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乃
陈樾想也不想地答:“你在我这里就是?道理,我万事都以你为先。”
棠袖听着,眸光微凝。
不知想到什么,她倏地缄口,没再?问下去。
她不问了,陈樾却还有话要?讲。
他继续道:“石榴也好,葡萄也罢,除非你真的很?讨厌,那你想吃不想吃都可以,我都会去买。”
葡萄。
葡萄也象征着多子多福。
棠袖想,她也应该讨厌葡萄的,可没办法,葡萄汁水那么多,那么好吃……
她不禁喃喃:“想吃葡萄。”
陈樾立即道:“我让人去买。”又问,“还有别的想吃的吗?”
“没有了。”
棠袖翻身,变回平躺。
她语气?虽仍恹恹,却是?认清事实后自?暴自?弃的恹恹。她果然只是?讨厌多子多福这四个字,而非讨厌石榴和葡萄本身,这么好吃的东西,多吃几口都来不及,谁能舍得讨厌啊。
“就这样吧。我醒来要?吃。”
说完闭眼,又睡着了。
陈樾给她掖掖被子。
而后再?度起身,吩咐人去找同样并非这个季节成熟的葡萄。
吩咐完,他没有立即折回床上?。
他站在原地又想了片刻,最终猜测,或许是?与石榴有关的什么令棠袖在醉酒状态下联想到不太好的东西,譬如一直困扰她的那个梦境——
就一般而言,棠袖不会特意问他想不想吃要?不要?买,她会直接吃直接买,更不会提及所谓道理。
那么她那个梦里,除了她和他,还有别的什么,是?与石榴有关的?
想到这里,陈樾停住,没继续深思下去。
有些事情,合该不是?在一切查明?前,就能随随便便想的。
陈樾敛了心神,淡淡垂眸。
少顷他合上?门,返身,一如往常那般躺在棠袖留给他的外侧,动?作很?轻地与她相拥而眠。
第45章 风霾 剥。
傍晚时分?。
天?色昏沉, 风也逐渐变大,更甚开始夹杂灰尘沙砾,放眼百丈外?几乎看不清事物。这样的风霾天?气着实不便出行, 陈樾关紧窗户, 回头见棠袖披着道袍下榻,边揉额角边朝他走来。
这次棠袖是真醒了。
醒后发觉自己没在寿宁公?主?府也没在家,而是身处江夏侯府的希言苑,棠袖还没品出点她好?像被趁着喝醉诱哄了的味儿来, 就听外?头风声呼啸,似有鬼哭狼嚎之势,再看卧房里的灯已经点上,知道今天?势必是要留在江夏侯府了, 棠袖没什么意外?表情,只在陈樾说天?公?作美?时横他一眼,还美?呢。
合着这种天?气旁人都只觉天?公?作丑, 美?的就他自己一个?人是吧。
“流彩呢,”棠袖懒得搭理陈樾,“叫她过来。”
陈樾听话地帮她叫了, 顺带问她饿不饿,要不要让厨房摆饭。
棠袖说要。
先前在寿宁公?主?府时她光顾着喝酒, 膳食都没吃几口,且还没喝够就被带走, 早饿得不行。若非睡得迷迷糊糊不知道饿, 中间?醒的那次她就该吃些东西再接着睡。遂道:“等风停吧。”
不然?菜从?厨房穿过院子端进来,一吃铁定满嘴沙子。
陈樾说行,又道:“刚厨房送了两?盘点心,你先吃点垫垫。”
说是两?盘, 等棠袖被流彩服侍完坐下,就见桌上各式各样的点心摆了得有十?来盘,甜的咸的糯的酥的,米、面、糕、饼等不一而足,直让棠袖以为侯府的厨子手艺退步了,居然?跑去?正芳斋把?人现成卖的全打?包带回府。
好?在陈樾很快打?消棠袖疑虑。
“好?些都是他们第一次做,我也没吃过。”
陈樾指了指其中几盘分?量很少,每样仅有三四块,但精致漂亮,比之正芳斋最贵的那类点心也差不到哪去?,香气悄然?扩散,教人闻着都只想观赏不忍下口。
幸而棠袖现在是真饿,她不仅没有不想下口,反倒越闻越想吃。
卖相这么好?,想必味道也不差吧?
侯府的厨子可都是经过她悉心调教,最懂她口味的。
“他们想请夫人品鉴一番,看有没有需要改进的,下次他们能做更好?。”
陈樾转述完,又状似很不经意地告了个?状:“他们一定要你先尝——我从?回来到现在可什么都没吃,水也没喝。”
正要拿筷子的棠袖闻言,还没来得及接话,余光一瞟就望见桌上除这些五花八门的点心外?,还另有两?盘石榴和葡萄,陈樾真的让人买来了。
也不知陈樾手下费了多?少工夫,这两?样在这个?时节的京师都只是刚刚才开花的水果?,此刻当真洗干净了摆在侯府女主?人面前,红的如玛瑙,紫的若水晶,间?或还点缀着滴滴水珠,极其秀色可餐。
棠袖更饿了。
也更懒得搭理陈樾,她一手拿筷子夹点心,一手拿勺子舀石榴籽,同时眼神示意陈樾,她没手了,葡萄他剥。
陈樾叹气。
一点都不知道心疼他。
随即任劳任怨地净了手,给棠袖剥葡萄。
葡萄很新鲜,只消那么轻轻一挑一掀,紫色果?衣便剥落下去?,露出内里颤巍巍的青色果?肉。随着果?肉被喂进嘴里,齿关开合间?,有透明?的汁水溢出,顺着男人指尖流淌,刚含住果?肉的棠袖见状,很自然?地低下头,对着那滴汁水吮了吮。
好?甜。
明?明?才吃过石榴,又吃了块放有红枣的甜糕,尝这葡萄居然?也不觉得酸。
棠袖满意地弯弯眼角。
正待让陈樾也尝尝,忽觉嘴唇挨碰着的那根手指一滞,没等棠袖察觉其间?意味,那根手指已然?改换位置,沿着她嘴唇向下移。
这下棠袖回过味儿来了。
这男人。
她心中哼笑了声,面上却没什么波动,好?整以暇地等他后面的举措。
于是感受着那根手指以堪称温吞的速度慢慢划过她下颚,最终并着另外?几根手指以锁喉的姿势将她颈项松松卡住。手指的主?人没用什么力气,然?常年练功习武的用刀生涯令这只手的指根处覆着薄薄一层茧子,随着若有似无的摩挲,略显粗糙的触感停留在娇生惯养,不像他一样经受过风吹雨打?的光滑皮肤上,棠袖没忍住动动脖子,有点痒。
刚想出声让他手松开,别磨了,些微的力道传递过来,棠袖半是被迫半是顺从?地仰起头,下一瞬眼前一暗,掌控着她命脉的人倾身,薄唇毫不客气地压下。
口中尚还完整的果肉顷刻被碾破,来回反复的挤压噬咬间?,甜美?汁水肆意迸溅,却是才从?唇齿相交的空隙中流出少许,就被重重吮了去?,唯余星星点点的湿濡痕迹,以及时不时响起的裹缠吞咽声。
这声音听得棠袖不自觉红了耳朵。
怎么跟几辈子没亲过人似的。
她不由抬手,扣住仍卡在她脖子上的陈樾的手,指尖敲敲他手背,暗含警告。
抢她葡萄就算了,还抢她嘴里的,要不要脸?
他好?像闷闷笑了下。棠袖没听太清。
旋即就感到他吻得更深,索要的频率也逐步加大。吞咽声迭起,残余的果?肉被彻底碾碎,棠袖不自觉扣紧陈樾手背,险些跟不上他。
忽然?,房门被敲响,棠袖一下推开陈樾,身体坐直。
陈樾跟着坐好?。
他拿过帕子给棠袖擦拭她唇边和颈子上湿漉漉黏糊糊的水痕,又很顺手地捏捏她犹自发红的耳垂,直捏得她扭头欲躲,他才慢条斯理地挽好?耳际被他摸乱的碎发,说了声进。
得到准许的丫鬟提着茶壶进来,看样子是要给陈樾上茶。
棠袖睨陈樾一眼。
亏他还告状说厨房不给他水喝呢。
再看丫鬟,身上挺干净,没什么沙子,棠袖问:“外?面风霾停了?”
“没停,不过比刚才小了点,可能还得再刮一会儿。”丫鬟边倒茶边答,“幸好?这次风不大,沙子也不多?,回头天?亮扫扫就行了。”
棠袖嗯了声说:“摆饭吧。”
她克制地放下筷子。
不能再吃点心了,否则正经饭食都不想用了。
水果?倒是还能再吃一点。
棠袖眼风一扫,没喝两?口茶的陈樾会意地继续剥葡萄。
许是因?为马上要摆饭,会有很多?人从?厨房过来,这次陈樾没跟棠袖抢葡萄。他上道如斯,棠袖也投桃报李地拿起茶杯喂他喝水,同时不忘舀石榴籽喂他。
得到回报的陈樾剥葡萄剥得更起劲了。
这样一幕被前来摆饭的丫鬟们撞见,大家纷纷冲流彩挤眉弄眼,侯爷和夫人未免也太.恩爱了吧,就知道侯爷讨夫人欢心的小手段可多?。
流彩微笑不语。
摆完饭,依照过去?的惯例,包括流彩在内,丫鬟们就该离开,棠袖陈樾并不需要她们布菜。然?这回却是无人动身,丫鬟们齐刷刷候在一旁,大有随时听令上前布菜之意。
棠袖起初还有点奇怪。
这才多?久,这么快就忘了她以前定下的规矩了?
还是瞟到陈樾脸色,那一副想吃醋又不太好?吃醋,不吃醋吧又好?像确实需要吃点,总之就很是有些纠结的不高兴的模样,棠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原是丫鬟们也想讨她欢心。
这一出出的……
被众星捧月的棠袖失笑。
怎么感觉她比宫里的娘娘还受宠?
她摆摆手,示意无需布菜。
丫鬟们情知有侯爷在,用不着她们,只得在心中暗暗为侯爷鼓劲,然?后满怀着遗憾地和流彩一同告退。
门关上,方才还很守规矩,和棠袖离得有段距离的陈樾立即挪动椅子,直将长达足足两?尺的天?堑变作哪怕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棠袖体温,那点隐隐约约的不高兴总算消弭,陈樾挽起袖子,准备给棠袖布菜。
却听棠袖嫌弃道:“你离太近了。”
随便抬个?手干什么的都能碰到他,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