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望烟
连婶看看天色,劝了句:“天要黑了,娘子还是莫要过去了。”
“不打紧,我只是过去找两棵安神草,很快回去,”袁瑶衣道,给了人一个安心的笑,“阿婶提着食盒重,便先回去罢。”
“我的睡眠现在好多了,娘子莫要挂记了。”连婶心中生出感念,又劝了声。
袁瑶衣笑:“这草不难找,采来备下几棵,免得后面下雪盖住,当真就不好找了。”
连婶想了想终于点头:“娘子找着就马上回去,我这厢把食盒送回去,再回来迎你。”
两人说好,便就在这处小岔口分开,分别朝着两个方向走着。
往北墙走的这条路不算宽,看出不怎么打理,两旁的树木生长杂乱。走了一段,便就看见高高的院墙,以及一座安静的败落院子。
院门关着,上方没有悬挂牌匾,只檐下悬着个残破的灯笼架子。
院墙斑驳,瓦片脱落,若不是那面高高的院墙,还真让人怀疑这是在国公府内。
当然,袁瑶衣过来可不是看什么破旧院落,她是来找安神草。除了给连婶备着,她还想给詹老夫人用。
在念安堂时,她注意过老夫人的面色。因为头疾,整个人精神不济,尤其是这样的年纪,要养好需要好些时日,这腊月里剩下的日子,恐怕没办法出门来了。
既是陈年的头疾,当然不好治,她只是想让人先能好好休息,夜里能睡稳。
睡眠好,头疼症自然会缓解。所以,她想到了安神草,之前连婶用得便很好,这厢便给詹老夫人也试试。
所谓安神草,名字好听,却不过是种野草。因为常见,平常百姓多会用,而像国公府这样的高门,调养身体会用名贵的补品,像安神草,当然不会给詹老夫人用。
眼看天色昏暗下来,袁瑶衣也不耽搁,去了墙根下寻找。
只是如今是隆冬,草叶俱已枯萎,加之光线暗,不太好找。她弯着腰,伸手拽了一把草叶,然后仔细辨认,并不是要找的,遂丢弃在脚边。
沿着墙根走了一段,只是些普通的野草。虽说这边比较荒僻,但是府中下人倒真不会任由杂草丛生,多少还会找些功夫过来收拾。
这样下去天更黑,肯定是找不到的。袁瑶衣从墙根下走出,想着明日一早再过来。
这时,她觉察到有脚步声,想着应该是连婶过来找她,便看过去。
“你在这儿做什么?”来人是詹铎,自昏暗中走出。
袁瑶衣没想到他会来这里,看他一身衣着和头晌出门时一样的,便知他是才回府。
“找找看有没有安神草。”她清脆的声音回了句,对着他弯腰作了一福。
詹铎停下步子,看她:“找到了?”
要不是连婶那里知道,他还真不会想到她在这边摸黑找药草。要说女子喜习琴棋书画,她倒是喜爱这些药草。
“没有,”袁瑶衣摇头,“准备回去了。”
詹铎往墙边看去,问:“你怎么确定这边有安神草?”
听他这样问,袁瑶衣回道:“安神草常见,因为和普通杂草长得相似,且一般生长在一起,经常无人在意,所以,我就来这边看看。”
詹铎嗯了声:“天晚了,回去吧。你若想要,明日让重五找一些回来。”
袁瑶衣道声不用,为了一把安神草实不必那般麻烦。
两人一前一后往回走,经过那座安静的废院。
詹铎停下脚步,往院子看去:“兴许,那里边有你要找的。”
他站在那儿,就盯着院门看。
“天晚了,不用麻烦,况且不一定会有。”袁瑶衣道,那院门紧闭,一看就是不许人随便进出的。
詹铎迈步朝院门走去,青色的斗篷跟着一摆:“去看看吧。”
他的步伐大,行动利落,很快上了门台,然后一把推开了院门。
“吱嘎”,一声冗长沉闷的开门响,在这初初下黑的时候,打破了这边宁静。
袁瑶衣见他走进去,自己这边也只好跟上去。
上了石阶,走过门台,迈进门槛,然后面前呈现出内里破败的院落。
而詹铎已经走去院中,站在一片荒草中,背影有种说不出的孤寂。
袁瑶衣看去院子,这里面应该很多年没人打理,所有的一切都被荒草吞噬,也就是院中的一座小石桥还隐约可见,依稀诉说着这座院落以前如何精美。
别的先不管,就看这满院的草,十有八九能找到安神草。
她走下门台去了院中,然后蹲下身去,在草丛中寻找。天已经完全黑下来,要辨认也是一桩难事。
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她看了眼,是詹铎走过院子进了正屋。从她这里只看到屋门开后,他走进黑黑的屋中,并不知他为何要进去。
收回视线,她继续辨认着手里药草,抠出来的一截草根凑近鼻尖嗅了嗅,然后眸光一亮。
“对了,就是这个。”她自言自语了声,嘴角弯出浅浅的笑。
即找到了,那么今晚便可以配出一副安神汤,给詹老夫人服下试试。
就是手里没有工具,冬天的土地已经冻实,不好挖出来。
“用这个吧。”男人的声音传来。
袁瑶衣回头,看见詹铎从正屋里出来,不知从哪里找着一盏灯笼,已经点着。
他走近来,在她身旁蹲下,灯笼的光线照亮了这一处的位置。
“哪棵是安神草?”他问,眼睛看向她。
袁瑶衣指着脚边的一棵,道:“这个就是。”
“好。”詹铎应着,把手里灯笼给了她,“你提着。”
袁瑶衣接了灯笼,才发现詹铎手里握着一把小铲,对着她指的那棵安神草便开始挖。
他的手有力,用铲子掘着冻土,只是那铲子对他来说着实是小,比她当初铲雪找珍珠的那把还小,瞧着倒像是给孩童玩耍用的
“给,”詹铎将挖出来的药草给了她,“确实长得像杂草,还有哪棵是?”
袁瑶衣回神,手里攥上药草,灯笼往前一照:“那棵也是。”
两人就这样蹲在杂草种,一人照亮,一人铲药,一会儿功夫下来,药草竟也是挖了不少。
咔嚓,一声轻微的脆响,是詹铎手里铲子的木柄断了。铁铲还埋在土里,他手中只剩半截木柄。
他微微一愣,看着手中的木柄:“这么多年,木头也不结实了。”
袁瑶衣莫名在他话中听出一丝伤感,便道:“这些也够了。”
“那便回去吧。”詹铎手里一松,那截木柄脱手而落,随之站起身来。
袁瑶衣也想站起,但是稍一动,小腿麻麻的发酸,不能动弹。竟是蹲久了,腿脚麻了。
“我脚麻了。”她小声道,怪有些难为情。
然后,她听见头顶上一声男子的笑。只能拿手锤着自己的小腿儿,希望筋络赶紧缓上来。
“你呀,”詹铎重新蹲下,语气中似乎染着笑,“怎的总是容易脚麻?筋骨当真弱。”
袁瑶衣瞅他一眼,心中并不认同,小声道:“前一次在石崖是累的,这回应该是天冷,没有察觉到。”
“好,那便别再继续冻着,去屋中待一会儿。”詹铎道。
袁瑶衣看去那间黑漆漆的屋子,她现在脚麻着,也走不进去。
忽的,身旁的人靠近过来,一只手臂横揽过她的后背
她倏地瞪大眼睛,下一瞬就被他从地上抱起,打横在他身前。一切突如其来,她嘴角半张着,差点儿惊得松了手里灯笼。
“我自己走。”她忙道,浑身僵着,无所适从。
偏一只手还得提着灯笼,另只手无处安放。
“再乱动可会摔下去,”詹铎垂眸,灯火中女子的脸满是慌张,“再说,你脚麻了怎么走?”
明明睡熟的时候那般靠着他,醒着倒像受了惊的猫儿。
自然,她再怎么乱动,他也不会让她摔下去。她的那点儿小力气,当真什么都算不上。
他抱着她,迈步朝屋子走去。她还是那样轻盈,软软的,像是柔嫩花枝做成的。
与詹铎的平稳相比,袁瑶衣可谓心慌意乱,可又不知该怎么办?只能咬着唇角,手心掐得紧紧地。
从院中上来,一路进了屋门,没了外面的寒风,她更加清晰地感觉到他的气息,以及他的力度。
不由,她身子一缩,连带着双腿想蜷起来。可男人的一条手正托在她的膝弯处,她这一收腿,反而夹紧了些
詹铎试到了她的反应,对于一个上过战场的人来说,他明白她的这种反映。
她在紧张,怕,甚至是想逃跑。明明这黑了天,她自己乱跑来这里的。
他手里使了些力道,将她更抱紧了些,隔着层层衣料,也能感觉到那副柔软的身姿。
径直往前几步,他腰身一弯,将她放去了榻上。
第36章
因为是座废院,所以榻上并没有铺软垫或毯子,袁瑶衣坐上的时候,接触到的是硬实的木质榻面。
她忙不迭往旁边移着,想离开他的身前,可那发麻的腿脚根本不听使唤,才要动,便生出难掩的酸麻感。
“嗯。”她的嘴角轻溢出一声,而后拿手去捋着小腿儿。
詹铎在她身旁坐下,从她手里拿走灯笼,搁在榻的一角。
“我看看。”他道,然后伸手抓上她的脚腕。
袁瑶衣只觉得脚踝被他抓着拉开,她身形不禁往后一仰,双手后撑去榻上。而看过去,他把她的一条腿就那样横搭在他的腿上。
下一刻,腿肚上感受到被拿捏的力道,那是詹铎在给她摁着
“我自己来。”她想往回抽腿,偏偏又麻着动不了。
詹铎往她看了眼,便见着她只能上半身动弹,两条腿根本不听使唤,抬起来一点儿,便又落回到他腿上。
“怕我力道大,给你掰断?”他笑着问,不明白她有时候在拘谨什么?
又没有别的人在,瞧给她慌张的。只不过捏下她的腿,那要是后面做别的,她该如何?
袁瑶衣觉得很是别扭,可是詹铎并未松手,反而正揉捏着腿肚上最麻的地方。
“不,不行”她受不住那股酸麻,脸儿皱着,像哭又像笑,身子更是颤着想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