提及先太子,泪涕涟涟。官家安慰她,要放宽心。社稷为重。将来,若是真选了合适的人,也要高娘娘跟着扶持指点不是。话说回来,咱们这样的人家,教出来的女儿,必然是有保证的,可小门小户出来的,就不一定了。凡事,总归是要多考虑,是不是?”

  老夫人冷眼看着,这是冲若甫来的吧。

  “我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已经操心不动了。各自前程看各自,父母若是真的算计到那个地步,儿孙才能成才,又何必费这般力气呢?”

  安平郡主笑笑,也不接话了。

  襄阳侯夫人在宫中见过赵诚,赵诚品貌都是一流的。当初不显眼,是因为他前程不明,自然光靠一张好看的脸,谁也不把他放在眼里。

  可他一跃成了官家眼里的人了,自然品貌成了一流,哪里都瞧着满意了。

  人就是这样,不知足。

  高娘娘笃定,官家选中了赵诚。所以襄阳侯夫人刚熄灭的心思又活络起来了,想争一争这个有潜力做储君的女婿。

  至于杜氏,她们根本没放在眼里。

  刘婉月看了眼老夫人,她心里不愿意回端王府,也是和母亲赌气,当初她说了看上了赵诚,偏偏谁也不同意,如今赵诚前程似锦了,她成什么了?

  她成了笑话,赵辉和她吵架,什么难听说什么。

  你瞧着谁看不见你的眼睛粘五哥身上了?你当初嫌贫爱富,这会儿后悔了?

  你自己不知羞耻,我还嫌丢人呢……

  赵辉什么都知道,她有什么可和好的?

  偏偏母亲就是觉得赵辉听话乖巧,就是觉得他懂事,他哪里都好。

  邹氏这时候进来,见了安平郡主就打了声招呼,邹氏这几天因为日日去看赵诚。赵诚和她说话,总有些没大没小,两人也默契,无旁人知道。

  老夫人:“若甫今天如何了?”

  邹氏谁也不看,给老夫人了衣摆,才说:“还是那个样子。”

  安平郡主接着就说:“前几日高娘娘还问起若甫,听说郭严看了两次,也不知道他如何了,今日正好来了,就去看看他吧。”

  老夫人和邹氏对视了一眼。

  邹氏:“他刚喝了药,这会儿睡了。”

  “他夫人呢?”

  老夫人脸色都淡了,邹氏:“我们家云姐儿出嫁去了扬州,查出来身孕,他担心姐姐,就让媳妇南下去看姐姐了。”

  “是吗?怪不得高娘娘满口称赞他重情义。”

  邹氏无所谓答:“府里的兄弟几个性格都差不多,每日都有人陪着他,只是他伤得有些重。”

  安平郡主对邹氏开始游说:“家里没有个能主持的女主人,也是不行的,你说对不对?”

  邹氏故作不知,笑说:“我们小五媳妇也是顶顶好的,老夫人这里的看得上眼的画,瞧得上的配色,都是出自她的手。她极擅书画,师承汪伯言汪相公,听说有幅画,官家十分喜爱,特意收藏了。我们家的小子们都皮的很,但我们家的媳妇们都一等一的品貌,你说呢?”

  邹氏说完看了眼刘婉月。凭良心说,刘婉月在小辈中算不上

  安平郡主没想到邹氏说话这么硬气,最后只是干干笑了声。

  刘婉月木木地坐在母亲身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也没了刚成婚时神采奕奕的灵动。

  刘氏再来后,安平郡主就和女儿说:“我今日送你回来,你要好好孝敬公婆,扶持丈夫,你是个大人了,不可以再像从前那么骄纵了,明白吗?”

  她的目的没达到,但是高调送女儿回来,也是好名声。女儿的妯娌生了儿子,女儿一直住在娘家,怎么能生得出孩子来。

  但凡女儿能生个儿子,将来也不用像她一样,四处钻营,没个依靠。

  她若是有儿子,必然高门娶媳,她儿子必然有锦绣前程,何须这样被人下面子……

  刘氏更是满口奉承,态度好的实在有些虚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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