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望烟
袁瑶衣沐浴好,从浴桶中出来,拿浴巾擦了干净。床边摆着干爽的衬裙和小裤,她利落的穿好。
明日,等睡一觉醒来就到了。
她走去妆台前坐下,铜镜中映出她的面容,娇细美丽的脸蛋儿,乌黑的头发。
手里捡起桃木梳,她一下下的梳着头发,镜中的人亦跟着她的一举一动。
这时,房门被轻轻推开,发出微小的吱呀声。
袁瑶衣知道那是玉莲进来,要将浴桶收走。
心里想着明日的事,她便没去管,想着人收拾好就会回去休息。
然而,人却走到她身后,取走了她手中木梳,继续帮着梳到了发尾。
袁瑶衣手里一空,便道:“我自己来就好,你收拾好就回去”
话到一半,剩下的全卡在喉咙中,因为妆台的铜镜中,她身后的并不是玉莲,而是詹铎。
呼吸瞬时便凝住,她瞪大眼睛回转过身去。
果然是他,千真万确。
詹铎手里握着梳子,上头正缠着她的发丝,因为她的突然转头,那发丝骤然扯紧,他便看见她皱起了眉头。
“扯疼了?”他问,然后手指给她理着发丝,很快便顺开。
袁瑶衣没想到他会回来,嘴角蠕动了下:“世子怎么回来了?”
他不是要离京吗?不是不回来了吗?
詹铎继续给她梳着发,眼帘垂着:“明日一早出发,如今是亥时,不会耽搁。”
袁瑶衣手心一攥,所以他今晚是要留在德琉院
而玉莲到现在都没有进来,似乎说明了什么。不由,她心口一提,脸色也跟着一白。
“好了。”詹铎的梳子从她的发尾离开,然后手往桌边一送,将那梳子放下。
哒,木梳落下的一声轻响。
袁瑶衣一只手抓着桌沿,手指收紧,指尖泛白,心中乱糟糟的转着,想要找到一个办法。
可她还没想到,身后的人却先有了动作。他身形俯下,单臂从后面圈上她的腰,轻松的勒住。袁瑶衣只觉身形一轻,随后就被他抱上了妆台。她朝前跪坐着,双手往前摁在台面上,低头就看见腰间的结实手臂。
“瑶衣。”他唤着她的名字,声音低沉而又略哑。另只手顺着她的发丝,就势弯下腰,便与她纤弱的后背贴合。
沐浴过后的她,身上那股清淡的药香气更加明显,似乎是天生肌理中带的,独一无二。他带着那截细腰更紧了一分,柔软轻薄的衬裙下便包裹着那具美好的身姿,才发现她不是瘦,而是长成了,是书中所说的玲珑软玉。
明明玉莲说过雪不会下大,可是为何窗纸被雪粒子打得噼啪响?
袁瑶衣双膝发疼,后背贴上的重量几欲将她压折,两条细细的手臂只能撑着台面:“别这样”
她声音颤着,下一瞬后颈上落下微凉的柔软,继而寸寸游弋,那是他的唇一下下的轻啄,而到了喜欢的细嫩处,却会使上力气,让她疼哼出声来。而他的手指,去了她的后脊摁下,想要像上次那样让她舒缓开。
袁瑶衣后脊一麻,两只手差点儿撑不住而趴下去。她摇着头,半湿的头发垂在,发尾在台面上来回扫着。忽的,她腰间一凉,是衬裙被从后掀了起来,那只发烫的手握上了腰侧
她眼睛瞬间黯淡下去,铜镜中正映着她惊慌的脸。
雪的确是大了,有时候天气根本让人猜不到,就像事情有时候无法掌握一样。
德琉院的院门已经下了闩,可连婶还站在院中,雪大了,竟也不知道撑把伞。
她来回走了两步,薄雪上留在她的脚印。两只手攥在一起,已经搓了不知道几遍。她皱眉看去正屋的西间,方才那里的窗扇被砰砰拍了两下,像是求助于外面的人。
可她一个奴婢,没有主子召唤不能进去。而她也明白,此时屋中可能发生了什么。
“这”她叹了声。
虽然她为袁瑶衣心急过,觉得小娘子太本分,明摆在眼前的机会不去抓住,想要日子好,就得抓住詹铎的心。可真到了这天,心中到底生出不忍,或许潜意识中,她想让袁瑶衣过得更好些吧。
她跺了两下脚,踩上了正屋外的台阶。
才踏上去,却看见西间的灯火灭了,再看不见窗纸上晃动些许影子,同时耳边听见一声女子压抑的哭泣。
连婶身形不禁踉跄的后退两步,重新站回到院中。
“连婶,你怎么站在这儿?”玉莲从后院走过来,手里撑着伞,往连婶头上一遮,“是需要进屋去伺候吗?”
她刚才想进去手收浴桶,詹铎让她退下,这厢再来前院这边看看,却瞧见连婶站在雪里。
“不用进去了。”连婶摇头道,声音中显得疲惫。
玉莲往西间看了眼:“原来是娘子睡下了,那等明日再收吧。”
她手里拽着连婶,想和对方一起回后罩房,可拽了三次,对方就是不动。
“我再站一会儿,”连婶道,“你先回去吧。”
见此,玉莲把伞给了连婶,自己踩着雪往小后院儿走去。
西间完全陷入了黑暗,正间的光从房门的窗纸上透进来一些,隐约着房中物什的轮廓。
袁瑶衣双膝发疼,妆台面实在坚硬,尤其台沿儿那儿还雕着刻画,正搁着她的脚背。衬裙松散着,露出一片肩背,正被身后的人细密吻着,如同此刻外头的落雪,连绵不绝。
她也不敢动,不敢出声,紧紧咬着唇瓣,半趴半跪着。腰上的手像铁钳般箍着,虽然没有再去扯她的系带,但是颈间的呼吸仍旧那般热灼。
她与他说来了信事,他无奈笑出声。
“肚子疼?”他问。
袁瑶衣松了松唇瓣:“嗯。”
其实不算是骗他,就在晚膳时候,她发现来了月信。
她才回应他,就感觉到他的手松开她的腰,转而贴上她的小肚,摁在上面揉了揉。
“这样会不会好受些?”他问,唇在他后脊的一节上吮了下。
袁瑶衣哪里会觉得好受,可又不得不回他:“总要过了这几天。”
接着,她的下颌被他从后面握上,带着她从台面上直起身来,就着他的力道,她后背靠去他身前,头一后仰便枕在他肩窝处。小肚上的手还贴在那儿,轻轻帮她揉着。
“女子家的真是娇弱。”詹铎道,好容易自己抽了点儿功夫,偏偏挑了这个时候。
不过这些事儿也没办法,知道这几日对女子来说很重要,需得各种注意。
袁瑶衣只求他别真的要了自己,别的可以咬牙撑下来,心中一遍遍告诉自己,明日就是初四,他会离京。
他的掌心很烫,是直接贴着肚皮揉着,那腹中发酸的感觉竟真的有所缓解。沐浴之前还有些难受,她故意泡了稍热的水。
见她这般乖静,詹铎若有若无一叹,这一趟回来到底是自己找不好受。
“这几日你自己注意些。”他叮嘱一声,也算是提醒自己别再多想。揽着这样一副温香软玉,还得坐怀不乱。
他现在怀疑,是否真有那心中澄明的君子了?
袁瑶衣嗯了声作回应,这样跪坐后仰的姿势并不好受,她自己完全控不住力,只能全倚靠着后面的他。
这时,外面传来打更的梆子声,哐哐两下。
已是子夜,说明已经到了初四。
“我肚子不疼了。”袁瑶衣试探着小声道,她不想继续这样。如今这般,她就像套了枷锁,动都不能动。
詹铎手掌停下,接着抱起她,送去了床上。
袁瑶衣两条腿还麻着,只能坐着,等筋络慢慢缓上来。而悬着的心仍没放下,只要他还呆在这里,她就没办法松开神经。
然后就见他跟着坐上床来,还不待她说什么,便就再次被他从前面抱住。
“我肯定会在一个月内回来,也许就十几天,”詹铎道,手指穿进她的发丝,一捋直到发尾,“你在家等着。”
那时,她定然身子也爽利了,不会闹出今晚这般的乌龙事。
袁瑶衣听着,心道他应该是要离开了。毕竟外头雪大了,原本的准备说不定会有变化。
“好。”她赶紧应了声,趴在他的身前一动不动。
然而等了一会儿,他还是没有松开她,就在她想要不要开口的时候,锁骨那处突然一疼,竟是给他咬上,齿间明显用了力的,像是吻又像是啃噬
袁瑶衣闷哼一声,疼感让她打了个战儿。
他松开了,然后站起来转身,走出了西间。
屋中终于静下来,袁瑶衣坐着,耳边听着一切动静,直到听到院门打开关上的声音,才确定詹铎是真的离开了。
她浑身一松,瘫软的倚着床边。
好了,他走了,不管他是一个月回来,还是半个月,这段时日够她用了。
。
雪后,湖畔的那株梅树被染白,两个婢子正在收梅蕊上的雪,后面做泡茶的水用。
袁瑶衣早早去了念安堂,身上穿这件桃粉色袄裙,衬得人娇娇俏俏。
詹老夫人才用完膳,正坐在软榻上饮茶:“这么早过来啊?今儿这身衣裳也好看。”
今日是初四,老夫人自然知道。关于送袁瑶衣去庄子的事儿,詹铎并不知道,他要出去办事,等回来再解释也不迟。
正事要紧。
袁瑶衣往前一站:“知道一会儿会有人过来拜年,我便早些过来。”
詹老夫人到底觉得愧疚,便道:“你若是不想去,我这边重新安排。”
不一定非得送去庄子,还有别的去处也可以。
“老夫人,”袁瑶衣嘴角浅笑,眼中光芒柔和,“之前,你说过我可以要一个恩赏。”
闻言,詹老夫人眉间皱了下,看去袁瑶衣的目光也没有方才的柔和了:“是,你说吧,想要什么?”
莫不是一直不要恩赏,就等着这刻吗?不想去庄子,想留下来。她可是知道,昨夜詹铎进了这女子的屋
然而心中又不信袁瑶衣是耍心机的人,于是,面上倒没露出来情绪。
袁瑶衣也不急,等着尤嬷嬷带着屋里伺候的人都出去,这才开了口。
“瑶衣是想求老夫人恩准,许我离开邺国公府。”她清凌凌的嗓音响起,双眼中满是平静。
“你说什么?”詹老夫人脸上闪过微诧,有些不确定自己是否听准实。
袁瑶衣抿抿唇:“我想离开,不去庄子,也不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