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佩 第106章

作者:顾青姿 标签: 天作之合 正剧 古代言情

  杜从珍嘴上不说,心里想,她有什么值得赵若甫怕她的?若我是侯府出来的女儿,我夫君也会和我举案齐眉,男人不都不一样,喜欢好颜色。你等她年老色衰了,你看赵若甫还是不是这么宠爱她……

  总之,杜从珍这样的人,自己过得不好,就想千千万万个由,证明大家都一样。因为好面子,总觉得大家都不一样,不是我一个人不好,我过得不好,是因为我家世不好,是因为出身不高,是因为很多很多,但肯定不是自己的原因。

  杜从宜也不耐烦和她们聊这些,席面确实隆重,有杜从宜喜欢吃的鲈鱼烩,有金玉羹,她没什么胃口,只是陪着两个人尝了几口。

  三姐妹吃了晚饭,杜从宜给准备了了礼物,才把两人送回去了。

  等人走了,赵诚才进了后院,见她又在书房里东西,问:“怎么了?瞧着你又不开心?”

  杜从宜低头着自己的画,突然问他:“连颂死了,对吗?”

  赵诚没有回答,过去拍拍她肩膀。

  她问:“所以,你其实为他说情了对吗?因为那幅画,因为我画的那幅画,牵连了你,也惹怒了官家,是吗?”

  她单纯的时候是真单纯,聪明的时候,也是真聪明。

  想明白,只是时间的问题。

第107章 生孩子

  赵诚见她人都快碎了,要哭不哭的样子,过去抱着她,说:“有没有那幅画,事情都会发生,和你没关系。”

  杜从宜哭着说:“怎么会没关系,我若是不为钱,不为炫耀自己的技艺,我不会接那单生意的。连颂这个人有再多的问题,那也是我的朋友,他不是个十恶不赦的人,他才二十七岁,活生生的人,就因为一副狗屁画,就送了命,这个荒唐的世界。”

  她还是不能接受,自己的朋友死了。即便两个人有争执,有分歧,但怎么能轻易就死了呢?

  赵诚抱着她哄:“这是他的命,他做生意喜欢剑走偏锋,富贵险中求。这样的人骨子里都是赌徒,这种出事的人,你见的还少吗?”

  杜从宜摇头:“那是不一样的,从前我听到谁去世,都是病逝,意外。连颂是被杀,就因为一副狗屁画,几百条人命,如宰杀牛羊一样,人命如草芥,妇孺轻易被发卖,这是什么狗屁世道,我们还能回去吗?赵诚,我想回家。”

  这么久,她第一次这么清晰讨厌这个地方,她第一次崩溃哭着想回家,像个迷路的孩子。

  赵诚抱着她一遍一遍说:“别怕,有我在。别怕。”

  杜从宜哭的出了声,谁也不敢进来,来安和惠安站在院子里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她怎么了。

  最后赵诚把人抱回房间,她哭的很久,最后蜷缩着睡着了。

  来安神色惶惶问:“这是怎么了?需不需要请个太医瞧瞧?”

  赵诚抬手制止,让她出去说。

  她就是没有安全感,才会这样,这辈子都不可能融入进这个社会,一辈子格格不入,一辈子痛苦。

  来安以为今日来的那对姐妹肯定又给她添堵了。

  赵诚胡乱想着,心里也觉得,他若是有机会还是离开汴京城比较好。

  “没事,她这几天心情不好。让她多睡会儿。”

  来安忧心忡忡问:“是不是中午来的客人……”

  “不是,不要瞎想,她就是心情不好。”

  惠安嘟囔:“她回来那天,就哭了一下午,看了你的信突然就说要回家,这段时间路上日夜不歇,也不下船。估计是担心你。”

  赵诚当然知道她喜欢自己,喜欢藏不住的。不可能有被喜欢而不自知的。

  女孩子的喜欢,连笑起来都会在眼睛里流出来。

  赵诚自嘲想,若是在从前,杜从宜这样的家世出身的娇小姐,对他来说就是天上的月亮。

  她聪明热情,单纯又复杂,都说学艺术的人身上是有灵气的。

  他们天生不是一类人。

  可这样月亮一样的姑娘,下凡走到了他身边。

  他就得保护她,保护她的单纯和灵气。

  赵诚:“尽量不要吵她,有什么事和我说。”

  来安问:“你先吃完饭吧,其他的等会儿再说?”

  赵诚:“我不饿,等她睡醒了,一起吃吧。你们忙你们的去吧。”

  他自己去杜从宜的书房行李,她出门的几个月极其勤奋,从完成的画稿就有很多,还有一些半成品,一些炭笔的速写,水彩、油画的练习。

  她的画中有了人,乡间的小孩,河边洗衣服的妇人……

  他心里笑着想,天上的月亮,照见了地上的凡人。

  其他东西,手工艺品,一些料子,各种各样的纸,最后在画夹中,他找到一副自己的画像,躺在罗汉床上休憩,身边画了只猫。

  他看得笑起来。

  等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杜从宜也睡醒了,她哭得太久醒来两只眼睛都是肿的。

  两人凑合着吃了晚饭,杜从宜哭过后心情比下午好些了。

  但还是和赵诚说:“你回到他身边工作,会有危险吗?”

  赵诚笑起来:“不会。”

  “我不信,往后这种争端会越来越多的。他若是又发疯,怎么办?难不成,你要小心翼翼伺候他半辈子?”

  赵诚:“那是意外,以后不会了。”

  “怎么可能是意外,你会轻易决定杀几百口人泄愤吗?你会轻易杖杀你身边的人吗?你不会,我们都不会,我们和他们不一样。”

  赵诚摇头:“若是真到那个地步,我也会。你不要把我想的太美好,我就是个一心钻营的人,若不然我不可能从山里走出来,我本性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杜从宜像不认识他一样。但依旧不相信他会轻易杀人。

  “环境会改变人,在我眼里,赵策和别人没有区别,人不论在什么环境里,都不可能一帆风顺。打个比方,就算我带你去南方,就凭你的美貌。我什么都没有,都未必能保护好你。这世道就是这样,那我就选对我来说,最容易最有利的。”

  杜从宜承认他说的对。

  赵诚揽过人抱在怀里哄她:“我知道你受了惊吓,这件事发生的超过了我的预期,可能是我从前的态度太消极,所以对很多的事情都不加干涉,最后才会让事情变得不可控。”

  杜从宜:“不用把责任揽在你身上,赵诚,我们都是成年人。别把我当小孩子,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我只是……”

  “我知道,我都知道。”

  我只是舍不得,舍不得见你信念崩塌。

  杜从宜哭了一场,事情也就过去了。

  端午节一过,暑热就开始了,夏天的雨说来就来,卞河的水涨起来,就快漫过河堤了,这可不是好兆头。

  杜从宜将画送到汪伯言处,这次汪伯言终于给了她一些表扬,尽管只是几句但还是让她很高兴。

  汪伯言是标准的严师,严格到几乎不会和她说一句题外话。

  汪伯言翻看到她的水彩,还是觉得神奇,一面又觉得完全没有意境。

  总之很矛盾。

  但是风光水彩,是对景色最直观的记录,汪伯言的夫人却非常喜欢。

  女性对色彩的敏感度,远高于男性。

  汪伯言给的批复,就是将自己收藏的画交给杜从宜,让她研习。

  可以说十分大方。

  杜从宜回来后,就整日在家研究汪伯言的藏品。

  院子里的鱼缸里的鱼不知怎的死了,麻二不知从哪里淘来几条鲜红的热带鱼。

  麻二站在院子里清鱼缸,给鱼换水,尽管他已经是大总管了,但还是愿意动手干活儿。

  杜从宜看着鱼,问;“其他地方的雨大吗?”

  麻二知道这位夫人的厉害,恭敬答:“大,听说北面黄河也不安稳,听说汴京城被淹过,搞不好今年也会被淹。”

  杜从宜听的吓了一跳,黄河决堤,不是常态,但也不是不可能发生。

  惠安听的嚷嚷:“真的?这怎么可能?只是几场雨而已。”

  她嘴里这么说着,但记忆中汴京城真的遭过水灾,还是有些恐慌。

  杜从宜安慰她:“今天天气不是晴了,说不准会好的。”

  麻二也附和:“对,今日天气已经晴了。”麻二若不是跟着赵诚办事,那就依旧住在城外的村口的草棚里,冬日不能遮风挡雨,夏日不能避雨。

  如今举家搬迁到了城里,有了宅子,一家人才有了遮风挡雨的瓦房。

  来安却说:“前几天,二夫人的娘家哥哥从南方回来了,也听说南方的雨水更大,路更难走,走了很久才到。”

  杜从宜看了眼天空,发洪水或许不到那个程度,但夏粮肯定受影响。

  年景不好,又是麻烦。赵诚已经几天没回来了,端王府因为赵诚,备受瞩目,陈氏快生了,赵敬也是几日都未归,府中女眷都异常团结,此刻只能听见一种声音。

  麻二换了鱼,又不知从哪里淘来新的花木,趁着雨后移栽成活率高,在院子里栽好,杜从宜就站在边上看着,几个人还闲聊着,听见外面有女婢慌慌张张奔进来喊:“我们家大娘子发动了!”

  杜从宜最先反应过来,追着问:“大伯母呢?二伯母呢?祖母呢?”

  因为家里男人都不在,需要去外面请人,也不方便。

  来安说:“二夫人今日回娘家看舅老爷去了。

  她听着不对劲,又问了声:“人怎么样?”

  那女婢慌慌张张,带着哭腔说:“稳婆说,像是难产……”

  来安慌的一下不知道怎么办了,”天呐……”

  杜从宜最镇定,回头问:“什么时辰了?”

  “快申时了。”

  她扭头立刻和麻二说:“我这里有些帖子,你带着我的帖子,去找稳婆,越快越好。”

  说完她就奔进书房里翻出一摞帖子,然后又把自己和赵诚的印章塞给麻二,反应过来又改口说:“或者,带着若甫的印信去,世交府上求请太医!让人同时去请稳婆。”

  麻二也知道轻重,带着东西匆匆就走了。

  杜从宜提着裙摆一路狂奔,穿过半个府,直奔陈氏的院落,刚进院子就听到陈氏的惨叫声,邹氏站在廊檐下不知道在吩咐什么,见她进来,突然说:“你在这儿守一会儿,我打发人去请太医,敏珠情况不太好。”

  杜从宜:“我已经让人去请了,您先等等。”

  邹氏焦急说:“已经两个时辰过去了,她没力气了。一旦没了力气,就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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