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喜是个坏丫头。”

  “卖掉吉喜。”

  姜令檀伸手从花瓶里抽了根孔雀尾翎逗鸭蛋,鸭蛋前一刻还在炸毛,后一刻绿豆大的小眼睛就被漂亮的孔雀尾翎吸引了,小脑袋上上下下跟着姜令檀指尖捏着的孔雀尾翎转悠。

  “姑娘。”

  “姑娘好。”

  姜令檀用了三颗花生,换鸭蛋背了一首诗,又抓一把瓜子放到鸟笼的瓷碗里,鸭蛋忙得根本没空再聒噪。

  等午觉睡醒,吉喜已经把玉蝉泡好了。

  “姑娘。”

  “殿下说了,玉蝉日后就放在书楼后院的药炉里泡着。”

  “等要用时再取,毕竟那东西不能过凉,也不能过烫。”

  “你是现在去书楼,还是用了晚膳再去?”

  姜令檀伸手轻轻揉了下眼睛,已经未时三刻,她再耽搁下去白日都要过去了。

  她扶着吉喜的手站起来,指尖比划:“我现在过去。”

  “等含完玉蝉我抽空把殿下的书楼整理一番,许久未去,里头必定是乱的。”

  吉喜点头,声音雀跃的同时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毕竟殿下在书楼里已经坐了大半天了,令檀姑娘若是再不去,伯仁和程京墨侍卫恐怕要被低沉的气压逼疯。

  方才送玉蝉时,她悄悄偷看了一眼。

  程京墨因为今日多吃一块点心,结果被殿下罚了抄写经书。

  伯仁一贯没有表情的脸,看到她送来锦盒时,都像看到救世主。

  吉喜连声道:“外头风大,奴婢取来披风,陪姑娘一起过去。”

  姜令檀也没多想,表情柔软点了点头。

  主仆二人才出了院子,立马就有暗卫现身书楼禀报。

  等姜令檀入书阁上了二楼,发现太子殿下长身玉立,就站在窗前一瞬不瞬看着她。

  雪白的玉蝉用青瓷盘装着,静静放在金丝楠木书桌上。

  “过来。”太子收回视线,清冽的声线有些沉。

  姜令檀细指攥紧袖缘,一股难以启齿的羞涩,从心底蔓延生出。

  他看似温润如玉,好说话的郎君,可经过这一个月的相处,她多少明白,他是太子身份尊贵,那种与生俱来的威严,不会容许她拒绝。

  更何况就算再羞窘,他逼她做这样的事,也都是为了她早些能治好嗓子。

  姜令檀连呼吸都刻意放轻,目光落在桌面青瓷盘上,本下定决心自己主动些,也不用他这样逼迫。

  可他动作比她更快,修长指尖捏起白玉蝉,宽大袖摆从桌上掠过,衣袖堆叠是不染尘埃的高贵,他霜白的手背用力时能看到明显的淡青色经络浮出,骨节分明很是好看。

  “张嘴。”谢珩看着她,唇角笑意温和。

  他生得高,同她说话总会把身体更往前倾一些,迦楠木趋于冷调的香很是好闻。

  姜令檀唇微微颤抖张开,秀气雪白的贝齿后方,粉润的舌尖因为紧张悄悄往里缩了缩,柔软如同漂亮的海棠花瓣,沾了露珠,透出几分艳色。

  “张大些。”谢珩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那双眼睛却深得像是能把人沉进去。

  姜令檀身体绷得像弦一样,也没多想,依言尽量把头仰高些,唇齿也稍微往上抬了抬。

  朱唇榴齿,像是柔嫩的花蕊,浸满了露珠,只想让人捧在手心,细细地把玩品尝。

  ……

  白玉蝉入口瞬间,还是烫的。

  温度比口腔热上些许,姜令檀舌尖被灼得一缩,喉咙深处顿时不受控制发出呜咽般的颤音。

  书阁安静无声,除了她喉咙里时不时溢出细碎的软音。

  姜令檀掌心撑着金丝楠木桌面,药汁苦涩混了蜂蜜在嘴里化开,她舌尖已经麻了,但太子就坐在窗前的圈椅上,玉白的掌心里拿了本地方志在看,她若没了声音,他便抬眸轻飘飘瞥她一眼。

  斯文儒雅,却叫她生不出半点偷懒的心思。

  书阁洞开的支摘窗关了,昏黄灯影空茫茫地落在两人身上,他身影高大哪怕坐着,斜斜落在地上的影子也像是能把她吞进去一样。

  两刻钟,看只是短暂的一瞬,但对口中含了东西的姜令檀而言,就属于格外难熬。

  时间才过半,她就有些失力,掌心渗了热汗,喉咙里声音轻得像是要消散。

  谢珩手中书册翻了一页,抬眼看向她,嗓音漫不经心道。

  “今日暂时到此为止。”

  “循序渐进,日后总能适应。”

  他搁下书册,站起身,伸手端起放在书桌上的玉盏,亲自斟了茶水递上前:“润润喉。”

  姜令檀如释重负松口气,发麻的舌尖把玉蝉小心翼翼抵出来,用绣帕包好,这才伸手接过太子

  递给她的茶水,小口小口喝下去。

  清茶入口,多了一缕荷香,很是清冽。

  他帮了她许多,她自然也得投桃报李,过几天找机会求他,看看能不能把她留在长宁侯府的丫鬟偷偷带出来。

  姜令檀指着后方已经乱了的书架,伸手比划问:“殿下若不觉得惊扰,我留下整理?”

  “请便。”太子好似笑了一下,清润的凤眸有光闪过。

  这时,书楼外传来伯仁谨慎的声音:“主子。”

  “贺兰太子两刻钟前,带人候在东阁外,说是一定要请殿下您去繁花楼喝酒。”

  “属下不敢擅自决定,暂且派京墨带人拦在东阁外。”

  “请主子定夺。”

  谢珩端坐在窗前头也不抬,只冷声问:“除了贺兰歧还有谁?”

  伯仁回禀:“贺兰太子出宫时,身旁跟着二皇子和三皇子殿下作陪。”

  “不过三殿下一听是去繁花楼喝酒,就半路上寻了个他府上养的宝贝八哥,近几日要下蛋,他得回去守着的借口溜了。”

  繁花楼是什么地方,那可是玉京皇城天子脚下最大的花楼,但三皇子唯独对女子脸盲这个毛病,他进繁花楼就跟摸瞎没区别。

  姜令檀一旁听着,难以置信瞪圆了眼睛,谢三殿下养的那只八哥,不是一只比鸭蛋还碎嘴的公鸟吗?

  怎么会下蛋?

  她自从有了绿毛鹦鹉,可没少听吉喜吐槽三皇子那只漂亮的宝贝八哥。

  谢珩指节轻敲桌面,俊美的侧脸线条清冷锐利,眸光却不经意从姜令檀薄瘦的肩脊上扫过。

  他抬眼看向伯仁:“备车。”

  伯仁忽觉后背发冷:“是。”

  姜令檀目送太子殿下带人离开,直到他沉金冷玉的身影消失在荷池水榭旁高大树荫下,她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书楼安静,他不在,她反而更自在此。

  姜令檀还未把书架上的东西归类整好,书楼外传来吉喜的通禀声。

  “姑娘,华安郡主派了丫鬟来寻,似有要事。”

  太子不在,吉喜没有通传她擅自进不得书楼。

  姜令檀听见声音,当即小跑到窗前,探出半个身体,朝吉喜比了个稍等的手势。

  回到暂住的小院,陆听澜的丫鬟福意已经等得心急如焚。

  她见到姜令檀,连行礼都忘了:“姑娘。”

  “今日在辅国公府司家的赏菊宴上,长宁侯府姜十姑娘带了两个丫鬟,一个叫春杏,另一个是冬夏。”

  “春杏说冬夏偷了府中贵人的簪子,姜十姑娘在众目睽睽下丢了脸面,原本是要把冬夏捆了送回府中活活打死的。”

  “因为司家大姑娘见不得血腥,那簪子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就出言劝了姜十姑娘,还把丢失的簪子赏给了冬夏。”

  “冬夏咬死不认她偷了司大姑娘的东西,气得姜十姑娘脸色铁青,说要把她发卖到窑子里去。”

  姜令檀听完脸色就变了。

  她自认为了解周氏和太夫人的行事作风,在她还存留价值的情况下,常妈妈和冬夏在府中不至于被过分为难。

  毕竟她对外宣称留在镇北侯府陆家小住,她不回去,长宁侯府拿她无可奈何,可她改变不了是长宁侯府的姑娘,若家族长辈用婚事拿捏她,依旧有办法把她逼到狼狈境地。

  这样双方都还未撕破脸面的情况,谁都不会去轻易触碰对方的底线。

  周氏作为无利不起早的内宅妇人,她比谁都清楚,不该现在对冬夏动手,除非能有更大的利益勾得周氏心动,或是姜云舒蠢笨,被人暗中利用,周氏并不知情。

  姜令檀深吸一口气,指尖朝陆听澜的丫鬟比划:“郡主在何处?”

  福意赶忙道:“郡主的马车已经候在东阁外,她知姑娘定十分看重冬夏。”

  姜令檀伸手揉了揉冰凉的指尖,转身看着吉喜问:“太子殿下不在东阁,我能不能私自出东阁一回?”

  吉喜想了想:“太子殿下并未限制姑娘出行自由,姑娘无须担心,奴婢会陪姑娘一同。”

  已申时过半,吉喜怕秋日寒凉,去屋内取了斗篷给姜令檀披上。

  斗篷兜帽宽大,往脑袋上一罩倒是把她一张貌美倾城的小脸也遮得严严实实。

  东阁门前,华贵马车车帘被人伸手撩开,露出女子瑰姿艳逸的明艳芳容。

  “令檀,这儿,我带你过去。”陆听澜朝姜令檀挥手,纤细秀美的手腕带着一串珍珠链,摇起来像是有星星在晃动。

  姜令檀伸手拢紧身上的披风,吉喜在身后扶着她上登上马车。

  车帘放下前,陆听澜嗓音缓缓朝马车外的福意吩咐:“你回府,让嬷嬷先把郎中请好,再告诉小世子不必等我用膳。”

  “是。”

  小丫鬟福意点头:“奴婢知晓的,主子不必担心。”

  马车里,姜令檀看着陆听澜,眼底带着歉意:“本不该三番两次麻烦你。”

  “我原是想,过几日求了殿下,想法子把常妈妈和冬夏接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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