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金笼 第62章

作者:仙苑其灵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HE 古代言情

  说罢,见柳惜瑶又红了眼尾,坐在那边发愣,宋澜不由笑了,“愣着作何,用膳。”

  二月初三,整整一日,宋澜除了晨起后按照习惯去了教场习武,其余时候几乎全部是在朝霞院中。

  那两个孩子也提前得了吩咐,由安安陪着在东苑玩,未曾过来打扰两人。

  到了夜里,那床榻已是焕然一新,柳惜瑶身上酸软,对那事有些抗拒,宋澜也不勉强,只与她稍微亲近了一番,便相拥而眠。

  有他在身旁,她未再梦魇,这一夜睡得极为安稳。

  如此一连多日,宋澜皆宿在朝霞院中,哪怕白日有事外出,夜里归来也会宿在柳惜瑶身侧。

  她若累了,他也不曾勉强,她若不拒,他便将那从未外露的轻柔一面,全部都给了她,而她也不似最初那般拘谨,渐渐有了迎合与小小的放肆。

  宋澜也不知,她是从何处学会的那些,叫他夜夜都在心颤,恨不能狠下心来将她揉进自己身骨里。

  今年的春日,暖得早,刚至二月中旬,院内的柳枝就萌出了嫩芽。

  这日晌午,一道圣旨送入勇毅侯府。

  皇帝宣宋澜即刻入京。

  无忧堂内,父子三人面对而坐。

  宋侯爷少见得未曾喝酒,也未曾抚琴,他亲自烹茶,为面前这两子。

  “这五年在安南,可觉委屈?”宋侯爷语气不似往常那般轻快,也不觉沉冷,而是有股淡淡的凉意,“为父让你事事不争,可会生怨?”

  “不曾。”宋澜如实道,“儿知道,局势尚未明亮,宋家不可出头。”

  宋侯爷颔首道:“此番入京,陛下定也会如此询问,可要想和如何回话,不可有一处错漏。”

  提醒过后,宋侯爷又与两人分析了当今局势。

  “圣上只将那些直接参与谋逆之事的定已重罪,至于太子一党的其余之人,虽未深究,但日后定然不会被重用,这些人为求自保,有些倒戈投向秦王,有些从前与秦王纠葛过深,便只能另投旁人。

  ”

  “如今韩王与晋王,也已步入朝中,那剩余的太子旧部,便已是投向了韩王,至于晋王……”

  宋侯爷顿了一下,抬眼朝宋濯扫了一眼,又将目光落在了宋澜身上,“晋王尚未弱冠,常年幽居府邸不曾外出,且母妃周氏尚在冷宫,必定朝中无人帮扶。”

  “你与袁秩皆在安南,他如今掌管金吾卫,整个京城安危都握在他手中,”宋侯爷倒了茶汤,推到两人面前,问宋澜,“你此番被招入京,可能推出圣意?”

  初春的无忧堂地龙还在烧着,面前又有烹茶的炉灶,而门窗皆已闭紧,这让宋澜额上渗出了一层薄汗。

  左右这房中再无旁人,他便挽起袖子,抬手将那衣领也朝开扯了几分,拿起一旁蒲扇,一面扇着凉风,一面思忖着开了口,“协助袁秩,以护陛下安危?”

  宋侯爷没有回答,又对宋濯道:“你来说。”

  宋濯幽深的眸光从宋澜脖颈那几处粉色痕迹上缓缓移开,那听似平淡的嗓音里,却是多了一丝沉冷,“与陛下无关。”

  宋侯爷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宋澜则蹙了眉宇,将身子朝他身侧靠近,细听他来分析。

  然那随着蒲扇挥动时,不住朝面前袭来的那股熟悉的淡香,却是让宋濯脸上的神情微滞,然很快,他便忽地弯唇轻笑了一声。

  这一声轻笑,让宋侯爷与宋澜皆是觉得不明所以。

  宋濯未曾解释,只继续分析道:“圣上多疑,不会让两个安南武将同掌京中安危。”

  “二弟所言有理。”宋澜恍然大悟,“那如此说来……便是让我去辅佐晋王?”

  宋濯端起茶汤,幽幽地“嗯”了一声。

  宋澜蹙眉,又朝宋濯身前凑近,压低声道:“若当真如此,你当如何?”

  勇毅侯府看似蛰伏多年,不曾涉足朝中,可这三人皆心知肚明,他们等的是一个时机,就如此刻这样的时机,勇毅侯府所择之人,不是太子,也不是秦王,而是看似根基最弱,最不堪大任之人,晋王李羡。

  若如宋濯所推测,宋澜此番会被陛下指给晋王,那宋濯日后入京,便不会轻易去那晋王身侧。

  兄弟二人一文一武,若日后当真皆做了晋王的左膀右臂,而晋王荣登宝座之时,那天下看似姓李,实则便是收入了宋氏手中,届时要么帝王被宋氏牵制,要么宋氏遭帝王弃之。

  宋濯搁下茶盏,微微合眼,闻着那股被蒲扇送入鼻尖的淡香,比从前花露中多了一丝牛乳的味道。

  “四月关试,我入京从编修做起。”宋濯低道。

  品级极低,却对任何人都不是威胁。

  宋侯爷略一思忖,便明白了他的用意,至于关试,只要宋濯想入何处,定然皆能考过。

  “至于兄长……”宋濯提醒他道,“切要牢记,不论圣上如何吩咐,你所辅佐的只有圣上一人。”

  宋澜闻言,点头笑道:“放心,我不至于连这都不知。”

  说罢,他抬手落在宋濯肩头,又是带起了那抹熟悉的幽香,“那我先行一步了,后续诸事,多靠你来谋划。”

  宋濯缓缓吸气,抬眼朝宋澜露出温润的笑意,“兄长且去,一切交于我便是。”

第65章 金别生气了

  御书房。皇帝正在翻阅奏折,有宫监进门来回禀,宋澜已入了京城,正朝着皇城而来。

  皇帝手中的奏折,正是年前从安南递上的,看到此番安南大捷,功劳几乎全在赵王世子身上,皇帝不由摇头浅笑。

  没想到那赵世子连自己这亲外甥都会眼红,说是念及其五载未归,借此大捷之机,允其归乡探亲,实则欲趁此时机,削其羽翼,待其重返安南时,怕是早已斩去了其左膀右臂。

  皇帝合了奏折,沉沉发笑。

  “宋侯长子,确为将才,只是比之朕那位兄长,还是略有几分逊色。”

  至于其对赵世子所举,根本毫无所察,还是说其另有打算,便得要片刻后,亲自问问了。

  半个时辰后,宋澜步入殿中,恭敬朝上首行礼。

  皇帝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是问他可有埋怨?

  宋澜沉稳的面容上,露出一丝疑惑,“回陛下,臣没有。”

  皇帝摊开安南所呈上的奏折,将赵世子所奏之事道出,上面可是明白写了,此番大捷战功几乎与宋澜还无关系。

  宋澜闻言,神情语气皆无波动,心中却是想起了宋濯的话,便继续道:“臣忠于君主,君主令世子执掌帅印,臣只为卒,无从生怨。”

  “哦?”皇帝那灰白的眉宇微挑,“当真一丝委屈也没有啊?”

  宋澜道:“没有,于公他为帅,于私他为舅父,我为子侄,安能有怨?”

  皇帝似还是不信,继续追问,“此番大捷,袁秩功绩赫赫,入京获赏,你却只是归乡,心中就无半分不平?”

  宋澜道:“舅父允臣归乡,为让臣与家母团聚,与臣而言,这才是最为重要的。”

  皇帝默了片刻,捋着胡须感慨道:“忠孝皆备,宋侯将孩子教得极好,朕听闻荣华也最是疼你,看来也是没有白疼啊。”

  皇帝对宋澜的回答极为满意,暂且来看,与潜龙卫所探并无出入。

  如此耿直又智勇双全之人,给他家晋王那傻蛋,最为合适。

  “朕命晋王修撰《文武治》,”他顿了顿,目光微敛,意味深长地望着宋澜,“即日起,你入典籍司,协助晋王修撰武册,兼理兵部事务,提调边情军务,可愿担此重任?”

  宋澜闻言,立即以膝点地,拱手谢恩。

  入京之前,宋澜心中还不能肯定,如今方知,自己那位二弟料事如神,所猜几乎无一错处。

  想当初科举前,宋侯爷也提点过他,说他年少,暂不必过分出头,宋濯那时似随口提了一下,最多只拿探花,可最终当他真得被陛下钦点为探花郎时,宋澜还觉得,许是凑巧。

  如今想来,哪里是什么凑巧,是因为宋濯想拿探花。

  宋澜在离开华州之前,去了一趟朝霞院。

  柳惜瑶双手抱在他腰间,委屈巴巴红了双眼,便是一句挽留都话都不曾说出口,宋澜也心知肚明。

  他伏在她耳畔低道:“不过两个时辰的路程罢了。”

  柳惜瑶没有意识到这句话意味着什么,直到宋澜离开后的第三日深夜,迷迷糊糊看到帐外那高大的身影时,柳惜瑶才恍然反应过来,所谓只两个时辰的路程代表何意。

  “表兄?”

  柳惜瑶有些不敢相信,但那身形实在熟悉,她坐起身来,撩开床帐。

  漆黑一片的屋中,宋澜应了一声后,转身将灯点亮。

  他一路快马加鞭而来,身上皆是尘土,正欲先去净室洗漱一番,便见柳惜瑶连鞋袜都未来及穿,直接下榻朝他怀中扑来。

  宋澜抬手将她按入怀中,“这个时辰了,怎还未休息?”

  “表兄不知,我有多想你……”柳惜瑶红了眉眼,声音里带的那丝微颤,入了宋澜耳中,叫他心尖也跟着为之一颤。

  “表兄可知,你不在时,我心头总觉空落,又如何还能安睡?”柳惜瑶哽咽着道。

  这番话是秀兰早在宋澜离开那晚,对柳惜瑶说的,秀兰倒不是有那未卜先知的本事,知道宋澜会夜里寻来,只是有些感叹,生怕宋澜在京城待得久了,再被哪个狐媚子搭上,两人成亲礼还未办,别到时让柳惜瑶受了委屈,所以秀兰才说,若宋澜日后得了空回府来,让柳惜瑶务必想办法让他带着她一道入京。

  柳惜瑶以为需得等很

  久,却没想机会来得这样快。

  她抱着宋澜不松,眼泪沾湿了那薄薄的里衣,内里那片粉白,让宋澜只略微犹豫了片刻,便无法再忍,直接将其横腰抱起,朝那帐中而去。

  哪怕早已念想多日,与她真正在一处时,还是之前的那般温柔与克制,可她实在太过娇嫩,每每到了那关键之处,她也还是会疼,得他半停半哄着,两人才能有那最后的舒畅。

  帐内,柳惜瑶有气无力靠在他身前,轻抚着那道长疤,“表兄如此,可会不合规矩?”

  “不会。”宋澜捏着她那软乎乎的小手道,“我自是安排妥当,才回来寻你的。”

  宋澜在京中未有府邸,宿在兵部官舍内,他若要离京,在下值时与上官禀明便是,总归到了翌日辰时之前,折返回京不误上值时辰便是。

  两个时辰的路程,快马加鞭,来回便是四个时辰,这一路疾驰只为回来与她有这片刻的温存。

  “表兄这般……可值得?”柳惜瑶声音有些发囔。

  “自是值得。”宋澜粗粝的掌腹,轻抚着她那光嫩的脸颊,沉声缓道,“瑶娘你可知,你这张面容足以令人一见倾心,只远远看上一眼,便让人不忍移开。”

  宋澜记得两人真正意义上头一次见面,便是要去狩猎那日,旁人以为他连眼神都未曾给她,只他自己心中清楚,那不过随意瞥了的一眼,就让那张脸留在了脑中。

  “然你容貌再是夺人,能令我真正心悦至此的,还是你的品性。”宋澜语气虽缓,但眉宇间却是惯有的那份正色,“外貌于你,是锦上添花。”

  面对宋澜的这份热忱与赞赏,柳惜瑶心中倏然涌上了浓浓的愧疚。

  她从前一直不在意宋澜怎么想,她找的也一直都不是所谓的心爱之人,不论是宋濯还是宋澜,她找到始终都是出路,是依仗。

  她不管宋澜是因为喜欢她,还是要给那两个孩子找个能管住他们的娘,总归她能做到正妻之位,就已足够。

  可如今,面对宋澜一番真诚又坦荡的言语,柳惜瑶开始内疚,也隐隐觉出了自己的卑劣。

  见她神色郁郁,半晌都不再开口,宋澜索性翻身而起,垂首便去吃那粉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