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鹿时眠
没有什么舍不得的,她不能
太过贪心。
想通这些,姜令檀叹了口气:“我与殿下一同。”
她尽可能平静声音,却因为过分掩饰而绷紧的身体。
谢珩长得高,垂眸往下看时,视线正好能一寸寸掠过她|裸|露在外的肌肤。
明明恨不得把她吃掉,偏生又藏得深。
“好。”谢珩应了声,忍了又忍,还是俯下身来握住她的手。
姜令檀起先是茫然的,等被他捏住了指尖,才回过神,她想抽回,可偏偏他握得紧。
“殿下……”她用了力气去挣扎。
谢珩眼底的目光深了些,但也没有要松手的意思,只是许久才道:“雍州天冷,记得多带些衣裳。”
姜令檀目光软下来,视线抬高,却堪堪止在他鼻梁的位置:“夜深了,殿下早些休息。”
“好。”谢珩点了一下头。
日子就这样看似风平浪静地翻了过去。
谢含烟腹中孩子没保住的消息,终于也是纸包不住火传到了宫外,西靖那边得了消息后,刚死了儿子的贺兰公瑾像是疯了一样立誓要对兵伐南燕。
皇城中气氛日渐渐长,姜令檀看着吉喜带着人来来回回给她准备各季的衣物,忍了又忍还是出声道:“我只是同殿下出一趟远门而已,没必要准备那么多的。”
吉喜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她怕姜令檀多思,只能低着头声音闷闷道:“太子殿下说雍州苦寒,姑娘身子骨弱,多准备些东西奴婢也能安心。”
两人都没有把话给说破,周遭丫鬟走动的脚步声更低了。
这时候吹笙从外边行礼进来:“依着姑娘的吩咐,奴婢把三皇子殿下给请来了。”
姜令檀朝吉喜指了指养着绿毛鹦鹉的偏厅:“带上鸭蛋。”
三皇子谢清野就等到院子外头,左边眼睛黑了一圈,也不知做了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被人暴揍。
他虽没长了一颗豹子胆,偏偏是个不怕死的:“嫂嫂,许久不见,嫂嫂想我了?”
姜令檀被他的话惊得一个趔趄,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莫要胡说。”
谢清野根本就不怕:“我来时打听过,太子大哥被父皇召进宫中去了,这一时半会指定回不来。”
“不知道嫂嫂寻我何事?”
姜令檀接过吉喜手中的鸟笼,亲自递给谢清野:“我把鸭蛋送给殿下,希望三皇子殿下能照顾好它。”
谢清野先是惊喜,紧接着就是恐惧,他一只手托着鸟笼不放,另一只手疯狂拒绝:“不不不不……”
“如此贵重的礼物,本皇子怎么能收下。”
“本皇子一向不夺人所爱。”
姜令檀笑着松手向后退了半步,福了福身道:“今后鸭蛋就劳烦三皇子照料。”
“啊,这这这……”谢清野一双眼睛都恨不得贴在鸟笼上。
吉喜看着在笼子里尖叫扑腾的绿毛鹦鹉,以及对面演戏演上头的谢清野:“三殿下既然收了我家姑娘的鸟,若不快些离去,待会子太子殿下要从宫中回来了。”
“也对,也对,本皇子得赶紧跑,最好连夜就跑。”他单手拎着鸟笼也顾不得更多,脚下生风眨眼就出了东阁。
等人走远,姜令檀扶着吉喜的手长长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三殿下为人看似浮夸,其实心地并不坏的。”
吉喜却并不这样认为,三殿下看似咋咋呼呼的性子,实际上暗中一直帮着太子殿下处理了不少麻烦,能为太子殿下所用的人,怎么会如同表面上简单。
但这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她自然不会多嘴去说,至于太子殿下的心思她更没有胆子过多猜测。
这会子天色暗得早,等谢珩从宫里出来,黑暗夜色中的东阁被一盏盏温色的光给笼罩,骑在马上远远眺望,无端暖人心头。
“姑娘今日做了什么?”谢珩翻身下马,随手把缰绳递给吹笙。
吹笙呼吸微微发紧,还是如实禀报道:“回殿下。”
“姑娘让奴婢去请了三皇子殿下。”
“继续。”谢珩就这样停了下来,表情看不出喜怒。
吹笙只得硬着头皮道:“姑娘把鹦鹉送给了三皇子殿下照料。”
“好得很。”谢珩压下心底的愠怒,就算气得咬牙切齿,也不愿在她面前露出半点端倪。
“谢清野呢?”他低了声音。
吹笙稍稍松口气:“回主子,三殿下得了鸟儿,连夜坐了马车跑了。”
谢珩冷笑:“让伯仁给他捎话,不想死的话,就立刻马上滚回来。”
“是。”
姜令檀睡得早,夜里发生什么她并不清楚。
只是翌日临出发去雍州前,他再次在东阁见着三皇子时,他另外一个眼圈夜色黑是,嘴角破了口,脸颊也青紫一大块。
“又被打了?”姜令檀不可思议地问。
谢清野丝丝地吸着冷气:“胡说,明明是走路摔的。”
姜令檀:“被谁打的?”
谢清野:“还,还不是太……”
话还没说完,谢清野狠狠咬了一下舌尖,囫囵改口道:“太滑,路太滑摔的。”
“哦。”姜令檀看着对方脸上的伤痕若有所思。
谢珩恰巧从外面回来,身后跟着伯仁和京墨。
“都准备好了?”他问。
姜令檀迟疑点了点头:“准备好了。”
“既然准备好,那走吧。”他这话说得漫不经心,视线却紧紧落在身旁垂眸不语的姜令檀身上。
谢清野笑得人畜无害:“大哥,那我是骑马还是坐车?”
他看着谢珩掀了马车帘子,亲自扶人上了马车。
谢珩闻言就笑了:“孤可以让伯仁把你捆了,一路拖到雍州。”
谢清野顿时别说是聒噪了,连一点表情都不敢露出来。
马车里,姜令檀有些惊讶:“三皇子殿下也同我们一起去雍州?”
谢珩瞧着她的神色,眼里闪过玩味之色:“嗯。”
“可是……”姜令檀有些为难看着谢珩,许久才鼓足勇气掀了车帘,极小声朝外边问,“三殿下去了雍州,鸭蛋谁照顾?”
谢清野目光忽然变得迷茫起来,有些不确定问:“本殿下的三皇子府百八十个仆从,那扁毛破绿鸟吃喝拉撒,难不成还指望本金贵的皇子亲自伺候?”
姜令檀一时竟无法反驳。
掀开的车帘,被男人修长指尖扯下,淡淡语气似乎还透着几分不悦:“他脑子有病,你同他计较什么。”
“我……”姜令檀想解释,却不想让他知道她把鸭蛋送人了。
到了雍州后,她定不会回来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但她也怕过于明目张胆,他会狠心把她缚在东阁哪也去不了。
第132章 受伤的人
春尽, 卉木萋萋。
一行人从玉京出发那日,官道上还堆积着如同薄薄棉絮般的白雪,等抵达雍州, 已是盛夏时节。
“善善。”远远见着马车,陆听澜驱马上前,人还未到, 声音却藏不住喜悦。
她少有的莽撞伸手, 就想撩开帘子。好在身后有人比她更快一步, 如闪电般出手,箍紧她的手腕。
“不可。”应淮序看着她, 嗓音低低压着, 显得异常严厉。
陆听澜终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马车里还有谁, 她想收回手,但已经来不及了。
车帘由内朝外挑起一角,虽影影绰绰瞧不清里边的光景,可太子冷厉的侧颜, 华丽袖摆垂下,怀中单手抱着一个睡得正熟的人儿,不是姜令檀又能是谁。
“殿下,吾妻莽撞。”应淮序跳下马背,朝里面的人单膝跪下。
陆听澜这时候也回过神,赶紧下马行礼:“太子殿下。”
谢珩并不计较这些,他只是微微颔首道:“无妨。”
队伍中没人敢高声喧哗,夫妻两人一左一右跟在马车后方, 只是陆听澜紧皱的眉头从知道太子来了雍州后,就没有松开过。
明明这一路上,每隔三十里路就会有信鸽往雍州兵营传递消息, 此次西靖大军压境,朝中明明派的是三皇子谢清野,怎么太子也一同跟随。
毕竟天子病重,太子一直是在宫中侍疾。
“殿下怎么来了?”陆听澜瞥向谢清野。
谢清野露出一张笑得比哭还难看的脸:“你问本皇子,本皇子去问谁?”
“我大哥要去哪,连我父皇都拦不住,你还指望我给你们通风报信?”
应淮序冷冷讽刺:“你背地里偷偷摸摸做的事少吗?”
谢清野刚想开口呛两声,打头马车车帘已经被一只修长冷白的手撩开,都不用那只手的主人多说一个字,三个人顿时连呼吸都不敢大声一点儿。
“我就说小声些,小声些……”谢清野以口型示意道。
应淮序朝谢清野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然后让他闭嘴。
陆听澜看着应淮序的反应,她扯着缰绳的手慢慢收紧,用只有两人能听得见的声量问:“太子殿下要来雍州,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应淮序深深看着陆听澜,他并未否认:“嗯。”
陆听澜气得咬牙:“那你该死。”
应淮序冷笑:“你哪一日不想我死?”
太子车驾并未入军营,而是直接去了别院的方向。
而陆听澜和应淮序因着都有军务在身,迎太子入城后,也不敢过多耽搁急急离开。
姜令檀这一觉直接睡到天色暗沉,她才慢慢转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