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海馥薇
“跟谁喝的?”
封令铎垂首紧攫,不许她眼神躲避,他的指腹摩挲在她裸裎的肩头,酥痒直窜耳心。
姚月娥咬牙不语,一双水汽弥漫的桃花眼却不甘示弱地回瞪,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困窘小兽。
封令铎忽然就笑起来,他俯身又凑近了些,耳鬓厮磨的状态,嘴里吐出的话语却刻薄尖锐。
“我来猜猜,”他颇有兴致地低语,问她,“是那个总像只狗跟着你,动不动就摇尾乞怜的齐猛?还是那个外表端方,实际只想睡你的薛清?”
“啪!!!”
惊天的一个耳光,封令铎被扇得偏过头去。
他似是没有想到姚月娥竟然还有这样的胆量,略微怔愣,周遭一时无声,只剩剑拔弩张的对峙。
廊下的风灯零乱地晃荡,暗光流转在封令铎漆黑的眼眸,他倏尔冷笑出声。
姚月娥眼前一花,反应过来,却发现自己已经被他大头朝下地扛在了肩上。身体轻飘,后背重重地撞上绵软的床榻,惹得帐上玉钩簌簌抖动,发出当啷声响。
而下一刻,脚踝处传来火热的触感,一只大掌牢牢地钳住了那里,猛地将她扯向床沿!
第22章 妒意发疯失败细狗扎心
“你放开!!!”
惊叫声划破黑夜,火热的唇堵上来,很快将姚月娥的声音皆数吞吃。
他的伤口似乎又裂开了,咸腥的血绵绵地沁出来,混着湿热的唾液,强势地挤入她口中,在舌尖漫开。
姚月娥身体僵滞,脑中空白。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封令铎,饶是之前在两人争吵最激烈的时候,他也保留着一份该有的骄傲和体面。
然而裂帛惊响传来,胸口紧跟着便漫起凉意,姚月娥回神,看见封令铎已经欺身朝她压了上来。
膝盖被抵向一边,她乱了章法,双手胡乱地推拒,却被封令铎擒住,重重地压过头顶。男人的呼吸重而灼热,像火星燎烧耳廓,沿脖颈朝胸腹焚过。
他的力气好大,姚月娥被他这样钳制着,全然动弹不得。可他的唇舌又很温柔,像燎了火的羽毛,轻飘飘划过她每一寸肌肤。
毕竟是有过无数次肌肤之亲的人,他太清楚她每一处的颤栗,像一个经验老道的猎手,一点点搓磨着落入陷阱的猎物,直到她精疲力竭、缴械投降。
声音从一开始的惊惶愤怒,变成低低的呜咽,忽然的闷哼像室内倏尔炸开的火星子,燎烧得两具身子都为此震颤。
姚月娥听见闷笑声从男人喉间滚过,他像是得了肯定的猎犬,更加卖力地追捕,进攻着快要到口的猎物。
无论她嘴上怎么说,习惯也好,兴致也罢,总归这具身子是骗不了人的。
她离开的这两年里,封令铎不是没有过这般的妄想。他是个不到而立的男人,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更何况他不是对此事一无所知,他尝过她的滋味,早已食髓知味。
可那时候他顾着生她的气,每每欲壑难填的同时,更是愤恼自己的“下贱”。他乃一国之相,封氏后人,从来只有他瞧不上的,断没有人弃他而去,还令他念念不忘的道理。
故而日思夜想也好,午夜梦回也罢,每当姚月娥出现在他的脑海,封令铎唯一的想法只有将她压下去。可那具烧燎的身子仿佛是有自己的意志,凉茶不管用,冷水不管用,一切与她无关的东西都不管用……
他就像是中了姚月娥的毒,非得要她亲自来解,人不在,幻象也行。
可每当他想象着为自己排解,短暂的满足过后,只会陷入更长更深的空虚和恐慌。
冷清的帷帐、空荡的床榻,无一不在反复提醒他一个避无可避的事实——姚月娥走了。
没有只言片语,没有任何缘由,没有丁点线索,她就这么从他身边干干净净地走了,就像他每一次幻想出来的欢愉一样。
而如今,封令铎惊喜地发现,她对他似也不全是冷漠,至少,她的身体还是会惯性地回应。
他依然能让她快乐。
这样的想法,让封令铎心中的阴翳一扫而空。
太久没有碰她,直到现在,他才惊觉过往七百多个日夜的幻想,竟敌不过她在身下的一次吐息。
他忘情地吻她,像濒死的人寻得救命的水源,直到唇间尝到一丝不同的咸。
灯火幽阑,颤颤地落在玉钩轻晃的帐幔间。
封令铎怔忡地看着身下,那个神色淡漠的女子,将混着血腥的咸味一点点舔进唇齿。
他不记得曾经的姚月娥,是否有过如现在这般委屈流泪的时候,哪怕是两人并不熟悉的第一次,她也只是虚张声势地摆出副势均力敌的架势。
所以她如今的反应,是因为厌恶么?
轻飘飘的一个念头,却足以冷却一切的躁动和旖旎。心头的不快像冷风过境,竟是比之前试过的凉茶和冷浴都管用。
封令铎再是可怜落魄,也断没有沦落到要强迫一个哭鼻子的女人的地步。
他没有这个爱好。
头脑冷却下来,刚才挨她的那一巴掌现在才开始火辣辣地烧灼。封令铎心中恼火,大掌扶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
“哭什么?”他从姚月娥身上撑起来,面无表情地补了一句,“又不是没和我有过。”
他将自己还留着巴掌印的脸转向她,神情冷肃地道:“该哭的人是我。”
说话间,他很是不悦,可为她拭泪的手却温柔。姚月娥沉着张脸,躲开封令铎的同时,趁其不备,一脚踹在了他的侧腰。
这一脚姚月娥用了极大的力,封令铎冷不防被偷袭,完全没有防备,竟然破天荒地被她踹得重心不稳,险些滚下床去,赶紧扶住了床框才勉强坐稳。
他登时就被这女人给气笑了。
封令铎不知自己今日是中了什么邪,展会上贸然竞价就已经够反常,之后因为发现她身上酒气,更是破天荒地情绪失控,而这样的失控,又因着她真假难辨的两滴眼泪,活生生地止住了。
他莫名生出一种错觉,什么野马和苍鹰,他不仅从来没有驯服过姚月娥,反倒莫名其妙地被她给驯服了。
封令铎冷静下来,看着她红着眼鼻,衣衫不
整的模样到底不忍,伸手想替她把衣襟扯起来,却被姚月娥毫不迟疑的一脚又给逼退了。
“姚月娥!”封令铎对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简直恼火,一把钳了她的脚踝,将人从床角拖到了面前,“你现在做出这副样子算什么?!忘了当初是怎么想方设法地勾我?”
“我、我我才没有!”
封令铎冷笑,“你那些不成体统的衣裳和姿势,难不成是我教你的?书房、净室、妆台,封府我的院子里,还有哪些地方是你没有试过的?怎么?离了封府不仅翅膀硬了,莫不成还失忆了?”
“封溪狗!!!”姚月娥被他问得羞恼,红着张脸辩解,“那、那怎么能一样?”
“怎么不一样?”封令铎也来了脾气,紧追不舍,“总归以前我从未强迫过你,都是你主动唔……”
姚月娥当真是急了,眼见喝止不了,便干脆起身跨坐在男人腿上,双手死死捂住了那张咄咄逼人的唇。
封令铎总算是消停了。
两人隔着两只手的距离,他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她,不仅浑身的戾气不见了踪影,就连呼吸都莫名柔和起来。
可身上那人却似故意不让他好过,唇瓣开合,吐出的都是最扎人的话。
“我那时除了费尽心思讨你欢心,没有其他办法。”姚月娥垂眼不看他,目光却决绝寒凉,“你那院子里的人,惯会见风使舵,我若是今日惹了你不悦,明日他们就能挤兑到我跟前来。夫人和她身边那个刘嬷嬷都不喜欢我……”
“姚月娥,”封令铎给她两句话气懵了,难以置信地追问:“所以你是在告诉我,以前跟我的那些,并非你自愿,而是迫于无奈……”
姚月娥不说话,也不瞧他,那样子便是默认了。
“也就是说……”胸口抽了一下,封令铎扣住她的后脖颈,生生将人给掰了回来,“也就是说……你现在告诉我,你不仅之前弃了我,还打从一开始就在骗我、利用我……”
姚月娥被问住,着实不知该怎么回他。
骗吗?利用吗?
与其这么说,倒不如说以前的她是在讨好。
况且他们身份这样不对等,两人之间除了颐指气使和谄媚逢迎,还能有什么呢?
爱吗?姚月娥自己都觉得可笑。
可是心跳没来由地一滞,她想起自己刚进封家不久,恰逢邻州大旱的时候,因着赈灾的事,封令铎为此三个月都没能回家。
彼时姚月娥也还没有因大白的事惹封夫人不快,便跟着封夫人去过一回封令铎任职的邻州。
那日炽阳暴晒的州府衙门前,青衣郎君眉目俊朗,形容却是狼狈。汗滴沾湿了他的衣裳和鬓发,若不是那一截被襻膊露出来的皮肉,看着实在不像粗野乡夫,姚月娥怕是都认不出,这人便是她月前才在家宴上瞧过一回的封少爷。
她也是后来才从封夫人对封令铎的指责里知道,那时候前朝自顾不暇,根本没精力赈灾,而那时所有的赈灾粮款,都是封令铎带着人马,走遍了邻州八县,一点点从富商乡绅的私仓里借的。
以至于往后的时日里,姚月娥总会想起那日州衙的门前,他大汗淋漓、形容疲惫,却还是为了赈灾亲力亲为的样子。
她想,如果当年来她家乡赈灾的,是一个像封令铎那样的官,那爹爹和娘亲,会不会就能熬过那个灾年?
就因着这么个毫无根据的念想,姚月娥在封府熬了两年,她以为自己虽然卑微,但毕竟与封令铎有着肌肤之亲,在他的心里,她多少也该是占着点位置的。
如今想来,姚月娥只觉那时的自己真是傻。
有人能做个好官,却不一定能做个好丈夫。而封令铎或许至始至终,从未把自己当成过她的丈夫。
如此,长痛不如短痛,她既已决定离开,断没有再回头的道理。
思及此,姚月娥对上封令铎的瞳眸,目光决绝地点了点头。
“好……姚月娥,好好……”封令铎气结,一把将人从自己身上扯下来,又不知该拿她怎么办,邪火没处发泄,便随手拾了旁边的烛台就往门外砸。
“啊呀!”
随着烛台落地的闷响,传来的还有某人口齿不清地惊呼。
封令铎今日被气得不轻,情绪又被不速之客打断,他便也没了跟姚月娥争下去的心思。再看叶夷简捂头从地上颤巍巍地爬起来,眼神还往姚月娥身上乱瞟的模样,封令铎登时就气不打一出来。
“闭眼。”他手里端了杯冷茶,作势就要往叶夷简眼睛上泼,吓得他赶紧转身背了过去。
封令铎这才安顿好一切,和衣从屋内行了出来。
叶夷简怔忡地看着那个兀自走远的背影,顿时明白了过来,只觉胸中怒意翻涌。
“封溪狗!”他怒喝一声追上前去,一把拽住封令铎的袖子,侧身指向姚月娥的屋子,压低声音斥道:“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封令铎不说话,面无表情地回视,谁知软骨头的叶夷简这次却毫无退却之意,继续凛眉怒道:“不说你是一国之相封氏后裔,但就身为七尺男儿,居然能干出强迫女子这种龌龊之事!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向御史台参你?!”
到底是理亏,封令铎面色虽冷,但也无话可说,只悻悻地移开眼,沉声回了句,“她本就是我封府的人。”
“我呸!!!”叶夷简不忿,怼脸封令铎骂到,“少给你的禽兽行径找借口!你现在算什么?跟那些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的贪官污吏有什么区别?别说姚月娥现在还是我大理寺保护的重要证人,你这是无视王法,直接跳到我头上拉屎!”
被叶夷简指着鼻子骂不还口,于两人而言都还是头一次。叶夷简骂完冷静下来,迎上封令铎那双冷沉的眼,后知后觉地感到有些腿软。
“咳咳……”他清了清嗓缓和气氛,复又才假意提醒了句,“别忘了我们来闽南路首要是为了查案,你若是逼走了姚月娥,让案子查不下去……”
“她敢!”封令铎瞪向叶夷简,“她现在可是御供亲点的师傅,她要是敢走,那可是违抗圣旨。”
“所以你也不想她被皇上砍了吧?”叶夷简就此挨过去,看着封令铎的脸心痛念叨,“这姚月娥下手是真狠,你看,一点儿力都没收着。全大昭能在你脸上留这么大个五指印的,怕是也只有她了,啧啧啧……你说你到底喜欢她什么啊?该不会就是喜欢她抽你吧?”
一席话说完,两人陷入诡异的沉默。封令铎面无表情,看得叶夷简心头发虚。
他寻思着自己方才那话怕是真说对了,不过就算封令铎真有这个爱好,被他这么直白地点出来,总归是惊世骇俗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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