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金盏 第118章

作者:玖拾陆 标签: HE 女强 爽文 古代言情

  可她终究还是理智的。

  她一个字都没有问。

  她不能提及金家,不能让郡王爷看清楚她真正的目的。

  再说,巫蛊是大案,连皇太子都不能幸免,罔论三公。

  阿薇又转过身去,拉开了门,道了声:“王爷慢走。”

  沈临毓下楼。

  阿薇沿着走廊往里,到最里头的雅间外站定,推开了门。

  陆念正闭目养神。

  听见声音,她睁开眼皮子看了眼,又闭上了:“回来了啊。”

  阿薇刚要回应,就见陆念再一次睁开了眼。

  陆念甚至还坐了起来,上下打量了阿薇一番:“他是给了你什么坏消息吗?”

  阿薇道:“为什么这么问?”

  “你心情不好,”陆念指出来,“比先前差多了。”

  “谈的本也不是什么能叫人高兴的事。”阿薇在陆念身边坐下来。

  “话虽如此,”陆念又凑近了些观察,“看出来了,那位郡王没说什么好事,也没说多坏的事。”

  好事该开怀,坏事就生气。

  “我不喜欢不高兴,”陆念伸手点了点阿薇的脸颊,“我宁愿生气,阿骏那傻子惹我生气,我就骂他打他,比我自己不高兴强。”

  阿薇忍俊不禁。

  笑出来了,憋在心头的那股情绪便散了,就像那片硝烟,风吹过失了踪影。

  “也不是没有好事,”阿薇歪着身子靠着陆念的肩膀,“先前,王爷查冯正彬的案子,我把祸水往岑太保那处引,他并未表态。

  但今日我再说起来,所有线索与假设都是围绕着扳倒岑太保来展开的,他却没有提出质疑。

  想来,他的目的也是岑太保。”

  陆念道:“这确实是好事。”

  “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反正能借刀就借刀,”阿薇握着陆念的手,“我们办我们的事,叫岑氏把岑太保拖下水。”

  透过窗户映进来的日光变了方向,镇抚司官署的书房也渐渐暗了。

  穆呈卿推门进来,就见沈临毓坐在大案后头擦拭长剑。

  一边走、一边活动了下肩膀,穆呈卿道:“那姓史的狗屁倒灶的事情一堆,他说不记得三十年前的事,我就先回来了,让底下人帮他好好回忆回忆。果然,去一趟就有新差遣。”

  沈临毓睨了他一眼:“余姑娘没有差遣我。”

  “是,她没有差遣你,是你主动要干这些活儿,”穆呈卿上前来,声音也放低了,“你真觉得岑太保打香积钱的主意?”

  沈临毓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你知道宝源钱庄是谁的产业吗?”

  穆呈卿迟疑了一会,道:“有传言是安国公府上的。”

  这种传言如风如絮,若不是他们镇抚司有自己的路子,恐怕也没有答案。

  “安国公和岑太保虽是儿女亲家,”穆呈卿摇了摇头,“国公庶女嫁太保次子,亲家是亲家,但也没有那么亲。安国公自己有儿子,他但凡有来钱的营生,肯定紧着儿子,不会叫亲家占便宜。

  岑太保再得圣眷,安国公也不会把自家的门路让给他走。

  能得定西侯府的银钱,那是侯府几十年由岑氏侯夫人打理,事情好办,但安国公府上,外嫁的庶女如何掏钱?”

  “掏不着,所以心痒痒,”沈临毓一面仔细擦拭剑身,一面慢条斯理道,“世袭罔替的国公,和桃李天下的三公,本就不是一条路。

  岑太保不年轻了,自家若无新人冒头,今日三公,明日也是没落寒门。

  他好不容易爬到今日,岂会甘愿就此结束?

  为人这般‘上进’,他连定西侯这样的姻亲府上、都要想法子搬银钱回来,想来冯正彬定是没少供奉。

  到手的银钱总得有个安置,折腾铺子田庄,来钱太慢,倒来倒去麻烦得要命。

  早三十年就有子钱家的路子,但平日除了赌到山穷水尽或是遇事走投无路的,谁会问子钱家借银钱?

  真正生意好的,不是钱庄,就是香积钱。

  尤其是他若见识了宝源钱庄有多红火,岂会不动心?”

  “话是这么说,”穆呈卿叹道,“京中钱庄各有背景,赚香积钱的大寺也早就顺水行舟了,岑太保发迹说久真不算久,哪有地方叫他插手?”

  沈临毓的手指一弹剑身,铮铮之音回荡。

  他笑了起来:“所以,元敬已经去大慈寺了。”

  圆月高悬。

  元敬这一趟匆忙,赶在城门关闭前回来。

  “小的见了住持,据他所言,大慈寺从未经营香积钱。”

  “大慈寺早前香火一般,求姻缘求子嗣轮不到他们那儿,平日清静,反倒是得了些往生供奉,给先祖们求个安宁。”

  “香火少,也就无心做香积钱,也就是两年前,山洪毁寺,日子一下子难过了。”

  “彼时有人寻上来,说是手头有些银钱,偏自家本事不多,想与寺里结缘,他出银钱,寺里操办香积钱,彼此分账。那时寺庙急于重建,毁了的供奉也要续上,手头实在太紧了,典座劝住持应下。”

  “住持考虑过一阵,但后来京城衙门赈灾,亦有不少官员捐银、信众资助,他们很快重新起来。难关过了,便也就拒了香积钱的事。”

  说到这儿,沈临毓和穆呈卿都有印象。

  山洪不仅毁寺,还毁了山下村落,死了几十百姓,圣上格外看重。

  千步廊左右当时都捐了银钱,多少不论,是个心意。

  “可说了谈香积钱的人姓甚名谁?”沈临毓问。

  “说是主家姓黄,”元敬答道,“几次来跑腿的那人圆脸、蒜头鼻、嘴巴这边有颗痣,眼神一般,看东西总眯着。”

  穆呈卿倒吸了一口气,嘀咕道:“怎么听着有点熟悉?”

  再仔细一想,他一拍桌:“不就是那姓史的混账嘛!”

第95章 劳烦送一份给王爷(五千大章求月票)

  堂内明亮。

  史蒙子披头散发地被两个衙役从诏狱架了回来,直接扔到了冰冷的地砖上。

  他出生低微,家中行三,从前就叫作史老三。

  后来,小打小闹着发了家,为人没有旁的喜好,就爱赚银钱,叫人笑话说“吃酒的是酒蒙子,你就是个钱蒙子”。

  笑话传开,他就被称呼为史蒙子。

  他对这诨名格外满意,干脆不要那史老三的名字,去衙门里把自己的户头改了,自此就叫史蒙子。

  史蒙子一个子钱家,这么多年放钱收钱,手里也养了些人。

  这等营生,不可能没有纠纷,顺天府公堂也进过几次,却是头一回被提来镇抚司衙门。

  问的,却是三十年前的旧事。

  这他哪里能记得?

  再说,真记得也不能说呀。

  本以为打个哈哈、塞些银钱,这事儿就过去了,没想到这回截然不同,那问话的直接就把他扔进大牢里,叫他好好回想。

  他回想了什么?

  他被那群衙役小吏吊起来,好生招呼了一番。

  本以为这一晚上难捱了,没想到又被提了回来。

  史蒙子半眯着眼打量堂上的人。

  公堂尽头摆了张长案,案桌后的太师椅上坐了一人。

  那人靠着椅背、坐姿随意,红衣乌冠,是这镇抚司官服的颜色,但仔细看去,前头有补子,衣料在油灯下浮现淡淡光泽、应是上头有暗纹,一瞧就是这衙门里打头的人物。

  而且,看着年纪很轻,虽是立冠,却又不到二十。

  他就坐在那儿,手里拿着把长剑,像别人把玩茶玩、揉手核桃一般,他在玩剑。

  堂前站了另一人,正是此前审问他的那个。

  史蒙子听衙役称呼他为“副使”。

  那副使就是穆呈卿。

  他瞥了眼趴坐在地上的史蒙子,问衙役道:“没把人打坏吧?”

  “哪儿能?”衙役答道,“招呼了几下而已,没有您的吩咐都不曾用刑。”

  史蒙子脸色惨白。

  他痛得嗷嗷叫,却连“刑”都算不上?

  好像也对,他没有伤筋也没有动骨,皮开了几处,肉一点没绽,说惨确实不惨。

  穆呈卿点头:“没痛得答不了话就行。”

  史蒙子一听这话,忙哎呦两声:“您先前问的,小人当真不记得了,您要说三年前的账,小人还能去库中翻翻账本,可那是三十年前,哪里还能翻出来。”

  “三年前的事能记得,两年前的更加忘不了了吧?”穆呈卿问,“你和大慈寺商量过想做香积钱?”

  史蒙子没想到事情变了,贼溜溜的眼珠子下意识转了一圈。

  被这副使冷眼盯着,他模模糊糊道:“没有这事……”

  “没有的事能寻到你头上?你记性不好,大师们记性不错,寺里有人记得你,要他们来当面认一认你吗?”

  史蒙子无话可说,尴尬地点点头:“是有那么回事。”

  穆呈卿又问:“城里也有几家大寺做这生意,你怎么不寻他们?”

  “城里几家盘子大,他们不缺香火,也有许多富商委托他们,小人这点本钱扔进去和水入大海似的,连个响都听不到,”史蒙子答道,“所以想着寻家新的,大慈寺当时缺银钱,小的和他们合作,利益好谈些。做生意嘛,就想多赚点,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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