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金笼 第59章

作者:仙苑其灵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HE 古代言情

  他看他将唇瓣埋入她颈肩,看她软在他怀中,看他们最终不舍地分离,也看她步入院中时,顿了脚步朝他看来。

  月色下,宋濯朝她慢慢地弯了唇。

  柳惜瑶确信自己没有看错,她再一次看到了那白色的衣衫,宋濯看到了她,也看到了她与宋澜在院外的一切举动。

  她只觉浑身发寒,心头仿若生了一层尖刺,刺得她无法入睡。

  不过好在,第二日晌午的时候,就来了数名仆役,正如宋澜昨晚所说,东苑以北,紧邻之处正有一座空院,名为朝霞院。

  昨晚宋澜从幽竹院离开,便立即差人去置办此事,那朝霞院已是连夜被收拾妥当,院内焕然一新。

  主屋居中,左右两侧各是一处厢房,光是那厢房的大小,就比从前幽竹院那里外两间还要大。

  主屋内又分三间,进门有屏风遮挡,而后为一张黄花梨木圆桌,靠墙处悬挂山水图,图下是罗汉椅。

  左侧为睡房,内置净室,右侧为书房,书柜桌案一应俱全。

  “如何,可还有那处觉得不足?”宋澜问她。

  柳惜瑶哪里会不满足,便是从前在赵家,她也未曾住过这样的屋子,她忍住鼻中酸意,摇了摇头,“多谢表兄,我何处都满意,只是觉得到了这时,突然搬院,可会让人觉得是我太过挑剔……”

  宋澜知她向来如此,行事谨慎且小心翼翼,他紧了紧她的手,道:“我今晨与母亲说时,她也正有此意,觉得那西侧太过偏冷,不便迎娶。”

  有了这句话,柳惜瑶便彻底安下心来。

  她抬眼朝那湛蓝的天色看去,原这初春时的日光,竟能将人照得这般暖。

  柳惜瑶当日就搬进了朝霞院。

  头一次用那半人高的浴桶沐浴,那铜镜比从前大了数圈,梳妆台上的花露与羊脂膏,也是新添置的,连那香胰子里也不光是有花粉,还放了牛乳,她沐浴之后,身上纵是什么也不用,也光滑如丝,还有股淡淡乳香。

  这一晚,她睡得极为安稳。

  翌日,她洗漱过后来到荣喜院,准备向荣华县主请安,却得了荣华县主去了正厅的消息。

  柳惜瑶眼皮跳了跳,心头又开始莫名不安,却也不知究竟出了何事,转身要回去时,却听宋滢在后唤她。

  宋滢将她拉住,神神秘秘与她道:“走,去你院中说。”

  回到朝霞院,关了门窗,挥退婢女,宋滢才凑到她面前,低低开口:“反了,京中有人反了。”

  “啊?是、是谁?”柳惜瑶脸色顿时变了。

  宋滢咋舌,声音更低,“还能是谁,就是狱中那位。”

  太子一党眼见翻身无望,再加上街头巷尾那首歌颂圣上心系百姓,要斩亲骨的童谣传得沸沸扬扬,那狱中的太子终是坐不住了,昨晚子时,太子被人从大狱劫出,皇城多处被攻,秦王、韩王、晋王三人的府邸,同时遭遇夜袭。

  宋滢所知不多,只探到了这些消息,至于现在京中到底是何模样,她也说不清楚,只朝柳惜瑶不住数落那太子。

  柳惜瑶抿着唇,一言未发,但那眉心之处的褶皱,却是越蹙越深。

  “哎呀,华州距这京城实在太近,也不知到底能不能压住,若牵连到咱们这边,该如何是好……不过咱们侯府一直未曾牵扯朝事,不管是最后是何人……那也不会牵连到侯府吧?”

  宋滢看似往日喜好玩闹,不关心这些朝事,但她并非全然无察,且眼前之人是柳惜瑶,她才敢如此开口。

  “哦对了,你与我兄长的婚事,怕是要往后拖了……”

  宋滢说着,又在心里将那太子骂了一通。

第62章 铸婚期延后

  痛骂太子的不光是宋滢,还有荣华县主。

  “他到底作何想的?他是太子啊!本就是太子,怎么

  就这般想不通,将路走到了这一步?”

  在荣华县主的记忆里,这位堂兄生得眉目清秀,与圣上年轻时极为相似,又是圣上的第一个孩儿,自出生后就被寄予厚望,纵是这些年秦王势起,只要他不生错,又怎会轻而易举将其取代。

  “他那脑子是被驴蹬了吗,怎就做出这等事来,原还能有一线生机,如今……如今这还如何能留?”

  荣华县主气急之下,又犯了头疾,神情痛苦,不住揉着那眉心。

  宋侯爷难得从旁关切,“莫要动气,别将自己身子气坏了。”

  荣华县主却是语调拔得更高,“我如何能不气啊,这好端端的日子,平稳安顺已是多年,被他这本一搅,还不知多久才能安稳下来?”

  宋侯爷朝她摆手,“不必杞人忧天啊,都已是失势了,翻不出什么浪来的,且咱们身处华州,不在那旋涡之中,再加之咱们许久不涉足朝堂,便是再牵扯,也牵扯不到咱勇毅侯府身上来。”

  荣华县主冷哼,还真当她是个寻常妇人了,“纵是他翻不起浪,如今圣上卧病在榻,东宫尚还无主,剩下那三个,岂不是又要争抢?”

  “哦?”宋侯爷捋着小胡子挑眉道,“夫人觉得那两个能与秦王争抢?”

  常人来看,那二人一个只知吃喝玩乐,一个憨傻无人搭理,与如日中天的秦王根本没有可比性。

  可天家之事,向来非常人所能想,表象之下,未必无那卧虎藏龙者,不到最后一刻,万事难料。

  除了荣华县主,此刻身处寝宫,久未临朝的皇帝,亦是如此思量,索性在被那两个逆子气到急火攻心之后,便顺势称病,不再临朝,借此时机修养一番,再在暗处好生观望,看看他这大盛,到底藏了多少蛇虫鼠蚁。

  皇帝一面听着潜龙卫在身侧低语,一面又将手中名册添了几笔。

  不过只是观望了半月,他便已大致理清,在这朝堂之上,何人参与太子谋逆,何人在他尚未登天,就已是迫不及待向秦王效忠。

  听至昨夜太子旧部杀入韩王府,却扑了个空时,老皇帝忽地嗤嗤笑出声来。

  “老五啊,倒是让朕刮目相看了,你说他蠢胖,他跑得比何人都快,哈哈哈哈!”

  老皇帝笑着摇头啧啧,眸中除了惊喜,也闪过一丝复杂。

  “他人是胖,但耳聪目明啊,想不到区区一个老五,消息竟也能这般灵通,朕从前怎未看出呢?”

  韩王昨日午后还在府中与歌姬嬉闹,夜里便悄无声息地离了京城。

  “躲去了何处?”皇帝问道。

  潜龙卫回道:“骊山。”

  “骊山好啊,距京城不算太远,地势复杂也利于躲避。”皇帝又是一笑,“朕就知道,朕这几个儿子,没有省油的灯。”

  说罢,他又问:“老六呢?”

  潜龙卫道:“昨晚属下带人寻去之时,晋王正在府中安眠。”

  与韩王不动声色地机敏逃离相比,晋王的毫无所察,反倒让皇帝顿觉失望,他暗暗叹气,又问:“他有何反应?”

  潜龙卫如实回道:“晋王得知太子旧部冲入王府,要取之性命时,先是愣了片刻,随后便不住询问陛下安危。”

  “傻子。”皇帝语气嫌弃,但那眉峰间的沉冷,却是倏然松了几分,“朕若当真涉险,又怎有那工夫叫人将他提前带离?”

  话落,老皇帝盯着那手中名册,半晌无声。

  放眼望去,整个朝堂之中,能堪重用之人,已是寥寥无几。

  呵,还真当朕要死了,是不是?

  第二日傍晚时分,太子谋逆的这场闹剧,便告一段落。

  那检校左金吾卫司马袁秩,也就是年前刚从安南归京的袁统领,只携了十余亲信,在昨夜乱局之中悄然出城,趁那被劫狱而出的太子一党,尚未与旧部会和,便提前拦截,直接生擒太子,将那护送其的三十余名铁骑,全部剿灭,无一遗漏。

  袁秩的突然出现,让皇帝眼前一亮,这位在安南征战多数十载的老将,果真名不虚传。

  圣上正是借此谋逆一事,打算重整朝纲,清理旧势,而袁秩年前方才归京,京中无所势力,背景清白,战功卓绝,正是此时最堪大用之人。

  朝霞院的凉亭里,柳惜瑶与宋滢正晒着初春午后的暖阳。

  宋滢将这几日探听到的消息,尽数说给了她听,尤其说到袁统领时,可谓是眉飞色舞,眼中闪光。

  “看吧,我当初可没有骗你,那袁统领虽年已五十,可是一点也不差,如今他可是左金吾卫将军,整个京城的安危都握在他手中呢!”

  柳惜瑶虽未曾见过袁秩,可单听宋滢这般说,也对其心中钦佩,那溢美之词刚从口中道出,便看到宋澜迈入园中。

  “在夸何人呢?”

  习武之人耳力极好,便是柳惜瑶声音不大,还是有那只言片语落入了宋澜耳中。

  他走入亭中,顺势坐在了她身侧。

  柳惜瑶还未来及开口,一旁宋滢赶忙道:“我们夸兄长呢!”

  宋澜斜了她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

  宋滢很有眼色,才不想耽误二人时光,随意说了两句,便寻了个借口离开。

  自柳惜瑶搬来朝霞院,宋澜几乎日日都要寻她,便是前几日京中大乱,他白日忙到不见踪影,入夜若是归府,也会过来与她见上一面。

  柳惜瑶倒了盏茶给宋澜,问道:“表兄,我听三娘说,如今京中局势已然平稳,你我的婚期可还会再延?”

  原以为京中会乱上一阵,两人婚期自是要朝后推,没想到只短短几日便已安稳,如此自不必再推。

  宋澜端起茶盏,一饮而下后,那茶盏还未彻底落在桌上,便俯身就寻去她颊边,“表妹心急了?”

  粗重的呼吸带来一阵痒意,那圆圆的杏眼瞬间眯起,脸颊与耳珠也倏然升温,变成了那诱人的绯红。

  “是、是表兄……成日与我这般,我忧心……”

  柳惜瑶话音未落,宋澜便从后掐住那细腰,将她直接拉至怀中,“有何忧心?怕我负你不成?”

  柳惜瑶知道,宋澜已是将他能做的全部做了,她不该对他有疑才是,可她也不知为何,心底始终惴惴。

  可她也知不能与宋澜说得这样直白,他一腔热忱都给了她,若她还有疑,定会叫他心寒。

  “表兄怎会负我?”柳惜瑶软着语调,满眼皆是羞赧地垂了眼尾,也不知是扫了他身前,还是扫了那下处,总归只一眼,她便立即别过脸去,那面容也随之更为滚烫。

  “是、是……是忧心表兄的……”

  宋澜见她好似已是羞到难以启齿的地步,那微眯的凤眸一怔,倏地一下反应过来。

  两人如今住得极近,他但凡得空便会寻来,而寻来后又要与她亲昵,有时只是稍稍耳鬓厮磨片刻,那处就会有所反应,然他不得她点头,又不会当真行至那一步,便只叫自己忍着,忍到口干舌燥,心中发闷,说起话来都哑了声。

  原她不是不知,且还为此忧心。

  “是忧心我身子?”宋澜抬手将她的脸慢慢转了回来,他喜欢与她说话时,让她看着他。

  然柳惜瑶已是羞到一双眼睛不知该看向何处,只能朝那石桌丝上看,用那极轻的声音“嗯”了一声。

  宋澜忽地笑了,不管她到底为何忧心,既是她忧心,那他帮她将心结解了便是。

  “二月初三,定要你做我宋澜之妻。”

  宋澜说罢,合眼将她正要说出口的声音,堵在了唇间。

  还有五日便至婚期,迎亲事宜全已布置妥当。

  可就一月这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