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帐 第164章

作者:鹿时眠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天之骄子 励志人生 甜文 古代言情

  谢珩像是陷入眸中回忆,指尖无意识从她唇珠划过,落在她小巧莹润的下巴上反复摩挲:“可是善善恐怕是厌弃了孤的。”

  姜令檀大大喘了一口气,眼泪扑簌扑簌往下掉:“殿下在我最可怜无助的时候出现,那时候我以为上天有好生之德,殿下就是我的神明,可是这一切原来都是殿下骗我的。”

  “玉京这样的女子何其多,为何偏偏殿下要选中我。”

  “府中吃人的嫡母,不闻不问的父亲,我从懂事起看着府里庶出的姐姐一个个嫁给贵人当妾,或是被贵人玩弄致死,我无时无刻不在害怕,以至于最后宁可装成一个哑巴,也要避开美貌带给我的锋芒。”

  “我已可怜至此,到头来连殿下您也不曾放过我。”

  谢珩面对姜令檀的质问,他似有瞬间的失神。

  当年第一次蛊毒发作时,他被父皇关在皇宫的密室里,足足三日不见天光,宫中所有的寓意都束手无措,只知这是流传漠北赤狄部族的一种蛊毒。

  可漠北赤狄在十六年前就已被灭,要寻解药简直是天方夜谭。

  可没过多久,西靖国使臣送来半张损毁的药方,据说是用鹿血可以压制保命,暂时保持中蛊之人的清明,另外就是需要寻个拥有至阴之血冬至那日出的女子,用她的血作为药引。

  人是严既清寻的,名单他也交给了太子,可惜当时以谢珩的性子宁可每月用鹿血压制保下性命,也绝不会选中那份名单上的任何一个人。

  可惜造化弄人,那日姜令檀本是被嫡母周氏献给成王做妾的,偏巧遇上了太子毒发,而梅园里养的鹿一夜之间全

  部死于非命。

  姜令檀就这样阴差阳错被送入太子寝宫,成了太子的药引。

  但是其中的缘由谢珩并不打算解释。

  他静静看着她,像是要把她的面容刻在心里,薄薄的唇扯出一个温柔至极的弧度:“可能这就是善善和孤的缘分吧。”

  “孤选择你,是上天希望的。”

  “我宁可不要这种希望。”姜令檀红着眼圈,情绪起伏道。

  “那真是遗憾,善善这一生只能被孤永永远远困住。”谢珩朝她笑,连目光都变得温润起来。

  他终于克制不住,俯身吻了吻她的唇,声音轻似呢喃:“不要怕。”

  “这一切,就快结束了。”

  姜令檀湿漉漉的眼睫眨了眨,心脏疼得像是要裂开,可是力气一点点地从身体抽离,她攥紧他袖摆的手,在他的注视下慢慢松开,眼前一黑彻底失去意识。

  谢珩给她盖好被子,又再次检查她脚踝上的伤,等确定人已经睡熟,才起身走出屋子。

  “已经按照主子的吩咐,把人全部遣走,华安郡主和姜三爷那,也都让人送了消息。”青盐语速不快,单膝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好。”谢珩眼眸暗了暗。

  ……

  姜令檀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她甚至做了美梦,梦里她从未见过太子,在大夫人周氏把她嫁出去前,她就已经带着常妈妈和冬夏连夜逃了。

  她们主仆三人隐姓埋名在雁荡山脚下的小村庄里安顿下来,往后的所有时光,不会有太子,更不会有玉京的一切。

  她就像长在山脚下的花,来来往往的过客,再也没有一个人能让她心动,让她觉得是馈赠。

  “殿下。”姜令檀悠悠睁开眼睛,感觉心脏的位置像是空了一块,她转头看窗外冷月如银盘一样高高悬着。

  月亮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圆了,明明睡前它还缺了一小块。

  姜令檀想到什么,她伸手掀开身上的凉被,双眉紧蹙视线落在受伤的脚腕上。

  伤口的位置被人仔细包扎过,但她根本顾不了那么多,僵着脸用手扯开伤口的纱布。

  明明睡前还是深可见骨的伤口,已经结痂,暗红的血痂嵌在雪白的皮肤上,像是一道烙印。

  可是这伤根本不可能好得这样快,除非她足足昏睡了至少一天一夜。

  屋子里静得出奇,哑婆不见了,丫鬟们也不知去了哪里。

  月辉下,视野里看到的是大片大片暗影,姜令檀感到一种无端的恐惧,她尽可能把自己往床榻最角落藏,努力把身体蜷成一小团,大而黑的眼瞳像是失去庇护而变得无助的幼兽。

  “殿下您在吗?”姜令檀声音带着哭腔。

  “在找我?”

  黑暗中有一道沙哑的声音,缓缓响起。

  一双暗红的眼眸正幽幽地望着她,他似乎已经和夜色融为一体,凌厉的身体轮廓,像是凌厉的山峰。

  姜令檀一动也不敢动,她视线慢慢朝声音传来的地方看过去。

  男人红衣玉带,乌发披散,脸上带着一张恐怖至极的獠牙鬼面。

  他下颌微绷,面具下俊美霜白的脖颈,看着有多诱人,实际上就有多危险。

  这一瞬间,姜令檀唇色近乎雪白,她眼睁睁看着他朝她一步一步走近,男人伸出的臂膀撑在她身体两侧,单膝朝她跪下。

  面具下嘶哑暗沉的声音:“善善,这就是答案。”

  谢珩凝视着她,情不自禁伸出一只手,拇指从她眼睑的位置擦过,目光晦涩:“怎么又哭了?”

  姜令檀觉得心口的位置被人活生生扎了尖钉,她痛苦地闭上眼睛,任由他的指尖从自己裸露在外的皮肤抚摸过。

  “趁孤还清醒。”

  “善善不走吗?”谢珩忽然放开她问。

  “怎么走?殿下能送我去哪里。”

  “这世上并无我容身之所。”

  姜令檀仰头,对上男人的视线:“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谢珩定定地看着她,反问道:“你想去哪?”

  姜令檀忽然抬手,细软指尖抚上他脸上的面具,因为力气不够大,她直起上半身跪在床榻上,一双手高高地抬起。

  面具扯下,太子依旧身影如玉,月辉三三两两,落在他暗红色勾着佛莲宝相花纹的宽袍上。

  他本就白,此时月光一浸,又有红衣相衬。

  整个人就像莲花台上的神明。

  只可惜,神坠凡尘,即成疯魔。

  姜令檀看着他的模样,又哭又笑:“殿下的模样,殿下身上的迦楠香,殿下的身姿,您的一切都完整刻在我心里。可那天你为何要谢三皇子扮成你的模样,这个世间千百种人,唯独没有人能成为你。”

  “殿下,神也有贪婪的时候,何况是人。”

  谢珩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裂纹,他的眼角慢慢红了,鼻尖也是红的,唯独那双血丝遍布的眼睛渐渐空洞。

  他握住她的手腕,鼻尖抵在血管的位置,牙齿衔住她的皮肤,只要用力马上见血。

  姜令檀神思恍惚了一瞬,像是放弃了挣扎:“殿下你看,到最后你我都满盘皆输。”

  随着她话音落下,谢珩的牙齿咬破她的皮肤,滚烫的血顺着皮肤滑下,在落地的瞬间被人用手托住。

  刺痛来临的那一刻,姜令檀像是等待审判的罪徒。

  她以为等待她的,恐怕是无边的黑暗与折磨。

  可一切她曾经遭遇过的那一切并没有发生,谢珩已经站起身退到暗沉的阴影里,他舌尖舔过唇,垂眸时一滴泪从他鼻尖滑落。

  “善善,孤说过会放了你。”

  “这一切都结束了。”

  谢珩慢慢举起手,锋芒四射的匕首闪着寒光。

  手起刀落,大股大股鲜血喷溅出来。

  刺破皮肤的声音,在这静夜里,宛如被放大千百倍,紧接着陷入叫人心慌的死寂。

  “不……殿下不要。”姜令檀哭喊着朝他爬过去。

  谢珩满是血丝的眼瞳颤了颤,涣散视线落在她荏弱白皙的玉颈上,虽然依旧渴望。

  但是没关系的,他已经亲手废了自己的手和脚。

第139章 前尘往事

  陆听澜带人赶到的时候, 整座宅子淹没在黑暗中,没有半点人气。

  “是我们来迟了?”姜三夫人绝望道。

  “应该不会。”陆听澜摇了摇头,“字条上的消息分明是太子殿下府中暗卫送来的, 若殿下不想让人知道善善的消息,以殿下的手段就不可能让我们找到。”

  “既然能把消息送出来,那说明殿下是愿意放人离开的。”

  她点燃身上带着的火折子, 伸手推开紧闭的院门, 一股浓浓的血腥味迎面扑来。

  陆听澜脸色霎时一变, 加快步伐往主屋的方向走。

  这一路上不见暗卫阻挠,也没有遇见仆妇, 就连风的声音也好似小了很多。

  直到陆听澜带人穿过整座院子, 在最里面的屋子里发现昏睡在床榻上的姜令檀。

  她衣裳整整齐齐穿着, 身上盖着薄薄的夏被,除了唇色有些苍白外,看不出任何不妥。

  陆听澜一口气还没松,视线一顿落在离床榻不远的一摊血水上, 她不禁面色微变,急忙掀开姜令檀的衣袖。

  除了手腕内侧一道不足指甲盖大小的伤口外,脚腕上有一道已经结痂了的旧伤,被仔细包扎好。

  “此地不宜久留,先把善善带回去。”陆听澜冷静把人给打横抱起来。

  姜三夫人忧虑道:“郡主您不日就要回西靖,把人留在武陵侯府也不太妥,不如就放在我那儿。”

  “我家三爷虽不是什么厉害的人物,但好歹也是善善的叔父, 只要太子不插手,在雍州就没有人能再欺负得了善善。”

  陆听澜迟疑一会:“好,就依夫人您。”

  姜三夫人这才如释重负。

  月亮落下去, 空气里的水汽越来越重,夏日草木充盈的气息冲得四周血腥味似乎淡了些。

  离这座空宅不远的山脚下,谢珩双眼紧闭躺在马车里。

  他的神智大多数还是失控的,清醒的时间也只有偶尔短短的几次。

  谢清野背手

  站在马车车辕上,语气不复往日的吊儿郎当:“人走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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