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岁岁千
为此,彻文馆主人都不敢开门,更是有衙役来劝说徐蜜缃,千万别随意出门。
徐蜜缃也听话, 全程都在彻文馆里面待着做小工。这会儿休息她坐在木台阶上,肩膀靠在栏杆,眉眼中有些淡淡的无奈回答兰静的话:“不是因为这个。而是殿下这两天都不在家中。”
那天明玉泉在奉天府当着所有人的面,回护了她。
在场的朝臣没有一个敢呛声的,一改之前面对她时的轻蔑,一个个亲切地笑得跟她爹似的,要多和气有多和气。可以说瞬间,半个朝堂之上的官员都牢牢记住了她的名字。
作为头一个动手的她也没有接受任何处罚,国子监祭酒甚至主动放了她三天假,说她受惊了让她好好在家休息。
“旁人都是跟着胡闹的,把事情闹大了反而影响到她,为此学宫也很抱歉,殿下带她回去后好好安抚一下。”
明玉泉当时答应得很快,扭头将她带回了府中。
徐蜜缃又紧张又期待,老老实实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待。然而两人在西厢房面面相觑,徐蜜缃等明玉泉发话,明玉泉等徐蜜缃开口,一墨迹,还不等明玉泉有所动作,小燕侍卫带着一份信出现。
徐蜜缃只记得明玉泉看见那份信时的眼神有多暗沉,沉默片刻,明玉泉上前揉了揉徐蜜缃毛茸茸的脑袋,叮嘱了一句在家乖乖,就消失的两天不见人影。
兰静得到这个答案,嘴角微微抽搐。她盯着徐蜜缃,探究地问:“你和摄政王殿下,应该用什么关系来界定?”
徐蜜缃忽然被这么一问,也有些茫然,她抱着工作用的小木铲,木铲上还残留刚刚干活时的漆料,她用木铲抵着下巴进行了一番深思,然而无果。
“……不知道。”徐蜜缃声音蔫蔫地,“我还想问问你呢,你能给个判决吗?”
关于和摄政王之间的事情徐蜜缃都告诉了兰静,兰静这会儿从头到尾捋了捋徐蜜缃和摄政王之间的关系,抬手扶额。
“……还真不知道。但我说的话,如果只是,呃……只是……总之,你们之间的关系是他离开两天你就会茶饭不思的话,你大概率是……生病了。”
兰静说的很委婉。
彻文馆经过他们之前的一番打砸,这会儿到处都不成型。几十个身娇体弱的生徒们拿着干活的家伙什在里头热火朝天的干,一个时辰都干不出一点效果来。彻文馆主人皱着眉蹲在二楼嗑瓜子。
瓜子壳都飘到徐蜜缃的衣摆上。
徐蜜缃抬头,彻文馆主人一个激灵站起身,陪着笑躬身谄媚地问候:“徐姑娘有何吩咐?”
徐蜜缃都不敢张嘴,怕吃到一嘴的瓜子壳。
但是看彻文馆这个样子,彻文馆主人只是在二楼嗑个瓜子……好像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最后,徐蜜缃抱着彻文馆主人进贡的瓜子,和兰静两人开始呸呸呸。
她这会儿才回答兰静之前的问题:“我也觉着我生病了,让邓大夫开了药在吃呢。”她本来说的好好的,忽然想到邓大夫开的另一方药,拉着兰静走到台阶旁,站直了身体满脸期待地问兰静,“我最近可有长高?”
“哪里来的瓜子,我也要。”满脸灿烂笑
容的一张脸熟门熟路挤到徐蜜缃的肩头,顺走她手中的瓜子,咔擦咔擦嗑了起来,代替兰静回答,“长高了。我觉着比刚见你时,高了许多。”
闻恪穿着一身干练的圆领窄袖,外头和徐蜜缃一样围着个白色的罩衫,看起来有点滑稽。
他用手在徐蜜缃头顶比划了一下,自己确定地点头:“没错,高了。”
徐蜜缃兴奋地又向兰静求证,得到一致的答案后,立刻忘了之前的话题,得意洋洋地叉着腰:“邓大夫说了,我吃这贴药再好好活动身体,就能长高。我可是每天都要在府中竹岛走半个时辰呢!”
兰静和闻恪捧场地举起手拍了拍。
“好厉害!半个时辰!”
两个人把徐蜜缃哄得笑开了花,立刻又有了干劲继续干活。三个小伙伴将墙面的污垢铲了不少,明知娇打着哈欠才来。几个小伙伴打了个招呼,嘻嘻哈哈开始他们的赔罪道歉干活行动。
这一干就到了午时。彻文馆说给这些生徒管饭,但大部分的生徒都把衣裳外的罩衫一脱,出门就去大酒楼。
“要去安记酒楼吗?最近有个桃花面很有意思。”明知娇脱下罩衫问他们几人。
彻文馆一楼大堂里留下的生徒很少,后门有个一身粗布麻衣的女子低着头,推着一个独轮车入了内。她停在远远的角落,沉默地掀开了木桶盖。
一股饭菜香味扑鼻而来。
“丁老板给诸位报的饭。”女子手在围裳擦了擦,挽起袖子拿起大铁勺手上麻利地打了一份饭菜,看向生徒们时,很多人都望而生畏。
“如何能这样用膳,成何体统!”
“不吃不吃,我去安记。”
剩下的生徒们也走了大半,转眼间,大堂里就剩下徐蜜缃四人,以及从二楼下来的彻文馆主人。
“付娘子,今儿来干活的都是矜贵人。你这饭菜只怕卖不出去了。”彻文馆主人还算客气,“不妨拉到码头去,那儿使力气的人多。”
女子默默收拾自己的独轮车。
这时,一只白净的小手搭在木桶边缘。
“好香呀,我可以来一份吗?”
徐蜜缃被饭菜的香味勾起了馋虫,她也没有多少规矩在身上,更何况看着眼前的女子,她也不愿意让人家白跑一趟还要遭人嫌弃。
女子一愣,掀开几个木桶生疏地给她看:“姑娘……想吃什么?”
独轮木车上的都是干活卖力气的人常吃的,无外乎基础的白菜豆腐腊肉番薯,做的都是大油大盐有味道有嚼劲的,稍微矜贵些的人都不怎么吃这些。
“徐姑娘,这都是些粗食,您怕是吃不惯。”彻文馆主人陪着笑说道。
明知娇靠了过来随意扫了眼,挑眉。
“缃缃你要吃这个?”
那推车的付娘子忽地抬头,看着徐蜜缃。
徐蜜缃却毫不在意:“这有什么粗的,旁人若吃这么香,我可馋呢。”
“也是,咱们都是受罚来的,哪能山珍海味,我也要。”闻恪过来笑嘻嘻指着木桶里的菜自己就选了起来。
兰静自然是没有别的意见,统一了决定。
付娘子盯着徐蜜缃看了几眼,垂下头去。
她手脚麻利打了几份饭菜,最后一份才给徐蜜缃。
“徐姑娘……”付娘子声音很小,“您平日爱吃什么,我明儿做。我……我手艺还行,以前我哥主子……夸过。”
徐蜜缃一愣,还真给她报了几个简单的:“我爱吃鱼丸,线面,鸡蛋羹什么的。”
付娘子认真点头记下了。
这位付娘子来了一趟,一共卖出了五份饭菜,收了五十个铜钱后她埋头收拾独轮车,离开前,又看了徐蜜缃一样。
徐蜜缃四个人也不讲究,坐在刚修好的圆桌旁用饭。
徐蜜缃一扒拉米饭,一个卤鸡腿埋在里头。
她挑起卤鸡腿,惊讶地哇哦了一声:“好大一只鸡腿!”
另外三人开始低头扒拉自己的饭。
徐蜜缃又从碗底扒拉出一个溏心蛋。
“哇?!”
没一会儿,发现她的菜盘中,底下埋着的都是肉。
而另外三人的饭菜只能说平平无奇。
“不得不说这娘子做的倒是好吃,但偏袒的模样实在是让人气不过。”明知娇放下筷子开始怀疑自己,“我好歹也是郡主呢,不指望越过你去,但也不至于这么敷衍吧。”
“不是敷衍。”兰静咽下口中饭菜,认可地点了点头,“做的的确很好。但她眼中只有缃缃。”
徐蜜缃一愣:“……咦?”
“明天。明天她还回来。”兰静说道,“明日问她清楚就是。”
第二天。麟王府中没有麟王,徐蜜缃也待不住,一大早就来了彻文馆,开始打工还债。
她手脚麻利,但彻文馆主人也不敢使唤她,还怕累着她,一会儿送茶来一会儿送糕点来。徐蜜缃只喝了茶,没吃糕点。等了半个多时辰,四个人凑齐。叽叽喳喳开始对彻文馆的改装指指点点。
一个说要给柱子上雕花,一个说要绘画,徐蜜缃和兰静则用小木铲铲掉周围的杂质,一致认为涂一层漆就行了。
又到了午膳时间。
许是昨天徐蜜缃四人用了外头送来的餐,今日生徒没有一个走的,到了饭点全都齐刷刷找了桌椅在角落等着,期间还是不是眼巴巴盯着徐蜜缃。
徐蜜缃被看得莫名其妙。
“他们回去挨骂了。”明知娇笑得明目张胆的,“昨儿那么好亲近你的机会,他们都没有一起,家里肯定骂他们不长心,不知道和摄政王的妖姬好好处关系。”
妖姬两眼一闭,不想听。
兰静噗嗤笑出了声:“摄政王的妖姬,我依稀也是听过的,但不知道是……缃缃。这么一想,还真有趣。”
“别这么说,到底是女娘,这样说别人会当真的,对她不好。”只有闻恪认真地皱眉反驳了这个说法。
徐蜜缃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反驳的,毕竟明知娇打趣她太多回了。但明知娇有一点说对了。这些生徒回家后得知错过了一个和徐蜜缃用膳的机会,都挨骂了。
今儿饿着肚子守在彻文馆,也要一起用膳。
付娘子来得很快。一见到几十个生徒愣住了,还好,她推的独轮车上装的满满当当。
而且她穿过人群,直接将独轮车推到距离徐蜜缃较近的地方。
也没有问什么,挽起袖子掀开木桶盖就给徐蜜缃打了一份饭菜。
徐蜜缃接过来一看,嘶了一声。
餐盘里有白灼虾,手捏鱼丸,青灼菜心,黄焖鱼翅,樱桃肉,还有个蟹粉狮子头。这些菜可不比她平日在泮宫吃得差,甚至还要更细心些。
付娘子很快又端来一个小盅,有些局促地擦了擦手:“是乳鸽汤。不知道姑娘爱不爱喝。”
徐蜜缃面前的一角都摆满了,连忙道谢:“够了够了,多谢你了。都是爱吃的。而且……这些原料不便宜吧。你是不是费了心思去弄得?”
付娘子冲着徐蜜缃一笑:“应该的。姑娘是麟王府的人,我……为姑娘做什么都应该的。”
说罢,付娘子给明知娇几人也打了一份饭菜,和徐蜜缃的差不多,却都没有鱼翅。想来是鱼翅难弄,她也只弄了一份来。
其余的生徒得到的饭菜,则要更退一层。
等分发完五十分饭菜,付娘子默默收拾独轮车时,徐蜜缃已经吃好,挡在了她要离开的位置。
“你是……”徐蜜缃只知道彻文馆主人喊她付娘子,却不知道她是谁,有些好奇地问,“是和麟王府有渊源吗?”
付娘子迎着徐蜜缃的问题,局促地攥着围裙。
“我爹……大过年的给王爷和姑娘添麻烦了。还劳烦王爷去救我,救我爹。”
徐蜜缃忽地知道了她是谁。
麒麟军付永康的妹妹,除夕日自焚的付老头女儿。
事关麟王府之前发生的事情,明知娇几个人也不敢过问,三个人拉上彻文
馆主人在里头支了一桌牌,给徐蜜缃留出足够的时间去和付娘子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