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第一只喵
裴恕接在手里。她做得这么熟练,是不是从前给薛临做过?
妒意一霎时翻腾,忽地握住她的脸,用力吻下。
纠缠,缠绞,牢牢抓住。裴恕睁着眼睛看着,她开始挣扎,后来不觉闭上眼睛,颊上的红晕越来越深,身体不由自主向他贴近。她需要吗?他随时都可以,他能给她的欢愉,薛临应当不曾给过吧?
王十六在混沌中浮沉,头脑混乱到了极点,身体越来越软,滑下去,碰到书案,他一把搂住。节奏突然打乱,清醒霎时回来,王十六用力推开裴恕。
喘息着,急急走开,打开房门:“快些,把信寄出去。”
裴恕沉默着,努力调整呼吸。她太容易挣脱出来,让他很疑心她方才亲吻之时,是否也在想着这件事。或者,薛临吻她时,她也会想着别的事吗?
冷风透进来,门前的侍卫低着头等待吩咐,裴恕递过信:“八百里加急,送去魏博,交给王留后。”
她听见了,眼中透出笑意,微扬的唇。那么红,那么软,那么甜。被他吻得有些肿,那么诱人。
裴恕关门,伸手搂过,埋在她凉滑的长发里。
她与薛临的过往他不能抹杀,但他们马上就要成亲了,从今往后,所有这些事,她只能跟他做。这样,也许就够了吧。
“睡吧。”轻轻咬了下她的耳尖,打横抱起。
翌日。
王十六催马冲到最前面,回头看一眼裴恕。他跟在她身后半个马身的距离,不远不近,既不会超过她,也不会被她落下,这样精准的控制,其实比一味追求速度更难。他这个人,怪得很。
脸上一热,昨夜的情形蓦地浮上心头。隔着被子,他紧紧搂在她腰间的胳膊,他在她耳边沉沉的呼吸,黑暗中缠绵的抚摸,亲吻,他极力压抑,忍不住漏出来一两丝声响。
他很急切,但他硬是忍着不曾动她,甚至还是像前夜那样,各自盖各自的被子。他有许多古板的规矩要守,但这样更好,君子可欺之以方,他是君子,她便能对付他。
“观潮,歇歇吧,”裴恕向她挥挥手,“跑了大半天,累了。”
“不累,”她歪着头向他一笑,忽地加上一鞭,“裴恕,来追我呀!”
马匹甩开四蹄飞奔,瞬间将他甩在身后,裴恕催马跟上。
这两天她虽是骑马,但从不曾脱离队伍,也不曾有什么不合常理的举动。他们就快成亲了,也许她,已经想通了吧。
心绪越来越轻快,裴恕加上一鞭,飞快地赶上。
第三天时,王十六还是没有坐车,骑着马与队伍同行。她依旧没有什么异样,裴恕放心之余,越发归心似箭。快些,再快些,回到长安立刻筹备起来,二月的时候,他们就能成亲了。
黄昏之时,侍卫来请示夜里住宿的安排,王十六叫了声裴恕:“今晚我不想住驿站。”
裴恕垂目看她:“有什么事吗?”
“怪烦的,到处都是衙门里的人,臭规矩多,”王十六小心窥探着他的神色,他似乎并不曾疑心,也对,连日里她安分守己,他已经不那么防范着她了,“尤其那些知道你身份的,我但凡露面,就总是盯着我看,深更半夜还有人想方设法来拜见你,聒噪得很。”
裴恕哑然失笑。
虽然每次住宿他都吩咐驿站不要声张,不要公开他的身份,但总有消息灵通的,想方设法来套近乎,昨晚住下后,就有两三拨人在院门外踅摸,想要找机会拜见,也怪不得她烦。“那么,看看有没有干净的客栈吧。”
“好。”王十六松一口气,笑着握了握他的手。
裴恕反手握住,与她十指相扣。孩子似的,脾气大,由着性子来,但也是孩子似的,一点点事情就能开心,让身边的人不由自主,也跟着她欢喜。
夜里果然找了家干净的客栈投宿,民间比不得官府,上房也只是驿站里中等住处的规模,王十六留神观察,院墙比驿站矮了许多,没有守卫,仆役带人进门后便走了,后面再没了踪影,眼下院里院外巡守的,只是裴恕自己的侍卫。
想要逃,比起驿站,难度降低很多。
“我给你梳头吧。”裴恕净了手,拿起牙梳。
这几天上瘾似的,只要有空就要给她梳头,根本停不下来。
“不要,”王十六拿过牙梳,“打些热水吧,我想洗洗。”
裴恕心里一跳,不受控制的,眼前又出现那夜氤氲的水汽,她藏在水汽里,湿滑柔润的皮肤。在躁动之中,轻轻颔首:“好。”
抬水,兑水,裴恕扶着浴桶,探手试了试,不冷不热。她进来了,他该出去了,可脚只是挪不动,她一手拆发髻,一手来推他:“出去。”
裴恕犹豫着,仍是被她推了出去,咔嚓一声,她从里面插上了门闩。
是防着他呢。眼中透着笑意,听见里面的水声响起来,那点笑变成躁动,又变成旖旎的绮念,裴恕紧紧盯着门。有什么可防的,就算他留下,就算他与她共浴,是不是,也可以?毕竟他们连最亲密的事都做过了,还是两次,规矩要是破坏,也早就破坏掉了。
热得很,又开始渴。裴恕拿起茶腕,灌一碗冷茶。但,她既然不肯,他也不能过分,等成亲之后。名正言顺,冠冕堂皇,不管她肯不肯,他都要试试。
王十六这一次,足足待够半个时辰才出来。
得让他适应这么长时间,适应她一直锁着门,不声不响。这样计划实施之时,他才不会疑心,才能争取到更多的时间。
推门出来,他立刻迎上来抱住,贴着她的脖子,不知是吻,还是舔。
脸颊发着烫,王十六推开他:“你身上脏呢,我刚洗完,别给我弄脏了。”
裴恕顿了顿。嫌弃他脏的人,她是头一个。然而。“那我也去洗洗。”
王十六怔了下,他歘一下甩脱衣袍,一个箭步冲去外间,跨进浴桶。
那里面是她洗过的脏水。他疯了不成!王十六涨红了脸,立刻转过脸不肯看,他没关门,水声响着,他似是有意,动静大得很。王十六再听不下去,脸扭在一边,摸索着抓到门,咚一声关上。
屋里安静下来,裴恕有些失望,很快又开始兴奋。到处都是她的痕迹,她的气息,到处都是水,她洗过泡过,方才沾在她身上,他悄悄舔去的水。
埋进去,水无孔不入,拥抱着,抚慰着。呼吸越来越紧,裴恕闭着眼睛,想象着她也在此,想象她柔软湿滑的身体贴着他,迎着他,容纳他。水面晃了一下,涟漪涌起,久久不息。
……
第四天,王十六依旧要在客栈中投宿。
特意挑了外围的院子,后窗靠近院墙,窗子虽然不大,但也足够她钻出去,更妙的是这家店的围墙比昨天那家更矮,围墙边上,还有一棵杏树。
浴桶放在外间,王十六插上门落了锁,将裴恕隔绝在外。现在,她有半个时辰的时间。
衣角扎紧了,裙子卷上来缠在腰里,再用衣带绑住,收拾利落了,才方便行动。王十六撩着水,制造着动静,耐心等着外面的侍卫换岗。
一门之隔,裴恕急切地等着。
心跳加快,呼吸粘涩,等她洗完了,他还可以用她的水洗,四舍五入,也就等于共浴。洗完之后,还可以像昨夜那样,隔着被子拥抱亲吻,相拥而眠。
像昨夜那样,趁她睡着了,偷偷地,抚摸。
快些,再快些,一天都等不及。裴恕听着里面的水声,微微闭着眼。最迟二月份,这门亲事,须得
办成。他有所私宅,可以改一下,对着花园修一个大浴房,春暖花开之时,与她共浴,共赏繁花。
快些,再快些,他一刻都等不及了。
屋里,王十六又撩了一捧水,听见外面的脚步声,侍卫开始换岗了。擦干手推开窗,踩着书案一跃而上,跳上窗户。
因为她沐浴的缘故,这间屋附近并没有守卫,此时那些人,又都在靠近前门的地方交接。王十六估算了下窗户的高度,一跃而下。
脚踩到实地,呼吸到寒夜冷冽的空气,手有些凉,心却发着烫。王十六没有停留,直奔杏树,手脚并用爬上。
南山多的是树,小时候顽皮,练得一手爬树的好本领,没想到竟用在了今日。三两下便爬到与围墙平齐的高度,冬日里光秃秃的树枝伸展着,伸向墙头,王十六估算着距离,听见不远处的动静,侍卫换完了岗,各自归队。
深吸一口气,一跃跳过。
稳稳落在墙头。跟着提气一跃,现在,她在院墙外面了。
欢喜冲上来,心里发着热,王十六迅速放下裙子,飞快地向后院跑去。
马厩在那里,她得抓紧逃,她没时间欢喜。
后院的小门虚掩着,仆役正在铡草喂马,王十六闯进去:“牵马来!”
投宿之时,她坚持要亲自送马过来,仆役因此还记得她,连忙解开缰绳牵过来,王十六一把拽过,飞身跃上,跳过门槛。
蹄声轻脆,刺破暗夜,心跳快如擂鼓,王十六重重加上一鞭,快些,再快些,她得去找薛临,她一定得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客栈内。
里面好阵子没动静了,她在做什么?裴恕起身,犹豫着,贴住门板。
里面依旧静悄悄的,想象却不受控制,生发出许多旖旎的画面。所有的画面都是他和她,依着秘戏图上的姿势。
呼吸热到了极点,裴恕的余光看见了屋角的刻漏,她在里面,已经将近半个时辰了。
太久了,水都要凉了,她跑了澡犯懒,多半也懒得起来添热水的。
裴恕轻轻拍了拍门:“观潮,时辰不早了,该加热水了。”
没有人回应。她大约靠在那里闭目养神,像那天他看见的那样。
裴恕又等了一会儿,屋里安静到极点,门缝底下丝丝缕缕,炭盆的热气夹着冷气,直望人脚面上扑。
裴恕心里,突然一紧,用力拍门:“观潮,快出来!”
回答他的,是更长久的寂静。那个不祥的预感突然膨胀到极点,裴恕一脚踢开门。
空荡荡的浴桶,空荡荡的屋子,她不见了。
第62章 捕
窗户开着,像一张巨大的嘴,嘲笑着他的可笑。
她跑了。这些天里她向他道歉,对他示好,哄着他骑马,找各种理由住客栈,为的都是让他放松警惕,好给他这最后的,致命一击。
那些柔情蜜意,耳鬓厮磨,她在他怀里的羞涩呢喃,统统都是假的。
冷风呼呼往里灌,浴桶里的水早就冷透了,炭盆火也熄了,黯淡灰败的颜色,裴恕垂目看着。
以为会恨,会怒,到最后只是平静着,向窗外唤了声:“来人。”
侍卫们很快赶来,望着空荡荡的房间,面面相觑。裴恕从那些熟悉的面孔上看见了惊讶,还有他不熟悉的,对他的怜悯。很好,他裴恕,有朝一日,也让人怜悯了。
多么可笑。多么,失败。王观潮,我以为上次已经是极限,没想到你每一次,都能刷新我的极限。
拿起挂在墙上的剑:“追。”
迈步出门,接过侍卫递来的马,翻身跃上。
她是去找薛临了,哪怕薛临,背弃了她。
有些人,即便把心血淋淋地掏出来双手奉献给她,她也只会嫌脏污,不屑一顾。
他就是那个可笑的,自作多情的人。
侍卫们很快排查完线索,奔来禀报:
“郎君,院墙外有脚印,女郎是从那里走的。”
“女郎从马厩要了一匹马。”
“马蹄印往来路去!”
马蹄印自然是往来路去的,她哄着他骑马,为的就是探路,好记清返回的路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