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嫁 第1章

作者:Ms腊肠 标签: 古装迷情

哑嫁

作者:Ms腊肠

简介:

初见她时,冲喜一事,太过荒唐,我放你归家!

再见她时,金桂树下,落英缤纷。

“她是臣未过门的妻子!”

探花郎追妻路漫漫。

初见他时,请助我进京求医,保我兄弟求学,自此不再扰君清净。

再见他时,桂花香浓,碎金满地。

“顾—陵—川”,

声声进他耳,字字入他心。

第1章 酱园

清晨鸡鸣时分,天光刚刚泛白。

镇上清冷的街道,陆陆续续开始有了小贩的身影。

馄饨摊的老板娘一边升着炉子,一边盯着家里的大小子做活儿。谁知刚把水坐上,余光就瞥见儿子抱着竹竿一动不动,油布棚子只撑起了半边。

她直起身,顺着儿子的目光瞧去,只见酱园家的外甥女手持着钥匙串从远处走来。

也难怪家里的臭小子会看痴,自打和孩子爹成了亲,她就跟着婆家打理馄饨生意,满打满算二十年,也是见过一些世面的。可酱园西施的外甥女是唯一一位不论男女老少,谁见了都觉得像谪仙一样的人物。

一身浅色衣衫的少女穿过入秋微浓的晨雾款款而来,乌黑丰盈的秀发,白皙透亮的脸蛋,望向她的目光自然而然就顺着优美的脖颈滑到了那少女特有的曲线上,少女每走一步,那曲线就颤一下,手中的钥匙串也紧跟着发出响声,沙沙,沙沙地,挠的人心痒痒。

“娘,您也找个媒婆去酱园提亲吧!”臭小子咽了口唾沫,痴痴地说道。

老板娘上前就给了儿子一个耳刮子,“做你个青天白日梦!快把棚子给我撑起来,别耽误你娘我开张做生意!”

没曾想那清脆的耳光居然没有打醒这臭小子,反而激起了他的好胜心:“凭什么隔壁镇员外老爷家的傻儿子能提亲,我就不能?”

血气方刚的小子梗着脖子,就像一只求偶的雄鸡,随时准备战斗。

老板娘恨铁不成钢,又往儿子的后脑勺拍了一掌:“人家有钱,你有吗?”

“人家酱园老板娘又不图钱,那天您不也去凑热闹了吗?”

前些日子,一位穿红带绿的媒婆子,咯吱窝夹着柄油伞沿街问路,不一会儿整条街的人都知道邻镇的王老爷听说酱园铺有位标致的外甥女,想娶进家门做儿媳妇。

“这王老爷是不是就是几年前亏空国库粮食的那个王老爷?”摇着拨浪鼓的货郎好奇。

“可不就是嘛!这么大的罪居然就这么被人给圆下来了,还得了个告老还乡的美名。”隔壁摊修鞋的应道。

一名牵着稚童的老妇人,挑拣着货郎摊上的玩意儿,也插了一嘴:“我姐妹儿就是邻镇的,她说王老爷的儿子是个傻的,大家伙儿都说他是作孽做太多,报应到儿子身上了。”

修鞋匠一听,来了精神,糙话张嘴就来:“傻的?傻的知道什么是娶媳妇儿吗?不会是借着娶儿媳妇的名头,拿来给自己用的吧?”

众人哄堂大笑,各自遐想开来,不消片刻,酱园铺的门前便凑满了看热闹的人。

“走,走,走,我们家不卖女儿!”人称酱园西施的徐氏拿着扫帚将一身鲜艳的媒婆像扫秽物一般扫到铺子外。

媒婆子不堪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中丢了脸面:“我呸!你以为你家外甥女是个什么好的?有耳无口的哑巴,父母双亡的孤女,还好意思挑挑拣拣?王老爷看上她,是她的造化,你还盼她嫁个人中龙凤不成?”

见媒婆不要脸面的闹开来,徐氏索性也把话给挑明了,让那些平常想打她家外甥女主意的人家都听个清楚明白:“我酱园铺子不挑金,不挑银,只挑你是否堂堂正正,清清白白!从今以后,若还有像这婆子一样拎不清,什么香的臭的都往我家说亲的,就别怪我酱园铺不留街坊情面!”

“你一个寡妇还肖想清白!”

要是换上平常人,早就被酱园西施的泼辣给吓得灰溜溜跑了。可媒婆却是靠着那张能把死人说活的嘴吃饭的,岂能那么轻易被她给骂得没了皮脸。

只见那婆子盘着手,将徐氏从上到下睨了一遍,随后视线落在了她的下身,讥诮地哼了一声:“也不知道你这店铺门儿,夜里是不是也开的大大的?”

话未说完,她突然感到身后被凉水激了一下,紧接着背后一疼,似乎被人踹了一脚,咕噜噜地顺着店铺外的石阶摔在了街上。

众人均被媒婆子的哎哟声吸引了注意,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于是探究地朝着店铺望去,只见酱园铺门前不知何时多了一名浅衣少女,双手持着一个刚泼完水的空盆,挡在酱园西施的身前。

“仙女就是仙女,连生气都是好看的!”

见儿子又开始痴了,馄饨摊老板娘气不打一处来,“红颜祸水听过没有,我们这样的人家,只怕你有命娶,没命享!”说着便揪起儿子的耳朵,心里也打起了算盘。

是该找个媒婆给这臭小子娶媳妇儿了,猪肉铺那家的二女儿看着就不错。虽然身形大了些,不过大有大的好处,能干活,会生养,重要的是门当户对!

走过馄饨摊的章韵竹并不知晓方才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庆幸今日的馄饨摊小老板并没有用那一双欲说还休的炙热目光目送着她。而是一边捂着半边脸一边不甘愿地支着油布棚子。

魂穿到这副同名同姓同长相的哑巴孤女身上已经三月有余,上一世的章韵竹是一名还未进入社会就被病魔夺走生命的女大学生。因此尽管现在的她身有残疾,可她还是很感恩老天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

酱园铺子的正门覆盖着一层活动式的木板门,需先把一块块木板从门框的卡槽取出才能露出上了锁的大门。平日里章韵竹需要干的重活很少,最考验体力的便是这每日的开门与打烊。

当她用已经酸软的胳膊举起最后一块木板的时候,忽然感觉手中一轻,此时本应身在书院的表弟刘野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双眼乌青,面容发肿,整个人颓废的没了往日清秀模样。章韵竹着急地打着手语询问,自魂穿后她便承接了原主的记忆,她会手语,也知道原主对表弟如同胞弟一般亲厚。

刘野只是摇头,手上却没有停,默默地将木板条收拾到一边后,便接过章韵竹手中的钥匙串,熟练地选出那一把略微褪色的圆头钥匙打开了酱园铺的大门。

只见刘野径直朝铺里大步走去,没几步就到了柜台前,他翻了下钥匙串,三下五除二便开了钱盒,一个平日靠着街坊光顾,卖着调料、酱菜的小铺子,能有多少现银铜板?扒拉了几下,钱盒就掏空了。

他不死心地将钱盒开口朝下,整个人疯魔似地用力摇晃着巴掌大的木制盒子,停也停不下来。

忽然间只听得“咚”的一声响,章韵竹拿着打酱油的木勺子敲在了刘野的头上。

第2章 仙人跳

表弟是姨妈一辈子的希望与寄托,为了让他有一个好的读书环境,酱园所有的营收几乎都被姨妈交到了书院。表弟深知母亲的艰苦,也一直很争气。就在今年,他过了乡试,成为了街坊邻里口中的刘秀才。章韵竹没敢下狠手,初衷只是想让表弟停止那近乎疯狂的行为,一盏茶的功夫,刘野果然醒转,一双呆滞的眼睛绝望地盯着空空如也的钱盒,嘴里嘟囔着:“完了,完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章韵竹双手扶起表弟的双颊,逼着他看着自己,然后比划起来。

刘野仿佛在此时才发现表姐在面前,无处宣泄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出口,少年忍不住痛哭出声。

“您知道的,书院是由那顾家资助所建。”

在开原县,一提到顾家,人们便知说的是百年世族,顾府。虽然开原有知县管治,但实际上顾府是参与到开原的治理当中的,整个开原县多半数生意也都是他们家的,酱园铺所在的民生街就是顾家的产业,换句话说,顾家就是酱园的东家。

“除了顾家子弟,其余外姓学子得通过选拔才能获得就读机会。虽说学费予以减免,但是食宿还需自行承担。我知晓母亲与表姐节衣缩食,把钱都花在了我身上了。所以平日里为了省钱,我就时常同另一名外姓同窗,程洛,搭伙吃饭。日子长了,我俩自然就比其他人更亲近一些。”

“渐渐地书院里就有些闲言碎语,堂堂君子,清者自清,我与程洛并未理会。可是…………”章韵竹的手放在表弟的背上,一下一下地拍着。就像是一名母亲呵护着生病的孩子。

刘野深呼了一口气,艰难地继续道:“上一次休沐,恰逢程洛生辰,我俩说好就不各自回家了,留在书院为他庆贺,席间他带了一壶酒,说是顺道祝我中了秀才。于是我就喝了那酒。”

“谁知那酒里掺了下三滥的药,待我醒来,竟发现,我与程洛,赤身相拥。”刘野几乎是咬紧了牙才说出最后的那四个字,只见他双拳不由地握紧,浑身止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当时的惊愕与羞耻让他永世都不愿再想起。

他好慌。

慌什么,有什么好慌的,不就是同窗一起喝了些酒吗?一定是午夜太热,喝了酒就更显得燥,这才把衣衫褪个干净,一定是这样的。

他想把程洛摇醒,他想让程洛认同他的推断,可刚一伸手却又害怕地缩了回去,他发现程洛身下竟然压着自己的布巾,布巾上落着不该有的痕迹。

于是,他落荒而逃。

“只需你立下字据,承认欠我三百两纹银,并许诺一月内偿还,我便当你面把这布巾烧了,同时退出书院。那日之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保证再无第三人知晓。”

躲着程洛数日的他还是被堵在了前往书院必经之路的小巷内,对方藏在阴暗之中,是人亦是鬼。

虽顶着个秀才的名头,可到底还是个甚少经事的少年。于是刘野在程洛的威胁逼迫下写下了字据。

本就拮据的他到哪儿弄来那么多钱?

一筹莫展之际,学院里最不学无术的几名学子簇拥着顾陵泊,顾家九少爷,经过了刘野的身边。

“九公子,今儿怎么如此意气风发?”学子甲奉承道。

“九爷我发了一笔横财,可不意气风发吗?”顾陵泊高昂着下巴,得意地说道。

“九公子,能不能带兄弟们一起沾沾财气?”学子乙贴了上去。

“这有何难?你们给我仔细听好了,爷爷我只讲一次,记不住的,可别怪你九爷爷我没带你们一起发财!”

就这样,刘野无意之中听到了顾九少爷顾陵泊的内部消息,带着本就不多的学资前往了隔壁的柳江镇,妄想一本万利地筹到三百两,尽快把和程洛的事了结。可万万没有想到,他是从一个局跳入了另一个局,学资输个精光之外,又倒欠了赌坊八百两。

刘野痛苦地将回忆全都倒了出来,他双手捂脸,无力地求助:“表姐,你说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这些事不能传出去,我不能让人革去秀才的名头。我还要下场考会试,我还要考殿试,我不能就这么毁了!”章韵竹拿着绞湿了的帕子给表弟擦脸,她想要他冷静。

现下的她并没有什么解决之法,要知道此时的章韵竹也仅是一位比表弟大了四月,及笄未久的少女。而原来的她,也还没来得及走出校门。若是非要说有什么比原主强一点的,便是前世的她在医院度过了一年有余,看尽了人世间的人情冷暖、生离死别。

看着表弟稍稍缓和后,她开始用清晰、平稳地节奏打着手语:‘你先回书院,该读书读书,该吃饭吃饭。事情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见表弟神色有动,她立刻制止了他:‘你先不要急着反驳我,认真听我把话说完。’

“赌坊的债你不用害怕,他们要的是钱,不是人命,你的前途名声若是毁了,对他们一点儿好处都没有。若是当真还不上了,退一万步说,咱们还有这铺子,还有姨妈与我。”

“这件事,从头到尾让我觉得奇怪的就是这个程洛!”

她顿了一顿,为表达接下来的疑惑而积蓄力量,口不能言的弊处在此时展露无遗。

“世人都说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这三百两银子对咱们普通人家而言的确是笔巨款。可若是与十年寒窗,一朝中举相比,却又实在不足为道。你是个好孩子,我相信你愿意走动的,必定也是与你一般勤学上进之人,我不相信程洛会为了这些缘由亲自将自己的求学之路斩断。若是真怕名声损及前程,你不说他不说,谁又会知晓。你平日同他走得近,他家是个什么境况你应当比别人更加清楚。回去后好好想一想这几个月发生了什么,或许能从中找出些蛛丝马迹。三日后,我会去书院给你送换洗的衣物,到时咱们再做商议。”

第3章 涨租

在章韵竹有条有理地分析与安慰之中,刘野已不复之前的手足无措,他好似有了主心骨一般,郑重地朝表姐做了个揖。趁着早市尚未热闹之际,离开了酱园。

方才发生的一切让她发觉口不能言迟早是个隐患。除了姨妈和表弟,能看懂她的手语的人凤毛麟角。哪怕她写字,寻常人家能识文断字的也屈指可数。

从前的她随遇而安,只要活着,说不了话那有如何。

可现在?

她坚定地摇了摇头,否决了之前自己对于哑疾的消极怠工,老天不会无缘无故赐予她转生的机会,她必须正面这个问题。作为言语听觉科学专业大二的学生,让这具身体恢复说话的能力势在必行。

此时天光已大亮,原本昏暗的铺子逐渐变得亮堂,少女缓缓坐下,开始思考。

真正的哑巴是因为先天没有听力,五音不全的人之所以找不到调,不是他们的声带或发音方式有问题,而是他们听到的就是这样的调子。章韵竹听力正常,哑疾并不是与生俱来。她曾经尝试过发声,她能感受到腹部运气至口腔顺畅无阻,唯一的症结在于她的舌头,她的舌黏连问题十分严重。

“韵竹,今儿怎么忘了把门板落外头了。”徐氏抱着门板进了铺子,呵欠连连的她并未发现外甥女方才的若有所思。章韵竹回过神来,连忙上前搭把手,待将两摞木板条放好后,她微笑着朝姨妈比划着:‘姨妈怎么不多睡一会儿,那么早就来了?’

见外甥女关心,徐氏揉着心口,毫不掩饰自己的担忧:“不知道为什么,我这心啊从昨晚开始就扑通扑通地跳个厉害,你刚出门,我就再也躺不住了。”

紧接着,她似乎又发现了什么,喊了一声糟糕:“我的左眼也开始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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