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逼疯高冷权臣 第71章

作者:第一只喵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成长 正剧 古代言情

  锦新低着头,半晌:“假如是你,我也会千方百计回去找你。”

  王存中心里一软,许久,叹了口气:“好,我来想办法。”

  侍从在外面叩门:“留后,裴郎君的父亲请见。”

  裴令昌?王存中有些意外,他是晚辈,进京之后,按规矩该是他登门拜会,只是事情繁忙,河朔又有军情,不觉耽搁到如今。忙道:“快快有情。”

  话音未落,裴令昌已经走了进来,王存中连忙迎上去行礼:“原该晚辈先行登门拜访,因有公务,一时耽搁了,还望伯父恕罪。”

  裴令昌没跟他客套:“你姐姐病得很重,你知不知道?”

  王存中顿了顿,见他脸色难看,便知道今天并不是来相见寒暄。王十六的病他知道一些,但并不很清楚,她从不曾细说过。难道裴家因此不满?可裴恕从不曾提过。端正了神色:“家姐有些小病,偶尔需要吃药,不妨事。”

  不妨事?病成这样,也算不妨事么?裴令昌冷冷道:“她时日不多,甚至连子嗣都不能有,这件事,你也知道?”

  王存中吃了一惊。

  第三天。

  门楣上早已换成朱底金字的“王宅”,院里院外收拾得焕然一新,厚厚的红地毡从门内一直铺到门前小街上,昭示着屋主人的新婚大吉。

  锦新和王存中都没有出现,王十六坐在镜台前,看着镜中描画得精致的面容,心里一阵阵恍惚。

  她的大婚之日。她竟然真的,要嫁给裴恕了。

第71章 洞房

  隔窗送来远处的笑闹声,是附近的百姓,今日宰相迎娶新妇,亦且听闻办得十分盛大,消息灵通的人早已将宅院围得水泄不通,等着观礼。

  二进院落也是人声鼎沸,是郑家人和他们的近支亲眷,裴恕请了他们,但又知道她不喜欢,所以饮宴聚集之处便没安排在她紧邻。

  三进院落聚着些女客,时不时有人过来恭贺道喜,是魏博进奏院各级官员的女眷,王存中请来的客人。

  王十六沉默地坐着,她的婚礼,没想到竟会如此热闹。

  画眉点唇,一点点勾出芙蓉面,妆娘正要贴上面靥花钿,门外有人道:“我来吧。”

  是锦新,王十六心里一跳,说不出是喜是愁,回头,锦新跟在王存中身后走了进来。

  她今日只是侍婢装扮,含笑说道:“娘子,奴来服侍你。”

  王存中则穿着全套留后的衣冠,器宇轩昂:“阿姐,让锦新跟着你吧,有什么事也好照应。”

  所以他们,已经安排好了吗?王十六点点头,嗅到锦新身上淡淡的甜香,她凑近了,为她眉心里贴上一朵描金牡丹花钿。

  “娘子真美。”她轻声道。

  美吗?王十六看着镜中的自己,脂粉敷得多,并不像往日那么苍白,隐约也有些喜气了。

  “娘子到卧房换嫁衣吧。”锦新扶着她起身。

  王十六跟着她进了卧房,喜娘和妆娘也要跟来,又被王存中拦住,门关了,锦新低着声音:“娘子,二郎君说,裴郎君能定下这门亲事并不容易,让我再问娘子一次,想好了吗?”

  如何不容易?王十六想问又不敢问,急急说道:“想好了,但是,即便我要走,第一不能伤到裴恕,第二不要让他难堪。”

  锦新迟疑了一下,半晌:“好。”

  王十六看出她的为难,自己也知道这要求太矛盾。既然决定要走,就一定会伤害裴恕,宰相娶妻,新妇却不见了,又怎么会不让他难堪。她可真是,自欺欺人得紧。

  心里沉甸甸的,低声问道:“二弟准备怎么办?”

  “第一计,待会儿送聘礼时众人必定都要去外面看热闹,到时候娘子换上奴的衣服,趁着人多混出去,周青在外面接应。”锦新道,“裴郎君迎娶

  之时,我替娘子上婚车,等裴郎君发现不对,娘子早已出城了。只不过。”

  只不过,裴恕欢天喜地把人娶回家中,临到拜堂时才发现新妇换了人,当着满堂宾客,注定是要让他颜面扫地了。王十六迟疑着,许久:“这个不妥。”

  “若是这个不妥,那么就只能在路上想办法了。”锦新道,“方才来时我们看过了,宅院四周都有巡街的武侯,裴郎君还调来了宰相卫队,动武只怕没有胜算。”

  动武肯定不行,她绝不想与他兵戎相见。王十六低着头:“还有没有别的法子?”

  “二郎君安排了几辆同样的婚车,裴郎君前来迎娶时,可以在路上相撞,娘子趁乱出城。”锦新又道。

  但这样,依旧会让他在满堂宾客面前颜面扫地。王十六低着头,再没有比此时更清楚地意识到,她已经被裴恕绊住了。

  从前她逃,一门心思便只想着逃,绝不会有这么多顾虑,可这次,她已经犹豫了太久。他没再给她戴镣铐,可却用这些天的厮守,在她心里,上了一道镣铐。

  外面突然一阵笑声,喜娘敲了敲门:“娘子,聘礼到了,圣人御笔亲题的喜字呢!”

  丝弦鼓吹声中,第一抬聘礼送到,是嘉宁帝御笔题写的双喜字,紧跟着第二抬,是御赐的一柄紫玉如意,结着丝绦,光洁可爱。

  王存中率众在外面拜领,王十六隔窗看着,沉沉吐一口气:“婚事不能不办,办完之后,我再想办法。”

  有御赐之物在,这桩婚事便是奉旨,一旦逃婚,就是抗旨之罪。她倒没什么,但她不能拖累王存中和锦娘。“有没有蒙汗药?”

  这些天她翻来覆去想了很久,实在不行就在饮食中下药,再想办法混出去,如今锦新来了,她已经想到了混出去的法子。

  “二郎君也备了,”锦新从袖袋里取出一个纸包,“无色无味,一包至少能睡四五个时辰。”

  王十六接过来,藏在怀里。纷乱的心绪突然一下安定下来,让她禁不住怀疑,也许自己心里,也是愿意婚事办完的呢?

  不能细想,不敢细想,沉声道:“待会儿你随我过去吧。”

  “好,二郎君也是如此安排的。”锦新握住她的手,目光恳切,“娘子,若是决定不下的话,再想想吧,事关你的终身……”

  “我已经决定了。”王十六站起身,摁下纷乱的思绪,“帮我穿嫁衣。”

  ***

  春日里天长,直到酉时跟前,才慢慢露出一点黄昏的模样,裴恕早已等不及了,按捺着性子:“出发。”

  迎亲队伍浩浩荡荡,踏着宰相门前白沙堤,穿过坊市巷陌,向她而去,裴恕跨马在最前面,期待着,每一个神经都绷紧着。

  她此时,在那边等着他吗?

  他早已安排周密,侍卫们每半个时辰便会向他禀报一次她的情形,于是他知道,她已经梳妆完毕,换好了婚服,只等他来迎娶。

  一切都没有问题,他会迎她出门,会扶她上婚车,他会带她到家中,与她拜堂成亲,再过一个多时辰,他们就是夫妻了。一切都在掌握中,可心里的不安却丝毫不曾减轻。

  裴恕慢慢调匀着呼吸。不会有问题的,他处处安排得周密,她跑不掉。等成了亲,一切都成定局,他会好好待她,她会忘了薛临,他们会是这世上最和美的一对夫妻。

  眼前出现宅院披红挂彩的门楣,四周的笑闹声一下子掀到最高,无数人簇拥着往迎亲队伍跟前跑:“来了来了,裴郎来亲迎了!”

  是看热闹的街坊,将道路围得水泄不通,向年轻的宰相新郎,讨要喜钱。

  笑容不觉浮上两靥,裴恕略一颔首,穿着簇新号衣的仆役连忙抬过一筐筐喜钱、喜果向人群洒去:“相公请街坊们吃喜酒喽!”

  清钱落地的脆响声中,众人欢笑着让出道路,裴恕在门前下马。

  大门紧闭,内里传来高声笑语:“新郎官,要开门诗!”

  是了,不做开门诗,这门,便不会开。裴恕朗声吟诵,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念了些什么,急切到极点,语速都比平日里快了几倍,最后一个字刚刚出口,伸手便去推门。

  大门应声而开,内里哄笑一声,几个拿着扫帚准备打新郎的女眷转头跑了,想来是他平日里凛然不可犯,所以在这时候,也没人敢当真动手吧。

  心跳一下子快到了极点,裴恕整整衣冠,快步向内走去。

  穿过二门,走过内院,正房门半开着,隔着层层叠叠的人群,裴恕看见了她。

  团扇遮面,头上花钗,身上翟衣。虽然看不见脸,但他一眼就能认出来。

  是她,她没有走,她在等着他。

  笑容从眼中,到唇边,到心上,裴恕快步进门,柔声唤她:“观潮。”

  四周围全都是欢声笑语,这一声低低的唤,按理说听不见,可王十六还是听见了。隔着团扇轻薄的丝绢底子,望见他深紫的衣襟,他走得那样快,一霎时就到了近前,然后,又被喜娘拦住了:“新郎官,要催妆诗呢!”

  王十六看见团扇背后,他朦胧的笑脸,他那样欢喜,笑起来的时候,鬓边戴着金花翠叶,也跟着微微颤动。

  裴恕停住步子,一首一首,朗声吟诵催妆诗。

  王十六心跳快着,也许是所有人都在笑,也许是鼓乐的声音太过欢快,让她也陷入一种模糊的,分辨不清原由的欢喜之中,就好像今日,的的确确,是她期盼着的大婚一样。

  奠雁礼毕,裴恕伸手,握住王十六。

  她的手微有些凉,但是没关系,他足够热,暖一暖就好了。裴恕紧紧握住,在她耳边低语:“观潮,别生气了,是我不好。”

  上次离开时,他们拌了嘴,这些天他一直后悔。她气性大身子又不好,他早就知道她是这么个性子,何苦跟她较真?他大她七八岁,原本就该哄着她让着她,照顾好她的一切:“以后我再不会那样了。”

  王十六愣了一下,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前夜里为着薛临争执,他生气离开的事。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听见王存中朗朗的笑声:“悄悄话等夜里再说,姐夫松手,我该送姐姐出门了。”

  周遭哄笑起来,裴恕松开手,忍不住也笑出了声。

  是了,现在着急什么,等到夜里,有的是时间。他们从此就是夫妻,夫妻之间,悄悄话怎么说都成。

  出门,登车,锣鼓声重又热闹响起,天色一点点昏黄下来,王十六从婚车的串珠帘子里,望着裴恕的身影。

  他催马跟在车前,笑容一直不曾停过,她还从不曾见过他笑得这么开,这么久。他一定很欢喜吧,让她不由自主,也生出模糊的欢喜。

  上百抬嫁妆如同长龙,浩浩荡

  荡跟着婚车之后,三对大红羽纱灯笼用珠子串出喜字,在车前晕出喜庆的光影,有孩童按着习俗障车,挡在路中间讨要喜钱,路旁是他们的父母,笑着看着,说着吉祥的话。

  好盛大的婚礼啊,金吾不禁,乐舞喧天,到处都是人声和笑脸,原来他们的婚礼,是这般模样。王十六眼梢热着,心里发着酸。

  她走了,他会怎么样?不敢想,不能想,将遮面的团扇,紧紧握住。

  天色彻底黑下来时,婚车在裴府门前停住,裴恕下马,半扶半抱,带王十六进了门。

  能感觉到她步子有些迟疑,是怕生吗?她孤身一个在长安,如今又要嫁进陌生的家门,自然是忐忑的。裴恕紧紧握着她的手,用体温温暖着她:“跟着我,别怕。”

  王十六原本不怕,听见这话,突然有些怕。不觉又想起锦新的话,这桩婚事,他能定下并不容易,是他家里人不满意吗?她还从不曾见过任何一个裴家人,他的家人,好相处吗?心里却隐隐有另个声音:你既要走,他家里人如何,与你也都无关了。

  心里一时冷一时热,从团扇下缘看着他皂色的靴子,一步步跟他入内,软密的红毡从门前铺到院内,踩上去,让人生出许多恍惚,他带她穿过一重重门,最后跨过一个高高的门槛,停住了步子。

  “该拜堂了,”他在她耳边轻声叮嘱,“跟着我做就行。”

  拜天地,拜高堂,王十六随着他的动作,亦步亦趋,一切都这么自然,一切都带着不真实,直到礼仪生一声高唱:“夫妻对拜!”

  裴恕转身,与王十六对面而立。灯光明亮,她头上的花钗耀眼夺目,让人一阵阵晕眩,她没有走,他们马上,就是真正的夫妻了。欢喜与安静交杂着,让他的声音都有些颤:“观潮,跟着我做。”

  王十六在恍惚中,追随着他的动作,福身与他对拜。

  他拜完抬头,她从团扇的边缘,看见他飞扬的眉眼。夫妻对拜,这一拜后,他们就是真真正正的夫妻了。

  无论她逃到哪里,都还是他的妻子。

  “礼成!”礼仪生一声赞祝,周遭一阵欢声雷动,宣布着大婚礼仪暂告一个段落。

  手被握住了,王十六抬眼,裴恕含笑的面容近在咫尺:“观潮。”

  他握着她的手,带她放下团扇。

  双绣的牡丹团扇之后,露出那张让他刻骨铭心的脸庞,千钧重担都在此刻放下,裴恕在如梦如幻的漂浮中,低声道:“我们成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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