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顾青姿
杜从宜:“我娘家两个姐姐来看我,正好给祖母问一声安。”
“快进来。”
杜二进来见了老夫人也不怯场:“我今日又来叨扰了。”
老夫人笑眯眯看着姐妹三人,看着杜从珍:“这是都亭侯府夫人的小儿媳吧,你们三姐妹站在一起俏生生的。去取我床头的那个盒子来。”
邬嬷嬷取了盒子来,老夫人取了两支金步摇,笑着和杜从宜说:“今日没你的了,给你两个姐姐。”
杜从宜笑起来,杜二赶紧说:“每次来都收礼,母亲会笑话我的。”
老夫人笑起来:“都是孩子,正是好年纪,就该穿的鲜艳一些,你瞧瞧她整日窝在书房里忙碌,生怕先生教训,小五也是,非让你拜严师,一日都不能松快。他今日进宫去了吗?”
“是,说是今日早点回来。”
屋子里的人听的都笑起来,杜从蕊立刻说:“我家四妹精通书画,四妹夫也最懂她,这才有了琴瑟和鸣这样的美谈。”
杜从珍心想,二姐姐也是说鬼话,明明前段时间还说赵诚被官家厌弃,前程尽毁了,如今才多久,又成了美谈……
老夫人夸了句:“你们年轻人正是爱热闹的年纪,天气热了,你们去玩吧,或者去吃酒,或者去出门逛一逛,别跟我耗费光阴了。去吧。”
杜从宜已经习惯了老夫人的豁达,但两姐妹还是觉得很惊讶。
杜从宜告别老夫人,领着姐妹两出来,杜从蕊偷偷说:“你们家老夫人看着,确实没有去年见康健了。真真是慈爱,又豁达。”
杜从宜也觉得这次回来老夫人精神不太好,听来安说,她病的很凶险,又是在寿辰前病了,还是宫里派了太医,慢慢调养好些了。
“病了几次,精神不太好了。只是心情看着还好。”
杜从蕊问杜三;“你们家老夫人呢?”
杜从珍哪里知道,她整日围着婆母转,自己院子里的人都管不明白,哪有空去看老夫人。
杜从蕊见她不说话,就说:“你们府里的老夫人是个明白人。”
杜从珍好奇问:“姐姐这话什么意思?”
杜二见她真的不明白,也就不说了。
第106章 杜家姐妹
等回了院子,杜从宜领着两人进了房间,书房里的东西还没有收拾出来,有些是不能给她们看的。
杜从珍还是感叹杜从宜院子宽敞且清静,端王府里居然各自管各自的院子,长辈们都不过问。
她房间里装饰的和别人都不一样,说不上来的雅致。
她今日出门特意带了首饰,穿了新的裙子,偏偏就是有种不论怎么努力,在杜从宜面前都俗不可耐的感觉。
所以她此刻站在南窗下,看着院子里,问:“你院子里的妾室呢?都不来伺候吗?”
杜从宜被问住了,看了眼杜二,才答:“我院子里只有我们夫妻,没有妾室。”
杜从珍不相信:“那通房、贴身伺候的女婢,总该有的吧?”
“也没有。”,杜从宜木木地答。
“怎么可能?”
杜从蕊听得眼皮直跳,都服了这个傻子。
杜从宜笑笑也不争辩,问杜二:“二姐今日来,是想问什么?”
杜从蕊被杜三说的也有些尴尬。
“瞧你说的,姐妹之间走动,难道就需要问什么,求什么吗?就是许久不见你,来看看你而已,再说了你出门这么久,家里又惹出一些风波,我们就是来看看你,你问问你三姐姐,这几个月,我去看她几趟?”
确实这几个月,杜从蕊整日往外跑,府里婆婆和两个婶婶闹起来了。
她都觉得从前的自己是个傻子,母亲说的对,罗家是个是非窝,她不争了,祖母也不喜欢她了,她整日找借口溜出门,说是为了求子,其实批了杜从宜铺子里的生丝,还赚了些钱,学会了些小门道。手里有了钱,得了实惠,自然也有了底气,才觉得从前府里整日陪着笑脸,手心向上讨要那一星半点的东西,多不容易。
杜从珍:“可不是,她的日子才自由,府里和睦,二姐夫对她又好,什么都不用操心。”
杜从宜也就是一听,罗家那个是非窝,别以为她不知道。
来安进来问:“大娘子,要喝的吗?”
杜从蕊赶紧说:“我要喝奶茶,还有油酥面包。”
杜从珍看了眼,不知道要什么,更不知道别人家里时新吃什么,就顺着说:“那就和二姐一样。”
来安多嘴了一句,从杜从宜说:“今日来复清出来些账簿,五哥说都交给你,你若是有时间,怕是要账了。”
杜从宜好奇问:“什么账?*7.7.z.l”
“五哥那边的。”,来安含糊答了句,但杜从蕊听懂了。
杜从蕊坐在南窗下的书桌前,从南窗望出去,院子里的景致实在漂亮,她感慨:“也就你院子宽敞,而且清静,你和四妹夫两个人有情调。这日子才叫日子。”
她是个粗人,风风火火的,做不来这些雅致的事情。
但也承认,杜从宜和她不一样。当年张小娘来家里,就是这样,那么小一间屋子,都能布置的雅致。
杜从珍不解,她自认为不比杜从宜嫁的差,只是她命不好,才过的不愉快。
可杜从宜有什么,只是会画几幅画,会识文断字,那算什么本事?
午后姐妹几个坐在院子里闲聊,大都是杜从蕊讲八卦,京中哪一家纳了小妾被夫人闹到外面了,夫妻打起来了。哪家老爷们喝花酒被人追上门去了,谁家被贬了……
杜从宜问:“京中,最近有什么大事吗?比如说案子之类的。”
杜从珍以为她想打听赵诚的差事。
便将自己知道的一股脑都倒出来:“听说,去年东宫去的不寻常,牵连了很多人,这几个月被判了很多人,我听婆母说,有好些商人牵扯到里面,一家人都被杀了。”
杜从宜心里咯噔一下,突然就想起了连颂。
她不动声色问;“商人?牵扯他们做什么?”
杜从蕊也跟着感慨:“自然是行贿,官商勾连不外如是。可怜了那些家眷们,被发卖从此再难做人。”
杜从宜隐约已经猜测到,赵诚为什么会冒犯官家,被处罚那么重了。
杜从珍接了句:“这些商贾家眷本就低贱,罪孽深重,没什么好可怜的。”
杜从宜看了眼杜二,没说话。
杜二顺着说:“话虽这么说,商贾出身的女儿,大都是送到官宦人家做妾,可女子是无辜的。”
杜从珍觉得自己是官宦出身,那些商贾人家的女儿,必然是身份卑贱的。就像她仰望侯府的门第,是一样的。
“那怎么能是无辜的呢?商贾多财,将她们养的千娇百媚,蛊惑男人,她们低贱,本身就带了罪孽。”
杜从宜听的厌烦,就问;“按照三姐姐的道,假若你投胎到了商贾人家,是一头撞死呢?还是富贵活着?”
“我……”,杜从珍被她问住了。
杜从宜也懒得和她讲道了,只是见不得她张嘴闭嘴人分三六九等。她自己尚且算不得人上人,偏偏转头就瞧不起不如她的女孩子。
杜从蕊看出来了,小四今日心情不佳。来得不是时候,但是没关系,看着妹夫应该是没有大事了,夫君的差事也有了希望。
来安端着奶茶,进来给两位上了茶点,笑着和杜从宜说:“五哥说你爱吃矾楼的鲈鱼烩,今晚回来给你带,今晚肯定是带一桌菜,就是不知道他今晚什么时候回来。”
杜从宜没当回事,随口说:“他回来肯定是晚了,他就是随口一说,不用等他。”
结果他的话说早了,赵诚今日只是进宫报道了一趟,赵策中枢行在归来,也累了,他早早就回来了。
未时不到,他就定了一桌菜,这会儿人回来刚进院子,就喊:“大娘子,今日的鱼喂了吗?”
姐妹三人刚回屋子,杜从珍坐在南窗下,一转头就看到院子里身量挺拔的男子。他一转身回头看到杜从珍,杜从珍看的眼神一闪。
赵诚问院子里的惠安:“家里来客人了?你们大娘子呢?”
惠安:“是我们家的二姑娘和三姑娘来了。”
他点点头,双手背后,混着来安揭起的帘子就进来了。
等进门来,把手里的鱼食递给来安,和两位打招呼:“家里来客人了?”
他这个招呼打的有意思。
杜从宜问:“你怎么回来这么早?”
他逗她:“你不是想吃矾楼的鱼,我生怕晚了就没有了。”
“说什么胡话。”,杜从宜白他一眼。
杜二见赵诚好好的,笑着说:“我和三妹今日就是来打扰你们的。三妹一走就是小半年,母亲和爹爹都想她了。”
赵诚笑起来,浑不在意,仿佛不知道杜二的小心思。
”她也是因为我受累,罪过罪过。”
杜从蕊见杜从宜拨弄桌上的首饰,笑着问赵诚:“若甫这是没事了吧?”
赵诚站在杜从宜身边,抬手逗了下她的头发,若无其事答;“没事了。”
杜从宜瞪他一眼,他也嬉皮笑脸的,一点都不收敛。
杜从蕊:“没事就好,你这一出事,吓了我们一跳。爹爹整日神神叨叨地,向来看你,又怕给你惹麻烦。”
赵诚:“不碍事,今日宫中无事,所以我就早早回来了。”
他趁人看不见偷偷捏杜从宜耳朵,杜从宜烦死了,这人幼不幼稚。
杜从珍一言不发,所以看到了夫妻两的小动作,杜从蕊被赵诚挡住,自然没看到两人的动作,杜从珍看的发酸,难怪。
矾楼的席面来的很早,赵诚反而和杜从宜说;“前院来了客人,去我去看看,你们吃吧,不用给我留了。”
他和两位打了声招呼,退出来就去了前院。
他人一走,杜从蕊就说:“若甫这样貌,这权势,这个年纪的满汴京城也挑不出第二个。可见四妹你命好。”
杜从宜好笑:“他挨打的时候,汴京城也是第一个。不能光看见贼吃肉,看不见贼挨打。不过是差事而已,我反而觉得太太平平才踏实。”
这是她的心里话。
杜从珍却说;“他年纪小,官家看中,自然前途无量,将来和他攀关系的人自然也多。四妹好命,不像我。夫君不得力,爹爹也怨我……”
她想起回娘家杜良镛说的那句:都亭侯府的门楣我高攀不起,你自己愿意去攀的,受了委屈,自己忍着……
杜从宜听了也不接话,当没听见,她这几天事情多得很,烦心事也多,没空和糊涂虫计较这些。
杜从蕊反而笑着说:“那三妹更该和四妹学学,在家里把这个大娘子的派头拿起来,你瞧瞧四妹,连若甫都要听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