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逼疯高冷权臣 第70章

作者:第一只喵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成长 正剧 古代言情

  杨元清怔了下,随即又笑了,心中无限感慨。大约这就是情之所钟吧,世家儿女的婚姻,情爱从来都是最微不足道的因素,但若是当年裴令昌能对她有一分情,又岂会逼迫她自尽,使她母子分离,半生孤苦?若是当初有一分情,她可怜的女儿也不会背负着沉重的包袱,一旦遇险,立刻自尽了。

  夫妻之情,可遇而不可求,那个王家小娘子是幸运的,儿子也是。但愿她不曾有的,女儿不曾有的,儿子能够圆满。轻声道:“我这几天就在城里,等吃了新妇敬的茶再走。”

  裴恕心里一喜。回来时他便禀报过成亲之事,请母亲下山,杨元清道是方外之人,不想沾染俗世,不肯回来。没想到此时却答应了,如此,了无遗憾。“有劳母亲。”

  “起来吧,”杨元清扶起他,“我来时看见郭俭他们在收拾

  新房,他们都是办外差的,这些事不行,这几天我在家里为你筹备,你忙你的吧。”

  有她主持,自然是诸事圆满。裴恕带着笑,深深一揖:“儿子谢过母亲!”

  翌日。

  王十六夜里没睡好,起得便晚了,将近午时才吃了朝食,正对镜梳头,忽地听见外面有动静,隐约的,是裴恕的声音。

  他回来了。王十六丢下梳子推窗一看,果然是裴恕,大步流星往里走,目光对上她的,展颜一笑。

  春意不知什么时候遍染院落,阶下浅浅的春草,阶前青枝绿叶的牡丹,映着他紫衣玉冠,清朗的眉目,竟是如诗如画,让人心里蓦地一阵轻快。

  王十六不由自主,也向着他一笑,这才看见他身后跟着两个人,王存中和锦新。

第70章 大婚

  茶已经添过一遍,王十六看着王存中,始终拿不定主意。

  前几天她天天盼着他来,好多个帮手,助她逃走,可现在,她有点犹豫了。

  她已经走过两次,裴恕的性子也因此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若是再走一次,而且是在他心心念念的成亲之时,他会怎么样?

  “阿姐的气色看起来好多了,”王存中打量着她,“脸上也圆润了些。”

  王十六下意识地摸了摸脸:“是么?”

  然而若真是胖了,似乎也在情理之中。这些天裴恕几乎顿顿饭盯着她吃,决不许她应付,他安排的饭食确实也合她的胃口,自己也觉得比先前能吃了许多。

  “气色是比从前好了很多。”锦新含笑说道。她坐在王存中身后,装束华贵,风姿优雅,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跟着服侍的侍婢,方才裴恕也是用待客之礼接待她的。

  王十六不觉想到,她跟王存中是不是也快要成亲了?是娶妻,还是纳妾?

  “还是太瘦生,”裴恕细细打量着,“须得再好好调养一阵子。”

  轻得很,羽毛似的,毫不费力便能抱起来,让他每每生出荒谬的念头,担心她会突然从指缝里飘走,再也找不到了。

  侍婢撤下用过的茶果,换了新的,裴恕看见王十六伸手去拿山楂糕,连忙拦住:“这个是收敛之物,你吃着药,不宜吃。”

  挑了块松子糖给她:“吃这个吧。”

  王十六接在手里,不知怎么的,有些难过。假如他对她坏一点,她也许,就不会这么为难了。

  “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去收拾一下,还得安排送亲之事,”王存中起身,忽地一笑,“阿姐,姐夫,告辞。”

  王十六脸上一热,忽地便有些说不出话。

  再看裴恕,倒是镇静得很:“我送送二弟。”

  他起身相送,走得急,右脚绊到左脚,身子一晃,王十六怔了下,笑容便落在了眼底。原来他,也并不是不激动。只不过改口叫声姐夫而已,就把他欢喜成这样子,偏还要硬撑着,装作无事。

  笑过之后,心里却越发怅惘,原该想办法给王存中透个消息的,可此时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送着王存中出门,言笑晏晏,极是和蔼可亲,他若是有心示好,的确能让人如沐春风,这些天,她是不是,不知不觉被他软化了?

  “娘子,”锦新落后一步,低声问道,“近来可安好?”

  王十六听得出她的担忧,犹豫了一下:“很好。”

  看着锦新如释重负的模样,王十六却有些心虚,她这么回答,是真心,还是违心?忙又添了一句:“明天你和二弟再来看看我吧,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怪闷的。”

  客人送走,裴恕回头,王十六跟在身后,唇边犹有不曾散去的笑容,爱意翻涌着,转身抱起她:“听见了么,他叫我姐夫!”

  简简单单一个称呼,谁能知道,竟如此让人欢喜,甚至是狂喜。

  胸臆里似有什么膨胀着,轻快到极点,让人直似要冲上云霄,裴恕大笑着,抱着她一连转了几圈。

  周遭的花木走马灯似的,旋成一道虚影,王十六低呼起来,觉得有点晕,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快停下,裴恕,别闹了。”

  裴恕大笑着,慢慢停下,四下还有侍卫,但此时也都忘了,低头在她唇边一吻:“观潮,我们就要成亲了,我好欢喜。”

  他是真的欢喜,那样眉眼飞扬着,孩子似的,张扬明朗的笑容,王十六觉得鼻子有点酸。她是真的,不想伤他的心。也许,她可以好好跟他商量呢?她并不是要抛弃他,她只是需要向薛临问清楚那件事。

  心里陡然一惊,不对,她并不只是要问清楚那件事,她还要留下来,与薛临相守。这些天总是哄他,难道把自己,也骗了过去?

  入夜之后,王十六想着这事,翻来覆去,迟迟不能入睡。

  裴恕凑过来,钻进她被子里,拥抱住她。

  这些天他很少有这样亲昵的举动,虽然同床共枕,也都各自躺着,楚河汉界。可他前些天还像吃不够似的,没日没夜,抓着机会便要折腾。王十六脸上有些热,有些疑惑,又有些紧张,夜太安静了,几乎能感觉到暧昧在流淌,让她急于找点话题,打破寂静:“裴恕。”

  几乎与此同时,听见他低低的语声:“观潮。”

  裴恕哑然失笑,为这默契觉得甜蜜,轻轻吻她一下:“你先说。”

  王十六到这时候,却又踌躇起来,上次他对着薛临激怒疯狂的情形还历历在目,她若是开口,会再触怒他吧?犹豫着:“你先说吧。”

  “好,我先说。”裴恕的声音低下去,柔和起来,“观潮,再过一阵子就是你的十七岁生辰了。”

  他看过庚帖,知道她的生辰是二月十六日,这样让他模糊有种猜测,她的名字,会不会就是从这个日期来的?

  心疼到了极点。莫说是高门大户,就算寻常百姓也会给孩子起个吉祥好听的名字,她的名字却如此潦草。她小时候,一定很可怜吧,没人疼没人管,也就难怪她会那么喜爱薛临,一个不被爱的孩子,稍稍得到一点爱意,都会加倍珍惜吧,假如那时候是他先遇见她,她爱的,一定是他。

  怀着怜爱,在她唇边轻轻吻一下:“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办。”

  王十六愣了下,这些天浑浑噩噩,早就忘了生辰这事。从前她也没怎么刻意去记,总有薛临替她记着,替她张罗,但薛临,从不会问她想要什么,他永远都猜得到。心里湿湿的,向裴恕怀里又窝了窝:“裴恕。”

  裴恕低低嗯了一声,她的头发拂在他脸颊上,痒痒的,心里很快也痒起来,想亲吻,吻她身上每一处,还有更多更无耻的念头,那些他们从前做过,或者想做还没做的,历历在目。

  可是,不能。他得忍着,他不能让她有孕,那会要了她的命:“观潮。”

  “我,”王十六迟疑着,他在给她理头发,将那些凌乱的发丝理顺了,放在枕边,这样亲密柔软的举动,让人心里的贪念蠢蠢欲动,也许她可以好好跟他商量,也许这件事,还有更好的,让他不受伤害的解决办法呢?“我想见见我哥哥。”

  搂着她的手臂忽地一紧,铁一样,硌得人有些疼,王十六知道不妙,坚持着,飞快地说完:“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他为什么抛下我,他从不会那么对我。”

  久久不曾听他回应,王十六咬咬唇,伸手拥抱他:“裴恕。”

  他推开了她,暗夜之中,冰冷没有起伏的语声:“王观潮,你可真是没有心。”

  他下了床,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王十六心里沉着,追过来拉他的袖子:“裴恕。”

  外面亮起灯火,侍卫急促的脚步声停在门外:“郎君,宫中急召。”

  窗缝里透进光,他岸岸的容颜笼在光影里,眉睫深重,压抑着的怒气:“成婚在即,明日我不方便再来,后日吉时,我来迎娶。”

  他快步离开,甩上了门,王十六追到窗前,阶下灯影一晃,他走出了

  院门。

  王十六觉得难过,紧紧攥着窗棂。她并不想伤害他,说到底是她强着他拖着他,走到如今的境地,若是能够,她也希望他能好好的。

  可她还是想得太简单了。他不会容忍她去找薛临,也许天下任何一个男子,都无法容忍吧。

  灯笼的光消失了,他彻底不见了,王十六慢慢走回去躺下,衾枕还是热的,留着他的体温,心里难过到极点,沉沉吐一口气。

  她太贪心了,并不是所有的事,都能两全。她早就确定了要薛临,那就必定会伤害到他。拖得越久,越难了结,须得快刀斩乱麻。

  她该走了。当真成了亲,后续只会更难了断。

  裴恕快步向外走去,低声交代郭俭:“增加两倍守卫,不得有任何差池。”

  心里刀剜似的疼。无论他怎么做,都留不住她,她还是要去找薛临。但,他绝不会放手,就算绑,也要把她绑上婚车。

  “裴相,”传召的宦官迎上来,“陛下急召,请随奴婢入宫。”

  裴恕翻身上马,向宫城方向奔去。

  深夜急召,必是突厥那边有了实信。他赶着成婚,也是想赶在战事之前,安置好她的去处。后日成亲,这婚假,必是休不得了,甚至很有可能,后日的婚事都未必能办成。

  裴恕一瞬间拿定了主意。若是后日不成,那就明日。亲事一定会办,她必须是他的妻子,也只能是他的妻子。

  春晖殿。

  案上摆着加急军报,嘉宁帝面色沉肃:“刚刚收到军报,突厥攻陷白阳镇。”

  白阳,幽州边境重镇,亦是屯兵之所,突厥若只是为了抢粮,没必要攻城。突厥是要开战。那些幽情愁绪瞬间抛开,裴恕沉声道:“贼子猖狂,当以重击。”

  嘉宁帝沉吟着,许久:“以你看来,该当如何安排?”

  裴恕从袖中取出二尺见方一张图纸,摊开放平,嘉宁帝垂目,是突厥地图,图上山川关隘无一不精确,突厥王庭周边以朱笔标出行军路线,又有屯兵处、运转处的备注。突厥为患已久,历经几代未曾收服,嘉宁帝原没有必胜的把握,此时见到地图,便知他早有谋划,心里落定:“九郎有心了。”

  裴恕指着地图上相应的位置,一一解释:“成德节度使李孝忠骁勇善战,粗中有细,可为中路军行军总管,自恒州出发,直插突厥王庭。魏博留后王存中为西路军行军总管,但他毕竟是王焕亲子,为防万一,可安排监军,以防有变。幽州节度使为东路军行军总管,协助李孝忠,攻取王庭。以河东节度使杜仲嗣为西路军行军总管,由灵州挺进,呼应王存中。平卢节度使坐镇燕云,防止突厥战败之后向东北方向逃逸。兵部尚书陆谌可为主帅,统帅五路大军,居中调度。”

  嘉宁帝紧锁的眉头慢慢舒展,他筹划如此精密,若论才干能力,他比陆谌更适合为主帅。可惜了。“那么,你呢?”

  “臣可为行军司马,协助陆尚书。”裴恕道。

  行军司马,事务繁多,琐碎,将来论功行赏,却又是容易被忽略的一个。为了王十六,他也真是舍得。嘉宁帝点点头,话锋一转:“你的婚期定在后日?”

  裴恕忙道:“军情紧急,臣可明日完婚。”

  所以,还是要娶么。嘉宁帝笑了下:“军情虽急,倒也不至于急到那个地步,调兵传旨,最快也要十数天,只不过你的婚假肯定是休不得了,如期完婚即可。”

  裴恕躬身领旨:“臣谢陛下隆恩。”

  有一瞬间想起王十六,她现在,还在想着薛临吗?

  翌日,私宅。

  王存中和锦新已经到了多时,裴恕虽然不在,但他的人里三层外三层,看守的严密,莫说逃走,便是说句私房话也不行,王十六不动声色,扯落了脑后的发簪。

  长发没了束缚,丝丝缕缕落下,侍婢连忙上前处理,王十六止住,笑着向锦新道:“还是你帮我梳吧,我喜欢你梳的样式。”

  锦新会意,起身挽住她:“好,奴帮娘子梳。”

  卧房里关了门窗,将耳目都挡在外面,王十六低着声:“你跟二弟说一声,我要去成德。”

  锦新顿了顿:“娘子过得不好吗?”

  “很好。”王十六心烦意乱,“但我一定要走,赶在成亲之前。”

  想不清成亲意味着什么,只本能地觉得,不成亲,应当更好。

  锦新没再追问,将她厚密的长发细细挽成发髻:“好,若有消息,奴来知会娘子。”

  回到进奏院已近午时,锦新低声道:“娘子要去成德,请你帮忙,娘子还要赶在成亲之前。”

  王存中愣了下,眉头便皱起来:“这桩婚事当初是她情愿,裴恕待她又不是不好,怎么还要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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