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黑香菱
皇帝亲自回答:“这是东厂审的!”
孙太后将卷宗砸向夏时的脸:“东厂是一帮混账东西,他们能审案!”
夏时胖脸一颤,跪了下去。
周贵妃道:“太后,事情证据确凿,的确是杨老首辅勾结戴府,送戴府余孽进宫……”
孙太后冷冷一笑:“你说错了!杨老首辅当年确实是送怀恩进宫了,但那并不是他的意思,是哀家的意思!”
在场的人均是一震,怎么会是太后的意思。
皇帝不可置信道:“母后……”
陈让等均不知如何应对,难不成说太后矫诏?或者说太后为杨老首辅开脱?
明知是这样,也不敢说呀!
孙太后亲自起身,走到杨老首辅跟前,含泪道:“老首辅,都到了要被皇上流放的地步,你难道还不说出真相吗?”
杨老首辅依旧是咳嗽。
皇帝越发疑惑,问道:“母后,到底是怎么回事?”
孙太后拿出一封陈年诏书道:“你瞧瞧这个!”
皇帝取了诏书看了一遍,颤抖道:“这是父皇的亲笔?”
孙太后点头道:“对,当年你父皇灭了戴府满门,颇为后悔,当时的锦衣卫发现戴氏有遗子,密奏你父皇,你父皇让哀家妥善安置。”
周贵妃退后半步道:“不可能……”
皇帝怒道:“你住嘴,父皇的笔迹,难道朕会认错吗?”
孙太后继续道:“事关你父皇的声誉,哀家暗中找了杨老首辅,请他安置这孩子。后面的事情,皇上都知道了。”
清浅心中暗呼一声,不好,这里头有破绽!
陈让身子一动,正要说话。
杨老首辅咳了咳道:“老夫奉旨正要找这孩子,谁料这孩子主动上门,还编了一个身世来历,老夫也不便说破,就着他的话带他进了宫,其实他的身世,先帝和太后早已言明,不然老夫哪有胆子送他进宫!”
清浅长长出了一口气。
好险,方才太后说的是杨老首辅知道怀恩的身世,故而送怀恩入宫!
而怀恩对皇上说的是编造身世,骗杨老首辅带他入宫。
若不说将这个圆过去,不是怀恩欺君,便是杨老首辅欺君!
外祖方才这番话,圆满将这段对接起来。
闻仲豫笑道:“皇上英明,话说回来,岳父大人即使想藏匿人,也不会往宫里送呀!”
清浅从鼻子里头哼了一声。
此时见杨府没了罪名,又想往上凑吗?
李贤鞠躬道:“先帝知错能改,太后深明大义,皇上明察秋毫,老首辅仁义贤明,真是我朝大幸!”
罗伦等都鞠躬表示敬服!
连陈让都不得不做出姿态道:“老首辅早说多好,免得连圣上都惊动了!”
皇上道:“是呀,老首辅怎不早说,让朕误会了你!
杨老首辅咳了几声道:“事关先帝荣耀,老臣不敢说也不能说。”
孙太后赞道:“国之柱石当如是!”
皇上龙颜大悦道:“老首辅真是难得一见的忠臣,眼见自己要被流放,子孙都不得出仕,连皇后都被禁足,依旧一言不发,紧守先帝秘密。”
清浅低头一笑,估摸着若是太后不来,外祖便会将此事大白天下,但此时,不妨落一个好名声。
有时,为官之道不得不用些曲折心思。
第三百零七章 大获全胜
杨老首辅屹立三朝不到,显然颇有心得。
孙太后笑道:“皇上,杨老首辅受了这么大委屈,可得给他些补偿!”
“母后说得是!”皇上笑道,“来人,传朕的旨意,册杨老首辅一等文正公,世袭三代,皇后即刻解除禁足,赏赐金一千两,银一千两。”
众人皆服气道:“皇上圣明。”
皇帝瞧着怀恩道:“你是戴伦的族弟,叫做戴仪对吧,今后你恢复你的姓氏吧!”
怀恩跪谢道:“多谢皇上,可怀恩这名字是老首辅赐的,老首辅对奴才恩重如山,奴才不敢忘本,请皇上恩准,奴才大名戴仪,表字依旧是怀恩。”
皇帝点头:“准了!”
孙太后道:“不愧是戴府人,忠厚耿直,有恩必报!”
一直没有说话的袁彬,补了一句道:“受人之恩,涌泉相报,相比怀恩,杨老首辅的学生,陈大人的所作所为,便不那么光明磊落了。”
陈让一直窜上窜下,还让儿子弹劾杨老首辅。
孙太后亲自道:“皇上,陈让人品不端,着回乡养老吧,陈让的儿子革为县令。”
皇帝点头准了!
陈让脸色灰暗,谢恩退下。
怀恩的脸色如一,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皇帝见了,心中越发满意道:“太监怀恩人品忠厚,性格稳重,文才了得,着晋升为司礼监秉笔太监!”
秉笔太监!
那可是替皇上拟旨,常伴皇上左右的!
比起东厂督主来,丝毫不差!
许多时候,甚至会成为托孤大臣。
周贵妃哪里能眼看怀恩做大,忙跪下哭道:“皇上,怀恩进宫的案子虽然结了,但是巫蛊案子并没有结案,怀恩依旧是疑犯,请皇上为深儿做主。”
一句话提醒了皇帝,巫蛊案还未结束呢!
皇帝怒骂夏时道:“东厂是做什么的,生生拉扯了一桩案子,正经的案件没见进展。”
夏时垂头丧气跪下:“奴才知罪!”
孙太后道:“东厂不行,还有锦衣卫,皇上不妨交给袁彬和清浅两个孩子,省心多了!”
皇帝应了道:“巫蛊案移交给锦衣卫,怀恩的封赏先候着,等无罪了再行册封。”
众人接旨。
皇帝又吩咐道:“等案子结了,热热闹闹为杨老首辅进爵,朕亲自提匾。”
闻仲豫忙谢恩道:“臣替岳父谢过皇上,皇上隆恩。”
清浅别过头。
闻仲豫又吩咐道:“文质、清浅好好审案,不要辜负皇上的信任。”
袁彬也不曾理他,眉梢一挑向皇上道:“回皇上,案子已有眉目。”
皇帝哦了一声道:“说来听听。”
袁彬微微笑了笑道:“常公公已交代,杭州织造去年也进贡了相同的锦缎,怀恩并非独有锦缎。”
皇帝点头:“朕知道,戴府子弟绝不是这种巫蛊之人。”
周贵妃的脸色有些变了。
如今,皇帝完全向着怀恩了,恐怕这一回自己的打算又要落空。
“不止如此!”袁彬继续道,“针线房云姑姑招供,案发的时候,唯独贵妃娘娘身边的水仙借了银针,臣想带水仙下去拷问,请皇上恩准。”
夏时跪在地上,咦了一声道:“前阵子你怎没提云姑姑招供的事?”
袁彬奇怪道:“前阵子,不是你们东厂审问吗?我审问出来了,但碍于同朝兄弟情分,不好插手。”
夏时气得胖脸一抖。
分明是藏了一手,想打自己一个猝不及防。
清浅恍然,怪道上回他没有说云姑姑招供的事情,原来等待这个时机呢。
果然,做官要讲究些策略。
办案同样如此!
皇上点头:“准了!”
水仙在周贵妃身后,突然要被带走,急得大叫:“娘娘救奴婢!”
周贵妃反手便是一耳光道:“好奴才,居然敢害深儿,还不下去老实交代,你全家都不要命了吗?”
水仙被周贵妃打了一耳光,似乎清醒了些,任由锦衣卫带走。
周贵妃哭诉道:“没料到,臣妾宫中还有这种蛇蝎小人……”
清浅含笑上前道:“一切尚未定论,说不定水仙真就是借针线绣花,贵妃娘娘不问青红皂白,还不等锦衣卫问案,便怀疑水仙害皇子吗?”
皇帝和孙太后看向周贵妃的眼神充满疑惑。
周贵妃面红耳赤解释:“水仙这几日心神不宁,臣妾瞧了出来,也正在疑心她呢……”
清浅微笑:“既然贵妃娘娘也疑惑,那么,咱们锦衣卫便不客气了!”
周贵妃怒道:“怎么?锦衣卫还要严刑逼供不成?”
袁彬扶起怀恩,掀起他的衣裳。
许多地方皮肉模糊,有些地方还渗透出血痕。
“严刑逼供?”袁彬冷笑道,“娘娘难道认为,东厂是和风细雨审案吗?”
皇帝见怀恩疼得龇牙咧嘴,一拍桌子道:“夏时!你便是这么审案的吗?”